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我国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建设

2023-03-15 23:37侯怀银梁林珍
关键词:教育史外国话语

侯怀银,梁林珍

(山西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外国教育史学科从初步发展、曲折探索到恢复重建,再到推进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建设,既是外国教育史学科深入发展的要求,又是其回应时代要求的体现。作为中国特色现代教育学体系的基本构成,我们有必要就当前我国外国教育史“三大体系”的建设问题进行研究。

一、把握学科特点,建设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

广义的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指外国教育史学科内部以知识为基础的各类学科所组成的整体结构系统,狭义的学科体系指作为一门学科的外国教育史以其知识内容为基础形成的系统[1]。我们要在把握外国教育史学科特点的基础上,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

(一)关注外国教育史教材体系建设

教材既是学科知识的载体,又是培养学科研究者的教学资料,外国教育史教材建设是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建设的重要内容。

我国外国教育史学科自创生以来,教材建设经历了从移植其他国家的教材到国内学者自主编写的过程。在学科萌芽时期,外国教育史作为一门教学科目在高等师范院校开设,我国学者开始编写或翻译外国教育史教材,促进了外国教育史学科的创生。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由于国内经济、文化、生活各方面都在学习苏联,外国教育史学科也开始借鉴和翻译苏联的教材,如引进了麦林斯基的《世界教育史》,成为随后我国外国教育史教材编写的模本。改革开放以后,我国外国教育史教材数量迅速增加,各种形式的教育史教材开始出现,但是教材范围局限于美国、德国、苏联、日本等国家的教育史,不能全面反映外国教育历史,只能算是“西洋教育史”或“欧美教育史”①。20世纪80年代以后,特别是21世纪以来,我国外国教育史教材数目逐渐增加,但内容、框架大多相似,对外国教育历史中人物的选择也局限于夸美纽斯、赫尔巴特、杜威、卢梭等教育家,对其他教育思想家研究较少。通过对我国已有的外国教育史教材进行梳理,发现对外国教育制度史和外国教育活动史的研究较少。

教材体系建设是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建设的关键。未来外国教育史教材体系建设既要关注原有教材的修订与再版,又要创新教材编写模式,突破原有的以时间为顺序,制度史与思想史分离的桎梏,运用新的编写方式和研究视角,编写具有中国特色、时代特色的外国教育史教材。

(二)形成和发展外国教育史分支学科

分支学科的形成与发展是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构建的重要内容。外国教育史无论是从自身分化的研究领域,还是与相关学科交流中形成新的分支学科,都是自身学科体系的丰富和完善。外国教育史作为一门二级学科,拥有自己的研究领域,但并未形成其分支学科。

外国教育史分支学科的形成,一方面,需要继续深化外国教育制度史、外国教育思想史、外国教育活动史等已有的研究领域。确保其学科独立性,形成学科规训,使外国教育史研究领域进一步发展成为外国教育史分支学科。另一方面,需要在与其他学科交流的过程中拓宽研究领域,形成构成分支学科的关键要素。科学知识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开始分化,形成学科,而随着社会生产方式的变化,学科知识生产模式也在转变[2]。知识综合化的趋势要求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建设要发挥跨学科研究的优势。随着教育现象越来越复杂,仅仅依靠某一学科的理论和方法难以解决外国教育史学科发展面临的问题[3]。与社会学、历史学、人类学等学科交流,可以为外国教育史发展提出新问题,提供新的研究方法与研究范式,促进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的建设。社会学、历史学等学科为外国教育史学科提供新的理论、新的研究视角,而外国教育史学科的发展,也为相关学科提供了外国教育史的视角,促进相关学科的发展。

(三)发挥大学系科作为外国教育史学科知识生产的重要力量

随着学科知识膨胀,知识不断细分,学科逐渐分化,导致学科研究活动的分化和研究组织的扩散,逐渐形成了大学中的院系和专门性的研究机构。外国教育史学科知识生产需要发挥外国教育史系科的作用。大学必须在知识生产的制高点和文化引领方面发挥主导作用[4]。

