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婷婷
广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与保护研究——以金秀坳瑶黄泥鼓舞为例
李婷婷
(南宁职业技术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8)
对瑶族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与保护进行深入研究和系统梳理,以广西金秀坳瑶黄泥鼓舞为个案,指出黄泥鼓舞的社会文化功能,针对黄泥鼓舞发展过程中面临的城市化的快速发展挤压了黄泥鼓舞生存空间、政府主导力度不够、传统黄泥鼓舞保护传承的相关法律法规缺少、后续传承人断层等问题,提出建立非物质文化遗产生态保护区(村)规划、政府部门重视、制定相关政策法规、保护黄泥鼓传承人等策略。
非物质文化遗产;黄泥鼓舞;保护与传承
我国是一个有着五千多年悠久历史的多民族古国,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创造了许多古老而优秀的传统文化。随着世界经济一体化以及西方文化的强势入侵,我国民族文化的生存空间越见狭窄,如何发展民族文化,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在当地祭祀、节庆等大型民族节日上都有黄泥鼓舞表演,黄泥鼓舞作为瑶族文化符号,为瑶族人民团结、民族之间的感情交流发挥着重要的纽带作用。对黄泥鼓舞这项具有久远历史、鲜明特色、浓郁风情的民族文化活动的整理与挖掘、开发与保护,可以丰富黄泥鼓舞的基础理论,从而促进黄泥鼓舞研究的不断延展与深化。
《过山榜》载:瑶族祖先盘王大智大勇,当民族危难,奋勇向前,用计将敌首斩杀,捍卫部落尊严,保卫人民生命财产,国王将公主嫁于他,并封他为王,民间称“盘王”。盘王有孩六男六女,就是瑶族的后代。一天,盘王带儿上山打猎,被山羊顶下悬崖摔死。孩子们就去找盘王的尸体,怎么都找不到,非常沮丧难过,这时听到了乌鸦的叫声,就顺着乌鸦的叫声去找寻盘王的下落,孩子们在山下的一棵火桐树上发现了盘王的尸体,他们悲痛欲绝,当时有很多蚂蚁要咬盘王的尸体,但是火桐树的叶子盖住了盘王的身体,保护了他的身体,蚂蚁就吃不到尸体,遂把火桐树砍下,制成鼓身,找寻到山羊,将山羊皮剥下做鼓面,糊上,鸣锣击鼓悼念盘王,狠狠敲打山羊皮鼓面以泄心中之恨。这就是祭祀盘王要击打黄泥鼓、跳黄泥鼓舞的来历传说,这一习俗世代流传,保留至今。
“瑶不离鼓”,每逢重大节日,瑶族同胞都会舞动黄泥鼓,一边拍打,一边变换脚步动作和队形,表达对先祖的纪念、尊敬。黄泥鼓的演奏常与舞蹈相结合,多为边击鼓边跳舞,称其为“黄泥鼓舞”。2011年,瑶族黄泥鼓舞入选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造诣的民间老艺人相继辞世,能制作优良上等的黄泥鼓的民间艺人已为数不多,已面临人才断层的危险;加之制作黄泥鼓的材料越来越紧缺,制作黄泥鼓的经济收入不乐观,年轻人不愿参与黄泥鼓的学习制作,黄泥鼓制作技艺的延续受到了严重挑战。对黄泥鼓的发展现状调查得知,村落师公盘志强家有2只母鼓,6只公鼓,现在盘志强老人在农闲的时候也会做鼓来卖,以前做个黄泥鼓要两个星期左右,现在有电钻,还有电刨这些先进的工具就比较快,只需要几天。虽然在上古陈村的村民家中都收藏有黄泥鼓,这些鼓都是最原始最简单的,但是打得响音质好的鼓屈指可数,现在全村的黄泥鼓数量达60面。在这些鼓中,有8面历史较为悠久,鼓音也非常优质,在师公盘志强、徒弟盘志坚、徒弟赵有义和徒弟盘京海等人家中分别收藏。师公盘志强说,算上他这一辈,他们家的3只黄泥鼓(1只母鼓和2只公鼓)到目前已传了三辈人。作为正宗的黄泥鼓舞之地,上古陈村村民几乎人人都会跳黄泥鼓舞,但并不是每个村民都跳得协调娴熟。师公盘志强在老一辈人中跳黄泥鼓舞的姿势是最好的,青年人中出类拔萃的有盘志军、盘志坚,孩子中最优秀的黄泥鼓舞舞者当推盘晨军,盘晨军是师公盘志强的孙子,9岁时便开始和师公学习,14岁出师,现已经是村上公认的跳黄泥鼓舞的杰出者,一般仪式中都是由盘晨军跳母鼓。
黄泥鼓舞在盘王节祭盘王还盘王愿时跳,农历十月十六,祭祀打斋时也会跳黄泥鼓舞。黄泥鼓舞作为瑶族文化符号,在当地祭祀、节庆等大型民族节日上都有表演,为瑶族人民团结、民族之间的感情交流发挥着重要的纽带作用。同时,其发展空间的狭窄也值得我们深思。
