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症儿童结构化教学与关键反应训练的对比探究

胡健　张长莉　张永莉

【摘 要】文章聚焦基于自然主义模式下结构化教学与关键反应训练两种孤独症儿童干预方法的异同探究。从康复主体、康复环境、康复理念三个方面出发探究两种干预方法的共同之处，从康复切入点、康复路径、康复技巧三个维度出发探究两种干预方法不同之处，并得出相关启示，以为选择不同的干预方法提供借鉴。

【关键词】孤独症儿童 结构化教学 关键反应训练 干预方法

【中图分类号】G4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3275（2023）13-77-04

随着人们对特殊群体关注度的日益提高，社会大众倡导为孤独症儿童提供更为自然与综合的教育模式，以促进其社会适应能力的发展。孤独症儿童作为异质性的群体代表，其障碍程度不一、个体特征的表现不一等特点的客观存在，单一的干预模式很难适应其多样化的教育需求，自然性与综合性的教育干预将是未来孤独症儿童教育干预的一个重要方向。文章聚焦自然主义模式下结构化教学与关键反应训练两种干预方法的异同探究，从康复主体、康复环境、康复理念三个方面出发探究两种干预方法的共同之处，从康复切入、康复路径、康复技巧三个维度探究两种干预方法的不同之处，以为选择不同的干预方法提供借鉴。

一、结构化教学与关键反应训练简介

结构化教学（Structured Teaching）是美国北卡罗莱纳大学医学院精神病系的Schopler教授在“孤独症和相关沟通障碍儿童治疗与教育方案”（Treatment and Education of Autistic and related Communication handicapped Children，TEACCH）项目中发展而成的一整套治疗原理与技术。［1］结构化教学运用孤独症儿童较强的视觉辨认能力，协助他们接收和处理信息；建立恰当的惯例和日程，以应付环境的要求与转变，培养独立生活的能力，使他们能够有效地融入社会的主流文化中。［2］“关键反应训练法（PRT）作为自然教学（干预）策略的一种，在继续保留回合教学行为原理的基础上，从自然语言模式（Natural Language Paradigm，NLP）发展而来。”［3］自然语言范式“主要目的在于提升自闭症儿童的语言能力，Koegel把干预目标从语言领域扩展到沟通、社交和行为兴趣等关键领域，形成了PRT教学体系，并得到了科学论证”［4］。关键反应训练“目的在于正向改变核心行为，进而增强儿童的沟通技巧、游戏技能、社交行为以及自我监控能力，随着关键领域的发展，实现流畅和整合发展目标”［5］。在干预的有效性上，两种干预方法均得到积极认可。结构化教学与关键反应训练是基于自然情境干预策略中较为成熟的模式，其共同之处在于强调采用应用行为分析原理的自然化、情境化，坚持以功能性行为分析来指导干预者适当地调整其目标，同时也尊重儿童的自发性社交互动和真实需要。

二、结构化教学与关键反应训练的共同之处

结构化教学与关键反应训练在干预实施中都坚持自然式的教育干预原则，因而两者在理论基础与康复实践上具有诸多共性。

（一）康復主体的多元性参与

康复过程中，孤独症儿童是参与的重要主体，但不是唯一的个体。要想切实获得康复效果，还要为孤独症儿童构建支持性团队，给予孤独症儿童以多层面、多维度的支持。在康复主体中，“结构化教学强调专业人员与家庭之间的合作，教导家长如何对儿童进行评估。将家庭对儿童的期待和目标与教学目标整合，教导家长如何为儿童提供个别化的支持”［6］。关键反应训练也提出“家庭被认为是有效干预项目的关键成分”［7］，并积极教导家长如何制定目标、实施干预过程中的规范操作等。在康复过程中积极与家长进行商榷，确保家庭的最大化参与。康复教师作为贯通结构化教学与关键反应训练中家庭环境与教学环境两端沟通的纽带，将家庭成员、不同方向的干预教师等康复实践过程中不同的参与主体形成合力，共同为孤独症儿童的进步努力，给孤独症儿童以全面性、一致性、连续性的支持。

