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 张伟
[摘要]各級政府、行业企业、院校自身需求驱动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发展,而教育生态系统不良使职业教育境外办学面临最小因子限制、系统循环不良、生态幅狭窄、花盆效应等生态困境。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共生系统构建是一个多元主体的协同过程,需要从搭建数字化共生界面、形成多重共生关系和促进共生系统进化三个方面整体推进。
[关键词]数字化转型;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共生系统
[作者简介]文静(1984- ),女,湖南长沙人,西安铁路职业技术学院国际交流与合作处,硕士。(陕西 西安 710026)张伟(1978- ),男,陕西西安人,长安大学国际教育学院院长,研究员,博士。(陕西 西安 710064)
[基金项目]本文系教育部职业技术教育中心研究所2020年度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基金课题“职业院校国际化水平提升研究”(课题编号:ZG202007,课题主持人:刘育锋)和陕西省教育厅2020年度一般专项科学研究计划(人文社会科学类)项目“高职院校来华留学生全球胜任力的影响因素研究”(课题编号:20JK0308,课题主持人:文静)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中图分类号]G71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85(2023)19-0013-08
数字技术正在推动教育范式从供给驱动向需求驱动变革。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受国家“一带一路”建设、行业企业和院校自身高质量发展的需求驱动,但是由于政府相关政策和机构缺位、校企协同机制缺失、职业院校发展定位不清以及境外办学对人员和设备流通依赖性强等原因,导致其生态存在困境,发展出现瓶颈。教育数字化转型为职业教育境外办学生态重塑提供了契机,基于数字化转型构建共生系统可以促进职业教育境外办学生态良好有序发展。
一、政企校需求驱动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发展
(一)职业教育境外办学能够满足国家“一带一路”建设高质量发展的需求
2023年正值“一带一路”倡议提出10周年。当前,“一带一路”建设正从谋篇布局阶段转向精耕细作的高质量发展阶段。教育在“一带一路”建设中具有基础性、先导性作用。职业教育作为与产业结合最为紧密的教育类型,是新时代教育“走出去”的重要突破口。配合企业“走出去”开展境外办学、服务国际产能合作已经成为职业教育的历史使命。为此,国家积极引导职业教育开展境外办学,推动中国职教标准走向世界,打造以“鲁班工坊”模式为代表的国际职教品牌。
(二)职业教育境外办学能够满足“走出去”企业高质量发展的需求
人才供给是企业走出国门,共建“一带一路”的基本条件。“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沿线国家经贸合作更加密切,取得明显成效。当前我国的对外承包工程和对外直接投资都已跃居全球第一,基础设施、新基建、能源、高新技术、服务业等行业均已实现对“一带一路”建设的深度参与。高铁、电信等“走出去”企业对熟悉中国文化、技术、产品、标准的国际化技能人才的需求与日俱增。职业院校“随企出海”开展境外办学,能够切实服务“走出去”企业的人才需求,助力“走出去”企业成长壮大。
(三)职业教育境外办学能够满足院校自身高质量发展的需求
“推进高等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是《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明确提出的重要任务,而推动职业教育“走出去”、打造中国特色职业教育品牌是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关键一环。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内涵是“引领改革、支撑发展、中国特色、世界水平”。其中,“世界水平”要求提升参与国际职业教育标准制定的话语权,提升人才培养方案、课程体系、教学资源的国际通用性,提升国际化人才供给能力。境外办学是职业院校提升自身国际化水平的重要手段。
二、重塑职业教育境外办学生态的必要性:教育生态之困境
