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作友 卢玉香
(合肥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安徽 合肥230601)
《文心雕龙》是中国古代文学理论的发展高峰[1]36,可足与亚里士多德的《诗学》相媲美[2]14。近现代以来,《文心雕龙》27种语言的翻译版本已在国内外出版发行[3]105,可见其影响之大。多年来,中国文化输出与外国文化输入呈现显著不平衡状态,文论话语输出不足尤为明显。自“一带一路”合作倡议实施之后,中国文化对外输出已成为热点议题。依托此项合作倡议,以《文心雕龙》为代表的中国文论输出,也将寻找到更佳的突破口,尤其是在缺乏关注的非西方英语国家地区。中国文化输出不能只重视翻译过程,也要重视国外传播和接受度。本文将以此为出发点,展望《文心雕龙》未来在更多英语国家的传播与拓展,希望对中国文化走出去战略有所启示。
从篇幅上看,《文心雕龙》英译分为节译和全译。根据笔者研究发现,现有节译包括以下几种形式:为研究的节译、为教学的节译、为传播的节译。从20世纪40年代到21世纪初,外籍汉学家为研究方便,常常亲自翻译《文心雕龙》的部分章节,如休中诚[4],其译文随同研究成果一道发表。上述节译篇幅虽短,从几千字到十几篇不等,却增加了《文心雕龙》在英语学界的热度,极大地增强了它在海外的影响力。哈佛大学教授宇文所安的英译本[2],是哈佛大学的权威教材。该译本虽作为学生研究中国古典文论之用,但其影响和意义已经远超教学读本。杨宪益、戴乃迭翻译的五篇,发表于《中国文学》英文版[5]。该译本注重介绍《文心雕龙》的创作背景,向读者展示原作者所处的时代特点和社会状况,有助于加深读者的理解,消除阅读的障碍和陌生感,有利于推动中国文论思想走出去。目前,全译本都是华人翻译的。1959年,施友忠英译本由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出版,弥补了《文心雕龙》没有英文全译本的遗憾,向英语世界展示了中国古典文论的重要性[6]。之后他接受读者和汉学家的批评[7]331; [8]275-277,分别在台北和香港出版了修订版[9][10],进一步促进了《文心雕龙》的境外传播。1999年,黄兆杰全译本由香港大学出版社出版[11],该译本重视目标读者的接受度和文本的可读性,文学性较强。2003年,杨国斌全译本由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出版[12]。该译本充分体现了勒菲弗尔的观点[13]vii,将读者接受度纳入考虑范围,文笔流畅,可读性较高,得到专家学者好评[14]。
上述译本因译者文化背景不同呈现较大差异。国内译者在源语特别是文化和文学思想的理解上占有优势,也有更高的文化自觉意识,翻译更加准确忠实,能有效避免文化误译,而外国译者在语言表达上占有优势。译者身份不同,文化背景各异,意识形态相左,导致翻译目的、翻译策略和翻译方法都有很大的差异。
长期以来,西方文论在中国影响深远,中国文论则患了“失语症”[15]50,成为“博物馆里的秦砖汉瓦”[16]26。中国传统文论体系不够科学,达不到逻辑自洽,转而使用外国文论话语,中国文论失去了发声的机会。在此情况下,中国文论的外译与传播无疑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正如知名专家所言,中国文化要被英语世界所接受,这是一种具有相当难度和挑战的“文化逆势行为”[17]1。
