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语文思维 提升阅读能力

［摘要］“初中语文思维能力培养”的相关研究目前大多停留于对学生的直觉思维、形象思维、逻辑思维、辩证思维和创新思维等思维的单一培养上，缺乏鲜明的语文学科特征以及语文思维的培养。在阅读教学中培养语文思维，用语文思维来驱动阅读，思维与阅读才能相辅相成，相融相通。语文阅读教学，要用语文的角度、方法来思考和解决阅读中的问题，用文体思维、语体思维、言语思维、文化思维等语文思维引领学生阅读能力提升。

［关键词］阅读教学；语文思维；言语思维；文体思维；语体思维；文化思维

［作者简介］周满强（1983），男，江苏省张家港市南丰中学，高级教师，从事趣味课堂和语文思维研究。

［中图分类号］G633.33 ［文献标志码］A

语文核心素养是文化自信和语言运用、思维能力、审美创造的综合体现［1］。在阅读教学中要注重培养学生的思维能力，但要防止只为发展思维而进行思维训练，否则会淡化语文特征和弱化语文能力。

一、思维能力不等同于阅读能力

阅读课上，有些学生思维活跃，发言积极，表达能力也较强，但是一些奇思妙想的提问常常脱离文本，天马行空的回答也常常离题万里。这些学生思维能力很强，但是阅读能力却不如人意。究其原因，主要是缺少必备的语文思维能力。他们没有紧扣文本，思维没有指向语文学科，提出的问题也不是语文学科问题。所以，即使学生思维异常活跃、思考繁多，对于文本理解也只是隔靴搔痒；即使学生提问异常踊跃，表达丰富，对于文本理解也无异于缘木求鱼。可见，用带有鲜明的语文学科特质的语文思维来驱动语文阅读尤为重要。

二、用语文思维驱动语文阅读

语文思维是在把握语文学科特殊性的基础上，用解决语文问题的思考方式去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2］。是思维主体在语文学习过程中，运用相关学科知识（包括陈述性知识、程序性知识和策略性知识）进行语言构建与运用、思维发展与提升、审美鉴赏与创造、文化传承与理解的一种学习方式，也是思维主体在遇到具体的语文问题时所采用的某些带有鲜明学科特质的方法和路径。这样的方法和路径主要有：文体思维、言语思维和文化思维。这就是由“语文思维”这个概念内涵外延出来的三种思维形态［3］。笔者认为，语文思维还应有语体思维这一形态。在语文阅读教学中，教师要以这四种语文思维为驱动，提升学生阅读能力。

（一）以文体思维驱动阅读

任何文本的诞生都是作者基于表达目的，根据表达需要（情境、场合等），考虑表达效果而采取某种体裁行文。文章体裁有诗歌、散文、小说、戏剧、论说性文章、说明性文章、书信、报告文学、传记、童话、寓言等。既然作者选择其中某种文体，那么依据文体的独特性去采取相应的阅读方法，就可以草蛇灰线探幽览胜，和文本及作者同频共振。古今中外讲述阅读方法时，无不把“辨体”放在首位。刘勰的“六观”说一语中的。他在《文心雕龙·知音》中提出：“是以将阅文情，先标六观：一观位体，二观置辞，三观通变，四观奇正，五观事义，六观宫商。斯术既形，则优劣见矣。”其中的“一观位体”，就是看作者的体裁选用是否恰切。我们来看同一文段在不同文体下表现形式的差异。

形式一：

你下午出差要穿的几件衬衫，我中午回家熨好放行李箱了。

形式二：

你

下午出差

要穿的几件衬衫

我

中午回家

熨好放行李箱了

“形式一”是便条，通常采取实用的阅读取向，运用获取资讯的阅读方法。假定我们是当事人，阅读这则便条，会抓住这些实用的关键信息：一是衬衫在行李箱，不必再自己找了，方便出门；二是衬衫已经熨好，不必再自己打理了，方便登场。

