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同发展背景下京津冀区域环境治理探析

2022-07-14 13:30朱建华吴滨
治理现代化研究 2022年4期
关键词:协同发展

朱建华 吴滨

摘 要:京津冀城市群的环境问题一直备受关注,近些年在中央政府和京津冀三地的全力治理下,环境质量有所改善,但区域污染排放强度较大,重点领域环境风险依然存在。城市群经济发展不均衡,协同适配度较低;核心城市北京的技术转移大量外溢到城市群以外的地区,未能很好地支撑区域发展转型;跨区域环境治理缺乏统一的规划和立法支撑。这些因素在一定程度上制约着区域环境的深化治理和改善。京津冀协同发展背景下,从提升城市群均衡发展水平入手,推进京津高质量发展,协同带动河北发展转型,优化城市群梯度结构;打通北京同天津、河北的技术转移通道,搭建技术交易、投资及大数据平台,提升河北的技术承接能力;加强区域立法和规划,完善跨区域环境治理成本分担和环境保护补偿机制,协调推进三地合作治理,方能更为有效地解决区域性环境问题。

关键词:京津冀城市群;协同发展;区域环境治理

中图分类号:X3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5729(2022)04-0089-08

一、引  言

京津冀地区的发展是一个长期历史演变的过程,“首都圈”“京津冀都市圈”“京津冀城市群”等概念的提出,始终贯穿的是协同发展理念。党的十八大以来,京津冀城市群的发展确定为国家重大发展战略,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着力加强顶层设计,明确三地功能定位,优化城市布局和空间结构,理顺三地产业发展链条,促进城市分工协作,避免同构性、同质性发展,提高城市群一体化发展水平。2015年4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审议通过《京津冀协同发展规划纲要》,首次明确了京津冀整体及三地的功能定位、空间布局和发展目标。2021年3月,国家发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对京津冀城市群进行了重新定位,即以京津冀、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为重点,提升创新策源能力和全球资源配置能力,加快打造引领高质量发展的第一梯队。同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在领导人气候峰会上提出,“中国将生态文明理念和生态文明建设写入《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纳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总体布局”,这对我国生态文明建设提出了更高要求,同时也代表着京津冀协同发展进入了新时代。

以打造世界级城市群为目标的京津冀,其在快速城镇化进程中,环境问题不断暴露出来。为此,中央和三地采取一系列严格措施,带动大量社会资本投入,共同治理区域环境,使得环境质量明显改善,但区域性环境问题仍未根本解决,这在一定程度上制约着区域高质量发展。对于区域环境问题复杂的成因,已有学者从跨域治理机制[1]、资源管理体制机制[2]、地方利益权衡[3]、治理成本收益不对等[4]、产业结构影响[5]、区域传输[6]等角度进行了研究,而这些还不足以全面揭示问题的根源。本文从城市群经济发展的路径依赖、产业转型的技术支撑、跨区域治理机制的欠缺三个方面分析京津冀区域性环境问题的深层次原因,对以往的研究进行有效的补充,对深化环境治理、推进区域绿色高质量发展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二、京津冀区域性环境问题现状分析

京津冀城市群是我国北方最大的城市群,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中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然而,在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雾霾、沙尘、水污染等一些长期积累的环境问题逐渐暴露出来,不但对居民健康构成严重威胁,也使得城市形象大打折扣。2013年以来,国家相继出台《大气污染防治行动计划》《水污染防治行动计划》和《土壤污染防治行动计划》,开展了环境污染治理攻坚战,通过取缔“散乱污”、建设污染防治工程、实施清洁能源替代等措施,使得城市群生态环境质量持续改善。如表1所示,2020年北京、天津、河北的细颗粒物(PM2.5)年平均浓度较2016年均大幅下降,空气质量优良天数显著增加,空气质量重污染(重度和严重污染)天数明显减少;地表水水质持续改善,国控断面全面消除劣V类水体;生态环境状况指数基本由一般提升为良好,生态系统稳定性明显增强。