教育生态学将教育理解为一个内部要素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生态系统,用生态学原理分析和解决教育问题。例如,祝智庭等人在《数字达尔文时代的职教数字化转型:发展机遇与行动建议》一文中运用达尔文进化原理解释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宋瑾瑜等人在《高职院校与企业合作共生体系构建研究》一文中通过共生理论研究高职院校校企合作问题。近年来我国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发展较快,取得了分布面广、模式丰富、办学灵活、品牌效应初显的办学成效,为改革攻坚、爬坡过坎总结了经验。然而,职业教育境外办学是一个复杂的教育生态系统,由各种因素导致的生态困境限制了其进一步发展。
(一)政策和机构不完善成为限制职业教育境外办学生态系统发展的最小因子
德国农业化学家利比希(Justus von Liebig)提出植物的生长取决于那些处于最少量状态的营养元素,这些元素是决定此种植物生存和分布的根本因素,该定律被称为利比希最小因子定律。教育活动有序开展的前提是遵循特定法律法规并服从特定部门管理。目前职业教育境外办学的政策法规和管理机构并不完善,这成为限制其发展的最小因子。
第一,缺乏相关法律对职业教育境外办学进行规范。《高等学校境外办学暂行管理办法》废止后,职业教育境外办学长期处于相对自主但缺少规范指导和质量监管的状态。2019年高等教育学会发布的《高等学校境外办学指南》虽然给了高校境外办学一定的技术指导,但该文件本身并不具有法律约束力。第二,缺少专设机构对职业教育境外办学进行管理。职业教育境外办学涉及多个政府部门,包括教育部、外交部、留学基金委等。当前,多个部门缺少协调机制,分割严重,不利于资源整合和一体化管理,影响境外办学的系统性、长远化发展。
(二)校企协同机制不完善导致职业教育境外办学生态系统循环不良
生态系统的三大功能包括物质循环、信息传递和能量流动。一个循环良好的教育生态系统,其物质流、信息流和能量流应该是畅通有序的。然而,目前很多职业院校与“走出去”企业联合境外办学具有偶发性,尚未建立完善的校企协同机制,导致物质循环不良、信息传递不畅、能量流动不足。
第一,职业教育境外办学过程中最主要的物质循环是办学资金和设备的流动。职业院校因受政策限制,资金筹措和资产出境存在困难,难以创设良好的教学条件和实训环境,而企业在境外办学投资方面具有更多优势。但是,由于缺乏合理的利益分配机制,目前企业对办学的参与和投入不足,大部分境外办学机构缺乏物质基础。第二,职业教育境外办学过程中最基本的信息传递是企业与院校之间人才需求与供给的信息对接。目前企业与院校之间信息不对称,造成企业急需人才,而院校不知道在哪里办学、培养什么人、培养多少人的混乱局面,导致境外办学具有一定的盲目性。第三,职业教育境外办学过程中最主要的能量流动是企业与院校之间的能量交换,即企业为院校人才培养给予教学和实践支持,院校为企业发展提供人才和技术。目前企业与院校之间缺少机制来进行资源整合、能量叠加,尚未完全形成“抱团出海”的优势。
(三)职业院校自身定位不清与规划不足导致职业教育境外办学生态幅狭窄
生态幅是指生物对环境因子的耐受范围,反映了事物的适应能力。耐受范围较广的生物称为广适性生物,耐受范围较窄的称为狭适性生物。当前,职业院校对境外办学的定位不清晰、缺少长期规划,导致其境外办学适应性差,先天体量不足,后天可持续发展能力弱。部分职业院校在开展境外办学前没有从国家“一带一路”建设需要、行业企业发展需要、自身内涵建设需要等角度进行深入分析,解决“为什么办学”的问题;没有对潜在合作国家的经济、社会、职业教育情况以及办学的可行性与风险等进行充分调研,解决“在哪里办学”的问题;没有将境外办学纳入母体院校整体发展战略进行统筹规划,解决“如何办学”的问题。甚至有部分院校为了完成国际化考核指标,仓促在境外挂牌或设点,工作流于表面,造成资源浪费。
(四)境外办学对人员和资产流动的依赖性凸显了职业教育境外办学的花盆效应
花盆效应也称为局部生境效应,是指由于受到外界对环境的控制而导致生物的发展受到限制。“花盆”是一个经过人为塑造的有利于生物生长的环境,一旦离开这个环境,生物的生长就会受到限制。目前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多采用境内外联合分段式培养的形式,无论是选派专业教师赴境外教学,还是境外办学机构教师和学生来华学习,或者企业向境外办学机构投资教学设备等,都有赖于人员和资产的实体流动,这是职业教育境外办学的“花盆”。一旦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导致这种实体流动被中断(如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政局变动等),境外办学进程就会停滞不前。如果不消解花盆效应,提高适应阈值,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将难以向长远发展。
三、重塑职业教育境外办学生态的可行性:数字化转型之契机
教育数字化转型是通过在教育生态系统中充分利用数字技术的优势促进教育的系统结构、功能、文化发生创变的过程,从而使教育系统具有更强的运作活力和更高的服务价值,其本质是教育生态的重构。职业教育境外办学要推动高质量发展,就必须进行整体性系统变革,重塑教育生态。全球教育数字化转型趋势,特别是与我国职业教育合作境外办学最为密切的东盟地区和非洲地区的教育数字化转型,为职业教育境外办学生态重塑提供了契机。
