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竹,江智霞,黄仕明,袁晓丽,周 静,何曼曼
延绵千年的中国传统儒家仁爱理念是一种以人为本的人伦理念,蕴生于此文化土壤上的中国传统医学、古代医家乃至古人的思想和行为都受其规范作用。人文关怀是护理的本质,关怀可改善、维护、促进病人身心健康。目前,国内非常重视护理关怀行为的研究,特别是当代护理在继承我国传统文化、传承仁爱理念、践行仁爱行为等方面尤为突出,因此本研究借古论今梳理中国传统儒家仁爱理念传承下发展而来的护理仁爱行为进行综述。
1.1 仁爱行为的定义 孔子曰“仁者爱人”,以“爱”释“仁”;子路曰“仁者,使人爱己”;子贡曰“知者知人,仁者爱人”(《论语·颜渊》)。可见,古人对“仁”的认识、理解、诠释都围绕着“爱”展开[1-2]。孔子指出实现“仁”的前提即以“礼”规范人的言行举止,强调“克己复礼为仁”;认为“仁”是“礼”的根本,“礼”是“仁”的外在表现,此为孔子实施“仁”的具体方法。因此,古人推崇的仁爱行为即针对当时社会礼制下形成的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以“爱亲”推及“爱众”的行为体现,其核心为“仁”。
1.2 护理仁爱行为的定义 “仁”由“人”和“二”构成,“夫人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论语·卫灵公》)深刻寓意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国际化理念认为:“仁爱”即仁爱仁慈,同情关怀。护理是最具人文关怀和温暖的特殊职业,是当代护理展现“医乃仁术”的具体表现,强调对病人的关爱、同情和照顾。因此,心中有“仁”是护理仁爱行为展现的前提,故定义:护理人员在工作实践环境中内化“仁爱”思想将“仁义”和“道德”贯穿于护理始终,以“仁爱”之心照顾病人健康,并与病人建立相互信任的服务过程[3-4]。
2.1 国内“爱”的印证
2.1.1 国内“爱”产生的背景 《周易·贲辞》中的“刚柔交镨,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最早从“天文与人文”进行了探讨;孔子在春秋晚期开创了“仁爱”思想的先河并提出实行“仁”的外在行为准则,构建了基本精神价值向导[5-6]。《孟子·公孙丑》中的“人皆有不忍之心,皆有恻隐之心”,孟子曰“人之初,性本善”,提出人性的本善论。宋、元、明时期北宋哲学家张载提出“民胞物与”思想,为儒家“泛爱众”思想成为现实提供了可能。程灏《识仁篇》中“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强调了“天人和一”孝悌仁爱。因此,自古不论时间的倒退与推移“仁爱”思想都一直根植于炎黄子孙的血液中,并以“爱”为核心、以亲缘为纽带向周围人施予关爱[7]。
2.1.2 国内医学中“仁爱行为”的历史印证
2.1.2.1 “仁心”为源的行医准则 “医乃仁术,活人为务”是我国古代医者的道德根基和行医准则。唐代医家孙思邈在《千金要方·大医精诚》中指出“人命至重,有贵千金”,要求医者“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瞻前顾后,不得以彼富贵,处以珍贵之药”,要以“至仁致善”之心全力救治。晋杨泉在《论医》中提出“夫医者,非仁爱不可托也”;宋代医家张杲提出“病人人身疾苦,与我无异”;明代医家龚延贤在《医家十要》中将“存仁心”至于之首提出“医存人心,乃是良箴”。历代医家无不重视医者“仁心”,且不分昼夜寒暑,不避道路险阻,也存仁心赴救。中国传统医家仁爱强调“先知儒理,方知医理;先读儒书,再学医道”,“仁心”不仅是儒家伦理思想的结晶,更是我国医学伦理的核心所在,因此拥有一颗仁爱之心是医务工作者的行医前提与动力源泉。
2.1.2.2 “精深”为基的行医行为 “艺也者,德之精华也”自古强调技艺示人的医术承载着医德的价值评判,蕴含着医德要求[5]。东汉张仲景提出“玄冥幽微,变化难极,非才高识妙者,无法明了其中之理”。唐代孙思邈在《千金要方·大医精诚》中指出医术乃“至精至微”的学问,必须“博极医源,精勤不倦”。明代徐春甫在《古今医统·庸医速报》中指出“医学贵精,不精则害人匪浅”。清代吴鞠通在《温病条辨自序》中强调“学医不精,不若不学医也”。古代要求医者需领悟医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因此,作为当代医者不仅要有“操术之工”,更要有“处心之慈”,拥有“医术专精”的行医行为才是当代医务工作者必须坚守的基础[7]。
2.1.2.3 “等心”为本的行医标准 孙思邈在《大医精诚》中告诫医者“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宋代的《小儿卫生总微方论》要求行医要“贫富用心皆一,贵贱使药无别”。明代缪希雍在《祝医四则》中提出“等心施救,勿轻贫贱”。古代医家论断强调医务人员要怀有高度责任感,对生命存有敬畏之心,平等之情,才能具备由内而外的“行仁趋向”,形成良好的医德风范和人格魅力,是当代医务工作者的行医标准和根本。
2.2 国外“爱”的印证
