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的逻辑演进、典型特征与价值意蕴

张洪峰 王寅

摘 要：在元宇宙背后隐含着的历史逻辑、现实逻辑与理论逻辑的共同作用下，元宇宙成为了当下讨论的热点。基于元宇宙的逻辑演进，元宇宙呈现出不同于移动互联网的几大特征：虚实结合的孪生镜像、基于区块链技术的数据确权、基于VR/AR技术的沉浸式体验、基于用户创造内容（UGC）的多元创造主体、平行世界与虚拟世界并存。基于元宇宙的以上典型特征，在个人发展上将摆脱数字剥削、实现普遍交往；在社会发展上将实现公平的生产关系、促进经济与就业；在人类发展上将改变生活生产方式、构建价值共识与人类命运共同体。

关键词：元宇宙；逻辑演进；特征；价值意蕴

中图分类号：TP391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2-9684（2023）05-0060-10

进入21世纪以来，以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VR/AR、5G/6G等为代表的数字技术快速迭代发展，数字经济陆续成为各国施政纲要和经济实践中的主要内容。与此同时，当代世界还出现了一些典型的现象：在西方霸权主义的阻挠下，全球化进程出现停滞甚至倒退；数字形态的发展亦带来了数据剥削和数字殖民化的裂变，人民在寻找新的资源分配方式［1］；高度压缩的时空带来社会交往的隔离和人与人之间的陌生感增强，人类在寻找新的联系和沟通机制［2］；针对全面异化的日常生活及其所呈现的“消费被控制的官僚社会”状态，人们以探索性的乌托邦精神憧憬着理想世界［3］。在以上背景下，1992年出版的一部科幻小说《雪崩》里所提出的“元宇宙”概念，在当前成为了世界讨论和追捧的热点。“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当前人们对元宇宙充满了各自的想象。但对于元宇宙的认知，并不能仅凭经验去推测，或是依靠憧憬去虚构，对于元宇宙的探讨需要在相同的底层认知的基础上展开。为此有必要在梳理出元宇宙演进逻辑的基础上来分析元宇宙的典型特征，并以此阐释元宇宙对于个人、社会、人类的价值意蕴，为后续对元宇宙的进一步深入探索提供必要的理论铺垫。

一、文献综述与问题提出

围绕元宇宙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概念、特征、意义等三个方面，另有部分研究在此基础上对元宇宙在某一领域的应用进行了探讨。在元宇宙的概念界定方面，有学者从技术视角对元宇宙进行了描述和定义，认为元宇宙是虚拟现实、区块链、云计算、数字孪生、虚实交互系统等互联网全要素“连点成线”的集合，是连接现实与虚拟世界的终极数字媒介［4］；有学者从用户视角对元宇宙进行描述和定义，认为元宇宙是一个完全沉浸式的三维数字环境［5］，允许每个用户进行内容生产和编辑；有学者从功能视角对元宇宙进行描述和定义，认为元宙并非某一种技术、平台或游戏，而是发达的经济系统与内容创作系统［6］，是一种不同于现实社会中的经济运作形式、社会组织模式、文化生产样式、人类生存方式［7］。在元宇宙的特征提炼方面，学者们基本围绕“镜像论”“交互论”和“集成论”三大特征开展。“镜像论”认为元宇宙是现实世界的严格映射和复刻［8］，那些与现实世界元素相脱离的虚拟世界并非元宇宙［9］；“交互论”则强调虚拟与现实的交互融合［10］，现实世界和元宇宙可以相互影响和作用［11］；“集成论”认为元宇宙是通过对多感官、多维空间、多种环境的集成［12］，整合利用各种数字技术，形成的数字空间系统［13］。在元宇宙的价值分析方面，学者们认为元宇宙将带来诸多积极的价值，如突破传统时空束缚［14］、重塑产业生态［15］、开辟多元应用场域［16］、创造全新生活图景［17］；但同时又提示了元宇宙可能带来的风险，如虚无主义兴起［18］、信息不平等［19］、技术伦理困境［20］、法律治理失控［21］等。

已有的研究为本文研究奠定了基础，但综观以上研究，可以发现当前人们对于元宇宙的理解不尽相同，甚至是截然相反。究其原因，在于对元宇宙特征的分析往往是建立在一个空泛的假设基础上，或者从局部的视角出发，甚至陷入空想，这也进一步导致对元宇宙价值意义的分析出现分歧。为此有必要清晰地回答元宇宙究竟是什么？其具有什么样的特征？在这样的特征下，元宇宙具有什么样的价值意蕴？对以上问题的回答，有助于对元宇宙的基本属性形成统一认识，这是未来对元宇宙进一步探索的基础。本文首先从元宇宙的逻辑演进分析入手，探讨元宇宙的演进机制，在此基礎上对元宇宙的特征进行概括，并进一步分析其价值意涵。