黄泥鼓舞是坳瑶民间祭祀盘王仪式上一种神圣的娱乐,它有对始祖盘王的歌颂之情、敬仰之情、庄严之情、欢庆之情、悲壮之情、哀悼怀念之情。从而对盘王传达真实的意愿,手舞足蹈的鼓手、能唱会跳的表演者,按照严密的组织,一晚三跳,舞蹈体裁几乎一成不变,结构较强。黄泥鼓舞这部瑶族史诗,这场动人心魄的表演,正是它的出现使祭祀盘王活动兼具神圣仪式和世俗娱乐的双重属性。
古老的瑶族黄泥鼓舞融入了浓郁的宗教色彩,是原始宗教信仰的产物,体现着古老瑶族最初的娱神功能文化的内涵。几乎所有祭祀的永恒主题都是歌舞娱神,黄泥鼓舞作为无所非议的祭祀舞蹈,是纪念始祖盘王之死而出现的,它最初的功能是用歌舞娱瑶家始祖盘王,在跳黄泥鼓舞中,鼓手不仅用自己的身体姿态结合黄泥鼓去迎合盘王,歌匠、入堂女、舞者们还通过唱黄泥鼓歌、吹木叶与神进行沟通,每段都表现出鲜活的祭歌娱神主题,肢体语言通过婉转起伏的鼓声旋律展现出炽热昂扬的粗犷风格,更加强人娱神的干系。特别是师公这个特殊角色的参与,使得黄泥鼓舞神秘色彩更加浓厚。在这种情况下,人神共同在黄泥鼓舞中一起享受着歌舞音乐带给大家的亲切关系,传统的黄泥鼓舞正是诠释出这种亲和力的符号。
瑶民对师公极为推崇,全村人民非常敬仰他,经过度戒的人,才能够有资格做师公或道公,被当地人认为具有神一样的法力,可以在仪式上与盘王进行交流沟通。师公在古代瑶族社会有着特殊的身份、高尚的地位、广泛的职能。现实生活中,师公则是被认为能与神鬼交往、代表它们说话、执行它们意志的人,因此祭祀盘王、跳黄泥鼓舞、开鼓等仪式由师公亲自主持。在古老的坳瑶时期,坳瑶人民的婚丧嫁娶、摆手祭祖、敬神驱邪、治病消灾、祈福纳吉,举行联宗活动都由师公作为交接人神的媒介,向鬼神表达人们的虔诚和愿望,这些环节象征符号沟通人与鬼神的联系。在坳瑶人民眼中与盘王关系最为密切,最高贵神圣的事物莫过于黄泥鼓、黄泥鼓舞、黄泥鼓歌。传统的黄泥鼓舞作为祭祀盘王仪式上不可缺少的舞蹈,必有师公的存在参与,新鼓必须拿到盘王庙开光,否则声音不够响亮,仪式之前要给老鼓开鼓,仪式结束后要封鼓,每个步骤必有师公的参与,它们一旦脱离了师公,仪式就无法完整顺利。村民会缺乏安全感、归属感,整个宗族都会受到内心的谴责。因此,师公是构成坳瑶传统黄泥鼓舞文化甚至整个坳瑶文化的核心元素。从师公个人来讲,他作为坳瑶传统文化符号的最小单位,通过主持仪式、巫医、卜卦、给黄泥鼓开光等形式联系到村里的每个人,不仅保持与其他个体的联系,而且在村子里占有举足重轻的地位。我们可以理解为不论师公这一位置由谁担任,还是这一特定人物已经去世或者退位,师公这一称号和这一角色的个人影响力都会在整个村子里持续很久。
坳瑶人民所崇拜的祖先神和保护神大部分是自己杜撰出来的。对待这种想象世界的态度,坳瑶人亦颇为耐人寻味,只有崇敬没有恐惧,只需要通过黄泥鼓舞这种艺术形式的点缀去体现。对于一个生活在世俗世界中的个体,当个体的人内心世界与外部现实世界之间发生冲突,大多超越不了现实生活的一切痛苦烦恼,即使人们的内心现有认识有所扰动,在看似平静的外表下,还是要痛苦地维持淡然的态度。在这种情形下,黄泥鼓舞的舞匠们通过跳黄泥鼓舞,将个人内心情感的不良情绪宣泄出去,将真情实感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得到平和的心态,全村的村民也通过与舞匠们互动获得精神的慰藉与心灵的净化。
盘王是标识着瑶族人民之间血缘关系的符号代表,并作为本氏族的标志、象征和保护神。黄泥鼓舞则是作为瑶族一个支系——坳瑶的符号标识。坳瑶人民选择用黄泥鼓舞这一形式祭奠始祖盘王,不单是为了纪念瑶族的共同祖先,而是实现信仰的奇特回归,更是代表着坳瑶这一支系与其它不同瑶族支系文化背景和生活习俗的多样性。正如C·格尔茨所认为的,文化是通过象征形象得以表现意义的样本,由人们世代相传地继承下去。黄泥鼓舞维系着本族系内部成员的整体认同及强化与盘王之间的依附关系,然而盘王只是坳瑶社会的一种表达形象,实际上跳黄泥鼓舞是坳瑶成员个体对坳瑶社会的依附关系,在历经几千年的文化传承、具体表现和强化转变下,坳瑶成员通过黄泥鼓舞不断巩固和发展一触即发的群体意识。
