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全育人”背景下终身教育在构建德育生态体系中的价值

2022-11-26 16:36谭宏旭莫淑坤
云南开放大学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终身教育三全育人道德

谭宏旭,莫淑坤

(内蒙古开放大学,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10)

2017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见》提出“坚持全员全过程全方位育人”(以下简称“三全育人”)的要求。结合这一背景认识“立德树人”的教育根本任务,可以发现德育工作不应局限于校园之内、书本之中,而应构建一个符合“三全育人”要求的德育生态体系,而传统教育模式的局限性制约了这一生态体系的构建。随着终身教育理念的不断深入以及大量终身教育实践的开展,为真正实现“三全育人”、构建德育生态体系提供了有力的支撑。

一、德育生态体系的特征

从教育学角度来看,德育是教育者对被教育者道德的培养,而从社会学角度来看,道德是一种社会意识形态,德育实际上是人的一种社会化过程。个体通过多种方式,构建出一套道德与法治观念,形成了道德认知;在此基础上实现态度、情感和价值观的转变,形成道德情感;逐步形成清晰的信念目标和自觉自愿的动机,形成道德意志;最终发生道德行为。这个过程包括“感知—冲突—反思—选择—价值重塑—行动”等一系列过程,是人与环境反复作用的产物,因此德育不应拘泥于一时一地,而应形成“全员、全方位、全过程”的德育生态体系。

(一)德育生态体系具有终身性

尽管“德才兼备、以德为先”的人才观已成为现代社会的普遍共识,但德育工作的主要任务仍然由教育部门承担。现代人接受正式教育的时间仅为一生中的1/4左右,一个成年人在走出校门之后的人生阶段里将卷入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遭遇五花八门的困惑抉择、面对形形色色的诱惑挑战,而在这些岁月中恰恰缺乏系统化、正规化的道德教育。因此常常出现人们在学校里、书本中学到的道德理念和当前所处的具体情境相冲突,进而引发认知不协调的纠结,一部分人选择通过调整认知、向现实妥协的方式应对这种认知不协调,从而就出现了种种道德失范现象。还有一部分人无法承受这种认知不协调,从而引发各类社会心理问题。因此现代人需要一个伴随终生的德育生态体系,实现对人的长期伴随,持续对人的认知、情感、态度、价值观发挥影响作用。

(二)德育生态体系具有全域性

从社会结构角度看,教育部门虽然在现代人的社会化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功能,但家庭、群体、社会等结构也都分别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人在校园里接受的道德认知需要与家风家教、群体亚文化、社会风气等相适应,才能实现良好的德育效果。如果这些结构无法相融洽,也会使个体产生迷茫感,成为德育工作的障碍。因此德育生态体系中的各部分应当可以自洽,从而对现代人生活领域形成全面覆盖的局面。例如新闻媒介,就可以作为一种“公共话语平台”,将分散于各种群体、各种组织中的观念、文化共享、传播,形成一种更广泛的大众文化,并能有效促进不同群体观念的对话,形成一种共识[1]。当这种共识符合正确的社会意识形态时,也就成为了一种道德理念。

(三)德育生态体系具有体验性

从人的社会化角度来看,道德观念需要一个内化的过程,这个过程实际上也是一个信息沟通的过程,个体需要对承载道德观念的种种信息进行解码才能形成自己的道德观念。但由于道德观念的编码方式、传播方式的局限性和人们解码的主观性,道德观念的传播也存在“信息漏斗”效应,会产生一定的信息损耗和扭曲。在信息漏斗效应中,言语传递的信息损耗高达70%以上,而实践体验的信息损耗则仅有30%左右,也就是说人在道德实践中产生的德育效果要优于在课堂里学习。人们可以在参与各类道德实践中,形成自己的道德认知,培育道德情感和意志,因此道德实践在德育生态体系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2]。

二、传统教育模式的局限性

本文所言的“传统教育模式”是指萌芽于西方文艺复兴时期,伴随着人类工业文明而发展起来的近现代教育理念,以制度化、学校教育、统一教材、分科教学和职业导向为主要特征。这种教育模式适合体系化知识和操作技能的大规模传输,为工业文明的发展培育了几代高素质劳动者,对人类的现代化进程产生了重要的推动作用。但随着人类社会进入后工业时代,这一教育模式的短板也不断凸显,这些不足在德育方面尤为显著。

