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雪玉
(新疆大学人文学院,新疆乌鲁木齐830046)
柯尔克孜人在长期的游牧生产生活中形成了相对严格的性别劳动分工,具体到手工技艺方面,女性承担着擀毡、编织、缝纫、刺绣等家庭手工劳动,男性则从事饰品、鞍鞯、毡房支架、木制餐具、乐器等行业。柯尔克孜女性使用原始而简单的生产工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用智慧和双手装饰美化着自己的居室和家人。她们将自己对美的认识和理解擀制、刺绣在每一个枕头,每一块毛毡,甚至每一条手绢上。
如今,缝制服饰的手工劳作在家庭生活中早已无足轻重,但擀毡、刺绣和编织依然是柯尔克孜女性必须的家务劳动。无论是居住在毡房还是固定住房,甚至楼房,扑面而来的那满屋、满炕的花毡、围帘和壁挂依然是柯尔克孜人居室中最引人瞩目的装饰。这些作品的设计者和制作者无一例外是每家的女性,她们是妻子、母亲、女儿和儿媳。在商品供应如此丰富、交通四通八达的今天,柯尔克孜女性从祖辈传承的这类独特手工技艺不仅未改初衷,反而放射出更加隽永的光芒。每一个柯尔克孜女性的一生都与该民族的传统女红技艺密不可分,每一件制品都承载着她们的辛劳与快乐。期间融入的不仅是她们的生命周期——体力劳动,还有她们的智慧——精神劳动。
柯尔克孜女红织品的原料均源于自家牧养的牲畜。柯尔克孜人祖祖辈辈以高山牧业为生,他们最大程度地开发和利用了其日常生活须臾不可分离的牲畜,其衣食住行的原材料无不源于牧养的牲畜。柯尔克孜女性将绵羊毛和骆驼毛捻成粗细不等的毛线(纱),用矿物、植物和化纤颜料将其染成五彩缤纷的色彩,纺成布料用来缝制服饰,织成花带用于加固毡房,织成花毯、缝缀成花毡温暖和美化居室。
柯尔克孜人根据羊毛的质地进行选择。柔软的细毛用来编织花毡和各种毡房花带,粗糙的长毛用来擀制毛毡搭建毡房。骆驼毛既柔软又珍贵,被女主人用来为丈夫缝织大衣。此外,柯尔克孜牧民家里的被褥和枕头均用羊毛作为填充物,羊毛被褥厚重暖和,能够抵御大山深处的寒气。就连粗糙的牦牛毛,也被牧民用来揉搓毛绳,用于拴牵牲畜,加固毡房。在柯尔克孜牧区,畜毛至今未成为市场的大宗流通货品,它们依然和千年前一样,是每一位牧民家里必不可少的基本生活原料。
柯尔克孜人制作传统手工产品的原材料目前大致有两种,一种是牲畜毛,一种是棉花,其中牲畜毛无论在分布地域还是使用人数方面均占据绝对优势。那些以游牧和半游牧为主、民族成分相对单一的柯尔克孜乡村,女红的传统原料几乎全部是畜毛;那些以农耕为主、与维吾尔人杂居的柯尔克孜地区,则较多的使用棉花①以棉花为原材料的柯尔克孜人主要分布在阿克陶县境内与维吾尔族杂居的乡村里。。
手工纺织在世界历史上占据过重要地位,在我国许多民族中一直延续到半个世纪前。它的存在与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相伴随。在近代手工纺织史上,使用立体织机也比较普遍。但是,对于居住在大山深处的柯尔克孜人来说,在这方面却与众不同。
羊毛作为纺织原料,需要捻成毛线(纱)才能使用。新疆境内居民手工捻线的历史延续数千年之久。古代居民用于捻线的纺轮,在考古发掘中多有出土,质地和款式非常多样,有石(玉)纺轮、陶纺轮、泥纺轮和木纺轮[1];形状有半球状、圆饼状、圆锥体状,与纺轮配套使用的纺杆为木制,出土时大多单独存在,均为木棍削制,并经过打磨[2]。
