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悦,于 君
恶心和呕吐是一种较常见的症状,是人体为了减轻消化道承受损害的正常生理反应,常会引起脱水、电解质紊乱、营养不良等不良反应,从而影响病人的治疗依从性[1]。在临床上常应用西药治疗恶心呕吐,但易使病人出现不同程度的副作用从而对药物产生抵触。随着中医技术的发展,众多学者慢慢探索出不同的中医技术应用于恶心呕吐,如耳穴压豆虽有疗效但因局限于穴位皮肤表层刺激而效果不明显[2]。揿针在近几年的临床治疗中已被应用于多种疾病[3],它通过将针刺入穴位保留一定时间形成更大强度的刺激,在治疗恶心呕吐方面的相关研究也逐年增加,效果更显著。现将揿针治疗恶心呕吐的研究进展综述如下。
恶心为症状名,指感觉胃中有物上拱,急迫欲吐的表现,常是呕吐的先兆。有文献将呕吐进行区分,谓声物俱出为呕,有物无声为吐[4]。
“皮者,脉之部也”。皮部的感觉相当灵敏,可以通过对其进行适当的良性刺激调动经络的经气,从而起到治病保健的作用[5]。揿针是古代留针法的发展,最早的雏形出现在《黄帝内经》中。现代医学实验证明,揿针可通过微弱持久的疗效持续刺激神经末梢,以此来提高脏腑机能,并可持续改善肠道功能[6]。
2.1 化疗相关性恶心呕吐(CINV) 化疗药物的使用会导致许多副作用,其中最多见的是消化道不良反应,以恶心呕吐为主[7]。CINV的发病机制也依赖于多种因素,包括化疗方案的致吐性、化疗药物的剂量和给药率、各种环境诱因(如气味、部位或与CINV过去经历相关的地点)和病人自身因素等[8]。目前认为,CINV主要通过外周途径和中枢途径发生[9-10]。外周途径在化疗开始后24 h内激活,抗肿瘤的药物诱发肠嗜铬细胞释放五羟色胺3(5-HT3),然后激活迷走神经传入纤维中的5-HT3受体,将刺激传递到大脑引起呕吐。中枢途径多被认为与延迟性CINV相关,在化疗后24 h后激活。据统计,约20%的病人会因CINV而拒绝进一步化疗[11]。
2.2 术后恶心呕吐(PONV) 手术和麻醉后常见的令人痛苦的并发症就是PONV。其发病机制尚不清楚[12],目前认为涉及多个途径及受体。它的发生与病人自身因素、麻醉和手术有关。病人年龄越大PONV发生率越高,其中学龄儿童的发生率最高[13];女性发生率远高于男性,尤其有晕动症的50岁以下的病人发生率更高[14]。PONV的发生率与手术和麻醉时间存在正相关的关系,研究发现,手术时间每增加30 min,发生PONV风险会增加60%,吸入麻醉气体超过2 h会增加PONV的风险[15-16]。PONV 的发生会导致病人延缓出院和康复,增加医疗费用,从病人的角度来看,PONV是最不可取的术后并发症之一[17]。
2.3 妊娠剧吐 中医认为“冲气上逆,胃失和降”是本病的基本病机,可能与孕妇的先天不足有关。孕妇脾胃虚弱,内生痰湿,胃气上逆导致呕吐;或由于孕妇肝热,肝血失于濡养,胃失和降,从而导致恶心呕吐[18]。西医认为,血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HCG)浓度[19]、雌激素水平[19]、情绪[20]等均与妊娠期恶心呕吐症状严重程度密切相关。在美国妊娠剧吐是妊娠前半期住院治疗的最常见原因,在妊娠住院治疗中仅次于早产,其发生率为妊娠的0.3%~3.0%[21]。与白种人相比,亚洲和中东族裔女性的患病率更高。研究表明,妊娠剧吐在初产妇中更常见[22]。不同的学者认为,妊娠剧吐的发生与病人的精神病学背景[23]、幽门螺杆菌[24]、遗传学[25]等因素有关系。由于剧吐无法进食,孕妇的正常饮食、健康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若未进行有效治疗甚至会影响孕妇及胎儿生命质量[26]。
3.1 中医治疗现状 中医认为恶心呕吐属中医“呕吐”疾病范畴。黄芬娜[27]对63例住院治疗的CINV病人在常规治疗基础上使用降逆和胃方针刺内关、公孙、太冲、膈俞、上脘、足三里等穴位进行治疗,通过对比治疗前后的疗效及症状发现,恶心呕吐症状明显改善,观察组病人的体力状况更佳。蒋梅等[28]使用其医院药学部自制的姜橘暖胃膏进行穴位贴敷治疗CINV,运用姜橘辛甘温补的特性刺激穴位达到治疗显著的效果。蓝铭年等[29]选取200例行全身麻醉腹腔镜下胆囊切除术、腹腔镜下腹股沟疝修补术的病人在术前1 d下午用王不留行籽行耳穴贴敷疗法,并在术后6 h进行耳穴按压,通过调查分析发现,观察组病人 术后不同时段的恶心呕吐发生率均低于对照组,效果甚佳。胡永春等[30]给予住院化疗的乳腺癌病人六君子汤加味治疗发现中药对于中枢神经的镇静、胃肠道黏膜的保护以及对神经递质的作用良好,以此达到减轻化疗呕吐的效果。其他中医技术如艾灸[31]、拔火罐[32]、穴位注射[33]或两两联合[34-35]也被广泛用于治疗恶心呕吐。
