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毛泽东实践哲学的阐释历程及其反思

2023-05-30 09:17彭利凯
关键词:问题意识

摘 要: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随着中国学界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作“实践哲学”的阐釋,“实践哲学”的资源也被引进到毛泽东哲学研究领域。以时代主题和内涵为区分,毛泽东实践哲学经历了“原初体系”“问题意识”和“具体形态”三种阐释模式。“原初体系”的实践哲学阐释模式因强调理论无限性而具有思辨的体系化特征。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毛泽东实践哲学的“问题意识”阐释模式成为学界的主流,也产生了较多有益的研究成果。以上两种阐释模式各具优点,但却要么过分强调马克思主义哲学基本原理,要么过分聚焦中国具体实际问题,与毛泽东“既要研究主义,也要研究问题”的一贯立场有一定偏差。“具体形态”的阐释模式因其具有弥补前两种模式不足的优点已成为一种新的选择和潮流。

关键词:毛泽东实践哲学;原初体系;问题意识;具体形态;理论反思

中图分类号:A84;B023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2-9684(2023)03-0066-09

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理论和现实因素不断引导着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阐释模式由理论哲学向实践哲学范式的转移。正如王南湜所指出:这种实践哲学范式的转移分为两个阶段,既先从理论哲学转向实践哲学,并最终实现“从一种笼统的实践哲学转向回归马克思的实践哲学”[1]。这一方面表明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阐释范式由理论哲学转向实践哲学是一件意义非凡的事情,但是另一方面又指出当前学界面临着对各种“笼统的实践哲学”进行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并系统研究其内部差异以达到真正的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的现实任务。同样地,毛泽东哲学的阐释,虽然“引入了实践哲学的资源,呈现出一片繁荣局面”[2],但是到目前为止学界依然没有对毛泽东实践哲学阐释模式的内部差异进行系统的讨论。要实现对毛泽东实践哲学的精确化研究并还原毛泽东实践哲学的本来面目,对毛泽东实践哲学阐释历程的梳理和反思成为一个迫切的任务。

一、毛泽东哲学转向“实践哲学”阐释模式的背景

毛泽东哲学诞生于民族危难的紧要关头,也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基本原理在中国革命和建设中自觉和具体运用的产物。自从毛泽东思想成为党的指导思想后,对毛泽东(哲学)思想进行系统化的总结和阐释,便成为毛泽东时代理论工作者的重要任务。以李达、艾思奇等为代表的我党老一辈哲学家把毛泽东哲学置于“苏联教科书体系”①下进行总结和阐发,为毛泽东哲学的系统化和体系化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有力地推动了毛泽东哲学的科学化和大众化。“苏联教科书体系”哲学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作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两大模块的阐释和解读,从当代实践哲学视角看,因其自然本体论倾向表现出对人类实践能动性的忽视而具有旧理论哲学和形而上学的痕迹。因此,用“苏联教科书体系”来解读毛泽东哲学就出现了对它丰富的地方性特征和积极能动性的游离,因而呈现出教条化、抽象化和理论哲学的阐释特征。另一方面这种阐释模式不仅束缚了哲学界对中国革命建设实践经验的全方位总结,还在一定程度上束缚了人民群众创造历史的积极性。改革开放初,学术界逐渐意识到“苏联教科书体系”哲学束缚了人民的思想,成为推动社会变革的思想障碍。“因此,冲破理论上的樊篱,实现理论的变革,不仅是活生生的现实要求,而且也是理论自身必须完成的任务。”[3]“关于真理标准问题”②的讨论最开始由知识分子提出,随后便进一步深化到学术研究视角和体系的变革。为了回应时代的需要,高清海于1985年主编出版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基础》一书,此书“把一切哲学问题都放到实践基础上加以理解”[4]1,彰显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实践哲学”的根本特征。孙正聿总结到:改革开放后,中国形成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范式转换。“这个‘转换的实质,就是‘从实践的观点看马克思主义哲学。”[5]王南湜认为这种研究范式的转变意味着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阐释模式的登场。他指出:虽然学者要么“以实践为研究对象”,要么“将人的实践活动视为第一活动”,要么把实践思维“作为思维范式”来定义和阐述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的内涵,但就“实践”与“理论”二者的关系而言,学者都把“实践”看作是“理论”的根源,把“理论”看作是“实践”的派生物[6]。类似地,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毛泽东思想研究界开始了对毛泽东哲学作“实践哲学”的阐释历程,逐渐注意到毛泽东哲学与马克思主义哲学同是以“改变世界”为目标的哲学,认为毛泽东哲学具有“立足于中国社会的实践,在实践中运用理论、说明理论、创造理论”[7],并把实践看作是理论根源的实践哲学特征。本文从时代线索和精神实质出发,把毛泽东实践哲学的阐释历程概括为“原初体系”“问题意识”和“具体形态”三种模式。