21世纪以来,综合大学中教育学院的裁撤,使外国教育史的学科地位受到了影响。面对外国教育史学科发展的危机,外国教育史系科的建设亟需得到重视。重视外国教育史系科的建设,需要借鉴国内外一流高校、一流学科的建设经验,合理设置学科组织模式与学科布局。新的知识生产模式下,政府和企业的介入,推动了以政府和科学知识之间有机互动为主的“边界组织”开始出现[5]。多元的学科组织建设,也在推动着系科的发展。在外国教育史学科建设评价过程中,可以参考世界一流学科评价指标体系,反思我国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建设中存在的问题。以世界标准为参考,使大学和外国教育史系科发挥知识生产场域的重要作用,从而探索出具有中国特色的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

(四)处理好古代外国教育史与近现代外国教育史的关系

外国教育史学科建设要坚持“古为今用”,即研究古代教育史,搞清教育历史的发展面貌,从中吸收经验教训,揭示历史发展规律,为当今教育服务,而不是从历史中直接抄袭。古代外国教育史与外国教育思想是近现代外国教育实践与思想的根源。我们对待古代外国教育历史,既要深挖史料,从史料中找寻对外国教育历史有推动作用的教育思想与教育实践,又要考虑古代的教育家和教育思想的时代背景。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的建设必须要坚持唯物史观,而唯物史观强调教育思想、人物及事件都有其存在的历史性。外国教育史中的任何历史人物或者历史事件都是一定时期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产物,相关研究要放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中进行。

我国学者自编的外国教育史教材中,篇幅大多都集中在近现代教育史与教育思想,古代教育史只介绍古希腊、雅典等国的教育制度和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少数教育思想家,对如古印度、古埃及等的教育思想研究较少。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的建设与完善,要注重对外国古代历史的资料发掘和思想研究。

然而,“古为今用”并不意味着“厚古薄今”。由于近现代教育历史与当今社会更为相似,与当代教育问题之间关系更为密切。对外国教育史中发现的新史料以及外国教育史新的研究视角和研究成果充分重视,是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建设的要求。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的建设既要坚持研究古代外国教育史,厘清古代教育发展线索,又要关注近现代各国教育理论与实践的发展。

(五)处理好外国教育制度史与思想史之间的关系

外国教育史应当既包括教育制度史,又包括教育思想史。教育制度史从一定意义上说,是各个历史时期的教育实验。它不仅反映了当时的教育与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密切联系,而且也反映了当时教育的水平和经验。科学地总结历代教育制度的变革,尤其是近现各国普及义务教育、高等教育以及职业技术教育的经验,对于我们今天的教育实践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教育思想诞生于以系统的理性思维思考教育问题的时代,主要标志是提出了看待教育问题的抽象概念和逻辑。教育思想史的研究,对于教育学科发展和教育人才培养转型具有重要作用[6]。

在我国外国教育史教材的编写过程中,采取了将特定时期的教育思想与这一时期的教育制度变化分章节进行论述的方式,这实际上割裂了外国教育制度史研究和外国教育思想史研究。虽然有学者试图改变教材中制度史与思想史相脱节的现象,但总体上效果还不明显。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立场和观点看,教育法制的颁布与实施、教育制度的实行与变化都会导致教育思想的产生与变化。新中国成立初期,由于受苏联外国教育史教材编排方式的影响以及对马克思主义原理认识还不深入,我国外国教育史学者曾机械地理解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和方法[7],导致在谈论教育思想的作用时唯恐陷入唯心主义。建设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过程中,应正确认识教育思想对于教育制度变革的影响,注意到一定时期的教育制度包含着这一时期研究者对教育的理解和选择。

因此,我们应该建立一种教育思想和教育制度紧密联系、相互影响的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做到阐述人物的教育思想时关注其存在和生活的历史背景;阐述各个时期的教育制度时,又能充分地注意到历史的、当代的教育思想所给予的影响。两者结合,才能反映出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达到更好地揭示教育发展规律的目的。

二、坚持守正创新,建设外国教育史学术体系

外国教育史学术体系指在以问题为导向,开展外国教育史学术研究活动中所形成的学术成果系统。外国教育史学术体系建设既包括外国教育史学术成果的研究,又包括学术研究活动系统的建设。