在我国克州境内的柯尔克孜族纺织史上,女性不曾使用过纺车,她们使用纺轮的历史一直延续至今。也就是说,柯尔克孜人使用纺轮的时间,比周邻任何一个民族都长。这种几千年前就存在于塔里木盆地各处的木制或石质纺轮,十多年前还是柯尔克孜聚居区随处可见的女性常用工具,中老年女性用它搓捻毛线的身影很普通。经过简单处理过的羊毛和驼毛,在她们灵巧的双手之间,随着木制纺轮昼夜不停的转动,变成了一根根无法丈量的毛线(纱)。这项劳动曾经伴随她们从少女走到耄耋之年。
将畜毛捻成线(纱)后,便开始进行下一步操作。柯尔克孜女性纺织时使用的织机一如纺轮,原始而简单。近几年,我们跑遍了克州三县一市几乎所有柯尔克孜牧村,没有见到一架固定的立体织机。木梭(柯语称“克勒其”,分为大小两种尺寸)是她们必不可少的纺织工具,也是唯一一件需要请工匠制作的专业纺织工具。柯尔克孜牧区家家都有1—2把木梭,一个木梭一般会传二三代人。与木梭配套的有木架、木棍和粗铁丝(棍)等,这些“配件”大多在使用时临时寻找,在尺寸和质量方面没有太多的要求。女主人根据习得经验和图案需要,在织机附近选二三个点,将粗细不一的木桩钉入地下进行固定。将毛线按纺织目的和图案要求,分里圈和外圈缠绕在木架和铁丝上,一张临时织机就组成了。由于体积小,组装和拆卸方便,纺织场地的选择也就没有限制,女主人可以根据需要随时随地进行工作。这种简便的织机,很适合山区牧民的居住环境和生计方式。
花毡是柯尔克孜传统女红制品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深受全民族人民的喜爱,是每个家庭的室内必备饰物。从目前的制作人数和使用范围看,该项产品居于冠军当属无疑。花毡集擀毡、贴补和刺绣诸项技艺于一体,其中蕴含着柯尔克孜民族极为丰富的草原文化内涵,但是其对工具和场地的要求却一如纺织:草地、院落、室内、室外随处可行;工具甚至不值一提:一把剪刀、一根绣针(或缝衣针)而已。
柯尔克孜传统女红制品中,仅次于花毡的是刺绣品。柯尔克孜绣品种类繁多,纹饰独特,但是刺绣的工具也是意想不到的简单。大致有两类:一类是固定绣品的木制棚架,一类是刺绣使用的绣针。使用较普及的绣绷有大、中二种规格,一般刺绣面积较大的绣品时使用。大绷和中绷均为长方形木框,用绷布和木钉固定,用于刺绣壁挂、围帘、被褥等物品。柯尔克孜女性刺绣小件物品一般不用棚架,多将绣品拿在手中直接刺绣①阿克陶县城和昭苏、特克斯两县的民族女红店铺(柯尔克孜族和哈萨克族)里出售南方生产的圆形棚架,尺寸较多。。
柯尔克孜女性使用的绣针多由自己“改制”而成。她们从附近巴扎或小卖部买回不同型号、粗细的缝衣针,从邻近医院和诊所淘来废弃的注射器,将其改制成绣针。她们使用的绣针有三类:一类是将缝衣针的针头部分磨制出一个弯钩形状,即我们通常所说的钩针。钩针多用来钩织绣品的边缘部分,是一幅完整绣品的边缘装饰工具;一类是将注射器的针头稍加磨制,主要用于植绒绣品的刺绣;第三类是一般的缝衣针,根据刺绣的需要选择型号,用于平针绣或纳针绣的绣品。绣针的握把多为木制,或圆或方,或者直接将绣针钉进木把中,或者使用碎布包裹成适于手握的半圆形,完全根据使用者的需要、方便和喜好。
由于织机构造的限制,柯尔克孜女性纺出的“毛布”在幅宽方面受到“限制”。这种自制织机只能织出宽幅在30厘米左右的窄条,长度却可以无限延伸,一般在15—20米之间。这种毛织绦带是柯尔克孜人固定毡房支架的各式捆绑带和装饰带。一顶中等大小的柯尔克孜毡房,一般需要20根左右的毛织绦带,总长度加起来近百米。花带的颜色以暖色为主,横七竖八地遍布于整座毡房骨架各处,与毡房地面的花毡、右面的芨芨草隔帘、正面琳琅满目的被褥枕头、弹拨乐器库姆孜、刺绣衣物袋、以及左面的马鞭等物遥相呼应,相互衬托,将整座毡房装扮的暖如春天的花园。
