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稳
【摘 要】季节意象在根本上是一种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的生命意象。它根植于中国传统哲学“天人合一”的思想渊源,以自然与宇宙的生命节律为精髓,基于意象“情景交融”的生成条件,将季节文化中的生命观和人的情感进行串联,从而在电影艺术中形成一种饱含民族风格、人文情怀与生命观念的艺术创造。本文归纳总结了季节意象的美学追求、时间特征、生命秩序三个部分,并对其与电影影像、叙事、主题的关系进行论证,试图为中国电影的发展探寻新的思路。
【关键词】季节意象 中国电影 生命意识 自然美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59(2024)04-0159-06
中国古代以“四时”来称呼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季节,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以一种柔和、低调的底色,润色着艺术作品的风貌。中国古代农耕文明的发展将“季节”从时间概念升华到文化概念,通过对自然现象的观察、总结,形成一种蕴含着情感色彩的艺术母题和流动不息的生命意识。在中国的整体直觉感性思维下,季节衍生出一种平衡时间、空间、生命思考的美学意味。这种对生命本源的探求与观照,渗透到了中国人的意识与思维之中。
要想剖析“季节意象”,首先要从“意象”与“季节”之间建立的联系入手。中国传统美学中认为当“言不尽意”时,当以“立象以尽意”。“言”,是指使用概念、判断、推理的语言,即逻辑思维的语言。而“言不尽意”,是指这种语言在表达思想情感时存在局限性。因此,“立象以尽意”的理念应运而生。它主张在逻辑性语言无法充分表达情感时,以“象”的形式进行补足。而“象”承载的“意”应当超越“形象”本身,可以说是能指与所指的合集。所以,“季节意象”就是以具有季节特点的表象,来揭示季节变化的根本意义。
电影作为一种视觉艺术,它的叙事方式是建立在视觉基础之上。当电影影像试图与观影者进行“对话”,使得观影者引发审美活动而获得情绪、情感的共鸣时,影像便补足了电影文本的逻辑性叙事方面所不能及的情感,达到“情景交融”的效果。而“情景交融”也是意象作为中国美学的核心概念所展现出的基本结构。
当季節之景作为“意象”参与到电影创作中,就需要关注三个特征:美学特征、时间特征、文化特征。这些特征与电影影像、叙事、主题的关系需要进行讨论。“循环往复”作为季节、作为时间概念的基本特点,使得时间有了“秩序”和“界限”,而其判断的依据来自自然特征——自然界中生命变化的节点和规律。这三个特征同时也遵循了“立象以尽意”的规定,立自然特征为其“象”,以尽季节所蕴含的时间与文化的精神内涵。四时意味着行进、流转、变化、生生,它是一切存在物的内在动力,时间就是运动本身。在中国哲学的生命观念中,四时不断前进、循环往复,生命在这个过程中得以延绵不断,生生不息。“生生”哲学背后突显的就是生命无所不在的联系。
电影创作始终将目光聚焦在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关系上。季节变化承载着生命的变化,以自然万物为“象”,以变化为“节律”。人囿于自然之中,在节律性变化之中静观万象的生命变化,以此来反观自身,于是万物万象成为人的“镜子”。中国人对季节时令高度依赖,于是将对四季的生命体悟升华为一种自觉的文学观念和表达方式。
一、中国早期电影中的季节意象
中国电影的发展从早期的戏曲电影开始,经过夏衍、田汉、费穆、吴永刚等受“五四”新文化教育的知识分子的过渡,最终进入到民族风格化的电影发展历程。虽然国内电影领域对于“季节意象”的研究尚未形成体系,但其相关特性在发展过程中不断展露,并与中国传统文化精神相呼应。