文化领域是消极现象易发的领域之一,这种现象在民俗文化更为常见,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在物质生活方式无形的刺激下,人们期望的目标不断提升。上古陈村年轻人向往大都市的生活,这就使得坳瑶传统黄泥鼓舞逐渐丧失了传承和发展的空间。乡土民俗慢慢嵌入现代化大都市的生活空间,特别是在大都市空间中重构传统文化的生存环境。古老的文化生活与当代时尚文明共同进步,这些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一开始就发生的问题,在生态文明建设的理念背景下有了新的解释。但是,传统文化的活态保护是必然发展的趋势,如果对坳瑶传统黄泥鼓舞活态保护的结果,仅仅是保护文化遗存,而不是从这些遗存的生活方式和文化记忆中建设新的生存空间,就会像是对那些残存的乡土文化遗留做一些临终关怀式的保护,最后变成假古董,导致坳瑶传统黄泥鼓舞变成民俗泛滥的活动。
坳瑶传统黄泥鼓舞保护工作中,政府主导思想认识不足,这一现象较为严重。坳瑶传统黄泥鼓舞作为一项民俗传统项目,发展过程都是由村民自发组织进行的,在上古陈村,村民通过自己的力量去延续传统黄泥鼓舞的热情,在坳瑶传统黄泥鼓舞保护工作中起主导作用。从2003年,国家重视发展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以来,金秀瑶族自治县也重新正视“黄泥鼓舞”。2011年6月10日,“瑶族黄泥鼓舞”被列为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金秀县政府根据非物质文化遗产不同项目濒危情况、生存现状、活动规律等,制定了普查、搜集、整理及管理工作实施方案,建立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专门队伍。然而政府部门在物力、财力、人力上对黄泥鼓舞进行传承时保护分工不够明确、措施工作做得不够细致,没有制定发展总体规划和布局,缺乏系统的保护与发展建议。政府部门的调控虽起到了重要作用,但如果在黄泥鼓舞保护与传承中不予以重视,这一文化被主流文化所代替将是必然规律,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
完善的法律法规,是社会秩序运行的基本保障。黄泥鼓舞的传承与保护不但为其文化提供社会制度保障,还成为促进凝聚社会各方面力量的“粘合剂”。但其相关法律法规的不完善主要体现为:传承黄泥鼓舞民间文化保护机制并未完整出台;针对黄泥鼓舞文化保护工作规划的实施与监督管理的法律法规建设依然处于搁浅状态,阻碍传统黄泥鼓舞文化发展传承保护的规范性。直到今日,政府还未正式出台保护传承传统黄泥鼓舞的法律法规,法律法规对传统文化的零散规定使坳瑶传统黄泥鼓舞还处于无法可依的尴尬境地,最终会阻碍坳瑶传统黄泥鼓舞文化的传承与保护。
民俗,就是世代相传的民间生活习俗。文化传承与保护的核心元素是人才,人才的稀缺将最终导致文化的湮灭。非物质文化遗产视角下坳瑶传统黄泥鼓舞的流变及发展前景不容乐观,传承人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最重要的活态载体。由于西方文化的强势扩张和入侵,民俗文化要想在这种情况下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要有传承人才作为支撑。但目前城市化的快速发展,使宝贵的黄泥鼓舞民俗文化,同样遭遇了技艺传承人缺乏的瓶颈问题,坳瑶传统黄泥鼓舞人才断层十分严重,从调查的情况看,年轻一辈不再愿意依附长辈的观念,他们崇尚新奇事物,对传统黄泥鼓舞技艺毫无兴趣,不愿意花费心思学习其精髓,更没有向师公学习相关法事的自觉,导致黄泥鼓舞的艺人进入老龄化,只有在上级政府要求黄泥鼓舞外出表演时,才会有年轻人练习黄泥鼓舞,却也不能将黄泥鼓舞的精髓完美地展示出来。
其中包含两个深层次原因:首先,年轻人意识不到传统黄泥鼓舞自身内涵价值及传承意义,做传承人的度戒之苦让年轻人难以忍受自然难以遂愿,他们不愿意花时间去学习前途未卜的黄泥鼓舞和复杂繁琐的仪式法事,更难接受度戒后的各种艰辛和煎熬。其次,自改革开放以来,人们为了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村里的年轻人都选择外出打工,很多人经过城市文化的熏陶,价值观发生改变,对家乡的传统文化逐渐地排斥,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们必须严肃审视,因为像黄泥鼓舞这样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旦失传,那将是再多的资金都无法挽回的,因此,如何建立有效的传承人才培养机制是坳瑶传统黄泥鼓舞亟待解决的问题。
