教育戏剧融入英语学科教学的五大核心主张

徐国辉　柯丹　李慧芳　郄利芹

【编者按】教育戏剧在培养学生核心素养和促进学生全人发展等方面有着独特的教育价值。为了更好地发挥教育戏剧在中小学英语教育教学中的作用，本专题刊发的四篇文章分别从宏观层面阐述教育戏剧融入英语教学的五大核心主张，从中观层面解析如何构建英语教育戏剧的课程体系，从微观层面结合具体案例探讨如何在单元整体教学和单语篇教学中借助教育戏剧助力英语教学，以期能从理论和实践两个层面为一线教师在英语教学中运用教育戏剧提供可操作的原则、策略、方法与工具。

【摘 要】教育戏剧是实现立德树人、有效落实核心素养的有力途径之一。文章将从准确理解教育戏剧本质、加强教育戏剧课程建设、合理使用教育戏剧范式、回归学科逻辑教学及关注循证评价五个方面，深度探讨如何将教育戏剧有效融入英语学科教学，以提升英语教学育人效果。

【关键词】教育戏剧；学科育人；教育戏剧范式；循证评价

进入21世纪以来，教育戏剧在我国基础教育界得到了广泛关注与认同。因为教育戏剧体现了以学生为中心的教育理念，能促进学生认知发展、社会性发展和审美发展［1］2，符合《义务教育课程方案（2022年版）》所提出的素养导向与育人为本的理念与原则［2］11，为课程方案的落地和育人方式的变化提供了重要抓手。就英语学科教学而言，教育戏剧不仅能融合听说读写多项技能，还能有机融合学生的思维与情感，培养学生的自信心与创造力，利于学生的全人发展［3］1-2。为更好地实现学科育人目标，《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2022年版）》明确指出，教师可以使用读者剧场、戏剧表演等活动［4］40，57。《义务教育艺术课程标准（2022年版）》也建议教师将课本剧、戏剧游戏等形式融入外语教学［5］82-83。然而，当教师试图将教育戏剧融入英语学科教学时，却出现了制约其育人效果的突出问题，主要体现为：（1）不了解教育戏剧的本质内涵，将其简单地等同于舞台剧表演；（2）在很大程度上缺乏从国家课程及校本课程等多层面的系统设计，不能兼顾个体与全体学生的需求；（3）机械套用教育戏剧范式，不能合理利用；（4）过于注重教育戏剧的人文价值，忽略英语学科的语言学习；（5）对教育戏剧融入英语教学的育人效果缺乏具有针对性的评价体系。为了回应以上问题，本文深度探讨如何在英语教学中有效融入教育戏剧元素，以提升英语学科育人效果。

一、准确理解教育戏剧内涵，做到知行合一

从中国知网检索的结果来看，将教育戏剧应用到中小学英语教学的文献400余篇，从2010年起，呈现出明显的上升态势，这表明近十几年来，教育戏剧越来越受到中小学英语教师的重视。通过细读已有文献，笔者发现一个关键问题，即许多教师对“教育戏剧”这个概念的理解并不准确，大多数教师仍旧将教育戏剧等同于传统的排练剧本并登台表演，这与教育戏剧的本质内涵并不匹配。因此，在讨论如何将教育戏剧有机融入英语教学之前，我们需要厘清什么是教育戏剧，它与传统的戏剧表演有何本质区别，这是在英语教学中合理应用教育戏剧的前提［6］。

教育戏剧（Drama in Education 或Educational Drama）指在社区与学校，通过戏剧游戏、扮演技巧和范式、故事与戏剧手段进行的辅导与教育活动［7］2。更准确地说，教育戏剧不仅是具体的戏剧教学活动，更是一种面向全体学生的、以学科知识和社会性认知为主要内容的一种培养学生全面发展的个体的教育方式［1］79。目前多数专家学者认为，教育戏剧既包括在学科教学中应用的坐针毡、良心巷、读者剧场等戏剧范式，也包括面向全体学生的戏剧课或戏剧社团等形式。那么，教育戏剧与戏剧教育又有何异同？

付钰从教育目的、教育者、教育对象、教育内容、教育方式、教育场域、教育结果七个方面进行对比（见表1）［1］85。从本质内涵来看，教育戏剧是服务于教育目的的戏剧形式，其根本目的不是培养专业的戏剧演员［1］81，重点在于“教育”，在于学科育人。教师只有在日常教学中把常态的教室当作剧场，把日常的课堂变成大厅，将知识灌输转变为具身学习，教育戏剧的育人之力才可能彻底融入日常教育的毛细血管之中［8］180。换言之，教育戏剧的本质内涵在于促进人的成长［9］。实际上，教育戏剧还原了人类知识形成的过程。因为所有学习内容都是人类多感官体验所形成的最终抽象产品，而学生要想深度理解所学内容，就需要通过倒转的方式模拟、体验、重演人类知识形成的过程，让学生真正成为历史实践的主体［10］，这也是教育戏剧的独特教育价值。