“意象”是目前中国电影民族化发展过程中备受关注的议题。广义上的意象近于符号和影像。严格地说,进入艺术作品的形象,甚至只是进入人的感官的事物,都是表意之象,都可称为意象。顾春芳教授认为,意象的生成需要恢复“心”在审美过程中的主导地位,探求意象呈现的如其本然的本源性真实。这种本源性真实的探求是一种“情”与“理”“形式”与“本质”的整体融合,使人瞬间进入心灵对本真世界的领悟。所以说,季节意象的生成是人对季节感性经验的总结,它既包括了季节的时间性和人文性,又体现了中国传统时空观的特点。
20世纪以来,中国电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形成以“传奇性”与“写意性”为传统基因的特色。在电影创作中,自觉地运用写意手法来表现精神实质,例如借自然景物、环境变化、物候状态寄托情感,这为季节意象的形成奠定了基础。自20世纪30年代起,在电影对意境探索的初期,季节意象便以塑造意境气氛的元素形式出现,例如《小城之春》《一江春水向东流》等。而费穆从影后,逐渐形成了写意与写实的诗化风格,这使得季节意象在影片创作与民族风格塑造中具有重要意义。景物,即主人公所生活的环境,成为主人公情感的物化形态,成为解读主人公内心的媒介。
《小城之春》作为费穆的代表作,在新旧文化交替的时代背景下展现了悲怆的情感。“春”的意象既体现了现实与理想的冲突,又表达了对时代“新生机”的期盼。在电影创作方面,对季节时间特性、文化特性的运用,多数与蒙太奇、空镜头等技法相结合,但在理论研究领域并未有系统研究。近年来,在电影对于叙事的相关研究中,季节以一种具有文化传统意味的时间叙事形式出现在“新生代”导演创作中,《八月》《四个春天》《春江水暖》《清水里的刀子》等作品将季节的时间与成长、生死等生命议题相联系,由此,景物之象也承载了更具主观性、本源性的意味。
二、季节意象对影像美学的影响
“景”作为电影影像的载体,不仅具有交代人物活动、故事发生地点、时间与环境等元素的功能,在视听造型的作用下还具有审美作用。在中国人眼中,景是一个充满生命力的世界。景——大自然的山山水水、花草树木,以及由人建造、供人居住的田园民居、房屋馆舍、亭台楼阁乃至宇宙万物,都与人一样,充满内在的生命力。季节是地球自转产生的一种自然规律,受季节变化的影响,自然环境会展现出不同的物候表现与环境特征。“象”是构成“景”的基本单位。大雁南风、春雨绵绵、秋叶萧瑟,这些物候、气候状态作为“象”,不仅展现了季节变化的特征,也构成了季节景观中的自然之美。
季节对自然界具有依赖性,所以季节意象的美学追求需从“自然美”的维度进行讨论。黑格尔将“自然美”与人的关系归结为三点:第一,与人的生命观念有关;第二,自然界许多对象构成风景,显示出一种愉快的动人的外在的和谐,引人入胜。第三,自然美还因为能够感发心情和契合心情而得到一种特性。而在中国古典美学的范畴中,“天人合一”的思想作为农耕文明的产物之一,是中国人文精神的精神根源。魏晋时期,文艺的发展深受老庄思想的影响,人与自然的亲和关系上升至美学高度。徐复观认为,魏晋之前,以《诗经》为例的诸多文学作品多通过“赋比兴”将自然进行拟人化、人格化艺术处理;而魏晋之后,中国文学与艺术的发展则将人加以“拟自然化”。这种人与自然相通的中国文化特性,不仅影响了自古代以来的文学艺术发展,更是中国传统精神与思维的体现。人心向大自然敞开怀抱,心与物因感应而相融,人与宇宙万物的生命同感共鸣。中国人对自然的审美,是一种超出自然物本身的美,一种凝结了文化氛围的美,一种通过生命状态超越时空、共鸣自身而获得能量的、具有力量的美。