二、元宇宙的逻辑演进

元宇宙不是凭空生成的产物，而是具有一定的演进逻辑。基于历史的发展、现实的需求，以及已有的理论框架，可以探寻未来元宇宙的演进路径。

（一）历史逻辑

突破性技术创新理论认为：需求端是否强烈、是否持续存在对应着供给端提供的解决方案和生态是否足够繁荣，决定着行业是否可升级，新的生产、生活和社交方式是否有持续突破的可能性［22］。从Web 1.0、Web 2.0到移动互联网，再到元宇宙，正是在科学技术/解决方案与用户需求/社会生态的相互引导的历程中迭代发展至今的。

1979年，第一个MUD多人交互操作站点建立。MUD，即多用户交互界面，采用文本编辑，是一种多人在线的实时虚拟平台。我们可以理解为：MUD是游戏内容全部由文字展现，玩家通过输入文字来操作人物，并将多用户联系在一起的实时开放式社交合作世界；1985年，第一款2D图形界面游戏Habitat发布。Habitat提供了多人游戏环境，并首次使用了化身Avatar，也是第一个投入市场的大型多人在线网游（MMORPG）；1995年，第一款3D界面游戏Worlds Incorporated发布，其强调开放而非固定的游戏剧本。同年，基于小说《雪崩》创作的游戏Active Worlds发布，其以创造一个元宇宙为目标，提供了基本的内容创作工具来改造虚拟环境；2003年，第一个现象级的虚拟世界Second Life发布。Second Life拥有更强的世界编辑功能与发达的虚拟经济系统，人们可以在其中社交、购物、建造、经商。IBM曾在游戏中购买过地产，建立自己的销售中心，瑞典等国家在游戏中建立了自己的大使馆，西班牙的政党在游戏中进行辩论；2006年，第一个去中心化的游戏Roblox发布。Roblox采用了激进的方式形成元宇宙的雏形，即从一开始就不提供游戏，只提供开发平台和社区，以创作激励机制吸引用户，实现完全由用户打造的去中心化世界。2017年，另一款现象级的游戏Fortnite正式发布。与Roblox不同的是，《堡垒之夜》并非采用激进的方式，而是采用渐进的方式形成元宇宙的雏形，即以传统的游戏模式吸引用户，在此基础上不断添加社交、经济等元宇宙要素，耐克在《堡垒之夜》中投放了虚拟乔丹（见图1）。

回顧过往的演化进程，可以发现：在需求端，人类一直在寻求更完美的虚拟体验，在寻找新的联系和沟通机制，在自组织、重新建立一套游戏规则；在供给端，各项数字技术在不断满足现实及潜在需求的同时，已经形成了囊括通信基础、算力基础、虚实界面基础等在内的技术体系。进程中一系列的突破性技术创新，是由技术演进、市场需求等因素不平衡性驱动的结果［23］。随着元宇宙的概念被正式提出，在带来对未来世界想象的同时，在资本的作用下元宇宙所需要的各项技术也在快速发展。用户、技术与资本，三者共同形成了元宇宙的现实逻辑。

（二）现实逻辑

1.用户期待新的认知体验和情感体验

从PC端互联网到手机端移动互联网，对于用户需求的满足永远是开发者重点思考的问题。但在交互系统用户体验的APEC设计框架下，即审美、实用、情感和认知框架［24］，从非技术层面的“乐享、美学和娱乐”来构建用户的认知体验和情感体验几乎已经到了现有互联网技术系统的极限。当前移动互联网产品，无论是社交、旅游、娱乐等诸多应用APP，用户体验大同小异［25］、且体验感呈下滑趋势［26］，为此开发者不断尝试在产品中融入社交元素［27］。与此同时，虚拟形象直播逐渐受到青少年群体的追捧，其反映了青少年对现实的反思和追求自我实现的诉求与尝试，由此形成一种主动的互动建构机制，成为一种强调自我创造性的文化行动［28］。

人类追求世界的本质是永恒的主题，而世界在价值层面上划分为合乎客观的事实世界与合乎目的的理念世界［29］。元宇宙作为一个可编辑的开放世界、孪生拟真世界、高沉浸度社交、多人实时协作、创造性游玩……将势必给互联网上的用户带去前所未有的体验，既有感官体感的刺激，也有精神世界的满足。

2.技术渴望高效交互并建立竞争优势

大量已有研究表明，信息交互技术能够提高用户感知和用户体验［30］，改善买卖双方的动态关系［31］，最终实现价值共创和商业模式创新［32］。构成互联网企业的信息交互能力的四个构成要素是自知力、同理力、变易力和生态力，其中生态力为信息交互提供了方向和指引［33］。

元宇宙生态力中所囊括的AI、AR、数字孪生、5G、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等突破性技术所创造出的新产品，可以突破现有市场发展瓶颈并产生新的增量市场，从而帮助企业获得极大的竞争优势。在元宇宙中所实现的场景化社交、智能制造、少儿教育、虚拟服装、虚拟偶像、线上聚会、虚拟土地……现实叠加虚拟，用户对认知体验和情感体验的需求得以满足。从长期看来，突破性技术创新对于企业建立竞争优势并获得成功至关重要［34］。