(一)重视外国教育史学科元研究

学术成果的积累是学术发展的原因和动力。随着学科知识的增加,学术成果日益增多,我们需要对已有研究进行分析,总结该学科近年来的研究重点和研究进展,以期为未来研究提供参考。外国教育史学科元研究是以外国教育史自身为研究对象,对外国教育史发展过程中的一些基本问题,从理论和历史结合的维度,作出批判性的反思和建设性的探索[8]。通过对外国教育史学科历史发展过程的考察,探索外国教育史理论形成的路径和不同的研究范式,分析社会历史文化背景对于外国教育史学科发展的影响。

我们重视外国教育史学科元研究,一方面要重视对外国教育史学科已有成果的梳理与总结。既包括对外国教育史学科目前发展状况的研究,也包括对外国教育史学科知识的整理与回顾。另一方面,对外国教育史的元研究,应该在厘清重要概念、重要范畴的基础上,关注外国教育史研究方法与研究范式。

其一,加强对外国教育史核心概念、范畴的研究。我们要重视对外国教育史基本概念的界定,厘清外国教育史学科边界,促进对外国教育史基本概念的系统化研究。近现代以来,外国教育史学科和比较教育学学科都得到了长足地发展。比较教育学更多的是运用比较的方法,对外国教育历史中的教育理论与教育实践进行比较分析,外国教育史则是对外国教育理论与实践活动发展的历史进行客观的、系统的介绍,是教育学一级学科门类下两个独立发展的分支学科。但是由于其研究方法和研究对象方面的交叉性和相似性,使得外国教育史与比较教育学学科有密切的联系。外国教育史与比较教育学的研究对象与学科边界还未彻底厘清,使得很多研究者对于外国教育史和比较教育学的研究范畴并不清晰。

其二,借鉴和创新研究方法。当今世界科学发展高度分化和综合,向相邻学科学习借鉴,多层次、多角度、多方位思考和研究教育问题,是当前外国教育史学科发展的新方向。外国教育史学除了利用相邻学科超越原有视野去拓宽自己的研究领域外,还必须借鉴相邻学科的研究方法。例如,从社会学视角出发,关注外国教育与政治、经济的关系,利用定量或定性研究解决外国教育史研究中的相关问题。从人类学出发,关注教育与人的关系,以田野调查的方式考察外国教育历史,或采用民族志的研究方法,为外国教育史学科研究提供新的视角。在关注和学习其他学科研究方法的同时,外国教育史学科也要从自身的学科特点出发,探索外国教育史独特的研究方法。

其三,注重研究教育史学新范式。20世纪70年代以来,“新文化史”走进研究者的视野。“新文化史”将语言看作隐喻,开始尝试从文化角度解释教育历史,从经典文化史和新文化史的经典中吸取有关教育历史的养料,从教育史学的角度进行研究,这是西方史学从社会史学到文化史学的转向[9][10](P515)。教育文化史的提出,启发外国教育史研究者需进一步关注新文化史学家提出的重要理论,关注研究的最新成果。同时启发研究者在解释外国教育史问题时,除了传统的政治、经济角度解释外,也可以从文化的角度进行思考。教育文化史的提出也扩大了外国教育史的研究范围。长期以来,我国外国教育史研究更多以思想史和制度史为主,教育文化史的提出使与教育相关的一切符号、象征等都被包括在内。此外,教育活动史、教育生活史、教育情感史等研究范式的发展也为外国教育史学术体系建设提供了新的角度。教育活动史的提出也为教育史学研究提供了新的范式。教育活动史指人们以各种方式进行教育活动的历史。教育活动史这一视角认为活动史是教育思想史和教育制度史的起源。教育活动史研究主要以历史上人类的教育活动作为研究对象,关注活动的过程和结果,分析活动产生以及活动结果的原因,探讨教育规律。教育生活史作为教育史学研究的新领域,是对教育活动史的深化与拓展[11]。教育生活史是对教育参与者亲身经历的事件进行记录,通过分析普通的参与者的心理活动与发展轨迹等,对教育事件进行鲜活地分析。教育情感史的研究与教育生活史类似,指通过参与者自身经历的事件,关注其情感表达,对教育情感背后的意义进行分析。这些新的研究领域以及研究视角,是外国教育史学术体系创新和发展的关键内容。这些新的研究视角的出现,促进了西方教育史学在研究视角、研究考察规模等方面的变化,我国外国教育史研究也应该注意这些变化,使教育史研究更具有文学性与艺术性。