“形式二”是诗歌，这就要求采取文学鉴赏的取向。“衬衫”和“行李箱”可看作意象，体会意象中融入的情感或象征意义。“你”与“我”，“下午出差”与“中午回家”的突出对举，则需要读者在其中寻求诗歌所包含的深层意蕴和独特情韵。诗的意味存在于诗的形式中，存在于诗的言语中，读者要通过品味、鉴赏诗歌的独特形式和言语，在字斟句酌和反复咀嚼中体悟其意味。

（二）以语体思维驱动阅读

这里讲的语体是指文言文和现代文，其话语形式分别是文言和白话。古文和今文无论在文体章法、行文结构、艺术特色等方面都有着时代的差异性。如古代散文讲究章法，现代散文讲究“散”。既然古今文章有着不同的讲究，我们在阅读时，就要做到以古习古、以今习今，这是阅读教学尤为重要的准则。章法是古文之章法。文言文阅读教学，宜用与文章行文思路一致的章法知识，而不能古今错乱，生搬硬套地用现代文的一套办法（如“小说三要素”“记叙文六要素”“说明方法”“论证方法”等）去学习文言文。

以统编版七上语文第八课中《咏雪》一文为例。《咏雪》选自《世说新语》，课文第一个注解对《世说新语》进行了介绍，“南朝宋临川王刘义庆（403—444）组织编写的一部志人小说集，主要记载汉末至东晋士大夫的言谈、逸事。”可以认定《咏雪》一文的文体为小说。而当下对小说大众化的定义是：“小说是以刻画人物为中心，通过完整的故事情节和具体的环境描写反映社会生活的一种文学体裁。”我们学习现代小说绕不开的是小说的三要素——人物、情节、环境。其中情节又有开端、发展、高潮、结局四步骤。在《咏雪》一文中，“俄而雪骤”可以算作是自然环境，情节上似乎只有开端和发展两个部分能对号入座，而具体到人物，甚至很难看出主配角之分。如果我们亦步亦趋地按照三要素和情节的四步骤去学习《咏雪》，那必将颠覆我们对小说的认识，也无法习得《世说新语》的精髓。

《世说新语》的语言清微简远、言约旨近、冷峻隽永，有着丰厚的文化内涵和鲜明的艺术特色。主要表现在以下三方面：典雅与通俗、机智与幽默、白描与修辞［4］。 《世说新语》作为一种独特的笔记体小说，而《咏雪》又是出自《言语》篇，故其语言描写中闪耀的“智”“趣”和语言特色中彰显的“雅”“简”应该作为学习探究的一个重点。

在学习古文时，要带着语体思维，理解古今语法的差别，还要熟悉古人的行文习惯，如用词委婉、援用故实、引经据典、变文避复、词语割裂、避讳改字等。如此，才能为提升阅读能力扫平障碍。

（三）以言语思维驱动阅读

言语思维是人的一种心理机能，其功能是通过思维寻找合适的词语，把内隐的思想外显为可供阅读的一定语境中的言语形式［5］。“通过思维寻找合适的词语”，究竟哪一个才是最为“合适”的，必然需要分析、比较、综合、批判等思维方法的介入。这些思维方法融入在“语言运用”上，那就是言语思维。作者在遣词造句、谋篇布局时开启言语思维以求得运用语言文字表情达意的最优解。在阅读时，根据言语思维去努力还原作者遣词造句背后的意图、情感、心境、思想，就是缩小读者与文本、作者之间距离的良途佳径。歌德说：“内容人人看得见，涵义只有有心人得之，形式对于大多数人是一秘密。”我想，这个“秘密”，就是言语思维。寻得这个秘密，才能准确把握作者要表达的“含义”。

在阅读教学中，比较思维是走近文本和作者最为常用且最为实用的言语思维方法。常用的是通过删改、替换进行比较。有字词的比较，如炼字、选词、用韵等；有句子的比较，如长短、整散、倒装、修辞、句序等；还有标点的比较，等等。

