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

方莉

【摘 要】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认为，所有适用于主要语言的共性也同样适用于中介语。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对二语习得的困难具有预测性，因而对二语习得研究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关键词】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二语习得；语言蕴含共性

一、该假设的提出

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是由Eckman等学者于1989年首先提出的。该假设是Eckman等学者在语言蕴涵共性理论的基础上，结合中介语理论的研究成果所提出的。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认为，所有适用于主要语言的共性也同样适用于中介语。

蕴涵共性是指人类语言之间所具有的普遍联系和共同特征（沈家煊，1997）。中介语是指学习者所建立的由母语逐渐向目标语接近的一种语言体系，即学习者语言。Eckman（1991）指出，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可以从两个方面得到解释。一方面，正如 Adjemian（1976）所认为的，中介语体系本质上也是一种语言，只不过它代表的是二语习得者版的目标语。另一方面，既然蕴含共性具有普遍性，适用于所有人类语言，那么作为人类语言之一的中介语也会受到蕴含共性的制约。

为了验证这一假设，Eckman等学者 （1989） 收集了来自日本，韩国以及土耳其这三个国家的14位英语学习者输出的英语疑问句的中介语数据，用以分析是否符合Greenberg（1963）所提出的下面两条蕴涵共性原则：a. 特殊疑问句倒装暗示疑问词前置；b. 一般疑问句倒装暗示特殊疑问句倒装

二、相关理论

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释第二语言习得的困难所在。其实，在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提出之前，研究者就试图从理论上解释外语学习的困难所在。兴盛于20 世纪中期的对比分析主张通过比较母语和目标语两种语言的异同，来预测学习者在二语习得过程中可能遇到的困难（Eckman，1977）。对比分析的假设是，目标语中与学习者的母语相似的内容易学，而与其母语不同的内容则难学（Eckman，1977）。这种把语言差异与学习困难等同起来的观点后来受到了人们的批评，对比分析所预测的一些错误在实际外语学习中并没有出现，而许多在外语学习中实际出现的错误对比分析却不能预测（Eckman，1977）。

蕴含共性则另辟蹊径，通过人类语言之间的普遍联系和共同特征，用语言类型的标记性来解释第二语言学习的难度，弥补了对比分析预测能力的不足。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就是以蕴含共性原则为基础的一个假设，而另一个假设，标记区分度假设（Markedness Differential Hypothesis）与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一样，也是基于蕴含共性。但是两者既有联系，也有区别。

Eckman（1977） 的标记区分度假设认为，通过比较学习者的母语和目标语，并结合相应的标记关系，研究者就可以预测哪些语言结构容易习得，哪些语言结构不容易习得。标记区分度假设可以概括为以下三个方面：

（1）目标语中，不同于学习者的母语，同时又比母语更有标记性的语言结构学起来是困难的。

（2）目标语中，比母语更具标记性的成分的相对难度与这些成分的标记程度呈正相关。

（3）目标语中，与母语不同，但不如母语有标记性的语言结构学习起来不会有困难。

由此可见，标记区分度假设认为，语际差异对于预测二语学习困难来说是必要的，但却是不充分的。如果这些语言差异并不存在相应的标记关系，那么就不会引起二语学习的困难。标记区分度假设的提出，对以下问题的解答做出了贡献：①第二语言学习的困难所在以及困难程度；②第二语言学习困难的方向性；③母语和目标语的差异不会引起困难的情况；④为什么某些语言结构的习得会先于其它结构。

标记区分度假设预测二语学习困难是基于标记关系和语际差异两个方面，但有时学习者遇到的困难只是由某种标记关系引起的而不涉及语言差异，对于这种情况，标记区分度假设无法做出合理解释。该假设之所以未能解释这种情况，显然是它仍将语际差异看作预测学习困难的一个前提条件，在这一点上标记区分度假设与对比分析假设一脉相承。只不过在对比分析假设看来，语言差异是一个充分条件。因此，对于母语与目标语不存在差异的结构所导致的学习困难，标记区分度假设与对比分析假设都不能做出预测。

而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却可以对此现象做出解释。因为该假设没有将母语与目标语之间的差异作为一个前提条件，而只是将蕴含共性所暗示的标记关系来解释语言习得现象。因此，只要有关语料符合相应的标记关系，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就可以对不涉及语际差异的习得困难做出预测。

三、该假说的学术价值

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对第二语言习得的困难具有预测性，因而对二语习得研究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首先，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可以预测第二语言学习困难的方向性，而这是对比分析假设无力解释的。例如，英语和德语都有/ t/ 和/ d/ 这两个音，但它们在两种语言中的分布不同。/ t/ 和/ d/ 的对立在英语中可以出现在词首、词中和词尾，而在德语中它们只出现在词首和词中。对比分析只能推测出这个差异会导致学习的困难，但无力预测出学习困难的方向性（Eckmam，1977）。而根据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对以德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来说，英语中的/ t/ 和/ d/ 在词尾具有标记性，因而学习起来会比较困难；但对以英语为母语的德语学习者来说，学习德语中的/ t/ 和/ d/ 并不困难，因为对他们而言，这两个音是没有标记的。

其次，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还可以预测学习困难的程度。例如，在日语的词尾，没有“摩擦音+爆破音” 辅音群和“爆破音+爆破音” 辅音群，而在英语的词尾，却可以出现这两个辅音群。如果从对比分析角度分析，只能预测出日本学生在学习英语词尾的这两种辅音群时会遇到困难，但却不能说明其相应的困难程度。而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认为，“爆破音+爆破音”辅音群更具有标记性，因而学习的难度也就越大。

正因为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能预测第二语言习得的困难，该假设开始受到研究者的关注。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开始在确定语言结构的习得顺序，预测学习中的困难和可能出现的错误的研究中发挥作用。但是，该假设还有其不完善之处。比如，标记概念本身具有一定的模糊性，有些语言结构的标记关系不易确定，所以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也具有一定的模糊性和不确定性。因此，中介语结构一致性假设对第二语言习得这一极为复杂的过程所做的探索和解释还需要不断深入和完善。

参考文献：

[1] Eckman， F. Markedness and the contrastive analysis hypothesis. Language Learning，1977，27：315 -330

[2] Eckman， F.， Moravcsik， E.，&Wirth， J. Implicational universals and interrogative structures in the interlanguage of ESL learners. Language Learning，1989，39：173 -205

[3] Eckman， F. The structure conformity hypothesis and the acquisition of consonant clusters in the interlanguage of ESL learners. Studies i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1991，13： 23 - 41

[4] Gass， S. Language Transfer and Universal Grammatical Relations. Language Learning，1979，29： 327-344

[5]沈家煊，类型学中的标记模式，《外语教学与研究》，1997，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