2.2.1 国外“爱”产生的背景 自公元1世纪基督教产生起“博爱”思想经过《旧约》到《新约》的逐渐丰富,成为代表西方文明的精髓和思想内核。从犹太民族的信仰、博爱、上帝,转化、扩展、转变为全体人民的信仰[8],从此“博爱”成为基督教思想发展的灵魂和最高阶段。基督教认为人与上帝之间的情感是一种由上而下的垂直过程,“爱上帝是一切爱的根源也是一切爱的基础”,从神爱、爱上帝、爱邻人、爱仇敌逐渐演变[8-9]。西方重视人的独立存在性和主体性,将人文与神相对应,体现“人文、责任、生命、德育”等。随着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逐渐融合,人文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2.2.2 国外医学中“关怀行为”的历史印证 医学蕴含着多元的价值尺度和传统文化载体,西方医学奠基人希波克拉底强调应时刻谨记医者父母也,己不正无以正人,授人以术离于德,无以行远。随着对人类生理结构的不断深入了解,对外部世界灾难及复杂社会关系的认识,引发了国外医学教育的重视,揭开了医学人文的面纱;为了恢复医学与生活世界的联系,人文社会医学信仰成为核心,强调对“个性”的尊重和“生命”的敬畏。20世纪60~70年代,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及医学模式的转变,国外学者将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人文科学进行融合,从人文课程设置、内容、方法进行了革新,重点培育具备“博爱”精神的医务工作者。
3.1 护理教育对仁爱行为的继承 国外人文价值教育被认为是医学生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人文关怀”是护理的核心价值[10];国外学者指出人文关怀行为是可观察到的行为与人文价值的集中体现[11];行为与人文价值表现为尊重、和谐人际关系、应对情感表达与沟通在实践人文关怀中的自我意识展现[12];关怀教育注重显性与隐性培育的结合,并证实其与关怀行为的维持至关重要[13];使护生快速调整、转换自我角色,养成一种固有关怀习惯和应用行为,帮助护生实践人文行为低风险设置[14];学者调查发现影响学生人文品质形成、发展的关键时期是进校前的真实经历和处理这些经历的经验[14-15];并提出12条人文教育切实可行策略,包含强化人文课程、同理心、慎独精神等的培育[10];最终,通过实践行为记录、评审、模拟、考核、360度评价后给予学生关怀行为反馈性意见。
中国儒家“仁爱”理念与护理倡导的关爱一脉相承,是我国护理人文教育深厚的道德文化内涵所在,是护理人文教育一以贯之的核心价值观[16-17]。护理关怀行为指护士对护理关怀知-信-行的结合,通过提高关怀水平为病人及家属提供关怀[18];而在校护生人文关怀素养是护理人才培育的难点和重点[19-22];为达成其目的,部分学者从不同时期人文环境养成教育促进护生关爱互动[23-26];从关怀行为认知和影响关怀行为因素进行研究及探讨[27-30];部分学者通过改变护理教学模式、构建“设境—激情—践行—导语”程序框架等从不同层面进行人文教育实践系列研究[31-33]。
3.2 护士工作对仁爱行为的继承 国外学者认为关怀行为是医学教育的产物,是为病人提供照护的关键组成部分,通过利他主义、人文主义体现诚信、尊重和同情[15];Watson指出博爱行为是护士在“哲学-伦理-认知领域的学习,再将伦理-道德-精神”二元论世界观进行统一[34];护理人文关怀包含护理照顾行为、态度与情感表达、谨言慎行的责任心,并通过护理伦理理论探讨现代西方关怀责任[35];指出护士关怀行为具体为眼神交流、触摸、音调整合等,需密切观察病人的情感、情绪、精神[10];从病人、护理人员不同个体需求层面证实其对关怀行为感知存在差异[36];Watson强调关怀是主动关怀人的意愿、意识和责任,并在具体行动中体现出来的价值观和态度,又将人际关怀行为分为工具性行为和表达性行为,目的为满足病人各种需求[37-38]。
国内学者重视以人为本的精神,指出关怀可改善和促进人类健康,建立信任关系、减少隔阂,是直接协助、支持及促进个人或团体的一种护理行为[39];强调儒家思想与护理文化的精髓即“关怀”与“仁爱”,对规范护理行为、促进护患和谐等起非常重要的作用[40-41];分别从临床不同科室、疾病、角色、需求为出发点进行了探讨[42-43];证实技能、经验、演示、告知是病人易感的关怀行为;部分护理管理者运用我国儒家仁爱理念以“仁”为本的内延外伸进行护理人文管理、群体关怀行为的探讨[44-45];不难发现,国内学者无论在何种角度的研究及探讨,其最终目的、出发点和归宿点依然是实现对生命的关怀。
国内外研究显示,关怀是人类普遍存在的一种现象,虽然表达方式、关怀过程各不相同,但最终目的、出发点、归宿点是实现对生命的关怀。人们意识到实行人性化护理服务必须落实到具体行为上,实现整体人的生命价值必须通过专业性关怀行为来体现;而人的行为养成是在社会中经过漫长、复杂因素交织而成。目前,我国的关怀行为研究相对单一,未与心理学、行为学进行良好的衔接,无法了解研究对象在教育、工作各个时期各个层面的行为动态变化。因此,如何将我国传统儒家仁爱理念根植于护理各领域,用于提高“仁爱意识”指导和践行“仁爱行为”道路任重而道远,也是进一步研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