尽管三地环境治理效果明显,但区域性环境质量仍有反弹的风险。其一,污染排放强度较大,仍有重要指标未全面达标,季节性污染特征明显。区域内除了二氧化硫以外,主要污染物排放量均超出了环境容量的50%以上,部分城市甚至超出80%—150%,重要空气质量指标PM2.5年平均浓度值仍未全面达标。2020年北京PM2.5年平均浓度值仍超过国家二级标准8.6%,16个区及经济技术开发区中仅有8个区达到国家二级标准。天津和河北的PM2.5年平均浓度值大幅超过国家二级标准37%和28%。由于取暖的原因,秋冬季主要污染物排放量比平时额外增加大约30%,重点区域90%以上的重污染天气都集中在秋冬季节。1

其二,区域环境质量与全国平均水平还存在一定差距,重点城市仍需要警惕关注。2020年京津冀空气质量优良天数比例分别为75.4%、66.9%、69.9%,明显低于全国337个地级及以上城市2平均水平(87.0%);优良水体(I-III类)比例分别为63.8%、55.0%、65.2%,显著低于全国地表水监测断面优良水体(I-III类)比例(83.4%)。石家庄、唐山、保定、衡水、邯郸、邢台在168个地级及以上城市3环境空气质量排名中位列后20位,重度污染及以上天数超过15天;北京的永定河系、大清河系和北运河系仍有劣V类水体存在;天津、沧州、邢台、廊坊在国家地表水考核断面水环境质量排名中垫底。1河北仅承德、保定、秦皇岛生态环境状况指数表现为良,其余城市生态环境状况指数表现为一般。2

其三,機动车移动源影响增强,生态空间压力持续存在。区域内工业散煤、民用散煤、柴油车对区域PM2.5的贡献分别达到了36%、17%和16%3,成为贡献最大的三个方面。随着工业和居民生活煤改气、煤改电的全面覆盖,燃煤对大气污染的影响有所降低,但因城市机动车保有量的增长,机动车对大气污染的影响持续增加。另外,伴随着工业企业管理集中化、现代化,企业搬迁入园的进程加快,天津、石家庄、唐山、保定、沧州等地集中了大量工业企业,园区的扩张建设必然挤占生态空间,生态空间的承载压力日渐变大。

总之,京津冀生态环境质量改善程度距离老百姓对美好生活的期盼、距离美丽中国建设目标还存在一定的差距,生态环境保护与治理工作仍需要持续深入推进。

三、京津冀城市群发展中

环境问题成因分析

目前,京津冀城市群腹地城市的发展依然依赖于资源的高消耗,核心城市的技术转移并未很好地惠及区域产业转型,跨区域环境治理机制欠缺不足,这些因素影响着区域环境的深化治理,制约着区域绿色高质量发展。

(一)城市群协同发展水平不高,大部分腹地城市仍处于高污染、高排放的发展阶段,资源消耗的路径依赖显著

从历史发展来看,京津冀城市群呈两极化发展态势,显著的表现为“高—低”二元梯度结构。从GDP规模来看,北京经济实力显著强于天津且远超河北。2020年北京GDP是天津的2.6倍、石家庄的6倍、保定的11倍、承德的23倍,一般公共预算收入是天津的2.9倍、石家庄的9倍、保定的20倍、承德的47倍,秦皇岛、张家口等城市差距更大,呈现出特殊的“环京津贫困带”。4[7-8]天津的GDP年均增长率仅为3.6%,常住人口和一般公共预算收入较2015年都有明显降低,在城市群内部的发展活力不断减弱。石家庄、唐山、保定、邯郸、沧州等地GDP增长动力不足,经济活力远不及长三角和珠三角城市。[9]从工业化进程来看,城市群所处发展阶段显著不同,2020年,北京的第三产业比重高达83.8%,经济发展整体呈现出产业转型升级的后工业化特征;天津第二产业的比重从2015年的46.6%降低到34.1%,第三產业的比重从2015年的52.1%提升到64.4%,产业结构逐渐优化,经济发展处于工业化转型中。石家庄、保定、沧州、承德等城市第二产业比重依然较高,第三产业发展较为落后,支撑经济增长的主要是工业生产,经济发展还处于快速的工业化进程中。5由于城市群内部发展阶段的差异性,导致核心城市和腹地城市之间协同发展的适配度较低,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北京辐射带动作用的发挥。[10-11]

