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超
(湖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长沙 410081)
历史文献学是大学历史专业的一门基础课,一般高校都作为专业选修课在二或三年级开设。因本课程涉及传统文献学的目录、版本、校勘、辨伪、辑佚、典藏等等多方面专门知识,对学生而言,既较为新鲜,又颇有难度,因此,如何通过教学实践,使学生较快掌握这一学科的基本知识,进而具有一定实践能力,是一个重要问题。学生学习不当仅在课上,课下的功夫往往更为重要,关键是教师如何引导。而所谓引导,就目前教学现状而言,又多发生在课堂上。因此,如何利用有限课时培养学生学习兴趣、激发其课下的探究实践是教好这门课的重中之重。通过自身授课经历,觉得至少应该从以下几方面入手,当否,尚祈方家指正。
就历史文献学课程本身而言,需要有一定积累,如古代史、古汉语、传统文化等相关知识,一般在三年级开设较为适宜。教师须了解学生的知识背景,如古文阅读能力、古籍认知程度、有无史料观念等等,因材施教,做好相关内容的备课,如使用术语要注意解释清楚内涵、外延,提到文献学家要提示时代、著作等等,以免产生听“天书”的现象。具体操作,可以课堂提问和布置练习相结合的方式进行。
在正式授课开始即要明确何为“文献”,何为“文献学”,何为“历史文献学”,以及本门课程的主要内容、研究对象、学习的必要性等,给学生以较为清晰的认识,尤其要突出文献学在古代文史研究领域的基础性作用,以及其本身作为一门学问的独立性和前沿性,如目录的指示门径与梳理学术史的作用、版本、校勘在史料阅读、辨析方面的基础地位,再如出土文献与传世文献相结合已成为古代文史研究的必由之路等等,这样,有利于学生对这门课形成整体认识,不至于出现单一的基础课、其它课程的附庸等等错误理解。
首堂课至关重要,要尽可能的激发出大多数学生的学习兴趣。如讲到学习文献学的必要性时,涉及到避讳问题可以举出大家所熟知的“常山赵子龙”的家不是“常山”,而是恒山;垂钓于富春江畔的严子陵不姓严而姓庄;江南人所吃的“蜂糖”乃是五代时为避杨行密的名字而改;江浙地区的金氏与田氏原来可能姓刘与留等。又如隋唐时代书籍装帧主要是卷轴形制,而当今以隋唐历史为主要内容的影视剧中,其书籍是什么样的装帧形式呢?古装影视剧中的历史顾问需要做些什么呢?通过提出问题,找人回答,纠正错误等步骤,不但让学生掌握了知识,激发了他们的兴趣,而且还会启发他们关注现实中的历史,明了本门课的重要性。
传统教学方法以讲授为主,作为文献学来说,仍应坚持。因为本课程涉及大量基础知识,除课下自学外,均须教师课堂传授。而限于目前条件,如线装古籍借阅困难,组织学生图书馆实地操作不易等,使课堂讲授变得更为重要。好在目前信息技术发达,古籍虽不能手触,但可以目观。借助古籍的电子书影亦可以给学生直观体认。因此,搜集相关古籍、文物图片做好教学课件就显得十分重要。以版本学讲授为例,在介绍古书结构时,放映各种古籍书影幻灯,指示给学生什么是天头、地脚、象鼻、鱼尾、书耳等等,结合其各自作用进行讲解,效果可能比单纯文字教授要好得多。这其实是直接翻阅古籍的替代品。但由于古籍还有纸张、墨色等问题,而电子古籍往往均以白底黑字影印版的形式呈现,故学生对这些方面的感知还是欠缺的。好在近年国内的一些古籍数据库如瀚堂典藏、中国历史文献库等,保留有原样的书影,有的高校已购买,可以利用展示。而国家图书馆以及日本、韩国、美国、英国等博物、艺术或档案馆免费开放的数字古籍也往往保留有原书影,均可借以利用,弥补不足。然而,影像毕竟在真实性方面还是有所欠缺的。近年来,有些高校藏有国家图书馆印刷的中华再造善本,纸张墨色亦仿照原书而造,希望这些图书馆能对本科学生开放,起码可以阅览,以便其对古籍版本形成整体感知。
讲授以外,可以安排实践。文献学本身是实践性很强的学科。比如校勘学,单纯讲授讹、脱、倒、衍、错乱等古籍讹误的类型及校勘的方法,而不亲自操作,学生无法深刻体会古籍的复杂性以及整理古籍的艰难。可以先讲授校勘的理论知识,然后选择一段或几段存在典型错误的材料发给学生,指示不同版本所在地,让其课下校勘比对,找出问题,下次课公布结果,同时对照学生存在的问题进一步揭示古籍校勘的相关内容。这样,既激发了学生兴趣,更重要的是,又让他们切实运用了一下校勘知识,有利于进一步的学习与研究。