毛织绦带是柯尔克孜家居织物的基础。将几块同样尺寸的绦带用毛线缝结联缀,就成了一块可以裁剪服饰的布料。手织驼毛布至今依然是柯尔克孜女性为丈夫缝制大衣的主要布料。将绦带缝缀成宽1.2米、长1.8米的成品,就成了一张独具特色的花毯。由于这种花毯织做费工费时,柯尔克孜人多将其铺在炕上,下面垫衬深色素毛毡或花毡。将绦带缝缀成一张面积不大的正方形或长方形布料,对折拼接成袋面,缝(绣)上花边,就成了家庭必备的杂物带和挎包等袋类工具。柯尔克孜牧区这种袋类品种丰富,有盛物的口袋——麻袋、褡裢,装物品的衣物袋、杂物袋,马料袋,装碗具的厨具袋等。其中最普遍的是褡裢。褡裢在柯语中称“胡尔俊”,是牧人搬迁和购物的必备工具,大的褡裢转场时置于驼背上,不仅可以将家里的被褥枕头衣物等用品装入其中,甚至可以将孩子也放在里面,小的褡裢可以和手掌一般大小,男人用来装莫合烟,女人用来装化妆品等。
毛织绦带还是装饰坐骑的必备材料。柯尔克孜女性将其用毛线缝缀成需要的幅宽,裁剪成大畜——主要是作为骑乘的骆驼和马——的坐垫和披衣。编织刺绣马坐垫和马披衣曾经是柯尔克孜女性一项最重要的手工劳动。因为马之于柯尔克孜牧民,是“翅膀”,是“脸面”,是“财富”的象征。柯尔克孜女性在织做如此重要的物品时,不仅需要动用家里最好(值钱)的原材料,更需要将其最精湛的手艺和心血倾注其中。这类作品在族人中获得的评价如何,直接与男主人的“脸面”、女主人的“能力”,以及家庭“财富”连在一起。
简陋的织机,对织物的组织结构也有限制。柯尔克孜女性在临时组装的织机上织出的毛布绦带,其纹路以平纹组织为主。在纺织界,平纹纺织一般有两种织法:一种是采用经纬编结,即一上一下的平纹织法,经纬线等距离十字交叉互相叠压;另一种是斜纹织法,经纬编结采用二压一或一压二方法成物。从古至今,这两种平纹织法都是毛织物的主要组织法。平纹织花组织法适宜编织竖、横走向的几何纹饰,比较规整,是柯尔克孜人毛织花带的基本织法。
柯尔克孜民间刺绣极为发达。除壁挂、围帘、被褥、枕头等房屋用品外,她们还在服装、毡帽、毛毡、毛袜、各式盖帘、衣物袋、芨芨草帘、马披衣、马坐垫、茶壶垫、锅垫、擦手巾、手绢等各类大小生活用品上刺绣花纹图案。柯尔克孜女性擅长各种刺绣针法,其中使用较多的是辫针绣、十字绣、拼贴绣、植绒绣和平针绣①其中乌恰县、阿合奇县和阿图什市的柯尔克孜人多使用辫针绣,辅以植绒绣和十字绣等,阿克陶县境内的柯尔克孜人以平针绣和拼贴绣为主,伊犁地区的柯尔克孜人以平针绣和辫针绣为主。。
辫针绣是一种古老的针法,从商代到唐代中期,在我国刺绣艺术品中始终占据主导地位。其特点是运用钩针使绣线形成一串串的圆圈,如同辫子,所以称辫针绣,又似锁链,也称锁绣,或锁针绣。辫针绣是我国柯尔克孜族使用最为普遍的一种针法,主要用于大型饰品,如壁挂、围帘、被褥、挂饰等。其次是十字绣,其作品以各式盖帘为主,包括缝纫机盖帘、收音机盖帘、茶具盖帘、墙面遮蔽和装饰盖帘等。拼贴绣又称补花绣或剪贴绣,也是柯尔克孜人十分喜爱的一种针法。柯尔克孜女性将各色布料(斜纹、平纹、平绒)、毛毡等裁剪成大小不一的方、圆、三角、菱形等形状,在井、米、田字格的格式内,拼贴成条、块状等单独纹饰,然后用平针绣或辫针绣等绣法进行缝缀加固。植绒绣多用于大型满铺式壁挂,以花朵为主,辅以马、鹿等动物图案。