3.资本寻找用户增量并获取回报

移动互联网增速见顶，本质是由于传统智能手机所具备的交互功能边界已至。QuestMobile 2021中国移动互联网秋季报告数据显示，2021年9月与2019年9月相比，用户量增长近乎陷入停滞的状态，虽然用户月人均网络使用时长从5.9小时增长至6.6小时［35］，但考虑到疫情的原因导致线下各项活动受到极大制约并转为线上的背景，这0.7小时的增长并不足以证明移动互联网的增速。在这样的背景下，对于流量存量的深度运营已经成为制胜关键，国内BATT等巨头平台化战略提速。

尽管移动互联网在社交、支付、游戏等领域形成了对线下的部分替代，但是办公、线下社交、线下娱乐等领域，移动互联网仍然无法替代，元宇宙更多的功能将产生更长的用户时长。打造元宇宙的目的就是为了通过元宇宙更为出色的交互能力，实现对现实世界的更多替代。例如VR办公，可以将原有现实中的工作移至元宇宙世界来实现。更多的功能替代将产生更长的用户时长，从而突破现有移动互联网用户时长的上限，进而对资本所构造的平台产生更多依赖，形成资本所需要的价值。

（三）理论逻辑

1.人们总是在寻求某种满足

在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中，很多人由于种种限制无法充分满足前四种需求，所以更加不敢奢求处于金字塔顶端的自我实现的满足了。而在虚拟世界中，没有吃饱穿暖的生理需要，又因为对不确定性的规避以及秩序的建立和安全感的获得，出场即可上场并通过连接机制快速满足社交需求，通过虚拟世界内部的身份获得身份认同、满足尊重需要，可以通过很小的努力就能获得自我实现的满足感［36］。马斯洛关于“自我实现”的观点认为，人们能清楚地区别方法（手段）和目标（结果）之间的关系，并仔细考虑各种有助于目标达成的方法，人们的行动总以理智和逻辑为根据［37］。因此，从理智和逻辑上而言，虚拟的元宇宙将成为人们实现各层次需要的选择。

2.寻求转变是获得满足的重要途径

在生命历程理论中，年龄和角色将每个个体嵌入到历史和社会所形成的具体情境中，而生命发展的不可逆性和不确定性使得人不得不重视归属体系和世俗化的伦理价值［38］。除了强调轨迹和延续，生命历程理论同样强调转变，每一次转变都会使得个体的以前生活经验得以重新解释，以形成更多可能的生命发展轨迹［39］。由于现实世界是唯一的，它只能“是其所是”，但意义只有在比较中才浮现。而虚构世界可以区别于现实的轨迹，任意发生变化，进而“是其所不是”，挖掘出存在的多种可能性。因此，虚构一直是人类文明的底层冲动［40-41］。因此，人在现实世界所寻求的且无法实现的转变，未来将可以在虚拟世界得到补偿。

3.多元共创可以提升顾客体验

在价值共创理论中，Prahalad和Ramaswamy认为当消费者参与到企业的业务流程中时，企业、用户与价值网络成员之间的异质性交互，能提升顾客体验，顾客体验是企业的价值来源［42］。传统的价值观认为，在企业创造价值的过程中，企业和用户分别扮演不同的角色，企业创造价值，而顾客是价值的使用者。但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价值共创的渠道、形式与过程均发生了变化，对互动场景要素在网络要素和信息技术要素两方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价值共创过程中，顾客和企业均有着自己的价值共创驱动力，但价值共创需要有良好的互动场景以支撑持续的、高度动态的信息交互行为，激发顾客的共创意愿。新型信息技术为实现价值共创提供了保障［43］，对顾客价值共创有着正向影响［44］。

综上，结合历史逻辑可以发现技术与需求是相互引领的；结合现实逻辑，用户期待新的认知体验和情感体验，技术渴望高效交互并建立竞争优势，资本则在推动技术与需求的结合中寻找用户增量并获取回报；结合理论逻辑，对需求的满足、对现实的虚拟补偿以及网络成员间的价值共创都说明了元宇宙存在的必要性。依据上述演进逻辑，则可以窥见未来元宇宙区别于当前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各项特征。

