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提戈涅》中理性与神性的冲突

2015-07-25 00:19白羽然
北方文学·下旬 2015年4期
关键词:安提戈涅理性精神

摘 要:《安提戈涅》被公认为戏剧史上最伟大的作品之一。全剧最核心的冲突发生在安提戈涅与克瑞翁之间,文章通过对两者信仰与精神的分析,寻找二者之间的冲突关系的实质,并由此分析《安提戈涅》在内所有悲剧的实质。

关键词:安提戈涅;克瑞翁;理性精神;酒神精神

《安提戈涅》中的冲突和悲剧,简单来说就在于他们都对两种精神的某一种有着近乎偏执的狂热。

一、克瑞翁——理性精神的笃信者

国王克瑞翁,在剧中的形象非常鲜明,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十分符合国王的形象。甫一出场的克瑞翁就以严肃坚定的口吻高调宣布了自己的立场。他“掌握着所有的权力”[1]p301,并展示了自己的魄力:再次明确宣布了禁止埋葬波吕涅刻斯。他把自己提升到与城邦相同的高度上,宣布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从城邦的利益出发。初次亮相的克瑞翁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一方面他似乎有着作为执政者的基本能力和素质,另一方面也显出几分过度的自信。

同时,克瑞翁对天神的蔑视是很明显的,事发后歌队长问询埋葬尸体是否为天神所为时,他表现得十分恼火,迅速进行了否定,并又将矛头指向城邦中怀疑自己权力的人;甚至当自己的儿子海蒙前来告诉他“你践踏了众神的权利,就算不尊重你的王权”[2]p315时,他也没有丝毫动摇。克瑞翁思想中的根本没有“神权”,他对世俗国王权力过分看重,坚信依靠自己就能改变一切,说明了对人的理性的过分倚重。

值得注意的是克瑞翁对金钱的看法,他始终认为埋葬波吕涅刻斯的人是因为追求金钱的利益,甚至在面对、特瑞西阿斯的劝告时,竟然认为老先知是受了金钱的利益驱使才反对自己。对金钱的重视体现了他对人生的重视,但这种把一切行为动因都导向金钱的归因方式,肆意地扭曲了人与神的关系,将神圣的先知与俗世的商人划上等号。

这种对理性的过分自信导致了很可怕的后果。事实上,原文早有过暗示:第二合唱歌这样唱:“那飘飘然的希望对许多人虽然有益,但是对许多别的人却是骗局,他们是被轻浮的欲望欺骗了,等烈火烧着脚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是受了骗。”[3]p312这是对克瑞翁最好的描述。只是沉浸于自己固有的信仰体系之中,到了最后才明白被所谓“理性”一叶障目,看不到治理一个城邦只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然而悲剧发生,悔之晚矣。

二、安提戈涅——神性不坚定的拥护者

安提戈涅行动的真正原因在于“神律”:“古希腊人认为,在人间的法律之上,还有一个天条:即神律,神律才是真正至高无上的。他们把埋葬死者视为神圣的义务,特别是死者亲人的义务。”[4]埋葬哥哥是众神赋予的权利,是对死者的基本尊重。我们发现这个少女几乎是偏执地迷恋着死亡,冥土和彼世——正和偏执地迷恋此世的国王相反,“我将永久日得地下鬼魂的欢心,胜似讨凡人欢喜。”[5]p330死亡命题本身就带有强烈的哲学意义,它象征了对此世的超越和彼世的向往。在神性与人性的冲突中,死亡明显是站在神性一面。

因此前几章中,安提戈涅就像是神性的坚定拥护者,执着又无畏。

在原文的第五合唱歌中,有大段关于酒神的描述和赞美。祭祀酒神的仪式是秘密又热烈的狂欢。尼采所提出的酒神精神是激烈的,热情的而不稳的。这样的状态几乎是一种“迷狂”。在安提戈涅眼中,违反禁令埋葬哥哥是一种使命,更是一种荣誉。“我除了因为埋葬自己哥哥而得到荣誉之外,还能从哪里得到更大的荣誉呢?”[6]p319尼采说,酒神祭“是一种满溢的生命感和力感,在其中连痛苦也起着兴奋剂的作用。”[7]p35-36她的双眼为神性的狂热追随所蒙蔽,对于遭遇这样的命运并不感觉痛苦,因为死亡的痛苦都被她转化为牺牲的激情——不论这激情是否来得适当。她凛然拒绝与妹妹伊斯墨涅分担这种厄运,因为在她眼里,这与其说是厄运,不如说是想要孤身一人承担崇高又悲壮的厄运带来的荣誉,所以她几乎是骄傲地对妹妹说出“你愿意生,而我愿意死”[8]p311。

但是,过于狂热的激情往往不能持久,“迷狂”状态终会过去。当刑罚终于降临,在真正的死亡面前,安提戈涅的态度发生了令人吃惊的变化。她不再是前面那个态度坚决毫不畏惧死亡的斗士,只是个恐惧死亡哀叹自己不幸命运的少女。她甚至怀疑起自己坚信不疑的神祇。在和克瑞翁的论辩中,她大义凛然地说过自己不认为凡人的律法可以改变神法,当这种信仰真的将她带向了死亡,短暂的迷狂过去,她的信仰也就动摇了。在面对死亡时所谓对于天神的律法的信仰是那么不堪一击,所谓“永久”自然也将不复存在。

悲剧的结尾,安提戈涅带着动摇的信仰自缢而死,克瑞翁也孤独的留在世上,用余生吞食过度自负的的苦果。过于坚定的理性和过于迷狂的神性都会使人走向毁灭,一个人只有“尊重地方的法令”和“凭天神发誓要主持的正义”,两者结合,才是可取的。因此“谨慎的人最有福。”[9]p330就作品而言,安提戈涅和克瑞翁的理念相互结合,才是治理城邦的正确方法;大而言之,阿波罗代表的日神精神和狄俄尼索斯的酒神精神相互作用,代表的正是希腊艺术感情与理性的和谐。

参考文献:

[1][2][3][5][6][8][9][10]罗念生.罗念生全集(第二卷)[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4]李国银,安提戈涅的选择——重读古希腊悲剧《安提戈涅》,戏剧文学,2006(5).

[6]余虹.艺术与归家——尼采、海德格尔、福柯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7.

作者简介:白羽然(1994–),女,河南新乡人,河南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2012级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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