在 20世纪90年代中期之前,学界主要通过重新理解马克思的“实践”概念,凸显其“改变世界”的特征来“建构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的理论框架”[8]。这一趋势在毛泽东哲学的研究上就表现为对毛泽东哲学作“实践的认识论”和“实践的方法论”解读。这两种解读方式一方面企图用实践的观点来阐释毛泽东哲学表现出实践哲学的特征,但是另一方面又仍然具有一种“原初体系”的阐释特征。

二、毛泽东实践哲学“原初体系”阐释模式及其理论指向

毛泽东实践哲学“原初体系”阐释模式主张把实践哲学资源引入毛泽东哲学的阐释研究,它因过分强调阐释研究的体系化而使得毛泽东实践哲学的阐释表现出认识论和方法论的体系化特征。这种阐释模式开拓了毛泽东哲学研究的“实践哲学”阐释模式,但是又表现出一种保守性和进一步深化发展的需要。

(一)“原初体系”阐释模式的基本类型

毛泽东实践哲学“原初体系”阐释模式主要包含“实践的认识论”(或可称作“广义认识论”)和“实践方法论”体系两种类型。“实践的认识论”表现出以实践观点为基础对认识的对象和各个环节进行实践哲学的解读;“实践的方法论”则表现出把实践的世界观特征转化为体系化的方法论。虽然二者都以实践的观点为基础,但均因忠诚于体系化的内涵而带有近代实践哲学以前的旧哲学的形而上学特征。

1.实践的认识论体系。这一形态又可以称作“广义认识论”形态。广义认识论的阐释模式一方面追求毛泽东哲学的独立形态,以区别于“苏联教科书体系”时期把它仅仅作为苏联体系化哲学的注解和例证的思路。另一方面,这些学者强调毛泽东哲学在认识世界过程中的“实事求是”精神,企图建构一种认识论的体系,并追寻一种“终极解释”。周树智从“立场”“观点”和“方法”三个认识论的维度对毛泽东哲学体系进行了详细论述,并认为“立场是前提,观点是灵魂,方法是工具,三位一体”,其逻辑结构是“立场论→观点论→方法论”。再者,毛泽东哲学体系又表现为前面三个维度的深层结构和政治、军事哲学等应用哲学系统的表层结构[9]。许全兴认为毛泽东关于“哲学就是认识论”的判断具有科学性,并提出从“认识客体”“认识主体”和“认识的主客体关系”三个方面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和毛泽东哲学体系进行“认识论”的新阐释[10]。冯契认为毛泽东的“革命的能动的反映论”“把客观过程的反映、主观能动作用和革命实践三个互相联系的环节统一起来”,为他建构哲学体系提供了重要的启示[11]。他从“无知”到“知”,从“知识”到“智慧”出发,建构起一个完整形态的“广义认识论体系”,对毛泽东哲学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前提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扩充。

2.实践的方法论体系。这一形态强调毛泽东哲学方法论体系的整体性和普遍性。不少学者对毛泽东的方法论体系作了论述,企图把毛泽东哲学看作在世界观前提下、以方法论为归宿的新体系。沧南高度评价了毛泽东哲学的能动性和方法论体系,认为“毛泽东哲学思想极端重视,并且非常善于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的普遍原理应用于实际,转化为我们的思想方法、工作方法和领导方法”[12]41。石仲泉认为毛泽东的“思想方法论”继承了中国古代文化的方法论传统,并产生于正反两方面的现实经验总结,包含“实事求是”“群众路线”“矛盾分析”“阶级斗争”和“独立自主”等系列方法[13]428-496。李景源主编的《毛泽东方法论导论》,系统地论述了毛泽东哲学的方法论体系,认为毛泽东“方法论的基本问题”是“主观和客观的统一、理论和实际的统一、领导和群众相结合”的问题[14]41。

(二)“原初体系”阐释模式的理论指向

“原初体系”实践哲学阐释模式具有较强的体系化特征。一方面这种阐释模式能够统一大家的认识并融入了一定的实践精神,但是另一方面这种阐释模式又容易过分突显马克思主义哲学世界观的普遍适用性以及从实践到认识发现真理的过程,并拔高矛盾的普遍性特征在《矛盾论》中的地位。