(二)优化研究队伍建设,培养学术人才

人才队伍建设是学术体系建设的基础和保证,只有保证外国教育史研究人才的不断涌现,外国教育史学科才能获得长足的发展。

第一,优化人才队伍建设。其一,通过跨学科活动的开展以及跨学科组织的建设,引导外国教育史研究者与相关学科研究者积极交流。其二,通过开展学术研讨会、外国教育史年会等途径鼓励外国教育史研究者共同发展。其三,注重国际合作交流,建设外国教育史国际交流平台,促进外国教育史学科更有活力。

第二,以高校为依托,确保研究队伍质量。学科的发展与学科研究人员的质量、数量密切相关,一定程度上高质、稳定的研究队伍是一个学科健康发展的重要保障,也是一门学科凸显其学术地位的重要标志。自1986年河北大学被批准设立外国教育史博士点以来,外国教育史硕士点和博士点越来越多。外国教育史系科的不断发展与壮大为外国教育史研究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人才,为外国教育史知识更新与生产提供了养分。同时,外国教育史学科建设不仅需要教育学的人才,也需要外语、社会学、历史学人才的加入,形成以外国教育史为主、相关学科为支撑的人才体系。

第三,推进学科行业标准和组织专业化,推动学术共同体的发展。学术共同体中最为关键的当代要素是研究人员与学术共同体的载体——学会组织。1979年,全国教育史研究会(后称中国教育学会教育史分会)的成立,是我国外国教育史学术共同体真正形成的标志。我们要发挥学术共同体的作用和影响力,推动全国教育史研究会的专业化发展和我国外国教育史学术体系建设。

(三)处理好继承研究传统与创新研究范式之间的关系

我国外国教育史学科从萌芽阶段到逐渐形成自己的研究对象与研究领域,是一代又一代外国教育史研究者的努力成果。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外国教育史学科形成了自身的研究传统,外国教育史学术体系建设要处理好继承已有研究传统和创新研究范式之间的关系,既要重视梳理已有的研究成果,也要勇于对已有成果进行批判,突破已有研究范式。我国早期外国教育史研究将外国教育史建设与教材编写混为一谈,诸多教材普遍存在忽视文献梳理、分析和评论的现象,教材更多的是史实梳理,而缺少对观念之间的比较与分析。未来外国教育史研究要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推动教育问题不断深入。

外国教育史学科发展过程中,各种研究范式不断出现。运用新的研究范式对拓宽外国教育史研究视野,促进外国教育史学科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所以外国教育史学术体系建设要在继承已有研究传统的基础上,不断探索新的研究范式,运用不同的理论视角分析外国教育历史。在教育史学逐渐从宏大叙事转向微观研究的背景下,研究范式的创新,研究视角的转换是外国教育史学术体系建设的重要内容。

(四)建立外国教育史学科发展与问题研究的互动机制

外国教育史中的问题研究,是指对教育历史中与中国教育实践发展有密切联系的问题研究,这种问题研究针对于外国教育历史中具体的、专门的、微观的现象[12]。外国教育史学科发展中存在的问题,是连接外国教育制度史研究与外国教育思想史研究的桥梁。以问题为中心,可以有效组织相关研究者,跨越学科边界,促进问题的解决。外国教育史学科发展要与中国的教育实践紧密联系,要在分析中国教育实践的情况下辨别外国教育史研究的真实问题,找到外国教育史研究的核心问题。

一方面,辨别真实问题。所谓真实的问题是指外国教育史学科发展值得研究的问题、可以研究的问题以及可以得到验证的问题。其一,找到外国教育史学科发展客观存在的问题,运用合适的方法,使问题得到解决,促进外国教育史学科更深层次的发展。其二,真实的问题是通过运用一定的手段和方法,可以被研究的问题[13]。其三,真实的问题是能够被历史与实践验证的问题。选择外国教育史学科发展中的真实问题,以问题为导向,促进这些问题不断解决的过程,就是外国教育史学术体系不断发展建设的过程。