(一)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战略布局
在数字技术深刻影响全球经济社会发展的背景下,推动教育数字化转型已经成为国际共识和全球趋势。我国在东盟地区和非洲地区的境外办学点占境外办学总量的87.4%。尽管这两个地区普遍存在区域间经济社会发展不平衡、数字技术鸿沟、基础设施薄弱等现象,但不断推进的教育数字化转型正在逐渐消解这些问题。全球各国家和地区的教育数字化转型趋势为中外协同重塑职业教育境外办学生态创造了政策环境。2020年,非盟发布的《非洲数字转型战略(2020—2030年)》中提到要用互联网连接非洲的大学、技能培训机构和中学,实现数字技术与教育的融合。同时发布的《非洲数字化教学政策指南》也提出DOTSS数字化教学措施,即“数字技术连接”“在线和离线学习”“教师作为促进和推动者”“线上教育安全”“以技能为中心的学习”。2022年11月1日,东盟数字教育中心在金边的西索瓦高中正式启用。该中心将涵盖从幼儿教育到高等教育、技术教育、非正规教育和包容性教育的教育部门,是东盟推动教育生态系统转型的里程碑。2022年底,东盟峰会通过《东盟教育系统数字化转型宣言》,旨在通过基础设施建设、技能培训、教育支持、区域倡议四个方面的战略努力,跨越数字鸿沟,增强未来教育系统的韧性。
(二)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技术支撑
数字技术是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基础,当前急速发展的5G通信技术、人工智能技术、XR/VR/AR/MR技术、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等为教育数字化转型提供了技术条件。在教育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各国首先要加强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例如,美国“重建更美好未来”计划包括“21世纪的数字基础设施”;德国启动《学校数字协定》,开展学校信息化平台建设;法国开展“教育数字领地”项目;俄罗斯推行“数字教育环境”项目等。为实现“数字校园建设覆盖全体学校”的目标,教育部先后发布系列涵盖基础教育、高等教育、职业教育的数字校园建设规范。2021年,东盟发布《东盟数字总体规划2025》,旨在将东盟建设成一个由安全和变革性的数字服务、技术和生态系统所驱动的领先数字社区和经济体。该规划提出“卓越的电信基础设施是任何数字转型的核心”,并在基础设施行动中规定了九项子措施,涵盖基础设施投资、建设、应用的全流程。2022年,欧盟宣布实施《欧盟—非洲:全球门户投资计划》,旨在实现“智慧的、可持续的、可信任的全球互联互通”,推动非洲基础设施的建设与升级。全球数字化基础设施的建設和数字鸿沟的缩小为中外协同重塑职业教育境外办学生态夯实了技术底座。
(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中外协同发展
在全面建设数字中国的过程中,我国与全球很多国家和地区展开了深度合作,全方位协同推进数字化转型,包括教育数字化转型。2020年,《中国—东盟关于建立数字经济合作伙伴关系的倡议》提出双方加强数字基础设施合作,共同为东盟区域教育等领域数字转型提供解决方案。2021年,中国和非洲共同制订和实施“中非数字创新伙伴计划”,提出六点建议,其中包括加强数字基建、开展数字教育等。2023年,世界数字教育大会在北京召开,向国际社会发出六点合作倡议,即加强政策对话沟通、推动基础设施联通、推进数字资源共享、加强融合应用交流、开展能力建设合作、建立健全合作机制。会议成立了“世界数字教育联盟”,致力于建立全球数字教育合作伙伴关系,携手推动数字教育资源共享、互联互通,共同应对教育数字化转型挑战。国际合作机制的建立标志着教育数字化转型进入新阶段,为我国职业教育境外办学生态重塑搭建了中外协同合作平台。
四、重塑职业教育境外办学生态的路径:基于教育数字化转型构建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共生系统
共生的概念最早是在1879年由德国真菌学家德贝里(Anton de Bary)从生物学的角度提出的。随后共生理论逐渐被应用到经济学、社会学、管理学等领域,目前也被用来分析和解释教育问题。共生是指不同种属之间相互利用对方和自身特性共同生活、相互依赖,并形成紧密的互利关系。共生的本质是同一场域的利益相关者之间协同合作而形成的命运共同体。在职业教育境外办学这一场域中,要实现各级政府、行业企业和院校自身等利益相关者的发展需求,就必须基于教育数字化转型构建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共生系统,形成命运共同体。