第一,强调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绝对真理性而呈现出体系化特征。20世纪80年代以来,不论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界还是毛泽东哲学界,一方面表现出积极地用各种实践哲学资源对马克思主义哲学进行实践本体论的解读,表现为用“实践本体论”代替“物质本体论”;另一方面,又依然表现出较强的理论哲学也就是形而上学的倾向,企图追求一个大而全的新马克思主义哲学和毛泽东哲学体系,即以实践概念为出发点,却构建了一个理论哲学本质的体系,“确切地说不能称为实践哲学,而只应称为实践主义”[15]。笔者认为这个评价既体现了当时马克思主义哲学和毛泽东哲学阐释的实践取向,又体现了其形而上学的特征,由此王南湜把这种阐释模式叫作“思辨的实践哲学”[6]。这种阐释模式强调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普遍真理性和正统性,具有统一人们思想的功效和优点,但是却过分关注真理性原则,容易出现对具体价值的忽视。要为毛泽东哲学构建一个完整的体系,有的学者一方面挖掘毛泽东哲学的本体论和世界观预设,同时强调对《矛盾论》《实践论》等哲学作品作“脱毛化”的升华处理;有的学者认为毛泽东缺少系统的主体性哲学,需要对此进行完善和补充;还有学者认为毛泽东哲学有一个方法论体系,但是需要进一步提升和扩充。这些做法所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过分强调毛泽东哲学的完整体系及其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依附性,过滤了毛泽东哲学的丰富性和具体性,忽视了毛泽东哲学中国化特征的倾向。

第二,更强调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抽象和普遍世界观特征。这种态度有两个倾向:一是把毛泽东哲学看作是需要升华和完善的马克思意义上的哲学,这一作法在上文已有论述;二是强调毛泽东哲学仅仅是“作为实践的哲学”,而不是“关于实踐的哲学”[16],把毛泽东哲学仅仅看作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运用和验证,转而强调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抽象世界观和原理性特征。这样一种过分强调世界观的态度会把方法论看作是世界观的一部分,认为世界观具有强大的方法论功能,会使得方法理论体系也具有世界观的高度抽象性,而难以具有现实的方法论功用。

第三,更强调从实践到认识的过程,也就是发现真理的过程。改革开放后“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大讨论,重新恢复了“实事求是”的精神,其实质就是强调依据实践原原本本地认识中国社会的具体实际。在这一时期,经济基础和生产力的决定性作用,被科学地评判,并成为党制定政策的依据和方向,对于社会生产力的恢复和发展具有积极的意义。姚大志把这样的实践概念叫作“认识论的实践概念”[17],他认为这种概念基本符合一般学者对《实践论》的阐发,即强调实践是认识的根源、目的、发展动力和检验标准。但是,毛泽东在《实践论》一文中指出,认识过程由“实践到认识”与“认识到实践”两个环节构成,并认为“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这种形式,循环往复以至于无穷”[18]296。过分强调由“实践到认识”的决定作用就会导致对“认识到实践”改变世界过程的忽视,造成对世界规律性的过分崇拜。

第四,更强调矛盾的普遍性。由于“原初体系”的实践哲学模式强调理论的无限性和普遍性,因此将矛盾的普遍性看得比矛盾的特殊性更重要,而把矛盾的特殊性看作是普遍性的注解。这种阐释模式重点关注和体现毛泽东哲学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共同本质,具有积极意义,但是也容易把毛泽东实践哲学看作是马克思实践哲学的注解而没有独立的地位。“原初体系”的实践哲学形态强调真理的普遍性,必然导致普遍性对特殊性的“暴政”。苏联时代因为过分强调社会主义阵营的普遍性而对每个国家的地方经验和具体情况视而不见,从而导致了苏联一度把自己当作马克思主义唯一正统的代表,对其他社会主义国家实行大国沙文主义。这样一种表面和谐的普遍性暗示着个性和特殊性的缺场,必然会扼杀地方的积极性和主体性,最终导致社会主义阵营分崩离析。《矛盾论》本来是强调矛盾特殊性,但在此处却发生了过分强调矛盾普遍性的相反情况,所以不符合毛泽东哲学的精神实质。

20 世纪 90 年代中期以后,随着中国改革开放暴露出来一些社会问题和具体矛盾,以及苏联、东欧社会主义国家解体等现实情况的发生,学界逐渐从“体系意识”转向“问题意识”[3],即“转换为对市场经济确立与发展中可能引发的实践问题的前瞻性反思”[8]。鉴于国内哲学研究的这一普遍趋势,毛泽东实践哲学也走向了“问题意识”的阐释模式。