贝拉·巴拉兹认为,文字不足以说明画面的精神内容。而“意”的作用就是完善电影画面中包括了性格、情感、情绪,甚至思想的“言所不及”的所有感性内容。在电影创作中,无论中西方,都会以物化来显示人的意识活动。西方人用的是“物”,人造之物;中国人用的是“景”,自然中的草木、风沙、飞鸟、乌云。这些取自大自然的元素,在中国人的心中都是与人有着相同气质的生命体。这些草木、风沙、飞鸟,在不同的季节下具有不同的生命状态或形态。这种对于生命状态的关注,在电影中显示出对生命力的追逐与思考。季节意象在电影创作中的使用,展现了创作者对“自然美”的追求,这不仅意味着“自然美”的回归,也显示了中国传统审美的现代活力。
季节意象是将“自然美”囊括在季节秩序变化之中,以中国古代哲学的辩证思维为基础,以一种直觉体悟的方式,将形象思维与抽象思维相互交融,从内部形成一种具有流动性生命力的意象世界。
三、季节意象对影像叙事的影响
中国电影的发展继承了中国的“文脉”,在叙事上保留了小說、散文、诗对环境空间的刻画和描写,并为观众留下想象空间。而这种“想象”,一方面引发了观众的审美活动,实现了作者与观众通过作品的互动;另一方面,它弥补了电影文本叙事作为逻辑性语言的不足。电影的隐喻性和经验性补充了这部分的不足,同时,影像也因此具有了“意味”。季节意象在电影叙事中的隐喻作用,源自它的时间特征与人生的关联性。
(一)节律与界限
故事所展现的是时间中的生活。在电影文本创作中,时间和地点是两个必要要素,而季节成为其中无法忽视的重要部分。它能帮助观众通过时间直观地感知环境状态,从而在观众已有经验中引发共鸣。就季节变化而言,由夏至秋,气候由热变凉,是一个阳消阴长的过程;由冬至春,气候由寒变暖,是一个阴消阳长的过程。阴阳二气在四时中的变化,体现在光照强度、冷暖渐变、生命兴衰中。
季节意象具有源自春夏秋冬自然更迭形成的节律特性。时间是一维的,是向前延伸的。当中国古代的人们开始用四季来划分时间时,时间便有了“秩序”。格奥尔格·西美尔认为,上下之间的界限,就是置身世界的无限空间中确立方向的手段。在中国,时间的节律性体现在四季节律之下,更有与之呼应的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的划分。而节气与物候的划分秉承着自然节律的变化,展现着不同季节生命的样态。若以春夏秋冬为一年的节律划分,每个季节之间“界限”的差异性,可以明显表现在生命状态的变化上,此时,时间的流动性映射到自然变化之上,每个季节的段落提醒着生命进程的定位和变化。
电影叙事通常围绕着时间、地点、人物展开,当时间与人物的命运关联,时间的节点具有命运转折的意味。时间呈“节”运动,而人也应该“节之顺之”,契合生命的节奏,顺应万物的发展。季节的时间是一种生命秩序的体现,人们在自然界中感知生命变化的特点,从而反观于自身。以树木的生长样态为例,初春时节发芽开花,到了春末花瓣掉落;盛夏树叶繁茂,夏末枝叶衰败;秋季果实丰收,秋末一切生命消逝沉寂。季节中每一个节点的变化都伴随着新生与结束,而这种边界既预示着结束又代表着新生。《蓝色大门》里讲:“整个夏天都快要过完了,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做……但总会留下些什么吧。留下什么,我们就变成什么样的大人。”从夏天的结束到成为什么样的大人,夏天成为成长的转折。《八月》以夏季的消逝,预示小主人公的成长变化。夏季结束了,成长进入到下一个进程。人们依靠季节中生命的消长,确定着成长的边界与节点,从而产生季节节律的“界限”。这种“界限”往往预示着生命变化的转折。
(二)回归与怀旧