(一)基于数字化的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共生系统要素
共生是指共生单元之间在一定的共生环境中按某种共生模式形成的关系。一个完整的共生系统通常由三个基本要素构成,即共生单元、共生模式和共生环境。
1.共生单元。共生单元是指构成共生体或共生关系的基本能量生产和交换单位。不同共生体或不同层次的共生关系中,共生单元的性质和特征是不同的。共生单元具有質参量和象参量两个参量,其中反映共生单元外部特征的因素称为象参量,反映共生单元内在性质的因素称为质参量。共生理论认为,要形成共生关系,共生单元之间至少有一组质参量兼容,也就是存在供需对应关系,存在物质、信息和能量交流。同时,共生单元之间至少生成一个共生界面,共生单元之间通过这个界面进行物质、信息和能量交流。
各级政府、行业企业和职业院校在境外办学过程中是确定的利益相关者,在共生系统中质参量兼容:政府能够为共生系统注入政策、资金和社会资本等资源;企业能够为共生系统注入设备、场地、资金和前沿技术等资源;职业院校能够为共生系统注入人才、知识、技术等资源。同时,政府通过共生系统更好地实现国家发展战略,分配政治利益;企业通过共生系统获得人才和技术,分配经济利益;职业院校通过共生系统谋求自身发展,分配文化利益。各级政府、行业企业和职业院校三者供需对应,存在物质、信息和能量交流,是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共生系统的三个共生单元。
共生界面是共生单元之间物质、信息和能量交流的媒介、通道或载体,是共生关系形成和发展的基础。共生界面分为无介质界面和有介质界面。无介质界面要求共生单元之间一一对应且直接接触,效率低且发展受限。有介质界面不仅缩小了共生单元之间的共生时间和成本,也为建立匹配的共生关系奠定了基础。共生界面的介质有多种表现形式,如人类的语言、文字及各种语义系统等。数字化为共生系统带来全新的高效介质。通过数字化共生界面,各级政府、行业企业和职业院校可以高效地进行物质、信息和能量交流,稳固和发展共生关系。
2.共生模式。共生模式是指共生单元相互作用或相互结合的方式。共生理论认为,共生的行为模式包括寄生、偏利共生、非对称性互惠共生和对称性互惠共生四种。其中,对称性互惠共生的特点是共生单元通过双边交流机制或多边交流机制进行分工与合作,产生新能量之后实现对称性分配。共生的组织模式有点共生、间歇共生、连续共生和一体化共生四种。其中,一体化共生是指共生单元之间存在全方位相互作用、共生关系稳定的共生模式。
我国职业教育跨境输出有多种形式。从行为模式来说,援外培训、技能培训、教师赴境外进行技术指导属于偏利共生;境外企业委托定向人才培养、校企共设教育基地属于非对称性互惠共生;多方共建境外办学机构是为了实现对称性互惠共生。从组织模式来说,援外培训、短期技能培训属于点共生;教师赴境外进行技术指导、员工培训属于间歇共生;境外企业委托定向人才培养、校企共设教育基地属于连续共生;多方共建境外办学机构属于一体化共生。
通过不同行为和组织模式的组合,可形成16种共生模式。对称性互惠一体化共生是组织程度最高、共进化作用最强、共生能量分配最优的一种共生形态,是最有效率、最有凝聚力且最稳定的共生形态,是共生的目标状态。数字化共生界面有利于形成多边交流机制,优化共生单元之间的分工与合作,加强共生系统“一体化”,实现共生能量的对称性互惠,达到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共生系统的理想状态。
3.共生环境。共生环境是共生单元之外一切影响共生关系的因素总和,这种影响可能是正向的、中性的或负向的。理想的共生环境能够最大限度地减少外部阻力,与共生体相互激励,实现利益生成与分配一体化演进。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共生系统的环境包括宏观、中观和微观环境,主要体现为数字化建设方案的推进、数字化教学设施的建设和人员数字化能力的提升。
第一,国家在教育数字化发展战略规划下发布一系列实施方案和建设标准,如《职业院校数字校园规范》《职业教育示范性虚拟仿真实训基地建设指南》《国家智慧教育平台数字教育资源内容审核规范(试行)》等,促进政行企校多方主体共同推进职业教育数字化转型走深走实,为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共生系统发展提供了可借之势。第二,各级政府、行业企业和职业院校共建一批数字化教学设施,包括可以提供全方位智能化教学支持服务的智慧教室、可以模仿真实实验环境的虚拟仿真实训基地、可以突破时空限制实现差异化教学和泛在学习的网络学习空间等。数字化教学设施有助于境外办学教学与管理的系统性变革,有利于提高国际化技术技能人才培养质量,为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共生系统发展提供了可用之器。第三,随着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推进,职业教育境外办学相关人员的数字化能力也在不断提升。例如,领导者和管理人员在价值认知、工作调控和绩效评估等方面的数字化领导力,技术人员在数字化环境创设、数字化教学和数字化管理等方面的支持服务能力,教师在数字化意识、数字技术知识与技能、数字化应用等方面的专业发展能力,学生在数字技术应用、信息收集与分析等方面的学习能力等。相关人员的数字化能力提升为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共生系统发展提供了聚合之力。