另外,京津的经济发展水平跨过了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拐点(人均GDP 6000—8000美元),环境污染水平呈下降趋势。从能源消费结构来看,北京的能源消费结构中石油和天然气消费量较高,占比达到66.4%,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的能源消费显著,占比达到15.8%,机动车对环境质量的影响愈加明显。尽管天津的经济发展水平跨过了拐点,但仍处于工业化转型过程中,煤炭和石油消费仍占据较大比例,分别达到46.2%、26.4%。河北大部分腹地城市的经济发展水平仍未跨过拐点,产业发展对于能源资源的依赖性依然很高,[12-14]能源消费结构中煤炭仍占较高的比重,达到82.0%,唐山、保定、沧州、衡水、邢台等城市的能源消费总量呈正增长,6高消耗使得污染排放的强度居于高位。钢铁工业在地区经济发展中占重要地位,支撑了华北地区乃至全国的制造业,钢铁工业增加值常年位居主要工业行业增加值前列。2020年石家庄、唐山黑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仍保持较高的增长速度,邯郸钢铁工业占规模以上工业的比例高达46.4%。1由此可见,河北腹地城市经过长期发展形成了规模化的工业产业结构,“采矿业—冶炼业—制造业”产业链已稳定成熟,很难摆脱资源消耗的发展方式,且能够争取和获得的优质资源、资本有限,这使得河北经济发展协同环境保护的压力长期存在。

(二)城市群内技术转移的流动性不足,技术辐射对城市群转型发展的支撑力有限,难以为城市群环境持续改善提供强有力保障

京津冀城市群协同发展中,河北承担着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职能。以往的产业承接是在政策推动下进行的,并非市场机制下形成的要素流动,如首钢、燕山石化等大型重工业和重化工企业的搬迁以及大红门等集贸商业的迁出。近些年,河北在产业承接上注重项目筛选,优先高新技术、节能低碳产业的引进,但与地方产业密切相关的化工、制造业等北京政策性限制产业仍陆续转移到河北,而其研发中心却保留在北京,如燕山石化部分落后产能关停外迁,其新材料研发中心却留在北京,北京现代汽车生产工厂落户沧州,其技术研发中心主要在北京第二工厂。这说明,在产业转移承接过程中,北京仍占据着技术研发的主场优势,技术要素并未随产业转移而充分流动到承接地。

在国家低碳环保政策要求下,河北需要通过大力实施技术创新和改造,才能实现固有产业基础能力的提升,这对于经济实力、技术研发能力较弱的河北来说压力很大,需要这个京津冀城市群核心城市北京的技术辐射支持。然而,技术创新的资本仍集聚在北京,天津、河北等人力资源流出的去向大部分也是集聚到北京,而北京的技术转移并未很好地惠及津冀。[15]从技术交易情况来看,2020年北京技术交易额的77.2%流向除津冀以外的其他省份,15.6%在北京本地交易转化,流入津冀的仅占7.2%。2流入津冀的技术创新成果去向较为集中,主要是天津滨海—中关村科技园、河北廊坊北三县、雄安新区。廊坊北三县与北京通州城市副中心建设联系紧密,具有较强的区位优势,因此能够较其他城市更为便利地享受到技术辐射的福利。从交易额构成来看,新能源与高效节能、环境保护与资源综合利用、城市建设与社会发展是交易的主要领域,但由于基数不高,对于庞大的工业产业提升技术需求来说还是不够的。3从科技创新产业来看,随着北京技术辐射外溢到全国范围,北京科技创新产业项目也随之流向津冀以外地区,这对高新技术产业基础薄弱的河北腹地城市转型提升极为不利。2017年5月至2021年6月,从北京迁出的高新技术企业绝大部分选择了长三角与珠三角城市,其中高达52%的企业选择了南京,仅有5%的企业选择留在津冀。1这些迁入长三角与珠三角的高新技术企业,与当地高新技术园区具有较高的适配度,实现了当地产业链专业度的提升,而津冀地区则失去了产业优化提升的机会。