尽管教育戏剧关注学生的学习与体验过程，但这并不等于教育戏剧排斥结果导向，我们不能秉持非此即彼的固化思维。实际上，各类教育戏剧处在过程取向与结果取向连续体的不同位置［11］6。核心素养导向时代，教师不仅需要在课堂中利用教育戏剧方式或技巧提升学生学习效果，也需要从产出导向和结果导向的角度，结合教材单元主题，合理运用读者剧场、课本剧、纸偶剧等演绎方式，创设舞台感与仪式感，为学生提供使用英语做事情的机会，并借此提升学生的学习自信与学习动机。

要想让一线教师准确理解教育戏剧的内涵，仅凭读几篇教育戏剧的相关文献或听几个关于教育戏剧方式的讲座是远远不够的。无论是从成人学习者还是教师教育者的视角，要想从对教育戏剧本质的理解到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做到知行合一，就要摆脱传统的单向传递的讲座式学习［1］178，以案例式微讲座、体验式工作坊，以及集体备课的课例研究和教师引导的自主行动研究相结合的方式开展。其中，课例研究是将理论转化为教学行为的最重要方式，也是《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2022年版）》所倡导的教师学习方式［4］77。课例研究以问题为导向，以教学改进为目标，以协作学习并联的自我指导学习为关键途径，体现了成人学习的基本特征与合作学习的根本属性。

二、整体设计英语教育戏剧课程，发挥协同育人作用

2023年5月17日，教育部印发了《教育部关于加强中小学地方课程和校本课程建设与管理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意见》明确指出，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坚持为党育人、为国育才，要激发地方和学校课程建设活力，构建以国家课程为主体、地方课程和校本课程为重要拓展和有益补充的基础教育课程体系，增强课程适应性，实现课程全面育人、高质量育人。然而，就教育戲剧融入英语课程体系而言，还与《意见》的要求存在非常大的差距，主要表现在：许多学校虽然开设了教育戏剧社团选修课程，但授课对象主要是对该课程感兴趣且由学校遴选出来的少部分学生，不能让全体学生受益；有的学校在课堂教学中也初步尝试运用一些教育戏剧的方式提升课堂教学效果，但还处于零散阶段，缺乏从长周期的视角进行规划。为了充分发挥教育戏剧在中小学英语教学中的作用，我们需要从课程层面进行宏观规划，力争做到整体设计、多种课程样态协同育人。

基于已有文献及某些学校的优质实践［1］［12］［13］，我们梳理了教育戏剧融入中小学英语教学的三种课程样态（见表2），分别是面向全体学生的国家课程与校本课程，以及面向个体学生的教育戏剧社团课程。理想状态下，学校的英语教育戏剧课程设计需要兼顾这三种样态，才能真正满足全体学生及个体学生的发展需求。

首先，对于国家课程而言，为了提升英语教学质量，充分发挥学生的学习主体作用，教师需要根据学情和教学内容以及体裁特征选择适宜的教育戏剧范式。但需要注意的是，不能为了戏剧而戏剧，每节课所融入的教育范式不能太多，否则所需时长过多，会影响教学效率。其次，对于面向全体学生的校本课程而言，教师需要利用问卷、访谈、课堂观察等手段，充分了解对应学段学生在英语学习方面存在的突出问题，根据校情设计能真正解决学生问题的校本课程。最后，在面向个体学生的教育戏剧社团课程层面，课程目标重点应放在如何聚焦某一主题（如讲好中国故事），借助教育戏剧的理念，引导学生通过自主创编与展演的方式，最终提升学生的创造力与合作力。总之，只有在课程层面进行宏观设计，并要特别注重在国家课程中有机融入教育戏剧元素辅助教学，才能更加有效地达成育人效果。

三、合理使用教育戏剧范式，助力学科育人

在教学中，许多教师认为教育戏剧课程就是要在英语教学中尽可能多地使用教育戏剧范式，但往往过于注重范式的数量而忽略了教育戏剧范式的使用时机与适切性。要想在英语学科教学中合理使用教育戏剧范式，需要回应两个基本问题：（1）哪些教育范式适用于英语语言学习，以及适用于哪些文本类型？（2）教师如何指导学生运用这些范式？

