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和夜市

张霄岚

2023 年 9 月底的一个上午，头顶摩洛哥的骄阳，我们穿过著名的布歇路德门，跟着当地向导一头扎进了像迷宫一样的菲斯老城。

菲 斯 是 摩 洛 哥 最 古 老 的 皇 城，1981 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这里有世界第一所大学卡拉维因大学，有在伊斯兰世界拥有不可替代地位的古兰经学院，还有娜塔琳马赛克水池和伊斯兰学院。摩洛哥人对菲斯有着很深的感情，甚至于当其是一种精神支柱般的存在，是菲斯曾经作为阿拉伯世界经典文化和繁荣经济中心的历史见证。当地向导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白胡子老头，听说曾是教授，知识很渊博，脸上带着骄傲而崇敬的表情不停地向我们讲述着菲斯的前世今生。

他先带着我们来到著名的古兰经学校，虽然不能进去参观（只有能完整背诵《古兰经》的伊斯兰教徒才能入内），但他在学校门口，给我们讲了 20 分钟和《古兰经》相关的知识。如对伊斯兰教徒来说，《古兰经》是神圣的存在，他们的一生都离不开《古兰经》，虔诚的伊斯兰教徒必须每天 5次在规定的时刻诵经祷告；如饮食上也要遵循《古兰经》的约束，只喝咖啡和甜饮料，严禁喝酒等。

伊德里安（古都修建者）陵墓，外观看着也像是清真寺，虽然不大，但很幽静典雅，满墙装饰的都是彩色马赛克，精致的花纹配着彩色玻璃窗，在碧蓝的天空映衬下好像真的有洗净心灵、荡涤灵魂的作用，古朴而柔美，让人不由自主地肃然起敬。

据说菲斯老城有着 9 000 多条纵横交错的街巷，我们跟随向导在其中兜兜转转，我发现那里的人还保留着中世纪时的生活方式：地面都是高低不平的石头路，街道狭窄而阴暗，曲巷

蜿蜒而幽深；两边商铺林立，小商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运输工具还是四蹄动物，随着主人的吆喝声，驮着物品的毛驴、骡子在巷子里快速穿行，与摩肩接踵的游客擦肩而过；很多小巷的墙壁上都挂满了包、鞋等皮革制品和色彩鲜艳的民族服饰，身处其中犹如一秒穿越回中世纪，又仿佛置身电影《北非谍影》的场景，感觉很是奇妙。

向导带我们去逛了售卖马赛克、铜器、皮革等的手工艺店铺。菲斯的皮革制作保留了全手工的古法技艺，需要用鸽子粪、石灰水和牛尿来浸泡皮革，染料选用罂粟、藏红花、薄荷、雪松等天然原料。皮料多用羊皮、骆驼皮，也有少量牛皮，以手揉皮革和自然风干的方法，保证了皮质的柔软细腻。我们还在皮革店四楼参观了他们在楼顶制作皮革的部分过程。在大染缸店里，为了让我体会摩洛哥独特的皮革制作工艺，一楼的店员一声吆喝，二楼的店员立刻娴熟地“飞”下来几张颜色鲜艳的皮革原料，一楼的店员递给我抚摸，那种柔软、滑嫩的

触感堪比婴儿幼嫩的肌肤，让我有种想贴在脸上的冲动。由于他们的皮革制品都是手工做的，虽然可以看到一点针脚缝线的不齐整，却体现了手作的真实感。最后，我还是买了一个用各种彩色皮革拼接的背包，算是把摩洛哥的皮革工艺带回了家。