（二）康复环境的自然性建构

环境是人发展的根基，制约着人能力的形成和发展。采取各类干预方法的最终目的都是希望孤独症儿童能够更好地、独立地适应社会环境。为此，应注重干预环境的自然性建构，为孤独症儿童提供一个真实的自然环境，以更好地促进孤独症儿童技能习得与实际应用。

结构化教学尊重孤独症儿童对于环境的结构性要求，使用环境安排与视觉策略等，为孤独症儿童建构了一个能够尽可能降低其焦虑感、提高安全感的外在环境，以提高孤独症儿童的心理适应性。关键反应训练发现在传统的回合式教学环境中，孤独症儿童存在动机性不足、技能泛化困难等问题，因此十分强调在自然环境下随时随地实施教学，注重在自然情境中给孤独症儿童提供线索任务并给予任务相关联的强化，以提高干预目标的习得与应用。结构化教学与关键反应训练极为重视环境对于孤独症儿童生活的重要性，并尽可能地为孤独症儿童提供一个自然情境下的康复适应性环境。两种干预方法基于不同的理解角度，应用不同的策略进行环境建构，以使孤独症儿童尽可能地融入主流的社会文化环境之中。

（三）康复理念的发展性视角

发展性视角从儿童发展阶段目标与发展水平的特性出发，以优势视角看待儿童的点滴进步，有利于干预过程中儿童与干预者双方积极性与自信心的建立。结构化教学中提出“自闭症文化”，并基于此调整了自闭症康复的实践模式与服务思路。首先，理念的调整，将孤独症儿童的差异视为“不同”而非“缺陷”；第二，干预的调整，以孤独症儿童的兴趣或需求作为重要出发点，对孤独症儿童最终将独立体验到高品质的生活充满信心并为之坚持。在“自闭症文化”的影响下，结构化教学尊重儿童的主体作用，注重家长的辅助增强作用，创设支持性的物理环境，建构了以儿童为本，家长、环境相互配合以助力其发展的康复体系框架。

关键反应训练最早就是针对学龄及学前阶段的儿童而展开，注重早期干预对孤独症儿童发展的长期效益，强调尊重孤独症儿童的天性，将游戏作为干预策略之一，以促使孤独症儿童获得最大限度的发展。而且，关键反应训练注重在自然情境中实施干预，强调家长在干预过程中的重要作用，将干预延伸至家庭环境中，通过亲子之间的双向互动，提高孤独症儿童的社交性互动能力。关键反应训练整合了早期干预、干预时长及干预情境、家庭参与等不同维度，为孤独症儿童的发展建构一个立体多维的康复服务模型。

三、结构化教学与关键反应训练的不同之处

自闭症干预领域中的诸多策略都饱含行为主义色彩，结构化教学与关键反应训练的干预策略也大都基于行为主义的原理，但是两者在具体的理论与实践技巧上又表现出各自的特色。

（一）康复切入点不同

切入点的差异意味着采取干预模式的着眼点不同，表明不同干预模式的具体实施存在着优先选择与具体落实问题。优先性也是基于儿童可能达到的最优化的干预效果予以考量。结构化教学以可视化的视觉策略为切入点，注重视觉提示策略在社会环境下更为广泛性的延伸使用。结构化教学强调对孤独症儿童视觉优势的充分利用，并将视觉提示作为整个康复实践过程中的首要切入点，通过视觉策略进行物理环境的布置、信息的传递等，以此实现自閉症儿童注意力的激发与维持，从而进行语言信息理解的可视化、具体化处理。孤独症儿童作为“视觉优先者”，视觉提示策略对于孤独症儿童而言的确更具有适宜性，且视觉策略对于社会而言也具有普适性，因而视觉策略对孤独症儿童社会适应能力的提高极为有效。而在关键反应训练中，动机领域是关键性技能的首要领域。在心理活动中，动机具有激发、维持、导向等功能，关键反应训练强调通过动机的有效性激发提高孤独症儿童的活动参与度。因此，在关键反应训练中，只有动机得到激发，后续的康复实践才能带来积极效应并充分发挥不同领域间的辐射性作用。