另一方面,研究核心问题。外国教育史的核心问题无疑是对外国教育历史的梳理与研究,但是由于外国教育史包括外国古代、近代与现代教育史,时间跨度长、内容范围广,不是所有的教育相关活动、所有的国家都可以成为外国教育史核心研究对象。关注外国教育历史中,对教育学的发展产生重要影响的教育家及其著作,关注21世纪以来研究者们对这些教育家的相关研究是外国教育史研究的核心问题。此外,我们在重视核心问题的同时,也应拓宽外国教育史学科的研究视野,目前我国外国教育史研究更多的集中于西方发达国家,对于发展中国家的研究较少。不断拓展学科边界、创新研究领域,适时转化核心问题,从而推动我国外国教育史学术体系建设。

三、突出中国特色,建设外国教育史话语体系

任何一个国家的哲学社会科学话语体系,都会打上这个国家的精神烙印。建设中国特色的外国教育史话语体系,对于打破西方教育学的话语霸权,推动教育学的交流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同时,外国教育史学科话语体系建设是提升外国教育史学科地位的关键。外国教育史话语体系是对外国教育史概念、范畴和表述进行言说的言语表达系统。我国外国教育史学科话语体系建设包括两个部分内容:一方面,提升外国教育史学科在人文社会科学中的学科地位,在人文社会科学中拥有话语权;另一方面,提升我国外国教育史学科在世界范围内的话语影响力。外国教育史话语体系建设需要突出民族特色,紧跟时代潮流,立足本土资源,探索多种形式话语体系传播途径。

(一)紧跟时代潮流,关注教育实际

话语体系建设的关键是对外国教育史话语内容的建设。外国教育史研究的目的不是单纯地记录历史,了解过去发生的教育事件,而是从当前我国教育实践中发现的问题出发,在外国教育历史中寻找可供问题解决的参考方案。我们要以解决中国教育发展实际问题为最终目的,发现与中国教育实际相关联的、值得深入研究的外国教育历史问题,从国外教育家的教育思想中汲取养分,推动我国人才培养和教育事业建设。因此,外国教育史学中国话语体系必须紧跟时代潮流,关注变化发展着的教育实际。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史学研究方向从精英转向大众、从中心移向边缘、从国家转向社会,研究者更关注社会史、文化史、生活史、情感史、口述史等领域,我国外国教育史研究者也逐渐学习西方,出现了文化史、社会史、口述史等外国教育史相关研究。但我们不能盲目学习西方的教育史研究方法,忽视我们自身的现当代外国教育史学研究成果。改革开放以来,学术界在返本与开新的学术实践中,依据当今教育实践过程中所提出的时代命题,逐渐开拓出“回归经典史学”“现代化史学”“叙事史学”“活动史学”“整体史学”“全球史学”等学术研究范式[14],这些学术结晶不仅为外国教育史学研究积累了宝贵的经验与财富,同时也是我们构建话语体系的重要理论依据。

话语体系建设的核心是话语权的归属,一个学科何种程度上解决社会中出现的问题,是话语权的来源。外国教育史话语体系建设要关注人文社会科学的新成果与新进展,关注社会领域出现的新问题,运用外国教育史的视角,为新问题的解决贡献外国教育史的学科力量。同时,要关注国外教育史的新动态,对教育史的新史料给予充分重视,对教育史领域的新视角合理运用。

(二)立足本土资源,突出话语传播特色

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外国教育史学科话语体系的构建,需要立足于本土资源,建设有中国特色的外国教育史话语体系,将富有本民族特色的外国教育史研究传统和创新精神的研究成果传播出去,提升我国外国教育史学科在世界的话语权。外国教育史虽然是研究外国历史,但其研究目的、研究队伍、研究背景都植根于中国,所以外国教育史话语体系建设要从民族优秀文化中汲取营养。

从本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就要使理论的建构依据国情,立足本土。当前,伴随经济社会的发展、文明的进步,国际化程度越来越高,只有立足于本土的理论才能焕发生机与活力。坚持历史还原真相原则,鉴别真实历史和人为历史,挖掘适用于全人类的教育智慧,对片面遮盖历史本来面目的外国教育史应坚决拚弃,要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思想去对待外国教育史。西方外国教育史建设由于各国发展状况不同,教育学发展路径不同,话语构建的方式不同,其外国教育史建设也是为本国教育服务。我们如果不加分析盲目采用西方外国教育史研究范式、研究方法,一味模仿西方外国教育史话语,外国教育史学科国际话语体系就难以构建,外国教育史学科在众多学科之中也难以发出自己的声音。

