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外语学习个体差异动机研究发展综述（1987–2012）

魏 冉

（江苏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在对第二语言（二语）的研究中，个体差异因素影响着学习者的二语习得，如语言学能、学习策略、认知风格等。其中，学习动机对二语习得的成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是决定二语习得成败的关键性因素。20世纪40-50年代以来，随着学习动机研究日趋理论化和系统化，越来越多的国外动机研究理论和方法被介绍到国内，学习动机日益成为国内研究者和教育工作者的热点课题。外语学习动机研究的论文数量逐年递增，研究角度日趋多样化，研究内容、研究方法和研究对象等诸多方面都呈现出显著变化。因此，及时考察和分析我国外语学习动机研究的历时发展进程，将有利于梳理我国个体差异动机研究的发展脉络，更有助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预判今后国内外语学习动机研究的发展趋势和方向。

一、研究方法

采用论文文献检索和数据统计分析的研究方法。首先，根据我国中文核心期刊目录2011版，划定本研究的14种外国语类核心期刊范围（归入本研究的核心期刊为《外语教学与研究》《外国语》《外语界》《现代外语》《外语与外语教学》《外语学刊》《外语教学》《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外语研究》《外语电化教学》《中国外语》《外国语文》《外语教学理论与实践》和《山东外语教学》）。然后，分别以“动机”、“个体差异”为关键词和主题词在中国学术期刊全文数据库中进行检索，得到14种核心期刊从1987年到2012年8月刊发的有关我国外语学习动机研究论文共69篇。最后，运用SPSS17.0将检索到的论文按照发表年份、研究内容、研究方法等多角度进行数据统计分析。

二、我国外语学习动机研究论文统计

1.总体发展状况

20世纪80年代后期以来，我国外语学习动机研究呈现明显上升趋势（如图1所示）。从所检索的论文分布来看，近25年的研究分为两个阶段：前15年（1987-2002）为第一阶段，共有论文 14篇，占论文总数的 20%；后 10年（2003-2012）为第二阶段，共有论文54篇，占论文总数的80%。第二阶段的相关研究每年论文数量虽略有起落，但总体呈现上升态势，呈现比第一阶段较大的增幅，论文数量是第一阶段的4倍，并于2009年和2010年达到年均10篇，居历年论文数量之最。

图1 1987-2012年间外语学习动机研究总体情况

2.研究方法

根据以往国内外语教学研究的分类方法，我们将所检索到的外语学习动机论文按照实证研究和非实证研究进行分类。实证研究方法是通过对研究对象进行大量观察、实验和调查，获取客观材料和数据，从个别到一般，归纳出事物本质属性和发展规律的研究方法，主要有两种：定量研究与定性研究。前者主要侧重用数量表示资料或信息，后者主要以文字陈述形式呈现数据材料[1]。有时同一研究会采用定量定性相结合的方法。非实证研究与实证研究相反，非实证研究主要以描述、总结、批判、思辨型的文字陈述对教学理论、教学经验和教学方法进行阐述。

根据实证研究和非实证研究的分类，学习动机论文主要以实证研究方法为主，占论文总篇数的71%（49篇），采用非实证研究的论文占 29%（20篇）。图2显示了1987-2012年间学习动机研究方法的年度动态变化情况。

图2 1987-2012国内学习动机研究方法情况

从图2可以看出，实证研究论文数量呈明显上升态势，非实证研究论文数量与实证研究论文数量相比，逐年下降。可见，实证研究是未来外语学习动机研究的主体趋势。

3.研究内容

国内学习动机研究按研究内容可以分为 6类：（1）动机理论述评和应用研究；（2）学习动机情况调查；（3）动机类型内在结构特征研究：（4）动机对学习成绩的影响研究；（5）动机与其他影响学习成绩的个体差异因素的关系研究；（6）动机策略研究。根据统计结果，第5类动机与其他个体差异因素的关系研究文章最多，有16篇，其余几类的文章数量分别比较均匀（6-9篇左右）。通过对动机研究内容的梳理，我们还可以发现未来外语学习动机研究内容的趋势，比如，在所检索到的论文中，对计算机网络环境下学习者动机的研究共2篇，考查动机促进自主学习能力发展的论文共3篇，对负动机行为表现研究的论文共3篇。可见，国内外语学习动机研究的内容和范围正在日益拓宽。