三、元宇宙的特征及概念

基于现有互联网在用户需求、技术应用、虚拟补偿、价值共创等方面的不足，而演化出的元宇宙应该且必须具备以下特征：

（一）虚实结合的孪生镜像

没有虚实结合的孪生镜像，不是元宇宙，而是虚拟空间，就如当前的网络游戏世界。数字孪生和虚实接口在技术上支持了该特征的实现。虚实接口技术包括了拓展现实、机器人、全息影像、脑机接口等，这些系统共同构成了支撑从移动互联时代进入元宇宙时代的入口。数字孪生技术将保持元宇宙与现实世界的一致映射，并实现孪生镜像。英伟达的CEO黄仁勋表示：“未来数字世界或虚拟世界将比物理世界大上数千倍，工厂和建筑都将有一个数字孪生体模拟和跟踪它们的实体版本。”所以，元宇宙并不是一个虚无的世界，而是可以与现实世界进行流动交换的场域。这种交换，不仅包括劳动、土地、资本、信息、数据等生产要素，甚至还包括权力、情感、关系等在现实世界与元宇宙之间流动、转化与关联。在孪生镜像的平行宇宙中，身份系统、社交系统、经济系统将与现实世界保持一致。现实中的生活方式、社会关系、经济实体，都不会因为元宇宙的出现而被替代，而是与元宇宙结合后形成虚实一体的形态。

（二）基于区块链技术的数据确权

在当前的互联网中，由于数据生产者、管理者、整合者、使用者等角色之间的权利边界存在一定的模糊交叉，这导致数据要素的产权属性难以确认，不仅引发了大量数据滥用的情况，还形成了平台企业对数据的垄断和数字剥削，严重阻碍了数据要素的流通和使用。基于价值共创的需求，区块链技术的分布式数据存储成为维持元宇宙持久运转的基本方式，区块链为数据资源提供极低成本的确权工具，从而使数据真正成为一种不被垄断的生產要素，以实现数据价值的最大化。

（三）基于VR/AR技术的沉浸式体验

互联网技术从早期的PC端，发展到现今的移动端，交互体验已经得到了很大提升，但仍受限于二维层面的交互。基于沉浸体验、虚拟补偿的需求，就需要将交互从二维拓展到三维。扩展现实技术，可以实现三维互动的需求。通过虚拟现实（VR）技术，全面接管人类的各种感官知觉以及动作捕获来实现元宇宙中的信息双向传输，比如，用户可以身临其境般地欣赏到向往的旅游景点。通过增强现实（AR）技术，在保留现实世界的基础上实时叠加一层虚拟信息，未来在医疗、建筑、教育、娱乐等多个领域可以得到广泛应用。

（四）基于UGC的内容平台，形成多元创造主体

UGC，即用户原创内容。正如扎克伯格所说，在元宇宙用户不再浏览内容，而是在内容中，且用户本身就是内容。在充分强调开放融合、沉浸互动的元宇宙中，价值共创将得以实现。当前，内容缺乏与数字基础设施缺乏、工具链缺乏，一并被认为是元宇宙建设需要克服的短板。元宇宙作为大规模参与式媒介，使得元宇宙的主要内容创作来自用户，而不是平台企业。未来，元宇宙需要从内容起步，而不是从元宇宙平台建设起步，从内容走向平台，就给了内容创作者更大的创作空间，而不是受到平台的约束。

（五）平行世界与虚拟世界并存

正因为孪生镜像下的平行世界保持着与现实解释的高度一致，所以基于用户对体验的追求、多层次需求的满足、人生历程的转变，元宇宙在价值供给上，理应存在虚拟世界。如果说元宇宙中的平行世界必须保持与现实世界的孪生镜像，那么虚拟世界则跳出了这一规则，身份系统、社交系统、经济系统都可以是虚拟的。

平行世界侧重提升效率，虚拟世界侧重满足体验。平行世界与虚拟世界共同组成了元宇宙，平行世界、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三者间相互连通、各自精彩（见图2）。

基于元宇宙的以上典型特征，可以归纳出元宇宙的定义：元宇宙是在不断迭代的技术生态与用户需求的环境中，允许多元主体共同创造的与现实世界虚实相融的技术与社会形态。其包含了平行宇宙与虚拟宇宙，平行宇宙强调孪生镜像与数据确权，实现效率提升；虚拟宇宙强调虚拟补偿与认知和精神上的沉浸体验，实现多维体验。

我们有理由相信，实现元宇宙所需要的技术生态在不久的将来都会被成功构建出来。但技术的成功构建，绝不意味着理想中的元宇宙就会顺其自然地实现。移动互联网和数字货币的现状提醒我们，当怀揣着美好梦想的互联网技术或应用被发明出来后，几乎无一例外都会被资本俘获，甚至大多数的技术或应用本身就是在资本的培育下产生的。技术无法脱离资本与政治而发生作用，社会的革新进程从来都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四、元宇宙的价值意蕴

当前对于元宇宙的憧憬，再次唤起了人们对于乌托邦美好世界的冲动，而乌托邦冲动是任何时代社会进步不可缺少的精神酵母。就起点而言，我们目前处于元宇宙建设的起点，可以从具有前瞻性的规则制定上避免当前移动互联网阶段由于生产资料的垄断导致的不可逆转的数据垄断。从认知而言，我们已经对数字技术下的数据垄断所带来的数字剥削有了深刻的认知；从治理而言，有了在互联网时代积累的认知，则便于政府在元宇宙建设现代化的治理体系与能力。正因为上述方面的存在，使得元宇宙有了成功构建的可能，当理想中的元宇宙成功转变为现实时，会对个人、社会和人类产生积极的价值。