(一)较难实现知识技能教育与德育间的平衡

教育的目的就是培养人,“培养什么人”是教育的首要问题,也是制定教育政策的根本出发点。传统的教育模式产生于工业文明和资本主义社会,带有强烈的功利主义色彩,在一定程度上而言可以称其为“劳动者教育”,其目的是为近现代的社会化大生产培养人才。由于这种教育模式中对工具理性的过度追求,对当代的各种社会问题和心理问题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如工科、金融、经管等能够直接服务于物质生产和经济建设的知识与技能成为传统教育模式中的“显学”,导致人文精神的培育与发展缺乏土壤,出现“为富不仁”“学者失德”等现象。又如学习者的外部学习动机高于内部学习动机,而这种外部学习动机往往和消费高度关联,容易滋生拜金主义、享乐主义。

(二)学校教育与社会生活实践存在一定的脱节

学校教育是传统教育模式的特征,学校成为教育活动的主要场所,校园生活已经深深嵌入到现代人生活中,几乎成为人生历程中的必然环节。虽然学校教育和校园文化在德育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但学校只是现代社会中的一个部分,甚至与其他社会生活存在一定的割裂,因此,学校中的德育与社会生活实践存在一定程度的脱节。如德育中强调的“立志”,从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角度来讲应当首先被理解为坚定马克思主义信仰、共产主义远大理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自觉摒除各类私心杂念,经得住各种风险挑战和各类诱惑考验。然而在学校教育话语体系中,很容易将其与学生的升学愿望、就业愿望相混淆,将理想信念简单化、庸俗化,甚至走向其反面。

(三)抽象的教材难以有效解决复杂的实际问题

传统的教育模式为了惠及更多学习者,必须依赖于模像直观、言语直观对实际问题进行抽象形成教材,并通过学生的迁移完成知识和技能的教学过程。这种教学模式不仅能够实现少数教师对大量学生的知识传输,也可以实现对非直观的抽象知识的教学,对现代科学技术的传播和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但这种教育模式在德育领域却存在一定的缺陷。首先,从生物角度而言,人类的道德情感是一种情绪体验,这种情绪体验依赖于感官,通过大脑和神经活动形成认知和判断,并通过神经递质产生具身认知。抽象教材引发的理性和逻辑思考只能部分地替代这个过程,因此课堂上和书本中的德育内容不能替代现实社会生活中的道德体验。其次,道德行为与道德认知的关系受主体、客体、情境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并不存在固定的因果关系。即便所有人都具备同样的抽象道德理念,每个人在实际社会生活中的道德行为也是千差万别的。当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入关键时期,我们处在前所未有的变革时代,面临的风险挑战明显增多,人们既需要指明人生价值终极方向的“罗盘”,也需要在每个具体人生“十字路口”的“指路牌”,这恰恰是传统教育模式难以实现的。

(四)应试教育阻碍了学生道德反思能力的培养

考试是传统教育模式的重要评估手段,也是学生面对“金字塔式”的学历层级结构实现升学的主要筛选工具。可以预见的是,无论反对应试教育的舆论多么强烈,考试制度都将长期存在于教育体系中,这构成了德育工作的重要阻碍。首先,备战各类考试会消耗学生的大量注意力,导致学生对考试范围以外德育内容的轻视;其次,对德育课程应试化的教学容易造成学生认知上的不足和情感上的抵触,反而与“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相违背。此外,考试分数容易成为学校教育中划分“好学生”“差学生”的标准,导致一些应试能力不强但具备良好品德的学生不具备充分的德育说服力。人们道德水平的提升既需要外部环境的影响和观念的灌输,更需要自我反思和领悟,而应试教育很容易扼制学生的道德反思能力和领悟能力。

三、终身教育在德育生态体系构建中的重要价值

传统教育模式的种种弊端引发了当代思想界、教育界的深刻反思,如马尔库塞认为,晚期资本主义社会塑造了“单向度的人”,既不利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也不利于社会和人类文明的发展,因此需要一种“高技术与高情感相平衡”的“新类型的人”;保罗·弗莱雷则认为以知识讲授为主要方式的“储蓄式教育”会导致人类“因为缺乏创造力、改造力和知识而被历史所抛弃”,因为“离开了探究、离开了实践,一个人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人”[3];戴维·布鲁克斯则认为美国大学的发展趋势是逐渐放弃“人文理想”,转而接受“研究理想”,在这个过程中德育处于被忽略的地位[4]。