在中国人的观念中,季节的时间特征之二,便是季节轮回形成的“循环往复”特性。在西美尔看来,界限不仅可以确立方向,还可以提供安全感、解释上的确定性,以及世界的可理解性。季节性时间的节律性在人生的纵向维度是坐标般的存在,而季节的“循环往复”能够构成时间与生命“回归”的设定。然而,现实生活中时间是不可逆的,回顾时间的一大方式就是“怀旧”。怀旧(恋乡)设定了一种过去,这种过去之所以令人感到慰藉,正是因为它不复存在,也不能再现。怀旧意味着一种双重渴望,而其核心便是对某种缺失的东西的欲望。没有一种记忆可以不依靠时间而存在,而电影作为一种时间的艺术,它能够带来的是记忆的再现,是对“永恒”的追求。人类第一次在艺术史和文化史上,找到了一种可以留存时间的方法。同时,人们可以无数次地将这段时间投射到银幕上,再现并回到过去的时光。电影成为时间的“罐头”,而季节意象的时间体征成为影像再现记忆、怀旧、恋乡的记忆支点。这种具有“怀旧”“恋乡”意味的季节意象使用意识,从中国电影发展早期延续至今,如《一江春水向东流》《小城之春》《早春二月》《边城》,到《客途秋恨》《山河故人》《春江水暖》等影片都体现了这一点。恋乡、怀旧题材的电影,都突出了季节对情感抒发的重要性。所以说,在影片中,季节的回归代表的不仅是时间的回归,也代表着情感、情怀的回归与表达。
(三)情感与诗性
电影核心意象的生成源于电影作者诗思合一的艺术创造。在不同的季节空间中,人与环境的关系能够展现人物的处境、情绪、心理等叙事要素。在景与情的交融中,季节意象具有一种诗性直觉。诗性直觉不是逻辑思维的结果,诗性直觉作为一种审美意识,它离不开情,渗透着诗,又包含着思,是思和诗的结合,是审美体验的结果。陆机在《文赋》中总结为:“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中提到:“岁有其物,物有其容,情以物迁,辞以情发。”可见,人的情感与气候冷暖、四季更迭产生了共鸣;人的情思以自然万物为寄托,季节变化也牵动了人的感情。“喜气取诸春,乐气取诸夏,怒气取诸秋,哀气取诸冬,四气之心也。”喜怒哀乐属于人的情绪状态,是人的情感的表现。在“天人合一”的思想和直观整体感性思维模式的影响下,人的情感状态与季节特征在人的审美意识中形成了一个充满感性意蕴的世界。
朱良志认为,诗是艺术家唯一的语言。就电影而言,诗性意义以直觉的方式开始起作用。直觉的创造是自由的创造。这种“自由的创造力”意在超越表象,揭示生命真实的力量,这也是电影作为艺术创造对世界本源的探究。当人的情感能和大化生机共感共振时,便能启迪灵感,构造意象,拓宽生命的空间。《春江水暖》在片头片尾的影像结构上,以“一卷”和夏季时间的回归进行首尾呼应,预示着时间的轮回和流淌。季节空间放置在此时间特征中展现了时空无限的宇宙之大,同时也反衬出人生的有限与渺小。季节意象的生成超越了形式,直观地呈现出生命的本真,是以情感力量对真实世界的呈现,这同样也是电影叙事的最高追求。
四、季节意象对人物命运的影响
在电影的创作过程中,始终将关注的点落在人与人的命运上。在命运的可知范围内,有关生死的讨论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一种不同于西方的独特时间观,它以重视生命为其基本特点。季节意象最先展示的是生命过程的变化,以及从中引发的有关生与死的思考。中国传统哲学以阴阳二字概括事物变化的两极。《易经》中道:“一阴一阳之谓道,世间万物,自然孕育,阴阳相生,物极必反。”阴阳涵盖了事物之间的矛盾,如生死、兴衰、喜哀、昼夜、寒暑、冷暖、静动、刚柔等。中国人的生命节律观侧重于两个向度展开,一是纵向展开,将一切时间都看成生命滋生化育的过程;一是横向展开,即以时统空,世界万事万物关联所有时间,世界万事万物都处在彼此互联、阴阳互荡的生命秩序中。中国人将阴阳作为概括矛盾的总和,所有矛盾事物之间形成了微妙的联系。《庄子·天地》中有云:“万物一府,死生同状。”人归属于天地万物之中的一员,世间万物有生有灭,人也有生死存亡。在阴阳消长的季节空间中,人们从万物的盛衰中反观自身的情感、生存以及对生命的思考。