总之,北京对津冀的技术辐射不足,河北腹地城市自身缺乏足够的技术创新能力禀赋,技术承接能力有限,后发优势不强,难以形成对城市群环境持续改善的强有力保障,一定程度上制约着腹地城市的转型提升。

(三)跨区域环境治理缺乏统筹规划,治理成本分担和补偿机制不健全,协同治理机制尚需完善

京津冀城市群环境问题本身错综复杂,城市间污染相互影响显著。城市群的环境治理不能各自为政,需要平等参与、协同治理。但由于城市群内经济发展的不均衡,京津冀三地在环境治理目标上存在着一定的差异。[16]北京经过近些年的产业转型和环境治理,环境质量得到显著改善,现有产业基本脱离了高消耗、高污染的行业,减排空间有限,未来环境治理的趋势是碳达峰、碳中和背景下的低碳绿色发展,但其环境质量不可避免地要受到津冀环境的影响。天津作为次核心城市,经济发展基础要好于河北,在城市群内部的经济发展及环境保护中发挥着桥梁纽带作用,但与河北的发展存在着“竞争合作”关系,如何处理好城市间协同发展和环境保护的关系极为重要。大部分河北腹地城市发展定位要服务北京,但同时自身环境治理的压力一直较大,在环境治理方面要承担的任务较重、成本较高,河北只有把自身的环境治理好,才能保障城市群环境的稳定改善。[17]因而,由于三地在经济发展阶段、治理成本、资金技术等方面具有的差异性,导致跨区域环境治理的协调难度较大。

近些年,京津冀环境协同治理机制在探索中前行,在实践中不断完善。2015年京津冀三地建立联动工作机制,定期开展会商、联动执法、联合检查、重点案件“回头看”等工作。2018年7月,成立了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大气污染防治领导小组,办公室设在生态环境部。[18]在水污染防治领域,三地协同推进水环境治理区域合作,在天津与河北交界区域不定期开展联合监测并共享信息,共同推进流域水生態环境的改善。尽管三地在大气环境和水环境领域开展了多项协同治理工作,但尚未成体系,缺乏区域性治理法律框架,缺乏统一的区域生态环境治理规划,缺乏系统完善的协同治理机制。

京津冀三地行政层级差异明显,体制性障碍也是区域生态环境协同治理需深层考虑的问题。另外,京津冀三地在发展中都以本地区优先发展为原则,在环境合作治理过程中投入的力度会有所不同,治理效果会有所偏差。要保障区域整体环境的治理效果,需要城市群内部拥有完善的生态补偿机制,合理分担河北腹地城市提升产业、保障环境质量所承担的较高治理成本,以及一定条件下淘汰落后产能、放弃高消耗产业的发展成本。[19]然而,目前对于河北仅在流域生态补偿、清洁能源替代(煤改电)等方面实施了补偿机制,远远不能覆盖治理成本,治理效果的稳定性会受到影响。

四、京津冀城市群环境治理对策

(一)加快推进城市群均衡发展,优化城市发展梯度结构,协同带动环境质量的改善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克鲁默(Krumme)、海特(Hayor)等经济学家提出区域发展梯度推移理论,认为不均衡的梯度势差可以带来经济与技术的推移机会,均衡发展强调区域的协同。经济学家G·迈达尔对该理论进行了修正,认为梯度是动态可变的,高梯度地区要通过不断的技术创新占据发展高地,保持经济活力和影响力,低梯度地区可以通过技术创新赢得后发优势,实现梯度“逆攀升”。[20-21]这一理论为京津冀城市群改善不均衡的发展状况、提升发展水平、改善环境质量提供了思路。