随着20世纪60年代终身教育理念在全球范围的发展与传播,经过半个多世纪的理论发展与实践探索,终身教育已经成为当今世界许多国家教育政策和教育体系中的一部分,终身教育理念也成为现代社会的一种共识。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高度,把教育的任务明确界定为构建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育体系。结合德育生态体系的特征和传统教育模式的短板,可以发现终身教育对德育生态体系的构建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

(一)终身教育的全民性扩大了德育的受众

改革开放初期,终身教育理念进入我国,最早被阐释为对专业技术人员的继续教育。20世纪90年代之后,其内涵逐渐转向成人教育。终身教育在国家政策层面的表述也常常与“成人教育”“继续教育”“非学历教育”等概念相伴,我们可以将其理解为针对成年人的、区别于现代国民教育体系的非学历教育形式[5]。仅从其定义就可以发现,在现代人的一生之中,可以接受国民教育的时间远远少于可以接受终身教育的时间。人们接受国民教育的年龄大部分在成年之前,面对的社会生活较为简单,对于职业、财产、婚恋、成就、疾病、死亡等人生课题缺乏直观的体验。当成年人在生活中遇到这些道德困境时,几乎很难及时从国民教育中获得指导。同时由于国民教育体系学历层次和受教育人数呈“金字塔”型分布,因此社会中始终有一部分人在中等教育结束后就终止了校园生涯,这就容易使其德育水平也止步于较低层次,因此,终身教育可以有效弥补成年人在德育资源方面的缺乏。近年来风靡欧美国家的“幸福课”,在我国受众广泛的“国学热”等,都能够证明社会公众对道德问题有浓厚的学习兴趣,也可以证明通过终身教育开展德育是颇为可行的。

(二)终身教育的泛在性丰富了德育的体验

2003年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在其发布的研究报告《知识在信息中迷失》中提出了“泛在知识环境”(Ubiguitous Knowiedge Environment)的概念,认为在未来社会,知识资源、网络基础设施、软硬件设备和人共同组成了新一代动态信息系统,知识相互连接并无处不在。距离报告提出仅仅十余年的时间,随着移动互联网的普及,这一假设已经成为人们习以为常的现实[6]。泛在知识环境为终身教育提供了良好的基础设施。2015年,习近平总书记在致国际教育信息化大会的贺信中提出:因应信息技术的发展,推动教育变革和创新,构建网络化、数字化、个性化、终身化的教育体系,建设“人人皆学、处处能学、时时可学”的学习型社会,培养大批创新人才,是人类共同面临的重大课题。随着多媒体、移动互联网、虚拟现实、增强现实、元宇宙等技术越来越多地应用到党史教育、形势与政策理论宣讲、道德与法治宣传等工作中,就形成了一种可以服务于终身教育的“泛在德育生态”,相较学校中抽象的德育教学而言,这种德育教学方式更为感性直观,更容易激发学习者的情绪体验,同时这种教学方式卷入度更高,更容易产生沉浸感,实现“触景生情”和“废寝忘食”的教学效果。如近年来出现的“党史VR云展览”就起到了良好的教育效果。

(三)终身教育的灵活性提升了德育的实效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要“加快发展面向每个人、适合每个人、更加开放灵活的教育体系,建设学习型社会”,终身教育比国民教育具有更强的灵活性。首先,终身教育中不存在学历问题,学习者的学习动机更倾向内部,解惑求知成为学习者参加终身教育的主要目的。在终身教育中开展德育更容易引起反思和深究,更容易培养学习者的批判性思维和问题意识。其次,终身教育可以更广泛地动员教学资源和师资力量,能够有效实现城乡之间、区域之间、不同人群之间的教育资源均衡分配,从而有效解决了人民日益增长的教育需求与不平衡的教育资源之间的矛盾。越来越丰富的终身教育渠道为每一位学习者提供了更优质的德育教学资源。此外,终身教育还可以跨越国家、地区、院校限制进行教育资源整合,打破了传统教育模式中一门课程往往全程只有一位教师的局面,可以更加灵活地选择不同的教学者教授不同的教学内容,还可以灵活运用交互式教学、翻转课堂、学习社群等多种教学方式,这种教学模式对于应对千差万别的道德困境,解决五花八门的道德课题显然更为适宜。