三、毛泽东实践哲学的“问题意识”阐释模式及其逻辑空间

毛泽东实践哲学的“问题意识”阐释模式以中国改革开放面临的现实情境和问题为背景,以毛泽东哲学的具体问题为论域,具有面向问题、解决问题的现实精神,也凸显了毛泽东实践哲学在解决问题方面所具有的理论优势和现实启示。

(一)“问题意识”阐释模式的基本要点

毛泽东实践哲学的“问题意识”阐释模式相较于“原初体系”阐释模式具有进一步解放思想和聚焦中国社会现实问题的优点,成为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毛泽东实践哲学的主流阐释模式。受马克思、恩格斯哲学的不同理解和中国传统文化等因素的影响,“问题意识”实践哲学阐释模式涉及毛泽东哲学与中国传统文化、中国社会实践和马克思、恩格斯哲学等方面的问题。

1.以毛泽东哲学与中国传统哲学(文化)的关系为中心的“问题意识”。一方面,学界认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对毛泽东哲学的形成和发展有重要影响作用。90年代初期汪澍白出版了《毛泽东思想的双重渊源》《毛泽东早年心路历程》和《传统下的毛泽东》等著作,有效地聚焦了毛泽东哲学和中国传统文化的渊源关系。王澍白指出:“毛泽东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他的思想根植于中华文化土壤。湖南是他的故乡,因此他的思想又深深地打上了湖湘文化的烙印。”[19]1李锐撰写的《毛泽东早年读书生活》和《毛泽东的早年与晚年》等著作列舉了不少毛泽东受传统文化影响的例子,并认为毛泽东非常重视中国传统文化,并阅读了大量的经典和历史作品。潘焕昭总结了国内学者对毛泽东思想来源的研究,并认为“目前有一源说、二源说、三源说之争,多数人已经认同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是毛泽东思想的来源之一”[20]。另一方面,学界认为毛泽东哲学发展了中国传统哲学和文化。薛广洲认为:“毛泽东哲学对于中国传统哲学思维方式所作的批判性继承,同时也是一种科学性的总结,即对传统中国哲学思维方式的发展划上了一个句号。”[21]313李维武认为“《实践论》所阐发和确立的辩证唯物论的知行统一观,在一定意义上说,正是湖湘学风及其知行观在新时代的继承与发展。”这就指明了毛泽东的知行观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知行观,而是带有马克思主义内涵的“辩证唯物论的知行统一观”,是对传统知行统一观的重要发展[22]52。许全兴认为“实事求是是中国哲学的精华”,毛泽东“大大的发展了这一思想”,并“将中国古代哲学思想推进到一个崭新的阶段”[23]272。

2.以毛泽东哲学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关系为中心的“问题意识”。一方面,学界认为毛泽东哲学与马克思主义哲学同属于“改变世界”的实践哲学。李佑新高度评价了毛泽东实践哲学的伟大意义,并指出:“它将马克思‘改变世界的实践哲学在中国付诸实践了,从根本上改变了现代中国社会的面貌。”[24]王玉平认为在毛泽东哲学中价值论比本体论更重要,它不是抽象的思辨的体系化哲学,“而是立足于中国社会的现实基础之上、具有明确价值取向的实践哲学”[25]。另一方面,学界认为毛泽东哲学与马克思的哲学有重要差异。姚大志认为,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概念有两类,“流行的实践概念是认识论的,而始源的实践概念是政治哲学的和道德哲学的”,“流行的实践概念”以求真为目的,而“始源的实践概念”以求善为目的。他认为“始源的概念”更符合毛泽东哲学的本意,区别于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的“流行的实践概念”内涵[17]。文翔采纳了王南湜对实践哲学的分类,并把“有限理性的实践哲学”称作“辩证的实践哲学”,又认为马克思和毛泽东的辩证法具有重要差异,把毛泽东的辩证法称作“实践辩证法”,而把马克思的辩证法称作“理论活动辩证法”[26]。