(二)基于数字化构建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共生系统的实践路径
构建基于数字化的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共生系统就是要形成由各级政府、行业企业和职业院校三个共生单元组成,在一定的宏观、中观和微观环境中,以数字化平台为共生界面进行物质、信息、能量交流的对称性互惠一体化共生系统。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共生系统构建是一个多元主体的协同过程,需要从搭建数字化共生界面、形成多重共生关系和促进共生系统进化三个方面整体推进。
1.搭建数字化共生界面。共生界面作为共生单元相互作用的媒介,具有信息传输、物质交流和能量传导功能。第一,数字化共生界面提高了信息传输效率。数字化加强了政府与行业企业、职业院校的信息沟通,既有利于自下而上的决策优化,又有利于自上而下的决策执行;数字化促进了校企人才供需精准对接,有利于深化人才培养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现人才供需的动态平衡。第二,数字化共生界面提增了物质交流效益。数字化能够让各级政府全面掌握职业教育境外办学现状,更合理地进行财政资源配置,提高财政资金的投入产出比;同时,校企共建的虚拟仿真实训系统可以减少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对设备流通的依赖,为境外办学节省大量资金。第三,数字化共生界面提升了能量传导效能。数字化提升了各级政府的治理效能,为职业教育境外办学注入组织能量和文化能量;数字化提升了行业企业的合作效能,為职业教育境外办学注入科技能量和创新能量;数字化提升了职业院校的办学效能,最终产出能够服务国际产能合作的高质量技术技能人才。
职业教育境外办学数字化共生界面的搭建可以从两个方面着手:第一,在原有智慧教育平台的基础上拓展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应用场景。2022年,以“1个职教大脑·数字驾驶舱系统、2个二级平台、4个子系统和4个分中心”为主体,涵盖“专业与课程服务中心”“教材资源中心”“虚拟仿真实训中心”“教师服务中心”几大板块的国家职业教育智慧教育平台上线,其愿景是实现“平台通、数据汇、资源全、决策智”。原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司长陈子季指出,“实现多样化应用服务”是国家职业教育智慧教育平台下一步发展的目标之一,其中包括“拓展应用场景,坚持需求导向,根据社会公众使用需要,开发新的应用模块,提供更优质、更便捷、更高效的应用服务”。因此,可以充分考虑职业教育跨境输出的需要,围绕这一应用场景进行资源完善和服务升级。第二,对原有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协同机制开展数字化转型工作。随着我国职业教育对外开放工作的持续推进,我国与其他国家和地区建立了很多职业教育国际交流合作机制,如“中国—东盟职教合作联盟”“中非职教合作联盟”等。同时,随着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工作的迅速发展,相关的交流协同机制也建构起来,如“鲁班工坊建设联盟”“中国高等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合作联盟”“东南亚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合作联盟”等。可以对这些联盟的职能进行数字化转型,搭建统一的职业教育境外办学数字化平台,增强政行企校协同效应。
2.形成多重共生关系。共生系统是复杂多样的,包含多重共生关系,这些共生关系是同时存在、相互交织的。教育数字化转型要以“应用为王”,面向学生、教师、教学、评价、管理等进行服务。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共生系统的构建就是基于数字化转型形成学习共同体、资源共同体、教学支持共同体、评价共同体、管理共同体等多重共生关系,全方位促进境外办学高质量发展。