近年来,中华书局“籍合网”推出了在线的古籍整理和发布平台。平台通过任务众包的形式,组织在线的古籍整理工作,提供了标点、注释、校勘、翻译等在线编辑模块,极大地提高了古籍整理与编辑效率。对于那些对文献学兴趣浓厚又有一定基础的学生,可以鼓励他们参与其中某些工作,教师进行相应指导。然后,适当安排参与同学根据自身经历在课堂上讲一下感受与经验,这样,不但巩固、提高了一部分学生的知识、能力,还会带动其他同学深入认识文献学相关问题。
在教学过程中,应始终结合学术史、思想史、传统文化的讲授,以突出文献学的学科性质,激发学生的探究兴趣。从某种程度上讲,文献学本身是一门交叉学科,涉及到很多方面,因此在教学实践中如能结合相关学科知识对学生加以引导,就会开阔其视野,使某些知识得以贯通起来。如目录学中的分类演变,本身就是学术史的展现方式。比如史部书籍从《汉书·艺文志》春秋类的附庸到荀勖《晋中经簿》丙部的独立,再到李充《晋元帝四部书目》中位置的提升,又经阮孝绪《七录》纪传录的设立,最终于《隋书·经籍志》中正式确立史部类目名称,本身就是中国史学从经学附庸一步步不断独立自觉的真实反映,与史学史方面的其它变化是相应的。如能结合史学著作的演变、史学思想的变迁等问题来讲授这种目录分类的变化,对学生而言应是富有启发的。
再比如讲到雕版印刷与活字印刷的传播时,如能结合两种印刷术本身的特点及其在东亚和欧洲的传播,以及对西方文艺复兴产生的影响等,则能由点及面,拓展学生思路。其它如讲到古书结构的天头地脚,就会提到批注,后世的“眉批”,今天经常提及的“脚注”,均与古籍的这两个名称有关。讲到书册制度时,不同长度的简牍书写的内容不同,故书信有“尺牍”之谓。等等。结合学术史、思想史、文化史的相关内容进行教学,拉近学科距离,容易激发学习兴趣,消除学生畏难情绪。
课堂讲授应言简意赅,生动活泼,始终注意拉近古今距离。学生认为文献学难学,很多时候是因为他们觉得与现实相距太远,没有亲近感,这就需要教师能够将古今变迁勾画出来。如《庄子·天下》篇云“惠施多方,其书五车”,结合书册制度,惠施之书是简牍形制,五车书的实际数量并没有多少,可能还不如一些同学藏书多,这会激发起一些学生的自豪感。但之后再强调,惠施精读,所以取得了很大成绩,可以和庄子辩论而不分上下,又将学生拉回正途。再比如讲到古代藏书楼的选址、建筑原则时,可以与今天图书馆相比较,而古代图书借阅规范与今天有何不同,古代书院藏书与今天高校图书馆藏书有何联系等等,均可对比介绍。这样既照顾到文化上的联系,又反映出制度上的沿革,借助生动的语言,应能给学生以正确的体认。
近年来,网络学习平台兴起,为课堂教学提供了新的助力。文献学也可以在平台建设网络课程,采取线上线下混合模式,这对文献学的课堂教学提出了新挑战。因为线上线下混合模式需要更精准地把握课程内容,哪些需要课堂讲授,哪些学生可以自学,哪些可以用来深入讨论等等,均需根据课程各部分内容的性质和难易程度进行合理设置,而以上几个方面的思考似乎愈显重要。以超星学习通平台为例,在文献学的混合式教学中,学生的知识背景更需了解,否则课堂讲授的深浅不易把握,这可以通过问卷功能来实现,方便快捷;课堂提问要更加精准,引导要更加贴近实际,版本校勘的学习要更注重效率,这些可适当借助平台自身的随堂练习、投票、问卷、分组任务等功能来实现;主题讨论模块话题的设置要更切合课堂学习的重难点,还要鼓励学生有疑而问、互相辩难,教师再从旁指导,这样既延伸了课堂,反过来又会促进课堂教学的深入;反馈功能、学习情况统计功能有助于教师及时了解学生学习状况,适时调整课堂教学策略;平台的抢答、选人等功能也有助于活跃课堂气氛,拉近文献学与学生的距离等等。可见,虽然文献学课程讲授的主体内容是古老的,但在数字化时代,其教学完全可以很好地融入这种新的模式,借以激发学生学习兴趣,并不断提升课堂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