3.以毛泽东哲学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为中心的“问题意识”。学界普遍认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继承和发展了毛泽东哲学。石仲泉认为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主要哲学基础是毛泽东哲学思想,“对毛泽东哲学思想的创造性应用推动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巨大发展”[27]。李捷认为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以“实事求是”为共同的思想路线,都是在深刻把握基本国情并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过程中产生的,以唯物辩证法和历史唯物主义为共同的哲学基础[28]。许全兴认为毛泽东主导了20世纪中国第二次哲学革命③,并发动了第三次哲学革命④。他指出:“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进行的改革,都可以看成是这一革命⑤的继续和深化,与这次社会革命相适应的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自我革命。”[23]559这就鲜明地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与毛泽东哲学的渊源表现为一种继承性,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哲学理论的形成则表明第三次哲学革命取得了成功。1996年雍涛撰写的《毛泽东哲学分支学科研究》一书指出:“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实践,也呼唤政治哲学、道德哲学、领导哲学等的产生并为之服务。”[29]5该书通过对毛泽东政治哲学等分支学科的研究,指明了毛泽东哲学对解决当下改革开放具体问题的启发意义。

4.以毛泽东的晚期哲学反思为中心的“问题意识”。郭建宁认为毛泽东晚期坚持并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一些理论,如“提出实事求是,调查研究,反对主观主义,认识社会主义建设规律,必然与自由,宣传辩证法,提倡照辩证法办事等等”,但是在一些方面又违反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精神本质[30]205。许全兴高度肯定了毛泽东哲学中“实事求是”“群众路线”和“自力更生”等理论的历史价值,并认为毛泽东晚年犯的错误一方面与毛泽东对哲学原理的理解和运用上出现了“过分夸大精神的反作用”“过分夸大生产关系的反作用”“忽视物质生产力在社会发展中的最终决定作用”和“忽视对立面之间同一性”等方面的偏差有关,另一方面则在认识路线上犯了“经验主义”和“教条主义”的错误[31]。

(二)“问题意识”阐释模式的逻辑空间

毛泽东实践哲学的“问题意识”阐释模式以现实问题为中心,具有否定理论的独立性和强调真理有用性的功利主义特征,并以伦理和政治等“始源的实践概念”[17]为重要论域,具有强烈的“现实性”特征。“问题意识”阐释模式下的毛泽东哲学具有以下四个方面的逻辑指向。

首先,以中国的实际问题为中心具有“问题意识”特征。马克思主义哲学和毛泽东哲学的真理性在于解决了中国的实际问题,“问题意识”的实践哲学强调真理的有用性,认为只有能够解决问题、达到效用的认识才是真理。具体到毛泽东哲学上就表现为,在毛泽东(哲学)思想的指导下中国人民改变了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现状,实现了中华民族的独立,取得了革命的胜利和建设的重大成就,达到了近代中华民族渴望独立自主的目标,因此毛泽东哲学是一种伟大的真理。对问题的重视使理论可以较好地聚焦和面向社会现实,但是这种逻辑如果走向极端,就会出现“理论也不得不频频‘出位,对现实生活中的个别事件加以论证的倾向。理论自身的统一性因此遭到割裂,其价值也因此遭到贬损”[3]。这种立场导致的另外一个后果就是特别关注毛泽东的政治哲学和军事哲学所展现出来的能动性特征而对毛泽东关于自然和生产规律等方面的哲学论述表现出淡漠的态度。这就为一些学者把毛泽东哲学看作是具有“唯意志论”倾向的哲学留下了伏笔,而不符合毛泽东“既要研究主义,也要研究问题”的辩证态度[32]。

其次,更强调毛泽东哲学的具体方法论特征。“问题意识”的实践哲学因为强调目的的善,强调真理的有用性,因此容易把方法当作真理,造成真理对价值的依附,并夸大方法论的功用。吴齐林认为五四运动时期毛泽东对杜威和胡适的实用主义哲学比较感兴趣,即使后来他成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实用主义并没有被简单地抛弃掉,他依然十分强调实用主义所推崇的注重方法和效用的基本原则”[32]。正如杜威强调实践哲学探讨的是“通过行动改变世界的方法”[33]110。改革开放以后,作为推动思想解放和发展社会主义现实需要的理论表达,学界对毛泽东哲学的具体方法论特征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探索。比如“民主集中制”在提升人民内部凝聚力方面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再如“统筹兼顾”在处理复杂矛盾方面所表现出来的平衡性和灵活性优势。但是,当前有些学者对毛泽东哲学方法论功能的实践哲学解读,过分突出其方法论特征而忽视其世界观前提,使这种解读落入了实用主义实践哲学的窠臼。如有些文章对毛泽东哲学的方法论进行夸大,把毛泽东哲学“统筹兼顾”等一些具体方法和策略看作是可以脱离具体社会和历史背景的万能方法,而呈现出一种形而上学的特征。毛泽东强调辩证法、认识论和逻辑思维三者是一个东西,其实暗含着从世界观到方法论的转变,但是如果只强调实践哲学方法论特征,将对毛泽东的哲学产生一种片面的理解。