芨芨草编织品是我国柯尔克孜女红制品中屈指可数的草编作品。芨芨草帘被柯尔克孜牧民用来作毡房骨架外围的第一层保护(壁衬),毡房里面的居住区与厨房区间的隔帘,毡房的门帘,晾晒各类奶制品的衬席等。柯尔克孜地区盛产芨芨草,特别是阿合奇县的各个乡村,每到秋天,戈壁荒滩上到处是大片大片的芨芨草。当柯尔克孜牧民赶着牲畜从高山牧场返回秋冬牧场时,勤劳的家庭主妇便开始到附近采摘成熟的芨芨草。她们将芨芨草连根拔起,爆晒数日后,剥去外皮,去掉根梢备用。漫长的冬季,家家户户的女主人便根据需要,将芨芨草截成各种长度,用准备好的彩色毛线或羊毛,按想好的图案和纹饰编织成各类成品。
在芨芨草帘的编织技法上,柯尔克孜聚居区目前主要有两种:平面编织和立体编织。平面编织的场地多在自家炕上,需要较高的全局掌控能力和熟练的技巧,新手很容易使帘子的骨架和图案走形。立体编织的场所多在院子里进行,先搭建门框形的固定支架,宽度比门帘尺寸稍宽,高度一般与编织者的身高、手臂协调、舒适为宜。用砖石等物固定帘子上的中心骨线,使其垂直向下。
平面方式多用来编织那些花纹复杂的帘子。编织时将准备好的芨芨草根部朝向一面,排列整齐,将设计(想)好的纹样和图案用笔标志在每一根芨芨草上面,准备好不同颜色(以黑、红、绿为主)的毛线,从顶部开始缠绕,用不同颜色的毛线区别不同的花纹图案。在牧区,还有一种相对简单的编结方式,即将染好的彩色羊毛搓成细条,直接缠绕在芨芨草杆上,构成一个个的单独纹饰。这种编结方式目前已不多见。
目前,柯尔克孜人使用芨芨草帘的总体数量虽然不如花毡和壁挂多,但也相当普遍,特别是牧区,毡房的门帘、隔帘和壁衬基本以芨芨草帘为主。近些年,随着整体生活水平的提高和观念的开放,柯尔克孜人编织的芨芨草帘在款式、尺寸和图案等方面均有所变化,保持传统家庭用途的帘子,在图案和色彩方面也趋于艳丽和丰富,用于市场出售的芨芨草帘有两类:一类用于居室主墙面的悬挂装饰,类似于装饰画。销售对象以其他民族和游客为主,在图案设计、尺寸和编织技术方面均有较高要求,具有向主流社会倾斜的趋势,人物和动物画像越来越多的出现在这类挂饰上;一类的用途未改,出售对象以当地的柯尔克孜工薪阶层为主。
女红技艺作为柯尔克孜传统文化的精华,绵延千年,与其家庭成员之间的纵向传承直接相关。这种方式与其流动、散居、封闭、单一的生产生活方式高度契合,成为柯尔克孜女红技艺传承的主要方式。母亲向女儿传授技艺,在柯尔克孜传统家庭中占据异常重要的地位。没有高深的理论,只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手工操演。“耳濡目染”和“口传心授”是柯尔克孜女性习得这类技艺的法门[3]。
1980年代以来,柯尔克孜聚居区开始出现新型传承方式。一些有胆有识的柯尔克孜人开始闯市场,他们尝试着开办自己的小型手工刺绣(编织)厂,招收当地女性进行生产,将产品带往喀交会、乌洽会进行展示和推销。那些习惯于以单个毡房为空间的个体女性被汇聚到同一个空间,以集体劳动的形式,拉近彼此的距离,开始沐浴市场经济的洗礼。这种传承方式,在实践中逐渐演变为以家庭作坊为主的传承方式。母亲即是老板,也是师傅,以家庭住宅为工作场地,女儿、儿媳等直系和旁系亲属为主要成员,组成一个集生产和销售为一体的小团体,这种女红作坊主要分布在柯尔克孜聚居区的城镇和乡政府所在地,在发展过程中,受到信息、资金、市场诸方面的限制,没有获得进一步的发展壮大。
大师收徒在柯尔克孜传统女性手工技艺传承中早已有之,在新形势下,这种传承方式逐渐演绎出二种类型:一种是以政府各级文化部门为主导,在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名义下的运作工程。大师人选由政府工作人员确立,入选者可以获得经济上的帮助,名正言顺的收徒传承。这种传承方式以国家政策为后盾,涉及的人数和传授范围都有限;一种是与赢利为目的大师传承。这类大师不必有家传渊源,其市场经验和手艺同等重要。大师收徒式传承方式追求的是对本民族传统技艺和文化的忠诚。