第一,继续推进北京高质量发展,辐射带动区域经济与环境协同发展。北京作为核心城市,应瞄准世界级城市群建设要求,加大科技创新投入,吸收和消化国际先进技术,保持强大的创新动能。充分发挥辐射带动作用,全方位拓展与津冀合作的广度和深度,尤其在低碳环保领域的合作。北京应积极谋划与津冀的资源协同,支持天津滨海新区、空港经济区、河北雄安新区建设和发展,推动通州区与廊坊北三县一体化联动发展,促进城市群经济与环境的协同发展。

第二,加快发展次核心城市天津,推动产业转型升级,护航环境质量改善。依托天津港这一核心战略资源,加快推动东疆港自贸区的建设发展,强化与毗邻的河北唐山、沧州、秦皇岛、廊坊等城市的贸易和物流合作,更好地服务京津冀协同发展。主动对接北京优质资源,争取北京央企区域总部、研发中心落户天津经济区,并对节能环保、信息技术、生物产业、高端装备制造、新能源、新材料等产业给予重点支持,在招商引资、税收、用地、人才等方面给予优惠政策,加速实现产业转型升级,以产业的转型实现传统产业的替代,促进地区环境质量的提升。

第三,统筹协同河北腹地城市的发展,着力推进重点区域环境质量的改善。统筹考虑区域经济发展协同生态环境治理,合理配置资源,严格执行工业园区规划环评,保障京津冀脆弱的生态空间安全。积极谋划协同河北的发展转型,以唐山曹妃甸新区、沧州渤海新区、邯郸冀南新区、保定高新区等为着力点,加大战略新兴产业的投资力度,加快淘汰落后产能,降低区域污染排放强度。加快推动重点城市的低碳环保技术改造,对改造效果好、经济效益高的示范项目给予奖励补贴,推动实现区域低碳转型发展。

(二)全力打通区域高新技术辐射脉络,增强技术辐射区域高质量发展,推动实现环境质量的提升

美国经济史学家亚历山大·格申克龙(Alexander Gerchenkron)提出的后发优势理论认为,落后地区可以通过技术引进与模仿,加速经济追赶,缩小地区间的发展差距,但前提是落后地区拥有足够的创新要素禀赋与技术承接能力。[22]京津冀城市群中河北腹地城市要实现发展转型提升,追赶京津发展水平,就要在政策、资金、平台上做好铺垫,畅通高新技术引进渠道,让引进的高新技术得到政策和资金的支持,如此才能够转化为经济增长的动力,加快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从根本上提升区域环境质量。[23]

第一,打通技术转移通道,以技术带动产业转型升级,支撑区域环境质量稳定改善。支持以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河北雄安新区、天津滨海新区为支撑点,打通三地技术交易市场,构建连接京津冀的创新交易平台网络。加强北京技术创新资源同市场对接,每年轮换组织技术交易会,加速科技赋能津冀产业。[24]发展较为落后的河北腹地城市,可以围绕产业链部署技术创新链,布局量子科技、新能源、新型材料等有潜力的绿色新兴产业,争取京津高新技术龙头企业落户,以高新技术激发产业转型升级,进而对区域环境质量的改善形成强有力的支撑。

第二,整合三地人力资源,助力技术转移承接,提升区域绿色协同发展的能力。北京作为京津冀创新高地和人才集聚区,可以联动津冀成立区域技术合作联盟,打造具有全球影响力的技术创新和成果转化示范区。河北腹地城市在长期极化非均衡发展中人才流失严重,在短期大幅回流可能性甚微的情况下,需要联合京津大型企业、高校、科研机构等科研力量,建设科技创新攻关合作实验室和孵化器等载体,实现知识、技术、人才、资本等要素的合理流动和配置,加快绿色协同发展步伐。

第三,加快投资平台和大数据平台建设,推动科技成果落地轉化,保障区域绿色高质量发展。规划京津冀科技创新方向和重点产业投资项目,加快建设高新技术投资平台,定期发布高新技术投资项目指引等信息。协同三地技术交易会,组织重点高新技术项目对接会,引导大型央企国企投资部门、金融机构、风险投资机构在区域内投资高新技术项目,重点推进北京高新技术成果落地转化,让本区域的城市抓住创新发展的机会。借助雄安新区建设及信息技术大规模商业化应用的时机,积极推进三地大数据建设和开放共享,促进三地资源高效配置和合理利用,避免重复建设和资源浪费,推进区域绿色高质量发展。