再者,更强调从“认识回到实践”来改造现实世界的过程。“问题意识”的实践哲学阐释模式,强调按照一种价值和标准来改造世界,因此实现这种价值和标准的过程就显得尤为重要。正如樊志輝指出:马克思的“实践哲学”的中国化使得它由社会批判功能演变为“民族国家和现代国家”的社会建构功能[34]。因此,对这一维度的强调,会突出毛泽东哲学“改造世界”的功能,这对于提倡某种实干和改造世界的实用精神具有好处,但是另一方面表现出对马克思主义所蕴含的“主义”特征的忽视。如上文论述的,姚大志认为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概念有两类,并认为“流行的实践概念是认识论的,而始源的实践概念是政治哲学的和道德哲学的”,“始源的实践概念似更合理”[17]。把这一观点推广到毛泽东哲学上就得出了以下结论:一般学者对《实践论》作认识论(知识论)的实践论解读,而没能对以毛泽东的伦理学和政治哲学为主要内容的“始源实践概念”作合理阐释。与前一种观点相反,这种观点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表现出对从“实践到认识”实事求是获取真理的过程的忽视。

最后,更强调矛盾的特殊性。因为“问题意识”的实践哲学具有实用主义特征而否认理性的独立性,并强调真理的相对性。这种观点意味着其存在论和世界观的前提是矛盾的特殊性和独一无二性。正如不少学者认为,欧洲社会主义革命所依赖的是“新兴产业工人”,在中国却转变为“新型知识人和农民”,中国革命表现出一种特殊性[35]。这种阐释模式对于解决具体的社会问题具有优势,但是从《矛盾论》的精神实质来看,毛泽东一方面强调矛盾的特殊性,但是另一方面又认为这种特殊性是包含着矛盾普遍性的特殊性,所以这种观点和立场与《矛盾论》的精神实质有差异。马克思主义(哲学)必须中国化,因为中国的革命和建设具有不同于苏联和西方的特征,这也是毛泽东本人当初提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命题时就已经意识到的一个重要问题,并把这个问题看作关系到中国革命和建设能否成功的生死攸关的问题。但是另一方面,如果过分强调中国革命和建设的特殊性,将没法对其基本规律生成一种框架式的分析,使其成为脱离世界历史发展趋势的孤立个体而与毛泽东哲学的共产主义和国际主义价值取向相违背。毕竟毛泽东本人在争取民族独立和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从来都没有放弃“国际主义”和世界无产阶级兄弟情感,他也一直把中国革命和建设看作是世界社会主义革命、建设及世界历史的一部分。而“问题意识”的阐释模式有忽视这一至关重要价值前提的倾向。

毛泽东哲学“原初体系”的阐释模式过分突出体系化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要性,忽视了毛泽东哲学作为解决“中国向何处去”理论所蕴含的“问题意识”精神;而“问题意识”的模式又过分突出中国的具体实际而忽视了体系化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要性,在理论上表现出实用理性的倾向。历史的发展推动着毛泽东实践哲学向“具体形态”阐释模式的转变。

四、毛泽东实践哲学的“具体形态”阐释模式及其理论优点

“具体形态”阐释模式的内涵表现为由毛泽东所开拓,以解决中国近现代民族解放和现代化为总目标,并对马克思主义和世界文明具有重要贡献的实践哲学新形态。“具体形态”的实践哲学阐释模式强调毛泽东哲学运用马克思主义哲学基本原理成功解决近代中国民族解放具体问题的历史现实,以及相较于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的独立主体地位和中国特征,认为毛泽东哲学是一种融“普遍性”与“特殊性”为一体的“具体”存在。这一阐释模式既保留了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的根本精神,又面向中国社会具体的现实问题。毛泽东实践哲学“具体形态”的阐释模式出现在21世纪初,2008年西方金融危机客观上加强了中国的道路自信,在党的十八大后,中国更加坚定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立场成为这一阐释模式发展的重要推手。

(一)“具体形态”阐释模式的基本类型

毛泽东实践哲学“具体形态”阐释模式主要有三种类型:一是对毛泽东哲学总体作“实践智慧”的阐释,二是对毛泽东哲学作政治哲学的阐释,三是从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角度对毛泽东哲学作新的阐释。