（一）个人发展价值意蕴

1.摆脱数字剥削

随着生产力智能化，信息和数据成为新的生产要素，数字劳动成为了财富新来源。相比工业时代下对劳动力的显性剥削，信息时代下的数字资源作为一种无形的资本价值资源是一种时空上更为扩展延长、感官上更为隐蔽深入、心理上更为“智能精妙”的剥削。劳动者在数字时代里，看似享受着数字化、智能化对于劳动力的解放，实则陷入了更加深重的剥削［45］。

数字技术是一把双刃剑，数据垄断、数据剥削、数字殖民化、算法治理等考验着数字时代的“数据人”。信息技术的突破性创新使人类进入了大数据时代，引发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重大变化，并且已经不可逆转地形成了数据垄断的中心化平台经济体，造成了数字剥削。因此，在下一次多元数字技术系统突破性创新并进入元宇宙时代时，对于数字垄断、数字枷锁的规避则是我们每个人摆脱数字剥削的契机。

从起点来看，我们还处于元宇宙实现进程最早期的构想阶段，尽管部分底层技术已得以实现，但大多还仅为雏形，距离元宇宙所要求的算法、算力、技术，还相去甚远。也就是说，我们目前处于元宇宙建设的起点，可以从具有前瞻性的规则制定上避免当前移动互联网阶段由于生产资料的垄断导致的数据垄断。

从认知来看，我们已经对数字技术下数据垄断所带来的数字剥削有了深刻的认知：从外化的表现来看，如对雇佣者的严苛计时考核，到对目标用户的精准内容引导，再到平台主体的强大虹吸效应，等等；从内化的本质来看，是资本对机器的占有进一步扩展为对科技力和数据的占有，是在工业化时代的劳动剥削基础上再叠加一层信息化时代的数字剥削。

从技术来看，数据的采集技术、加工技术、确权技术等从技术层面保障了数据经济的活力，也确定了各类数据的权属，进而调整当今互联网时代下的数据生产劳动关系。在数据采集阶段，既保护个人数据权益、避免过度采集于开发；在数据生产阶段，实现数据有序共享，避免数据垄断；在数据权益分配阶段，基于数据要素的确权归属实现合理分配。

从治理来看，有了在互联网时代所积累的认知，同时有了可供确权的数据技术，就便于政府在元宇宙建设现代化的治理体系与能力，避免在互联网发展早期阶段对垄断平台的监管失控，避免在没有成熟模式可供借鉴下“摸着石头过河”的顾此失彼。从起点开始，基于认知和技术，走出一条更加积极健康的数据采集与应用道路。

2.实现普遍交往

在人类交往关系的历史进程中，经历了前资本主义时期的自然交往和资本主义时期的异化交往，而普遍交往是交往關系的未来图景。从个人主体的维度看，普遍交往意味着社会交往关系回归到人的本质，即“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是交往关系从作为资本增殖和劳动力生存的手段回归到个人自由发展、人与人之间自我联合。普遍交往是在社会生产力高度发达的基础上变革社会生产关系，以达到社会成员共同享有生产资料的过程。元宇宙的建设则为实现普遍交往提供了可能。

元宇宙对生产资料的反垄断是普遍交往的前提。元宇宙本身就是在摆脱了资本对生产资料（包括数据）的垄断后形成的多主体共创的体系，进而成为了普遍交往的逻辑前提。海量数据在确权技术下，形成了人人都是数据资源的生产者和使用者的状况，避免了当前互联网形态下出现的数据资源被平台公司垄断的局面［46］。

元宇宙为普遍交往创造了空间基础。一方面，对于企业而言，在元宇宙中的跨境贸易交流成本远低于传统跨境贸易，元宇宙可以将更多的国家、更多的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连接起来，使得全球化更加充分地实现；另一方面，元宇宙对时空桎梏的脱离，使得个人得以实现马克思所说的普遍交往，可以实现人的具身以“在场”的方式参与到“任意”的现实实践中，物质交往和精神交往都将更加丰富。

（二）社会发展价值意蕴

1.公平的生产关系

在元宇宙中，各项数字技术有效融合形成技术生态，构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数字化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人们可以高效地获取并利用全球可用的数据资源，打破了当前由大型平台对于数据在采集、加工和分配上的垄断，形成了平等共享的生产关系。如果是移动互联网与网络技术合力开拓了剥削新途径，形成了数字剥削，那么元宇宙中区块链的应用，是对传统生产关系的一种结构性变革，打破资本逻辑主导下的数据垄断和不平等关系，将使人与人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人与生产要素和分配要素的关系朝着公平、共享的方向进行突破式的改变。