商铺收徒式传承方式逐渐成为近年来的一种固定模式。这些商铺以小规模经营为主,多分布在乡镇的集市和口岸,老板以女性为主,拥有生产者、管理者和销售者多重身份,店铺的帮工多为亲戚和家人,一般1—2人。如果有较大订单,老板会利用关系迅速组织当地熟练女性在各自家中加工,由老板提供原材料和样品,规定交货的日期。铺面收徒的技艺传承方式完全以商品生产和出售为目的,在保留传统技艺的基础上,会根据市场的需要和走向,在产品的图案、款式、色彩、原料等方面进行变通,购买者和主流社会的价值观直接影响到产品的制作。市场元素渗透的过程,就是柯尔克孜族女红产品从传统走向现代的过程,“他者”文化元素的融入,丰富并改变着传统女红制品的外形和内涵。
图案(纹样)是柯尔克孜女红制品的“眼睛”。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新图案流行的时间趋于短暂,内容更加丰富,依靠常年操练习得的过目不忘本领已经不可能持续,较长时间从事一种技艺也不符合快速变化的生活节奏和兴趣的多样化,借助纸张笔墨和现代传媒工具进行记忆和传播成为年轻知识女性的首选。一些商铺开始出售成品的图案,或者直接将剪裁的粘胶布图案贴在衬布上一起出售。这种方式迎合了年轻人追求简单、快乐、时尚、节俭的生活方式的需求。
在牧区,亲戚邻居之间直接将成品借回家进行描摹的方式依然延续。游牧民族邻里之间的互助传统是女性传授和交流手工技艺的常用方式,走亲访友也会有意外的收获。联姻历来是游牧族群技艺传授的重要渠道,民族杂居地区的联姻,更是女红技艺创新的源泉之一。
随着电视和网络的普及,柯尔克孜人越来越多地通过它们获取创作灵感,宣传自己的产品。
近些年,劳务输出、干部异地挂职成为信息传播的新渠道,这种方式实现了国内长距离大范围的文化交流,为柯尔克孜族传统女红技艺的发展打开了一个新的窗口。
柯尔克孜传统女红制品特色鲜明。它奠基于游牧生产生活方式之上,最大限度地与居住地的自然环境相协调,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在高山游牧生涯中,长期保留着原材料的牧业性和非商品性。在商品经济日益普及的今天,柯尔克孜传统女红产品在沿袭自给自足特性的同时,其商品性内涵逐渐增加和扩大。无论是产品的制造还是销售,柯尔克孜女性都首当其冲。创新是柯尔克孜传统女红技艺得以普及和延续的灵魂,传统女红技艺之所以能够穿越时空而不缀,不断地吸纳和变革是其根本所在。目前,除极少数工薪阶层忙于工作无暇从事编织刺绣外,绝大多数的普通女性,包括相当部分牧区的初高中毕业生,对这类祖传手艺不仅能够熟练掌握,而且均视其为家庭劳动的必须。在技艺传承方面,处在社会转型时期的柯尔克孜人,在延续古老的代际传承方式的同时,横向交流与传承大有后来居上之势。多种生产方式的长期并存,生活方式的多样性,以及文化的繁荣,是柯尔克孜族传统女红技艺在传承与发展方面多元化的社会基础。
[1]新疆博物馆考古部、巴州文物管理所、且末县文物管理所.且末扎滚鲁克二号墓地发掘简报[J].新疆文物,2002(1-2合刊):9.
[2]艾则孜·阿不都热西提.从山普拉墓葬出土遗物看古代于阗的畜牧业和纺织业[J].新疆文物,2002(1-2合刊):69.
[3]万雪玉.市场背景下柯尔克孜族传统女红技艺的传承[J].新疆大学学报,2011(1):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