从本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就要依托文化建设,使用好教育话语。新时代我国提出要重视文化建设,而外国教育史话语是文化的重要构成,外国教育史话语体系建设要使用好本国教育话语,就必须深挖本土的教育文化。外国教育史要有话语影响力,就要依托本土的教育文化。在外国教育史研究或者外国教育史教材的编写过程中,不能将其他国家的教材体例照搬照抄过来,需要融入民族与本土特色,依托本土教育文化,建设有中国特色的外国教育史学科。

从本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就要重视汲取本民族优秀的文化精神。外国教育史话语体系建设要突破中华民族的文化精神,继承在时代更新、历史变更中传承下来的优秀文化。要建设中国特色的外国教育史话语体系,就必须坚持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虽然外国教育史是一门研究外国教育历史的学科,但最终是为我国的教育实践服务。在外国教育史的研究中,我们要坚持本民族的文化精神,坚持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与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和观点。

(三)探索多种形式的外国教育史话语传播途径

互联网的发展为学科之间话语交流提供了更便利的条件,外国教育史话语体系的建设也要抓住契机,增强与其他学科、其他国家之间的交流。

第一,注重发挥外国教育史研究机构、学会、刊物的重要作用。发挥全国教育史研究会的作用,重视教育史期刊建设,提升外国教育史在教育学学科中的话语权。外国教育史话语体系建设要重视刊物、学会的建设,充分发挥全国教育史研究会和《教育史研究》《外国教育研究》等期刊的重要作用,形成外国教育史学科推广平台。通过分析《教育史研究》近十年发文量发现,外国教育史类论文在全部论文占比呈上升趋势,其中从涉及的外国教育史具体人物看,杜威教育思想的研究受到研究者的关注。从研究主题看,关注学科研究对象、研究范围、目的等基本问题的研究逐渐增多,但论文被引频次不高,这也是未来期刊建设需要突破的问题。

第二,鼓励外国教育史学者在不同学科的期刊发表论文。外国教育史学科研究不能故步自封,要突破本学科的话语桎梏。外国教育史的话语体系建设,要使相关学科了解外国教育史的最新研究内容与研究成果。鼓励外国教育史学者在历史学、社会学、人类学、经济学等学科期刊发文,是外国教育史话语传播的重要途径。外国教育史类论文在其他学科期刊的发表,也为相关学科研究提供了外国教育史的研究角度,促进交叉学科建设。

第三,坚持客观历史原则,重视对传播内容的筛选与监测。时代越发展,网络传播速度越快,我们就更需要重视传播内容的监管,对一些歪曲外国教育历史的内容要及时清除。在多种形式的外国教育史话语传播过程中,加强对传播的内容与形式的监督。

第四,积极参与国际交流。我国从清朝开始,就注重与其他国家的交流,例如清末的遣日留学生,将外国教育史学科从日本传入了中国,而之后与欧美国家的交流,也促进了我国外国教育史学科的初步发展。新中国成立以后,我国对苏联教育学的借鉴,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外国教育史学科建设。一方面,我们可以积极参与国外的教育史会议与论坛,在国际论坛中发出中国声音;另一方面,还要举办国际性的外国教育史会议,邀请国内外优秀学者共同对经典文本进行新的阐释,或者对外国教育史研究中的问题共同探讨,完善我国外国教育史话语体系的构建。在教材的编写以及外国教育史研究中,可以与国外学者合作研究。当今时代是开放的时代,是交流发展的时代,加强国际交流与合作,取长补短,是外国教育史学科建设题中应有之义。

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既是外国教育史学科建设与发展的基础,又是外国教育史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的支撑;外国教育史学术体系是外国教育史学科建设与发展的重点,是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话语体系建设的核心;话语体系是外国教育史学科建设与发展的关键,是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学术体系的纽带。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建设既是促进外国教育史学科自身走向自觉发展的要求,又是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繁荣发展的重要内容。

注释:

① 见安徽省教育史研究会1984年主编的《外国教育史学科体系讨论会论文集》,第5页,内部交流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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