1.实践智慧的具体形态。实践智慧的具体形态指出毛泽东哲学是形而下的实践和形而上的智慧的“辩证结合”,这表现出一种“实践智慧”的特殊形态。孙正聿认为毛泽东的辩证法区别于恩格斯的理论辩证法和列宁认识论的辩证法,表现为一种实践智慧的辩证法形态,并认为“毛泽东的‘实践智慧开辟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正确道路”[36]239。如吴齐林所言,毛泽东“既要研究主义,也要研究问题”的辩证态度,突顯出对形而下的“问题”和形而上的“主义”的辩证结合的实践智慧。陈龙等认为毛泽东哲学的特征,“集中表现为如何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在中国具体、特殊而复杂的现实环境中付诸实践所需要的实践智慧”[37],这就指明了毛泽东哲学实践智慧典型特征的产生根源。

2.政治哲学的具体形态。政治哲学形态认为我们需要从近现代以来中国民族解放和富强的根本政治问题出发来探讨毛泽东实践哲学的定位问题。胡为雄认为毛泽东哲学本质上是一种指导中国革命取得胜利的政治哲学,“是一种与中国的社会政治革命和伦理观念变革紧密相连的哲学”[38]12-16。常利兵从政治学哲学的角度对《实践论》进行了新的阐释,认为毛泽东撰写此文的目的是清算各种“左”和“右”的思想错误,“培养和塑造革命干部理论联系实际的工作作风”[39],以便投身到抗日救亡的政治运动中来。包大为在《毛泽东的解放观:政治哲学内涵与当代指向》一文中,从解放的总问题出发对毛泽东哲学的政治内涵和意义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并指出毛泽东“找到了真正的解放主体””抓住了客观的解放条件”并“创造了有效的解放空间”[40]。

3.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王立胜认为要真正实现对毛泽东哲学的完整理解,需要提出一种新的哲学研究范式,即“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41]的研究范式。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区别于以往把毛泽东哲学仅仅看作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中国的具体运用和执行的观点,而把毛泽东哲学看作“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这一具有主体地位的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这就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与毛泽东哲学之间实现了一般和具体的辩证统一。胡为雄认为毛泽东哲学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中国形态”,其根据是毛泽东哲学在“思想体系的话语方式、理论构成及其社会功用方面”都体现出独立的中国特征[38]1-6。单继刚认为毛泽东哲学满足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原创性”“继承性”和“主体性”三个主要特征,其中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理论”和“实事求是”认识路线是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创新和创造,阶级理论和矛盾理论是对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和辩证法的科学继承,“反对本本主义”等观点是对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主体性的延伸[42]。

(二)“具体形态”阐释模式的理论优势

区别于以上两种形态的实践哲学,毛泽东实践哲学的“具体形态”阐释模式,符合毛泽东“既要研究主义,也要研究问题”的立场,具有以下理论优势:

第一,实现了真理和价值的辩证统一。毛泽东实践哲学的“实践智慧”等形态把实践的价值性和智慧的真理性辩证地结合起来,实现了真理和价值的辩证统一,符合毛泽东哲学是马克思主义普遍真理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的产物的本质定位。

第二,实现了认识与实践环节的辩证统一。政治哲学的具体形态体现出从“实践到认识”的“认识世界”过程,又表现为“从认识到实践”的“改造世界”过程,体现了毛泽东哲学的“实事求是”和革命理想性的“辩证综合”。

第三,实现了本体论(世界观)和方法论的具体辩证统一。毛泽东实践哲学“具体形态”的阐释模式使马克思主义自然主义的本体观走向中国具体革命、建设的社会本体观,其方法论也由抽象的方法论走向解决中国革命、建设具体问题的方法论。因而可以说毛泽东哲学既是本体论(世界观)又是方法论,并且由抽象走向了具体。

第四,实现了矛盾普遍性和特殊性的辩证统一。“问题意识”的阐释模式因为过分强调真理的相对性,因此其存在论的前提是矛盾的特殊性。相反“原初体系”的阐释模式过分强调理论对世界的总体性把握,其存在论的前提是矛盾的普遍性。“具体形态”的阐释模式实现了一般和特殊的结合,而表现为一种具体的存在。这种立场真正符合了毛泽东在《矛盾论》中一方面强调矛盾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并贯穿事物发展过程始终的观点,另一方面又强调“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与“次要矛盾和矛盾的次要方面”相区别的观点。