四时模式突出的不是一个时间展开的序列,而是生命变化的模式;在这种生命时间观念下,人们将一年以四时、八气、二十四节、七十二候逐渐细分,形成了一种有序的生命变化的时间节奏。农事、繁殖、气候等物候的可视化,使生命过程形成了一种节奏。四时作为一年内最大的时间单位,容纳了与之相应的节气,又各自具有鲜明的物候特征,覆盖了从成长到衰落的整个生命阶段。季节意象向人们展现了一种思考,这种思考既可以缩影到一草一木,又能够超越生命本身。
电影作为一种时间艺术,当它着眼于展现人与人生时,在某种意味上也代表着主人公人生的某一段时间的叙事。在电影《春江水暖》中,奶奶在寿宴上突发昏厥,使她的子女们意识到自己的母亲正受到死亡的威胁,而片头的“贺寿”与片尾的“扫墓”形成了对立关系。电影《八月》以孩子小雷的视角记录了一个暑假中家庭生活的变故,而太姥姥的去世让小雷开始认识到“死亡”。《清水里的刀子》中,中国西北的干旱地貌在视觉上模糊了观众对季节的感知。然而,物候状态在画面叙事中以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力量,凸显出老人对生与死的思索。在老人的老伴去世之后,老人独自静坐在山野,四周山川荒芜,大朵的雪花飘落,使人在视觉上联想到环境的冷、荒凉,以及老人内心对“死亡”的恐惧、颓然与无力。冬季生命消亡的自然环境与主人公的心境相互呼应,使原本荒凉的环境之中浮现出生命衰亡的状态与气氛。与雪相反,剧情中雨作为上天的恩赐,带有一种生的意味。老人通过“老牛”探究生死,突然来临的雨意味着延绵不断的生命,也意味着无止休的劳作。电影尾声,老人赤诚、洁净地对待生与死的关系,而皑皑白雪的山野如同人头顶的帽子,在冬季生命消亡的肃杀之中,透出一种冷静、纯净的精神观念。在传统的审美心理中,万事万物的“象”都是有限的。怎样通过有限的“象”来揭示出无限的宇宙生命即“道”的无限,这样的艺术审美活动从一开始就启示着个体生命不断向意义的本源趋近。“象”成为蕴含生命本源思考的承载体,而季节意象取自然界中季节变化之“象”,尽述生命变化中的环节与状态,以观照四季节律、自然变化来感悟自身的生命意识。
五、结语
刘书亮教授曾提到,在中国电影发展史上,有两条相互交织的路:一条是向西方电影学习;另一条是深挖中国古典艺术的优秀传统,从而使中国电影具有中国民族的风格和气派。“意象”作为中国古典美学中极具生命力的重要概念,不仅继承了中国古典艺术与中国古典哲学中的精神内涵,而且也在现代电影艺术中显示出民族风格和中国美学精神。
“季节意象”作为“意象”理论的横向发展,具有文学性、时间性、生命性等特征。季节具有漫长、深化而稳定的发展过程,它的实用价值、文学价值从中国古代延续至今,并在中国古典哲學的影响下,蕴含着民族特性的生命精神。季节虽不断出现在中国的文艺创作中,但一直没有被系统地归纳和总结。总体来看,除了作为时间概念外,季节一直承载着情绪、情感的表达,发挥着隐喻和渲染气氛的作用。在“意”与“象”的关系上,“象”对“意”有着“言”所不能及的作用。因为情感、情绪的表达以及气氛的渲染和营造,是逻辑性语言无法全然展现的部分,所以“季节”“意象”的链接是符合两者属性的。将“季节意象”放置在电影艺术下进行讨论,首先是因为长久以来电影创作者对季节相关内容的自觉性使用,其涉及时间、生命、情感等几大主要功能。其次,电影作为综合性艺术,对其他艺术门类例如中国画、书法、音乐等有着兼容性,而至于能否从中进行具有中国民族风格的“季节意象”的生成、塑造,这可以另作实践和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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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本文为中国“新生代”电影意境中季节意象文化内涵研究,项目编号:CXZZSS20231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