各级政府应当将传统黄泥鼓舞保护进行合理规划,市、县、乡各级政府根据需要分级管理。各级政府部门应当加强领导,加强宣传,充分发挥各级公共图书馆、文化馆、博物馆、科技馆等公共文化机构的作用,鼓励支持新闻出版、广播电视和其他媒体,宣传黄泥鼓舞所表达的民族情结与传统文化,形成良好的社会氛围。全面提高村民思想意识,让村民们充分认识到继承传统文化的重要性、必要性和紧迫性,能“手握双管,一时齐下”,才能全面保证代表性传承人无后顾之忧地培养更多的传承人,以老带新,新老交替,新的接班人也能竭尽全力,安心去完成传统黄泥鼓舞的传承保护工作。
地方政府应当制定和完善非物质文化遗产政策法规。地方立法必须突出地方特色,加强针对性和可操作性,丰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执法力量,相关执法部门将依法打击破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各种违法犯罪行为,执法增加强度,让传统的黄泥鼓舞传承保护工作进入有法可依的阶段。
将上古陈村坳瑶传统黄泥鼓舞保护工作列为重中之重,主要是开展对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传承人盘志强师公等为首的保护者及技艺的宣传人保护。有时候人们自己也会受内外因素的干扰,而改变自己的行为。像上古陈村的年轻人因经济利益的影响而不再重视传统黄泥鼓舞的传承与发展,因而,传统黄泥鼓舞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链,就显得非常薄弱。政府应该重视保护黄泥鼓舞传承人的生存环境,密切关注黄泥鼓舞传承人的生存、生活方式,在经济与精神上给予他们最大的支持。对于有威望且杰出的传承人,可以让他们定期开设黄泥鼓舞培训班,培养相关方面的专业人才力量。在各级院校开设黄泥鼓舞文化专题讲座、交流会和黄泥鼓舞宣讲课程等,宣传黄泥鼓舞的内涵与文化寓意,激发学生学习黄泥鼓舞的兴趣与爱好,为黄泥鼓舞储蓄源源不断的后备力量。
坚决贯彻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指导方针: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传承发展。听取东兰、南丹、巴马在非遗保护传承工作方面的工作思路、先进经验等。在上古陈村建立非物质文化遗产生态保护区(村)规划和民俗文化村,必须注意手段和方法的多样化,基于坳瑶文化和生态环境的有机整体,保护传统黄泥鼓舞完整的、平衡的生存环境。同时,鼓励更多的专家、学者居住在村落,辅助村民,和村民们密切沟通,充分了解需求。认清黄泥鼓舞传统文化宝藏的价值,提高村落村民的文化认同与自豪感,在科学认识的思路上,正确决策和采取有效措施,使黄泥鼓舞非物质文化遗产得到尊重和保护。
[1]广西壮族自治区编辑组.广西瑶族社会历史调查(一)[M].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1984:393.
[2]绫部恒雄(日).文化人类学的十五种理论[M].周星,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88:165.
[3]李昕.非物质文化遗产:文化产业发展重要的文化资本[J].广西民族研究,2008(3):34-36.
Study on Inheritance and Protection of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in Guangxi--Taking Jinxiu Aoyao Huangni Drum Dance as an example
LI Tingting
(Nanning College for Vocational Technology, Nanning 530008, Guangxi, China)
李婷婷(1988—),硕士,讲师,研究方向:体育教学与民族传统体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