四、充分发挥终身教育在德育生态体系构建中作用的路径

“三全育人”的重心在“全”:“全员育人”,要求全体教职员工都要成为“育人者”,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履行育人之责、产生育人之效,实现育人无不尽责。“全程育人”,要求将立德树人贯穿高校教育教学全过程和学生成长成才全过程,实现育人无时不有。“全方位育人”,要求将立德树人覆盖到课上课下、网上网下、校内校外,实现育人无处不在。当今世界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华民族在实现伟大复兴历程上充满各种风险挑战,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形势严峻复杂,因此,更好地让终身教育服务于德育生态体系构建是实现“三全育人”目标的重要环节。然而由于终身教育的发展历史较短、其理念还不够深入人心、其实践还处于较为初级的水平,我国的终身教育体系仍存在概念界定不够清晰、制度体系不够完善、社会认知度不足等一系列问题,制约了其德育功能的发挥。因此必须落实好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精神,构建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育体系,充分发挥终身教育在构建德育生态体系中的作用[7]。

(一)坚持党对终身教育工作的领导

坚持党的领导是一百年来党领导人民进行伟大奋斗积累的宝贵历史经验。德育工作归根结底是一项为国家立心、为民族立魂的意识形态工作,因此党必须牢牢掌握意识形态工作领导权,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终身教育是构筑德育生态体系的重要平台,也是学习型社会建设的重要环节,更是意识形态工作的重要阵地。因此必须坚持党对终身教育工作的领导,加强开放大学系统党组织建设,加强对新的社会阶层人士的统战工作,认真贯彻落实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新时代加强和改进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见》,提升终身教育中德育元素的政治性、思想性、针对性和可操作性。

(二)完善有利于终身教育的体制机制

构建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育体系是一项利在千秋的系统性工程,必须要有一套完善的政策体系和运行机制作为保障。首先要明晰终身教育的概念,终身教育不仅仅是学历教育的延伸和补充,而应是现代人的一种生活方式,它从现实问题出发,依托于“泛在知识环境”,由学习者主动完成,因此需要将体系化的学科知识转化为解决实际问题的“实践智慧”,优化学习者的体验。其次必须明确终身教育的责任主体,国家开放大学具有40年的开放教育经验,同时还拥有从中央到基层的四级办学体系,应当成为终身教育事业的中坚力量,发挥先行先试、制定标准和资源建设等作用,依托老年开放大学、城乡社区学院等抓手开展公益性的终身教育服务,并通过课程思政改革将德育元素融入其中[8];教育、文旅等部门应在丰富群众性文化活动和实现基本教育、文化公共服务均等化过程中注入终身教育理念;各类知识服务企业也应当重视终身教育这一“蓝海”市场,逐渐形成“党委引领、政府主导、开放大学牵头、社会广泛参与、企业积极探索”的工作格局。

(三)将更丰富的德育资源纳入终身教育体系

应当从意识形态高度,树立“大思政”“大德育”观念,形成多维度、全方位的德育生态体系。要注重对历史遗迹、革命圣地、榜样人物、感人事迹的开发,讲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故事;要加强舆论引导,坚持传播正能量,并及时对人民群众关注的热点问题做好解释,在每个“道德十字路口”指明正确方向;要主动适应媒体革命、信息革命带来的新趋势,用更加丰富多彩的媒介手段开展德育,特别是要针对中青年劳动者、老年人、乡村人口等群体的认知特点,开发他们喜闻乐见、易于接受的德育资源;要坚持以文化人,重视文艺工作在德育生态系统中的作用,将优秀的文艺作品视为一种重要的终身教育资源,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文艺观,恪守文艺职业道德,充分发挥文艺评论的导向作用,以科学的理论武装人,以正确的舆论引导人,以高尚的精神塑造人,以优秀的作品鼓舞人,形成“润物细无声”的德育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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