4.研究对象

国内外语学习动机研究的研究对象以非英语专业本科生为主（18篇），其次为英语专业本科生（8篇），涉及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职业学校学生、民办大学学生、专科生、夜大生的论文相对较少（分别为 5篇、3篇、1篇、1篇、1篇和1篇）。除了以学生作为研究对象，我们发现外语学习动机研究的对象范围也扩大到了教师、著名学者、专家团体（5篇）和小语种（如法语）等语种专业学生团体（1篇）。

图3 过去25年国内动机研究的对象分布情况

三、我国外语学习动机研究存在的问题

通过对1987–2012年间国内外语学习动机研究的论文进行梳理，我们发现国内外语学习动机研究在25年间取得了显著发展，论文数量呈上升态势，研究方法趋向多样化和复杂化，研究内容细化到动机研究的各个层面，研究对象的范围更加广泛。可以说，国内外语学习动机的研究队伍日益壮大，成果日益丰硕，正在以良好的势头向着更强的方向发展。然而，通过本次调查，我们也发现其中存在一些问题值得我们重视和思考。

1.研究论文数量偏少

虽然外语学习动机研究论文的数量在这 25年间逐年增加，但在个体差异类的论文总量中所占比例仍然较低。根据赵庆红[2]对24年间11种外语类核心期刊论文数量所做的统计，256篇个体差异研究论文中，与外语学习动机研究相关的论文共48篇，仅占论文发表总量的18.75%，远低于学习策略研究论文的数量150篇（占论文发表总量的 58.59%）。由此可见，尽管外语学习动机研究的论文数量逐年增长，但其在个体差异研究的论文总量中所占比重仍然偏少。

2.研究方法手段单一

本文所检索到的外语动机类相关文献采用实证研究的数量呈逐年上升态势，但主要以实证性研究中的定量研究为主，定性研究的论文数量不多（仅7篇）。此外，通过相关分析、T值检验、因子分析、回归分析、结构方程等数据处理方法考察动机与其他个体差异因素之间的关系，或是动机的内在结构类型是相关文献的主要研究手段，这种横向静态的研究方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获得学习者的相关信息，但不能真正从学习的整个过程考察动机变化的复杂性和多样性。相比之下，纵向历时的动态研究方法正引起广大学者的关注[3]，但由于操作历时长、难度大等限制，动态历时研究方法尚未被大量采用。如能将纵向历时研究与横向静态研究有机结合，则能全面清晰地考察外语学习动机的发展轨迹，解释动机影响外语学习的过程和原因，这也是国内研究方法的发展趋势。

3.研究广度有待扩展

在研究广度方面，外语学习动机研究的内容存在失衡现象。在25年间的研究中，动机与其他影响学习的个体差异因素之间的关系研究最多，其他主题的研究相对较少。细观各关系研究发现，研究者对动机类型的划分严谨性不足，具有参差不齐的划分特性，动机外部特征的研究较多，而动机内在类型的研究较少，对动机理论的应用性研究几乎都是从思辨角度出发，仅以一两次教学范例就肯定地提出研究结果对教学的启示，缺乏能够提供关键信息、后续研究的应用性动机研究。

4.研究对象范围狭窄

从考察的69篇研究论文来看，大多以大学本科生为主要研究对象，极少有其他语种的学习者或其他学历层次的学习者为主体的研究。此外，研究者对研究主体的选择常常以便利被试作为主要选择对象，即选择自己所教授班级的学生或自己所在院校的学生作为研究主体；也有的研究者更局限于英语专业学习者或者是上流水平的非英语专业学习者作为研究主体，这样的主体选择导致实验数据从一开始就缺乏普遍性和可信度。因此，如何科学地进行研究对象的选取关系到我们能否全面了解外语学习动机总体情况的最终结果，是否在更广范围内进行大量研究是动机研究必须解决的问题。