（二）康复路径不同

康复路径具体实施步骤的探究，对循序渐进地规划整个康复过程具有指引作用。结构化教学发现孤独症儿童的学习极具视觉优势，其对结构性的环境，规范、秩序的活动流程有着强烈的追求。因此，结构化教学利用环境安排策略对康复环境进行外在调整，提高孤独症儿童的环境适应性，提高其参与任务的舒适度与参与动机。随着实践过程的推进，康复干预逐步由高度结构化过渡到半结构化，最后过渡到自然环境下。综上可知，结构化教学的康复路径是通过外在环境建设的适应性获得内在心理的满足，实现内发性动机的再现，是一种由外到内的干预路线。关键反应训练则强调内发性动机为基础的不同层面动机的维持与扩展。动机领域包括五个策略，分别是儿童的选择、习得性任务与保持性任务的选择、任务变化、自然强化、强化尝试。要想落实这五个策略，需要创设相关的学习情境，最大限度激发学生的兴趣，巧妙穿插新旧技能，使孤独症儿童的动机始终处在高水平。干预过程中，允许孤独症儿童与教师轮流进行主导，强化孤独症儿童的合理性尝试，减少其挫败感，增强完成任务的自信心。直接强化与提高学习效果、提高孤独症儿童类比与迁移能力之间存在直接关联，有助于孤独症儿童将所学在自然环境中进行泛化。可以看出，关键反应训练的康复强调内发性动机的引导与激发，以实现自然环境下技能的泛化与保持。

（三）康复技巧不同

干预者对干预模式中操作技巧的掌握有利于在具体干预实践中灵活运用，提高康复训练的整体效果。结构化教学中包含五个重要元素，可归纳为两个重点策略和三种体现形式，两个重点策略是指“视觉安排”“常规”；三种体现形式是指“环境安排”“程序时间表”“个人工作系统”［8］。结构化教学“以‘结构性作为教学的设计与原则，主要指物理环境结构化、作息时间结构化、工作制度化和视觉结构化等四种组织所构成的教学设计，亦即根据学生的学习目标，对学习环境，包括时间、空间、教材、教具及教学活动，作一种具有系统性及组织性的安排，以达到教学目标，而这些有系统的组织与安排即为‘结构化”［9］。关键反应训练以应用行为分析作为干预的基本框架，串联这些方法中的一条主线，“是‘前因（如教者的问题）——‘行为（孩子的反应）——‘结果（教者的奖励）互相依存的基本原则”［10］。关键性领域是指那些经过干预之后会使其他非目标领域的功能和反应也发生较大变化的领域，一旦习得将会广泛提升孤独症儿童的总体能力。有研究者对五个关键性领域进行了研究，包括多重线索的反应、动机、自我管理、自我主动、同理心。结构化教学和关键反应训练虽然都以要素明确且操作性极强为特色，但是在具体康复实践中，结构化教学需要五个元素之间的巧妙配合，以实现结构化教学训练效果的最优化，关键反应训练则需要各领域之间的逐步深入与拓展，最终实现众多关键性领域能力的整体性提高。

四、启示

（一）不同干预模式间既具有共性，也存在差异

结构化教学和关键反应训练作为自然主义模式下的干预方法，符合自然主义的灵活性与整体性要求。两种干预方法都由众多要素组合而成且各要素都发挥着重要作用。在具体实践过程中，结构化教学和关键反应训练既在诸多方面存在相似性，也存在一定区别。例如结构化教学和关键反应训练虽然都强调自然性的环境建构，但是却有外在自然性环境建构与内在自然性环境建构的细微区别。又如结构化教学和关键反应训练中的康复路径看似截然不同，一个是由外至内，另一个是由内至外，但是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孤独症儿童康复效益的最大化。