致敬菲斯的最好方式，就是行走在道路弯弯曲曲、四通八达的老城里，体验原汁原味的古城风情。随着熙熙攘 攘 的 人 群 穿 行 在 蜿 蜒 幽 暗 的 小 巷中，各色店铺让人眼花缭乱：转过一个弯，被整面墙上挂满的色彩明艳的大尖头、无跟软底真皮拖鞋吸引了视线，其皮质柔软源于摩洛哥人引以为傲的皮革鞣制工艺；色彩饱和源自天然的染料与浸泡过程，和漫漫黄沙产生了强烈的对比；大尖头、无跟的款式也许是从《一千零一夜》中汲取的灵感。我们有两位团友各买了一橙、一绿的鞋子，她们说很跟脚，鞋面很软不挤脚，鞋底软硬适度，穿着走路很舒服。

再走几步就是一家摆满各种自制香水的精致小铺子，用独特的伊斯兰特色香味吸引着行人驻足嗅闻。一转身，对面又是一个摆满各类甜点的摊位。摩洛哥人嗜甜，这种甜度和他们一天两顿必备的黑咖啡应该是绝配。

穿过一个拱门又拐入了另一条巷道，一间小门面里摆满了金光闪闪、造型夸张的首饰，有耳环、戒指、项链、头巾、腰链、脚链。旁边是卖衣服的店铺，占路经营，把色彩鲜艳的长袍、肚皮舞裙、围巾悬挂在最显眼的地方，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销售古玩的应该算是高档的店铺，大部分都比较低调，店门口有着精致的铁艺装饰，走进店里，顿感幽暗静谧，具有阿拉伯风格的马赛克瓷器、彩绘玻璃灯具、陶器摆件、亮闪闪的银质或铜制茶壶在金碧辉煌灯光的映衬下显得高级而古意浓浓，好像是几千年前的古董。

花了半天的时间，我们终于走出了摩洛哥最古老的菲斯皇城，虽然一路走来只是走马观花、蜻蜓点水式的游览，没有时间去体验菲斯作为皇城的历史、生活和现状，作为游客我们算深度游，但平心而论我觉得还是太匆忙、意犹未尽，如果以后有机会，可能会花更多的时间沉浸式旅居，那才更有味道！

和 菲 斯 以 手 工 艺、中 世 纪 古 老文明引人瞩目不同，位于马拉喀什的老城区杰马夫纳广场（也称“不眠广场”）则以集市和烟火气闻名。每当夜幕降临，整个广场就会变成一个十分壮观的大集市，灯火通明、人头攒动、鼓乐声声、烟雾弥漫，各种杂耍卖艺的、歌舞表演的、占卜算命的、画手绘的，光怪陆离、热闹喧嚣的场景吸引着远道而来的游客和悠闲开心的当地人蜂拥到这里。这里有各种商铺，中间是各式小吃、食品摊档，广场四周是一些三四层楼高的餐厅或咖啡吧，算是比较高档的餐饮场所，我们很幸运地坐在其中的一个饭店的四楼吃着摩洛哥特色餐，亲身体会着这不眠广场活色生香的魅力。每个餐馆里面向集市方向的座位总是人满为患，大家紧挨着坐在小桌边，就着昏暗的台灯，倚楼凭栏，依偎的情侣、嬉闹的闺蜜、吵闹的游客中，有凝望的、低语的、摄影的、评论的、欣赏的，每个人都用不同的心境，从不同的视角，以不同的阅历体味着不眠广场的盛景，生怕错过眼前这充满烟火气的集市中任何的风吹草动。夜幕中，有一团火光突如其来地从某个方向窜上夜空，引起一阵惊呼；不一会儿，从某个角落又传来了阵阵鼓点和人们的喝彩声，仔细聆听，有委婉忧伤的轻歌伴着悠扬的德乌琴声随着微醺的夜风飘入耳际；隔空远眺，不远处的库图比亚清真寺的光塔映入眼帘……

夜渐渐地深了，我们离开时已近十一点，人群还是熙熙攘攘在不断地涌入，导游说不眠广场的喧嚣要到午夜后才会渐渐消散。意犹未尽的我们带着对北非夜市的回味满足地离开了依然热闹的不眠广场，也许今晚的梦中会出现这些美好的画面，并留在心中成为永久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