元宇宙中区块链机制使得对话可以最大程度去掉中间环节，实现点对点对话机制，使得双方互动是在一个平等、对称的环境下进行，消除了信息的不对称，增强了人们的信任和互动。在万物互联互通的元宇宙商业联系中，对中介系统和中介机制的去除，使得过去商业流通和贸易的多边互动变成了双边互动，减少了中间环节的瞒骗和欺诈，最大限度实现了互动中的公平和正义。人们普遍交往中所需要的公平正义，在元宇宙中得到前所未有的加强和呈现。

2.促进经济与就业

元宇宙中的数字技术和数字基础设施的发展，为海量数据和信息的高速流动提供了条件，将人类经济活动向多元经济空间拓展。元宇宙通过确权后的数据作为新的投入要素，提升了资源配置效率和新的全要素生产率以促进经济增长。微观上，数据要素成本递减和愈发明显的网络效应，有助于企业实现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改善资源配置效率；中观上，元宇宙中的UGC内容生产方式与即时交互的特征，将促进产业创新、产业关联和产业融合，并实现产业结构的优化转型；宏观上，元宇宙在人工智能的作用下，成为了另一个平行的经济运行空间，挟裹着海量的数据生产要素，可以自主地创造出经济价值。

虽然元宇宙并未改变人类现实世界中经济活动的本质，但却对生产、交换、分配、消费领域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并以此促进经济增长，激发创新活力，改善就业结构。当元宇宙中的数据要素不再被平台垄断时，劳动者拥有了数据资料，在用户创造内容的UGC模式下，将极大地激发创新创业活力。此外，元宇宙背景下强人工智能的深度学习能力将推动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部分领域将实现人工智能对劳动力的替代。在元宇宙数据资料不再被垄断的背景下，工作时间的降低并不会带来“信息悖论”下的数字剥削以及贫富差距加大，相反，却是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重要途径。

（三）人类发展价值意蕴

1.改变生活、生产方式

对于人类而言，元宇宙还将深刻改变生活方式和生产方式。在生活方式上，人类的衣食住行将发生根本变化，实现传统的生活方式向虚实结合的方式转变。人们可以通过虚实结合的入口进入元宇宙，在其中完成生活中大部分的内容。比如，人们可以坐在家中沉浸式地逛商场，和现实中的商场一样，人们可以随意地进入某一个专柜，和专柜的具身化的导购员完成沟通，在虚拟试衣间完成试衣，通过数字货币完成支付，然后等待货品被送到家中。同样，在元宇宙中，老人可以完成医院的就诊，孩子可以完成学校的学习，模特可以完成新品的发布，明星可以完成一场同样具有震撼视听的演唱会等活动。

在生产方式上，一方面，虚拟技术可以改变现有的办公方式，世界上不同角落的同事可以在元宇宙的同一间办公室里沟通协作。价值链上下游的沟通、产品展示同样可以在元宇宙中以极具交互性的方式完成。居家办公可能成为元宇宙背景下的常态。另一方面，企业、顾客以及价值相关方的价值共创成为常态，因为数据在元宇宙中的无缝链接，使得按需供应成为可能，“计划经济”的理想在元宇宙的数据和技术的共同作用下成为可能。元宇宙下的事理逻辑见图3。

2.構建价值共识与人类命运共同体

元宇宙背景下更利于形成价值共识。价值共识就是以主体价值的差异性为前提，持有不同价值观念的主体通过交流沟通，达成符合共同体发展、广受认可的基础性价值信仰和价值目标的过程或状态。当代世界由于利益矛盾的普遍存在，价值冲突纷繁复杂。价值共识的达成，离不开人类共存共赢的生存样态，离不开全球化实践中的普遍交往，离不开日益紧密的文化交流碰撞［47］。如前文所述，在元宇宙中由于对数据垄断的消除，实现了公平共享的生产关系，进而有利于构建共存共赢的生存样态，实现个人的普遍交往。同时由于元宇宙的虚实结合，突破了时空的限制，可以实现更紧密的交流互动。

在元宇宙中，不同国家、地区和民族的发展紧密相关。一方面元宇宙的建设是基于全人类充分沟通协商后制定的统一规则基础上建设而成的，另一方面元宇宙中的各种资源要素更加开放透明且高度流动，所以元宇宙的建设将人类融入到了数据共同体的道路，实现了数据社会主义的正向发展。而数据社会主义的推进，将推动形成人类命运共同体［48］。现实世界中的冲突对抗在元宇宙中失去了生存的环境，以邻为壑的做法只会阻断自身发展的道路。因此，在元宇宙中更利于首先在虚拟世界中形成人类命运共同体，进而在虚实结合的状态下，反哺传递到现实世界，最终形成互利共赢、共建共享的人类命运共同体。