第五,“具体形态”的阐释模式以新的人类文明形态的理论自觉为前提。“具体形态”的阐释模式实现了马克思主义普遍真理、中国具体革命实践和中国传统文化的交融,因此是一种人类新文明形态下的实践哲学。毛泽东哲学一方面继承了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理论而与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具有同质性,一方面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知行关系而与传统实践哲学具有同构性,另一方面还是中国革命和实践的理论总结。这三方面的交融状态最终导向了一种新的人类文明形态,这种文明形态既不同于资本主义社会而表现出社会主义特征,又不同于苏联社会主义而表现出中国实践与文化价值的差异性。因此毛泽东哲学是人类文明新形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早期革命和实践的理论表达。

五、结语

毛泽东哲学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走上了实践哲学的阐释模式,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原初体系”的实践哲学阐释模式仍然呈现出理论哲学的痕迹,保留了理论哲学的本质特征,它把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哲学的理想形态,所以总是渴望从那里来找到毛泽东哲学的世界观前提以完善毛泽东哲学体系,并认为毛泽东的“实践辩证法”有待提升到“理论活动的辩证法”。毛泽东实践哲学的“问题意识”阐释模式契合了中国社会改革开放以来独立自主地研究和解决新情况、新问题的现实需要,但由于过分强调“问题”而对(马克思)“主义”有忽视和消解的倾向。以上两种实践哲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倾向于分离和对立,并以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的分离与对立为前提。鉴于此,毛泽东实践哲学“具体形态”的阐释模式成为一种新的选择和趋势。“具体形态”的实践哲学阐释模式认为没有抽象的马克思主义,矛盾的普遍性以特殊性为前提。近代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具体实践是中西方文明冲突和传导的结果,并不是独立于世界历史之外的“世外桃源”,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世界观是对世界历史实践普遍性的理论表达,所以毛泽东哲学的本体论和世界观根植于世界历史趋势下中国自身革命和建设的具体实践,是一种社会本体论。以“苏联教科书体系”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哲学过分强调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貌似这种原理不需要与具体实际相结合就能存在。这种基本原理往往催生“苏联中心”或“西方中心”论,并形成了对东方特殊性的压抑。苏联的解体已经表明这样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观是错误的,而且危害极大。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应该来自于欧洲、苏联和中国等国家和地区马克思主义实践的最大公约数和普遍基础,而不应以欧洲和苏联的马克思主义为基本原理,把中国的马克思主义看作他们的注解和例证。强调通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种人类文明新形态来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具体形态”阐释模式,更符合毛泽东哲学的本质和主旨。

[责任编辑:张思军]

注释:

① 所谓苏联教科书体系,是指20世纪30年代在斯大林授意和指导之下苏联马克思主义学者编写的《论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其后该书作为《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的第4章第2节广泛流传,学界一般称之为“苏联教科书体系”。 此体系将马克思主义哲学划分为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两大块,并把历史唯物主义当作辩证唯物主义在社会生活中的应用和推广,而辩证唯物主义则分为本体论、认识论和辩证法三个小领域。

② 1978年5月10,中央党校内部刊物《理论动态》刊登《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文。5月11日《光明日报》以特约评论员名义公开发表这篇文章并全国转发。此文鲜明地指出,社会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有效地回应了当时各种教条主义和唯上唯书的僵化思维,此文随后在全国引起了巨大反响,揭开了全国“关于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的序幕。

③ 马克思主义哲学代替资本主义哲学的革命——笔者注。

④ 马克思主义哲学自我革命——笔者注。

⑤ 毛泽东领导的变私有制为公有制的社会主义革命——笔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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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Since the mid1980s,with the Chinese academic circle's interpretation of Marxist philosophy as “practical philosophy”,the resources for practical philosophy has been introduced to Mao Zedong's philosophy research.Based on the theme and connotation of the times,Mao Zedong's practical philosophy experiences three interpretation modes of “original system”,“problem consciousness” and “specific form”.The practical philosophy interpretation mode of “original system” ha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speculative systematization because it emphasizes the infinity of theory.Since the mid1990s,the interpretation mode of “problem consciousness” of Mao Zedong's practical philosophy has become the mainstream of academia,producing more useful research results.Although the two modes of interpretation have their own advantages,the interpretation mode of “original system” and “problem consciousness” either overemphasizes the basic principles of Marxist philosophy or focuses too much on specific practical problems in China,which has a certain deviation from Mao Zedong's consistent position that we should study both the doctrine and the problems.The interpretation mode of “specific form” becomes a new choice and trend because of its advantages of making up for the deficiencies of the first two modes.

Key words:Mao Zedong's practical philosophy;original system;problem awareness;specific form;theoretical refl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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