1.根据教学目的与文本类型遴选教育戏剧范式

尽管不同专家推荐的教育戏剧范式数量与名称不同，但经过校本实践，我们最终确定了若干比較典型的适用英语学科教学的教育戏剧范式。这些范式实际上是结构比较稳定的教育戏剧活动或策略，具有明确的实施步骤。为了便于一线教师明晰各个教育戏剧范式的适用环节，我们按照热身、主题意义探究、回顾总结等教学功能对其进行了初步分类（见表3）。

实际上，仅有教育戏剧方式的功能分类是不够的，因为教师在开展不同体裁类型的语篇教学时，会面临选择哪些范式的难题。为了回应这个问题，根据Baldwin和Fleming［14］22-30的建议以及我们的实践，除了热身与回顾总结等环节的教育戏剧范式外，我们认为线索材料、声音地图、故事棒、定格画面、思路追踪、角色写作、环形剧场等范式，适用于故事、绘本、新闻报道、诗歌等情节及画面感强的文本；墙上角色特别适用于分析人物角色；坐针毡适用于人物故事、问卷等；专家外衣适用于给建议的文本内容；读者剧场适用各种文本类型，其中最适合故事或对话类文本；良心巷适用于正反观点或内心纠结类文本。在语篇教学中，教师应先明确该语篇的哪些方面会给学生的理解带来困难，然后选择能帮助学生理解语篇的教育戏剧范式开展教学。实际教学中，教师根据需求并按照主题意义的推进，选择若干适切的教育戏剧范式辅助教学。例如：在故事语篇教学中，教师可以先利用与故事人物或情节内容有关联的空间行走激趣热身，然后利用传统的观察标题及图片等活动进行预测，以及利用问题链和语篇结构图初步理解文本，再利用墙上角色、坐针毡、读者剧场等教育戏剧范式引导学生深入理解文本，最后利用角色写作等范式开展迁移创新活动。

2.做好教育戏剧方式的示范讲解

选好适切的教育戏剧范式后，在课堂开始之前，教师应做好以下工作：首先明晰该范式的内涵及具体操作步骤，然后在教学设计中明确教学指令，提前想好如何为学生做好示范。例如在教学《三只小猪》这个故事时，教师可以选用定格画面的范式，请学生把狼来到三只小猪的家所发生的故事用三个定格画面分别表现出来，并用思路追踪的范式讨论这三个时刻小猪的心情以及狼的心情，帮助学生理解“使用不同材料建房子，遇到危险时结果会不一样，从而理解不能偷懒”的道理。教师让学生根据自己对故事的理解，摆好三个定格画面“Now we have read the story. Now I need 2 students to make a still image of picture 1，3 students to make picture 2，4 students to make picture 3.”，并要求做出每次的表情；“Other students look at them. In each situation，what do they think？You can come to them，put your hand on their shoulders and tell what they think.”。学生思考后，选择走到三次情形中小猪和狼的背后，并把手放在角色的肩膀上并说出角色的想法。三次情形中的猪老大和猪老二可能会从最开始的骄傲、得意，到有点后悔、愧疚，到非常后悔，最终理解应该从最开始就用结实的材料建房子。

四、回归英语教学原点，突显学科逻辑

在将教育戏剧融入英语教学的过程中，授课教师一定不能忘记英语教学的原点，要坚守并突显教育戏剧的学科逻辑，即在戏剧活动体验中学习并使用英语，避免有表演、无英语语言学习。教师需要时刻提醒自己思考“为什么让学生进行表演？”。表演是为了培养学生理解语言、内化语言、提升语言理解与表达的能力。教育戏剧活动要紧紧围绕英语学习，特别是语言学习目标展开［8］181。教师初次尝试教育戏剧某些范式时，往往会把学生的表演放在第一位，认为课堂上使学生动起来便是成功，而没有思考这个活动应该为哪个语言学习目标服务。

以北师大版英语八年级下册第4单元Dealing with Problems 的阅读语篇“Generation Gap”为例。该语篇包含三个文段，涉及三个孩子与对应父母之间的代沟问题，主要围绕使用电脑、回家太晚、交友、房间整理等问题展开争吵，但字里行间也充分体现了父母与子女彼此的关爱。为了使学生更好理解文本并引导学生初步形成换位思考的意识，第一次试讲时，授课教师引导学生提取文本中争吵双方的人物关系、争吵内容等主要信息后，直接让学生分别扮演文本中父母及子女的角色，模拟争吵的过程，旨在内化所学文本内容。从课堂观察来看，首先，学生能围绕文本中的争吵点模拟争吵，参与热情高涨。但是，学生模拟父母与子女争吵的语言并没有用到所学文本中的目标语言。其次，争吵的逻辑重在互相指责，没有体现父母与子女之间的关爱，更没有使用表达关爱的语言。这些问题归根结底是重表演轻语言内化。