第一,以学习者为中心的学习共同体。学习共同体是由学习者、助学者以及其他有共同目标的人组成,通过交流沟通、分享资源、共同活动促进学习的团队。首先,数字化转型让学习者的中心位置更为凸显。人机结合的技术化认知方式让数字技术成为学习者的“体外脑”,为学习者提供自组织学习环境,而学习者可以根据需求自定义学习方案,通过数字化平台获取学习资源,实现个性化学习。其次,数字化转型让学习共同体的对象范围更广。泛在学习成为学习的新常态,境外办学机构学生、企业员工、其他有学习需求的社会成员甚至境外教师都可成为学习者;境内外职业院校教师、来自企业的产业导师和实践导师、境内院校学生都可成为助学者,人工智能技术还催生了人工智能助学者,如“智能学伴”。第二,以共建共享为原则的资源共同体。职业教育境外办学要联动各级政府、行业企业和职业院校等共生单元促进数字化资源共建,同时在已建成的数字化资源的基础上加强国际化推广应用和标准输出。目前我国职业教育已经建成包括各级职业教育专业教学资源库、各级精品在线课程、国家职业教育虚拟仿真示范实训基地、职业教育示范性虚拟仿真实训基地培育项目等在内的大量数字化资源,下一步要基于数字化转型确定统一的共享资源建设标准、建立共享资源管理制度、提升数字资源的国际化应用水平,为职业教育境外办学提供服务。第三,以服务为目标的教学支持共同体。教育的本质是服务,职业教育境外办学要以服务为目标,融合所有能够支持教师教学、服务学生学习的要素组成交叉融合系统,形成教学支持共同体。数字化转型背景下,教学支持共同体的主体包括各级教育主管部门、行业企业导师、院校管理者、教学者以及智能化“虚拟助教”等;教学支持服务空间从境外办学机构实体场地延伸到智慧教室、虚拟仿真实训室等融合空间;教学支持服务时间从课堂延伸到课前、课中和课后全过程;教学支持服务内容突破课堂教学活动局限,延伸到学情分析、学习者画像、在线督学等全方位。基于数字化转型形成的教学支持共同体使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学生能够获得多样化、个性化和精准化的学习支持服务。第四,以学生素养为导向的评价共同体。首先,教育数字化转型推动了以学生素养为导向的教育评价体系的构建。通过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数字化技术,可以全域全时全方位跟踪监测教师与学生的行为,评价方式更为丰富,从而实现对学生能力和素养的科学评价。其次,数字化技术有利于形成由各级政府、行业企业和职业院校等共生单元组成的评价共同体,实现协商共建评价指标体系、共享教学行为数据、优化评价决策等,增进评价主体之间、评价主体与评价客体之间的交流,使评价结果更全面、精准。最后,数字化技术支持数据的实时采集和及时反馈,可以形成“自我纠正系统”,充分发挥教育评价的促学、促教、促改作用。第五,以数字化治理为核心的管理共同体。数字化技术的应用提升了职业教育数据采集、共享和分析的效率,促进了管理精细化、服务精准化和决策科学化。通过数字化转型升级形成“数治职教”新模式,有助于解决管理部门多、工作链条长、信息衰减快等问题。一方面,可以通过数字化平台构建由各级政府、行业企业和职业院校等共生单元组成的管理共同体,打破信息孤岛,加强协同治理。另一方面,可以将数字技术融入教育教学管理全体系,构建“数据采集—分析研判—制定决策—优化行动”的管理执行系统,加强流程治理。
3.促进共生系统进化。进化是共生系统的基本特征。共生系统内的共生单元之间、共生单元与共生系统之间存在一种相互促进、相互激发的作用,这种作用可以加速共生单元的创新生长,提高共生单元的生存能力,促进共生系统进化。共生系统进化的关键在于共生界面,这是因为共生界面具有共生序的形成功能和分工与合作的中介功能。在对称性互惠一体化共生系统中,共生界面为共生单元之间形成有序关系提供规则和尺度,为共生单元之间的事前分工与事中合作提供载体,为共生单元的对称性分配和互惠共生提供机制。
第一,在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共生系统中,要形成共生单元的有序关系、做好事前分工,就必须基于数字化共生界面做好顶层设计。国家要从制定相关政策措施、设置职能机构、健全财务与资产管理制度、建立境外办学质量监管机制等方面做好统一部署。数字化共生界面能够通过收集和分析海量数据实现决策优化,从而提升治理效能,因此可作为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开展顶层设计的“大脑中枢”。第二,在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共生系统中,要加强事中合作、实现对称性分配和互惠共生,就必须基于数字化共生界面构建协同推进机制和利益分配机制。职业教育境外办学项目往往投资较大、周期较长、困难较多,只有整合多方资源,形成多元协同合力,才能持续稳定推进,产生效益。此外,只有建立合理的利益分配机制,才能激发多元主体共同参与的积极性,推动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可持续发展。数字化共生界面能够促进信息对称、权利和义务对等、利益分配均衡,使共生单元都能发展到最优状态,从而实现共生系统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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