五、结语与展望

基于技术生态和用户需求的指向，元宇宙绝非是空想。参考数字技术在过去所取得的快速发展，有理由相信在不远的将来可以实现元宇宙的构想。届时，一个能够提供沉浸式体验、可以即时交互、虚实结合的元宇宙，将像如今的互联网一样进入到每个人的生活中。对个人、社会和人类而言，就如工业革命和信息革命一样，元宇宙将是再一次的突破式的革新。但在该过程中，还需要思考两个问题：一是在去中心化的机制下，如何有效激发平台企业的参与动力？当前各大数字平台企业均在着力布局元宇宙版图，其在各个场合谈及元宇宙时，内容焦点集中在美好前景与技术实现上。但对于元宇宙中非常关键的去中心化问题，即对于数据采集、加工和分配机制，却三缄其口。而去中心化所带来的数据有序共享正是元宇宙的核心要义。那么，一方面需要寻找平台企业其技术优势参与的动力机制；另一方面，需要建立一个世界统一的规则、机制以确保数据有序共享。二是在数字孪生平行世界中，应如何定位各国政府角色？这两个问题不仅是在技术生态与用户需求之外的问题，而且也是影响元宇宙能否建成、建成后效率如何的两个关键点。孪生的平行世界是在身份系统、社会系统、经济系统三个层面与现实世界一致映射，且虚实互动的。那么各国政府对于现实世界的治理机制就需要平移到孪生的平行世界，这对于国家和政府的数字治理能力进一步提出了挑战。同时，不同国家和地区之间对于元宇宙的协同治理，也需要在价值共识的基础上进行协商和构建。

［责任编辑：张思军］

参考文献：

［1］ 王寅.数字资本主义、数字劳动、数字政治——基于大数据时代的共产主义发展视阈［J］.贵州社会科学，2021（7）：31-42.

［2］ 佘世红，胡婧雯.“可沟通城市”建构中新兴出版的意义及实践［J］.出版发行研究，2020（11）：26-31.

［3］ 董慧，赵航.文化、日常生活与乌托邦：列斐伏尔都市社会建构的文化路径［J］.山东社会科学，2021（10）：29-35.

［4］ 喻国明.元宇宙：以人为本、虚实相融的未来双栖社会生态［J］.上海管理科学，2022（1）：24-29.

［5］ DIONISIO J D N，BURNS W G，GILBERT R.3D virtual worlds and the metaverse：current status and future possibilities［J］.ACM computing surveys，2013（3）：1-38.

［6］ BALL M.The metaverse：what it is，where to find it，and who will build it［EB］.https：//www.matthewball.vc/all/themeta-verse.2020.

［7］ 胡泳，刘纯懿.“元宇宙社会”：话语之外的内在潜能与变革影响［J］.南京社会科学，2022（1）：106-116.

［8］ 高奇琦，梁兴洲：幻境与虚无：对元宇宙现象的批判性反思［J］.学术界，2022（2）：54-64.

［9］ HOLLENSEN S，KOTLER P，OPRESNIK M O.Metaverse：the new marketing universe［J］.Journal of business strategy，2022：1-7.

［10］赵星，乔利利，叶鹰.元宇宙研究与应用综述［J］.信息资源管理学报，2022（4）：12-23.

［11］HUGGETT J.Virtually real or really virtual：towards a heritage metaverse［J］.Stud.Digit.Heritage，2020（1）：1-15.

［12］胡泳，刘纯懿.“元宇宙社会”：话语之外的内在潜能与变革影响［J］.南京社会科学，2022（1）：106-116.

［13］ALANAH D，JOHN M，DAWN O，et al.Avatars，people and virtual worlds：foundations for research in metaverses［J］.Journal of the association for information systems，2009（2）：90-117.

［14］刘炜，祝蕊，单蓉蓉.图书馆元宇宙：是什么、为什么和怎么做？［J］.图书馆论坛，2022（7）：7-17.

［15］PARK S M，KIM Y G.A metaverse：taxonomy，components，applications，and open challenges［J］.IEEE access，2022（10）：4209-4251.

［16］李洪晨，马捷.沉浸理论视角下元宇宙图书馆“人、场、物”重构研究［J］.情报科学，2022（1）：10-15.

［17］GRUBERT J，OFEK E，PAHUD M，et al.The office of the future：virtual，portable，and global［J］.IEEE computer graphics&applications，2018（6）：125-133.

［18］YEE N，BAILENSON J N，DUCHENEAUT N.The proteus effect implications of transformed digital self-representation on online and offline behavior［J］.Communication research，2009（2）：285-312.

［19］周文杰.元宇宙、世界3与图书馆的明天［J］.中国图书馆学报，2022（6）：27-39.

［20］许鑫，易雅琪，汪晓芸.元宇宙当下“七宗罪”：从产业风险放大器到信息管理新图景［J］.图书馆论坛，2022（1）：38-44.

［21］李晓楠.网络社会结构变迁视域下元宇宙的法律治理［J］.法治研究，2022（2）：25-35.

［22］邵云飞，詹坤，吴言波.突破性技术创新：理论综述与研究展望［J］.技术经济，2017（4）：30-37.

［23］CASTALDI C，FRENKEN K，LOS B.Related variety，unrelated variety and technological breakthroughs：an analysis of US state-level patenting［J］.Regional Studies，2015，49（5）：767-781.