第二次试讲，教师在引导学生提取文本要点并充分理解文本大意之后，舍弃了角色扮演的活动，改用定格画面与思路追踪相结合的教育戏剧范式。然而其教学效果也并不理想。尽管教师试图通过定格画面的活动，引导学生还原争吵的现场，然后借助思路追踪的范式，引导学生呈现争吵双方的内心独白，试图引发学生换位思考的意识。然而，教学现场显示，在定格画面阶段，学生不能很好地还原争吵现场；在思路追踪阶段，学生也不能很好地以父母或子女的角色换位思考，仍然是互相指责的状态。问题产生的原因在于，在开展定格画面与思路追踪活动之前，学生并没有真正进入教师预设的角色或场景。学生没有很快进入角色的原因在于，教师没有引导学生对文本内容进行深入理解。我们建议，在开展这两个教育戏剧范式之前，可以通过读者剧场的方式，让学生进入父母及子女的角色，用对应的肢体与语气表达出对文本内容的理解，从而能更好地体验相关角色的身份与情感态度，为学生定格画面的入戏及思路追踪的换位思考做充分准备。

五、重视多元循证评价，体现育人效果

在尝试将教育戏剧融入英语教学之后，还有一个关键问题需要回应，即如何评价教育戏剧融入英语教学的效果？近年来，很多教师对评价的促学内涵已经有了比较深的认识，同时也开始关注如何利用评价量规评价学生展演剧目的效果，如张宏丽从剧情有新意、表演有感情、道具服装有创意、能有效运用单元核心知识、语音语调规范、小组成员均有角色、在规定内完成表演、有戏剧排演记录八个层面构建了剧目展演评价标准［15］；徐国辉与尹彧从剧本设计（内容要点、台词分配）、剧本理解（文本理解、角色理解）、剧本排练（流畅朗读、同伴合作）、舞台站位（画面感、符合故事情境）、剧本表演（声音、意群、语速、表情与肢体、道具使用）五个维度构建了读者剧场的评价标准［16］。但是，仅关注教育戏剧融入英语教学的结果是远远不够的，教师还需要养成收集学生成长多元证据的意识，即循证意识，才能摆脱评价过于主观与评价方式单一的问题，同时还可以为表现性评价方式提供优异的补充。无论是教育戲剧融入国家英语课程，还是教育戏剧英语校本课程或教育戏剧英语社团课程，都需要教师关注学生通过参与教育戏剧而获得的包括英语语言能力、学习能力、思维品质及文化意识等全方位发展的过程证据。

那么，可以利用什么手段收集学生学习的证据呢？教师可以在教育戏剧融入英语教学的前、中、后三个阶段收集相关证据，最终形成学生参与教育戏剧的成长档案袋。无管是教育戏剧融入英语教学的哪种样态，在课程开始之前，我们建议通过问卷调查或建立学生微档案的方式了解学生已有的英语语言学习基础、个人兴趣爱好、多元智能结构、教育戏剧相关经验等。这样可以在教学过程中更好地利用学生已有优势带动其英语学习的发展。在课程实施过程中，教师可以利用课堂观察和记录本记录学生参与课堂学习的过程与问题，并利用可能的时间和机会用手机拍摄学生参与英文教育戏剧活动的视频片段或照片，并利用班级照片墙或班级微信群分享的方式［17］151-153，增强学生学习的成就感及家长的参与感。当学生展演完一个剧目之后，还可以利用“3-2-1”出门条的方式引导学生反思3个参与教育戏剧活动的最大收获，2个印象深刻的片段或活动，1个仍存在的问题或对后续活动的期待或建议。总之，教师应从自身反思、学生互评、学生自评以及家长反馈等多主体视角，结合课堂观察、学生访谈、学生作品分析、学生反思日志等多元证据体现教育戏剧融入英语教学的育人效果［18］。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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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周彩珍）

【作者简介】徐国辉，北京教育学院人文与外语教育学院外语系副主任、中小学生英语学习研究中心主任，副教授；柯丹，北京教育学院人文与外语教育学院外语系教育戏剧研究中心主任，讲师；李慧芳，北京教育学院人文与外语教育学院外语系主任，副教授；郄利芹，副教授。

【基金项目】北京教育学院2022年院级科研重点关注课题“中小学生英语自主学习能力诊断与培养研究”（ZDGZ2022-10）；北京教育学院第三期协同创新学校计划“基于项目式语言学习的学生核心素养培养”；北京教育学院“十四五”学科创新平台“英语学科育人研究”（XKCXPT0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