以七上语文第一课《春》中的语句为例。

原文：

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

改文：

园子里、田野里满是一大片嫩绿的小草，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

比较下来，用词不一样了，表达顺序不一样了，句子结构特点即句子长短也不一样了，如此，我们对语言文字的感受就不一样了，我们感受到的语言表达主体的形象和情感就不一样了。原文处处洋溢着轻快、活泼之感，处处饱含着热爱、惊喜之情。

我们还可以在原文中加些拟声词或感叹词，进一步体会这种情感。

哎呀，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嘿，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哇，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

原文可以非常自然地加上这些拟声词、感叹词。改文则是一个长句，最多也只能在句首加个拟声词或感叹词，其情感的丰富性和浓郁度截然不同。

阅读理解要缘波讨源。语言是波，技巧是波，情感是源，思想是源。而介于这语言和思想之间的，就是言语思维。在语文阅读教学中，我们需要在语言运用中发展学生言语思维，激发学生“学习语言文字运用”的动机；要通过启动学生的言语思维，提升其阅读能力，积累语文经验。

（四）以文化思维驱动阅读

有社会的存在就有文化的存在。人作为社会的一员，不可能脱离文化而单独存在，我们的思维也和文化紧密相连。文化思维主要是基于文化环境和社会文化背景的思维而呈现。就我们国家的“文化思维”来说，离不开“汉字”的文化环境和“中国传统文学及文化”背景。因此，我们必须让学生在他的思维系统里建立起有关“汉语言”和“中国传统文学文化”的思维，这种带有民族特色的思维能力对于他们的阅读、写作和口语交际等都将起到重要作用。有了这种思维，看到文学作品中的夕阳，就会产生时光流逝、游子离愁、迟暮伤怀等情愫，而不只是见夕阳仅是夕阳。看到文学作品中的月亮亦是如此，圆满、缺憾、思乡、怀人等情怀会追随文字的脚印油然而生。有了这种思维，学生就能明白为什么是“衡阳‘雁’去无留意”，而不是其它飞禽，为什么是“‘杨柳岸’晓风残月”，而不是“桃花岸”或“松柏岸”。

汉字是音形义的结合体。学生只有充分意识到这一点，才能在文化思维引领下，在阅读中解码文学作品的内涵与魅力。如范仲淹《渔家傲·秋思》和李清照《声声慢·寻寻觅觅》中押的“i”韵，以这一开口度很小的韵来传达一种压抑哀伤如泣如诉的情感。而苏轼《江城子·密州出猎》和秦观《行香子·树绕村庄》则用开口度很大且以平声字为主的ɑng韵，来传达豪迈激越如慷如慨之情。如此用韵就是古典诗文的传统与精妙所在。有时候目不识丁之人，也能听明白诗歌的感情基调。审音用字，以声传情，用声写象，是我国古典诗文的传统［6］。因此，阅读教学中要让学生建立起“因声悟情，循声求象”的文化思维。 “良犬为狼差点狠，夬玉是玦少一块”，这副对联的妙处也让我们感受到汉字的魅力。

唯有基于语文思维来解读和驱动语文阅读，才能不脱离初中语文课程性质，才能不背离初中语文课程目标。也唯有如此，才能更好地促进语文学科思维培养和学生阅读能力提升的相辅相成，才能更好地促进教师和学生的教学相长。

［参 考 文 献］

［1］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22版）［S］.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22：4.

［2］杜生国.语文教学中如何有效培养学生的语文思维［J］.语文教学通讯，2019（11）.

［3］徐赛儿.培养“语文思维”：提升学科核心素养的重要路径［J］.中学语文教学参考，2018（29）.

［4］侯忠义.《世说新语》思想艺术论［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1987（04）.

［5］徐德湖.构建思维图示，发展学生言语思维［J］.江苏教育，2020（19）.

［6］王荣生，宋冬生.语文学科知识与教学能力［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