(三)健全强化跨区域环境治理机制,打破行政壁垒,协调府际关系,完善生态环境保护补偿机制

第一,强化立法和规划保障,提升跨区域环境治理能力。京津冀生态环境协同治理需要统筹考虑区域资源禀赋、自然环境、能源结构、产业结构、环境管理水平等因素,统一规划、制定相应的法律法规和政策,以保障跨区域环境治理的合法性。以改善区域环境质量为目标,加快推动制定区域统一的污染物排放标准,同时充分利用现代信息遥感技术,搭建覆盖全区域的生态环境监测网络平台,消除“数据孤岛”,实现环境信息共享,为联合执法提供便利。另外,健全重大项目环评会商机制,以保障区域环境质量不受影响。

第二,充分发挥中央政府协调作用,鼓励创新探索环境管理模式。京津冀环境协同治理离不开府际关系的协调。中央政府的职责在于平衡三地政府利益,打破三地府际间行政层级壁垒,理顺三地在环境治理中的制度障碍,协调融合三地生态环境治理目标,允许差异性,但宗旨目标是共同服务于区域生态环境质量的改善。同时,鼓励三地创新探索协同管理模式,通过中央财政转移支付奖励的形式,激励三地政府合作开展生态环境保护工作,避免出现“以邻为壑”的现象。[19]

第三,完善成本分担和生态补偿机制,保障区域环境稳定改善。三地因经济结构和治理目标不同,治理成本会有所差距,尤其河北腹地城市治理压力和成本更高,应合理补偿为维护区域生态安全、保障环境质量持续稳定改善而做出牺牲、放弃发展机会的地市。完善城市间横向生态补偿机制,制定合理的补偿标准,综合资金补偿、实物补偿、能力补偿、项目补偿等方式,实现区域生态环境治理的成本共担与收益共享。加大对能源结构调整、清洁能源替代、节能低碳技术改造的奖励补贴,鼓励社会资本参与区域生态环境治理,缓解河北腹地城市治理压力,保障环境治理效果持续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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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f Regional Environmental Governance in Beijing-Tianjin-Hebei Region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ZHU Jian-hua1,WU Bin2

(1.School of Humanities and Development,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Beijing 100193,China;2.Institute of Quantitative Economy and Technical Economy,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Beijing 100732,China)

Abstract:The environmental problems of Beijing-Tianjin-Hebei Urban Agglomeration have attracted much attention. In recent years,with the full governance of the central government and Beijing-Tianjin-Hebei,the environmental quality has improved,but the regional pollution emission intensity is large,and the environmental risks in key areas still exist. The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urban agglomerations is unbalanced and the degree of synergy is low. The technology transfer of the core city of Beijing spilled out to areas outside the urban agglomeration,which failed to well support the regional development and transformation. Cross regional environmental governance lacks unified planning and legislative support. These factors restrict the deepening governance and improvement of regional environment to a certain extent.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the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Beijing,Tianjin and Hebei,starting with improving the balanced development level of urban agglomeration,we should promote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Beijing and Tianjin,jointly drive the development and transformation of Hebei,and optimize the gradient structure of urban agglomeration;open up the technology transfer channels between Beijing,Tianjin and Hebei,build technology trading,investment and big data platforms,and improve the technology undertaking capacity of Hebei. Only by strengthening regional legislation and planning,improving the cost sharing and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compensation mechanism of cross regional environmental governance,and coordinating and promoting the three places’ cooperative governance,can we solve regional environmental problems more effectively.

Key words:Beijing-Tianjin-Hebei Urban Agglomeration;coordinated development;regional environmental governance

责任编辑:王 雷

收稿日期:2022-04-01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推动高质量发展的质量治理体系与政策研究”(18ZDA079)

作者简介:朱建华,中国农业大学人文与发展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区域经济学、环境规划与管理;吴滨,中国社会科学院数量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技术经济、能源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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