四、今后我国外语动机研究的发展趋势

纵观25年来我国外语学习动机研究的发展轨迹，成果丰硕，势头猛劲。这些研究成果不仅对我国的外语教学具有重要指导作用，还预示着未来国内外语学习动机研究的发展趋势和方向。

1.研究方法越来越科学化

20世纪90年代后期以来，我国外语界开始重视实证研究的科学研究方法[4-6]。二语的发展是开放的、动态的、多要素相互作用的复杂系统[7]，学习者个体差异也可被视为一个复杂系统，涉及到心理、生理、神经系统等多个维度的要素。我国外语动机的研究方法总体上以定量研究占主导地位[6]，采用问卷量表、实验研究的方式获得统计数据，用社会科学统计分析软件SPSS对数据进行描述性分析、均值比较、相关分析、因子分析和多元回归分析，或者用AMOS软件建立结构方程模型（SEM）检验变量间的相互影响及其原因。此外，为了获得真实自然的研究语料，语料库和话语分析等研究方法也开始受到研究者的关注，因此，通过实证研究方法对外语学习动机进行定量和定性研究势必成为今后动机研究的主流方法。

2.研究内容越来越细致化

外语学习动机研究在研究内容上将注重深层思考和具体问题分析。例如，部分学者开始反向审视学习动机衰退的各类诱因，完善并建构负动机理论[8,9]，延伸并拓展了原有动机理论的内涵，将关注外因转向内外因兼顾[10]；鉴于对二语学习情境下，教师和学习者如何采取策略激发和维持学习动机的研究不足，外语动机策略研究可能成为未来研究的新领域[11,12]；不同领域的学习动机不能一概而论，因此动机研究的内容又可细化至不同的领域中，如阅读动机就是在一般动机理论基础上提出的新模型[13,14]。

3.研究手段越来越多样化

随着全球化信息时代的发展，高校网络教学模式逐渐成为一种趋势。网络教学可以提供给学生丰富的教学资源，同时还为学生创造了自主学习、独立学习的资源环境。如何有效利用网络资源，与传统教学手段相比，网络化教学手段对动机发展有何影响，这些随之而来的多媒体教学环境、网络自主学习环境、网络教学环境下的学习者动机研究将成为外语学习动机研究的新方向。

可以预见，随着外语学习动机研究方法的规范化、研究内容的具体化以及研究手段的网络化，未来国内外语学习动机研究必将朝着全面、科学、多元的方向发展。

[1] 文秋芳.应用语言学研究方法与论文写作[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1.

[2] 赵庆红.我国外语学习者个体差异实证研究:现状与思考[J].外语界,2010(3):36-42.

[3] 李茶,隋铭才.二语学习者个体差异研究:由简单趋向复杂[J].中国外语,2012(3):47-59.

[4] 高一虹,李莉春,吕珺.中西应用语言学研究方法发展趋势[J].外语教学与研究,1999(2):8-16.

[5] 高一虹,吴红亮,李莉春.关于外语教学研究方法的调查[J].外国语,2000(1):65-72.

[6] 文秋芳,王立非.二语习得研究方法35年:回顾与思考[J].外国语,2004(4):18-25.

[7] Larsen Freeman D, Cameron L.Complex Systems and Applied Linguistics[M].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8.

[8] Chambers, G.Taking the ‘de’ out of demotivation[J].Language Learning Journal, 1993(7): 13-16.

[9] Dornyei, Z.Demotivation in foreign language learning[A].Paper Presented at the TESOL ’98 Congress[C].Seattle, WA, 1998.

[10] 周慈波,王文斌.大学英语学习者负动机影响因子调查研究[J].中国外语,2012(1):48-55.

[11] 杨涛,李力.动机过程观,自我系统和二语动机策略研究[J].外语与外语教学,2010(5):62-67.

[12] 高越.国内外二语动机策略研究述评:回顾与展望[J].山东外语教学,2012(2):62-67.

[13] Wigfield A & Guthrie J T.Children’s motivation for reading: Domain specificity and instructional influences[J].The Journal of Educational Research, 2004(6):299-309.

[14] Day R R, Bamford J.Extensive Reading in the Second Language Classroom[M].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