（二）干预过程中注重实践数据记录，科学调整康复计划

孤独症儿童的个性差异极大，就干预方法的选择而言，没有任何一种干预方法可以终身适用，要随时根据儿童的动态变化过程及时调整干预策略。儿童时期作为个体成长变化的关键时期，具有极强的可塑性，干预者更应注重此阶段自然性教育环境的营造，且更关注儿童的个性化需求。在实施干预的过程中，要注重对康复过程进行多维度的记录，通过对数据的综合比较总结出规律，进行循证调整，为孤独症儿童的康复目标设计与干预策略调整提供科学依据。

（三）干预实施过程中树立干预忠诚度与整合性意识

结构化教学和关键反应训练都具有明确的操作要素定义和实践程序说明，并取得了实证支持，需要在干预过程中树立干预忠诚度与整合性意识，以期最大限度发挥干预作用。同时，要注重不同干预模式之间的有效性整合，例如以结构化教学为干预方法，则需要在干预过程中完整地实施视觉安排、常规、环境安排、程序时间表、个人工作系统五大元素，并保证各个元素实施的正确性。在确保干预方法正确实施的前提下，依据活动特点、学生特性、目标类型进行不同教学策略之间的合理整合，以实现干预效果的最优化。

（四）干预实施过程中尊重儿童的个性差异

在对孤独症儿童实施干预时应该关注儿童本身的发展水平，根据孤独症儿童的年龄、发展特征、发展需求和干预环境为个体选择合适的干预方法，掌握一定的干预技巧，并落实到实践中。尊重孤独症儿童的个体差异，从孤独症儿童的个性出发，注重对儿童动机、兴趣强项的有效利用，为儿童提供适应性的环境，切实提高孤独症儿童的康复质量。

现阶段，没有绝对的数据表明何种干预方法具有显著的优势，目前各种干预方法更多呈现出相辅相成、相互融合的趋势。孤独症儿童作为高度异质性的群体，对该群体应树立一种基于循证视角下更为广阔的综合性的研究范式，对不同干预模式下的干预方法进行多角度探究，取不同干预模式的精华之处，以实现干预过程中的聚合效应，更好地满足孤独症儿童的教育康复需求。

【参考文献】

［1］加里·麦西博夫，维多利亚·谢伊，埃里克·邵普勒．孤独症和相关障碍儿童治疗与教育［M］．秋爸爸，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14：36-37.

［2］协康会编著．孤独症儿童训练指南（全新版）教学策略［M］．广州：广东海燕电子音像出版社，2016：21.

［3］贺荟中．自然教学策略：自闭症干预的PRT技术［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13，31（4）：47.

［4］鲍博．孤独症儿童关键反应训练干预模式研究综述［J］．现代特殊教育（高等教育研究），2018（2）：65.

［5］吕梦，杨广学．自闭症PRT干预模式评析［J］．中国特殊教育，2012（10）：38.

［6］胡晓毅，刘艳虹．孤独症谱系障碍儿童的教育［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61.

［7］罗伯特·L·凯格尔，琳·柯恩·凯格尔．关键反应训练促进自闭症谱系障碍儿童社会沟通、交往与学业发展的技术［M］．贺荟中，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9.

［8］同［2］22.

［9］徐小亲．结构化教学在单元主题教学中的合理使用：孤独症学生的教学实例［J］．中国特殊教育，2005（3）：68.

［10］黄伟合，陈夏尧，李丹．關键性技能训练法：ABA应用于自闭症儿童教育干预的新方向［J］．中国特殊教育，2010（10）：64.

胡健 / 四川富顺县特殊教育学校，高级教师，从事孤独症儿童教育与康复工作；张长莉 / 四川富顺县特殊教育学校，二级教师，从事孤独症儿童教育与康复工作；张永莉 / 四川富顺县特殊教育学校，高级教师，从事孤独症儿童教育与康复工作（富顺 643200）

【基金项目】四川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四川特殊教育发展研究中心2021年一般项目“个人工作系统对孤独症儿童独立能力干预的研究”（SCTJ-2021-B-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