3.2 西医治疗现状 临床上治疗恶心呕吐仍以药物治疗为主。Tateosian等[36]在1篇综述中提到目前所采用的药物多选择5-羟色胺受体拮抗剂、多巴胺拮抗剂和吩噻嗪类。其中重点提到盐酸昂丹西琼作为一种3型5-羟色胺受体或5-HT3受体的选择性抑制剂,与其他止吐药相比,被认为是“金标准”,具有更好的止吐效果。而且,有学者通过对照试验发现,联合治疗比单药治疗更有效[37-38]。另有研究表明,芳香疗法[39]、音乐疗法[40]以及放松疗法[41]均可减轻化疗病人恶心呕吐的程度。
4.1 揿针单一疗法 中医学中内关穴是阴维脉与心包经的交会穴,是止呕要穴,可以抑制恶心呕吐的发生[42]。临床上多选择内关、足三里、合谷等体穴以及神门、交感、内分泌、胃等耳穴协同治疗,以和胃降逆、调理脾胃。林燕梅等[43]选取足三里、合谷以及内关对比观察揿针与昂丹司琼、托烷司琼两种西药的疗效,发现揿针能控制病人的恶心呕吐,且缩短呕吐时长。张书闻[44]选取120例直肠癌根治术后病人进行揿针预埋足三里、内关穴位,结果表明揿针可以明显减少恶心呕吐发生频率以及严重程度,提高病人生活质量。赵素珍[45]在常规护理的基础上给予耳穴加足三里揿针,通过观察病人术后胃肠功能恢复指标、术后72 h内胃肠道不良反应以及胃动素含量分析得出,揿针治疗能降低胃肠道不良反应发生率,提升胃动素含量,促进术后康复。
4.2 揿针联合西药治疗 中西医结合治疗疾病,能够相互协同,通过联合发挥作用,弥补单一使用西药的价格昂贵和副反应强烈的不足,增强临床疗效。金浩然等[46]将90例腹腔镜手术的病人随机分为3组,进行对照试验。针刺双侧内关、足三里,通过观察病人术后3 h、6 h、12 h、18 h、24 h PONV的次数进行分析发现,揿针刺激内关、足三里穴联合帕洛诺司琼能够明显减少妇科腹腔镜手术后PONV的发生次数,促进病人康复。蔡鹄等[47]将揿针刺入中脘、气海、足三里穴,同时静脉推注昂丹司琼注射液和地塞米松注射液治疗因小细胞肺癌进行化疗而出现的恶心呕吐症状。观察发现揿针联合西药能有效控制PONV,减少呕吐次数,提高病人生活质量。匡克琴等[48]认为PONV主要是由于化疗药物导致消化道黏膜尤其是回肠黏膜的损伤,从而刺激呕吐中枢,而内关穴归于手厥阴心包经,能够宁心安神、理气和胃、和中降逆,故取内关穴施于揿针,配合甲氧氯普胺注射液联合治疗,结果显示呕吐发生率明显降低。
4.3 揿针联合其他中医技术 中医技术的联用能够充分发挥中医的简、廉、易的特点。李丽霞等[49]选取68例妊娠剧吐的病人,用王不留行籽进行耳穴贴压联合揿针埋针于内关穴、足三里、中脘穴进行治疗,嘱病人按要求进行按压。观察发现揿针联合耳穴压豆组严重程度、疗效及生活质量均优于对照组,二者联用明显改善其血清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及胃动素水平,为临床治疗提供可靠依据。郑晓筱等[50]认为化疗药物为寒凉之毒药,虚弱脾胃,脾胃运化失职,胃气上逆则呕吐。揿针通过浅刺穴位,盒灸通过燃烧行气活血均能实现温经通络,达到治疗的作用。选取双侧内关和双侧足三里进行揿针针刺,神阙、关元以及气海3个穴位进行盒灸,发现二者协同明显优于对照组。程雪华[51]通过设计随机对照试验,将揿针与常规针刺结合,观察两组病人在治疗后0~6 h、6~24 h 2个时间段NVAS评分和呕吐次数,证明了揿针联合常规针刺能够减轻病人术后恶心呕吐的症状,而且随着治疗时间的延长,治疗优势更明显,效果更显著。
随着临床研究的不断深入,揿针治疗恶心呕吐的方式已经不再局限于单一疗法,而是采取多种方式联合治疗,但是还存在一些不足。在进行揿针治疗时采取的评估工具不统一,针的型号规格、留针时间、穴位选取都未进行进一步的研究讨论,未制定统一的标准[52];在进行治疗时也未进行进一步的随访调查,临床上相关的研究缺乏,相关文章质量不高[53],所以论据相对较少,说服力不足。揿针作为一种近期兴起的中医技术,在未来的临床研究中可以借助于艾灸的发展,将揿针埋于不同穴位类比于不同穴位的艾灸,为其治疗疾病提供一种新的思路,为临床提供一种新的治疗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