［24］VYAS D，VAN DER VEER G C.APEC：a framework for designing experience［EB/OL］.［2020-07-11］.https：//www.researchgate.net/publication/251990033_APEC_A_Framework_for_Designing_Experience.

［25］孔岳雪，張阳，等.基于用户体验的综合类旅游APP功能评价［J］.河北师范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2021（1）：87-92.

［26］刘阳，朱君璇.基于移动社交网络的用户体验动态测量研究［J］.情报理论与实践，2018（6）：106-110.

［27］赵宇翔，薛翔.移动音乐App用户体验设计中感知示能性的理论构建与验证：基于版本数据的内容分析［J］.图书馆论坛，2019（5）：67-78.

［28］宋辰婷，邱相奎.超越体验：虚实交互下的身份重组和文化行动——基于虚拟形象直播青少年亚文化的研究［J］.中国青年研究，2021（8）：85-93.

［29］吴玉军，王秀江.确定性追求的生存论意蕴及其局限［J］.长白学刊，2007（3）：14-18.

［30］VARADARAJAN R，SRINIVASAN R，VADAKKEPATT G G，et al.Interactive technologies and retailing strategy：a review，conceptual framework and future research directions［J］.Journal of interactive marketing，2010（2）：96-110.

［31］BERRY L L，BOLTON R N，BRIDGES C H，et al.Opportunities for innovation in the delivery of retail interactive services［J］.Journal of interactive marketing，2010（2）：155-167.

［32］CAO L L.Business model transformation in moving to a cross-channel retail strategy：a case study［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lectronic commerce，2014（4）：69-95.

［33］孫璐，蓝春娣，陶福平.信息交互能力的构成要素探索及形成机理研究——基于腾讯公司的纵向案例分析［J］.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2021（11）：137-157.

［34］LINTON J D.De-babelizing the language of innovation［J］.Chnovation，2009（11）：729-737.

［35］QuestMobile.QuestMobile2021中国移动互联网秋季大报告［EB/OL］.（2021-11-02）［2022-08-31］.https：//www.questmobile.com.cn/research/report-new/177.

［36］朱丽丽，何珂.网络游戏迷的个体心理机制：投射与补偿［J］.当代传播，2015（4）：45-48.

［37］高钢.物联网和Web3.0：技术革命与社会变革的交叠演进［J］.国际新闻界，2010（2）：68-73.

［38］郭学军.角色中的成长——生命历程理论中的秩序［J］.兵团教育学院学报，2019（2）：11-15.

［39］包蕾萍.生命历程理论的时间观探析［J］.社会学研究，2019（4）：120-133.

［40］王爱松，乌托邦与历史的多种可能性［J］.文艺理论与批评，2018（1）：58-71.

［41］陈霖，数字时代的艺术：构建城市感知的界面［J］.探索与争鸣，2021（8）：130-140.

［42］PRAHALAD C K，RAMASWAMY V.Co-creation experience：the next practice in value vreation［J］.Journal of interactive marketing，2004（3）：5-14.

［43］张洪，鲁耀斌，张凤娇.价值共创研究述评：文献计量分析及知识体系构建［J］.科研管理，2021（10）：325-336.

［44］ZHANG H，LU Y，WANG B，et al.The impacts of technological environments and co-creation experiences on customer participation［J］.Information & management，2015（4）：468-482.

［45］肖峰.从机器悖论到智能悖论：资本主义矛盾的当代呈现［J］.马克思主义研究，2021（7）：104-114.

［46］王治东，苏长恒.数字化时代的“普遍交往”关系及其实现逻辑［J］.探索与争鸣，2021（9）：131-138.

［47］段光鹏，王向明.价值共识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当代构建［J］.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1（4）：5-12.

［48］王寅，常桐善.数据社会主义与市场经济的战略融合——走人类命运共同体发展之路［J］.改革与战略，2020（12）：21-31.

The Logical Evolution，Typical Characteristics and Value Implication of the Metaverse

ZHANG Hong-feng1，2，WANG Yin3

（1.School of Economics，Guizhou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Guiyang 550025，China；2.Changzhou Vocational Institute of Light Industry，Changzhou 213000，China；3.School of Marxism，Xidian University，Xian 710126，China）

Abstract：Under the joint action of historical logic，realistic logic，and theoretical logic implied behind the metaverse，the metaverse becomes a hot topic of discussion.Based on the logical evolution of the metaverse，the authors find that the metaverse presents several features that are different from the mobile Internet：the twin image of virtual-real combination，the confirmation of data right based on the blockchain technology，the immersive experience based on VR/AR technology，the multiple creative subjects based on user-created content （UGC），and the coexistence of parallel world and virtual world.Based on these typical characteristics，the authors conclude that personal development will be free from digital exploitation and achieve general communication，social development will achieve equitable relations of production to promote the economy and employment，and the development of mankind will change the way of life and production，build common values and a community with a shared future for mankind.

Key words：metaverse；evolution；features；concept；value implic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