纵观中国文学的对外传播研究可以发现一个明显的问题:各种研究都未对关键词“英语世界”的范围进行精确界定,而是将其默认为以英美为主的西方国家或欧洲世界。把研究范围限定在英、美、新西兰、澳大利亚、加拿大这些主流的英语国家是最为常见的,然而将整个欧洲划入英语世界的范围,还是有待商榷的,如法国、意大利、瑞士、瑞典、荷兰、希腊等国,官方语言或母语并非英语。南安普顿大学教授詹妮弗·詹金斯(Jennifer Jenkins)对英语在世界上的两次传播历史进行了总结,第一次是从英国和爱尔兰传播到北美,第二次是通过殖民扩张的方式传播到亚洲和非洲等国家[18]7。由此可见,许多“非西方”国家,其母语或官方语言也是英语,如冈比亚、肯尼亚、印度、新加坡等,只不过它们是前英美殖民地,长期以来位处边缘地带,被学界或有意或无意忽略了。
对外传播需解决两个问题:由谁翻译?如何翻译?第一个问题有三种答案:一是由最了解中国文化的中国译者翻译,以保证文化的自主性;二是由熟悉中国文化的海外汉学家翻译,以保证译文的可接受性;三是中外翻译家合作翻译。第二个问题也有三种答案:一是归化翻译,顺应目的语国家的文化规范,重视接受度;二是异化翻译,注重保留源语文化的自主性;三是归化异化相结合的翻译,也是更理智、更易于接受的翻译,因为在归化和异化之间,译者还有一个“第三空间”[19]36。在这个空间里,文化对立得以消解,源语文化和目的语文化都不再以自我为中心,而是对话协商,缓解文化冲突,产生的译文更有助于塑造文化身份和传播文化价值[20]150。
实际上,《文心雕龙》的英译应该采取何种方式,不仅需要考虑不同英语国家的文化规范,同中国文化交流的历史和现状,还要考虑翻译文学在这些国家文学系统中的位置。根据以色列翻译理论家埃文·佐哈尔的“多元系统理论”[21],每个国家的文学系统由翻译文学和非翻译文学两个子系统构成,它们相互竞争文学系统的中心地位。因此,翻译文学在一个国家的文学体系中处于什么地位,会影响甚至直接决定文学翻译的方法和策略。当翻译文学处于中心地位时[22]121,翻译与创作的界限模糊,译者可以打破目的语国家的文学传统规范,采取异化翻译策略;反之,翻译文学处于边缘地位,翻译与创作的界限清晰,译者应选择归化翻译,通过文化改写、文化替换、文化删除等手段,牺牲译文的充分性,保证译文的可接受性。这样的译文更符合目的语国家的文学模式和意识形态,契合目的语读者的阅读习惯和文化审美需求。然而,文学翻译不只是要么归化要么异化的必然选择[23]6,实际上还受到译者文化态度的影响。具有不同文化态度的译者,对于源语文化和目标文化的感受不同,这种内化的文化心理以一种无形的方式,在译者的翻译决策中发挥重要作用。在“一带一路”背景下,《文心雕龙》的英译,可以考虑主观和客观两方面因素,选择适合的翻译模式,有针对性地进入英语世界的不同区域。
现有《文心雕龙》英译本主要产生于20世纪,从西方英语学界的讨论和反馈来看,《文心雕龙》已在西方英语国家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得到了美国学界权威人士的肯定,入选《诺顿中国文选》[24][25]。然而,在英美等国出版市场中,翻译书籍所占比例较低,翻译文学在相对强势和稳定的文学系统中,处于较弱的地位。《文心雕龙》是一部专业性极强的作品,对读者的文化基础有一定的要求。目前,《文心雕龙》的英语读者数量还不够庞大,所以在西方英语国家的传播仍然任重而道远。况且,《文心雕龙》在西方英语世界的传播面临复杂的局面,一方面在于它题材特殊,讨论的是一种产生于特定文化背景、民族精神和文学艺术实践的文学理念,强调天人合一等注重感受体验的概念。西方文论则强调主客二分,推崇逻辑科学。中西文论的显著差异正是专业读者所关注和研究的,也是有基础的大众读者所期待和感兴趣的。若采取完全归化的译法,使用西方文论的概念和定义去代替中国文论术语,目的语读者会失去阅读兴趣。试想一套文学理论来自东方,经过两千多年的发展和积淀,完全脱离其产生的历史文化背景,在译文中却表现得和西方现代文论相似,这对于有兴趣、有专业基础、希望进一步研究中西文论差异的西方读者来说,该是多么令人失望。从文论传播的角度来看,译作中中国古典文学理念完全被抹去,就丧失了文化传播价值,本质上还是没有“走出去”。就好比中国读者怀着期待的心理,阅读亚里士多德《诗学》的中译本,却发现字里行间都是本土话语。文化需求心理丝毫没有被满足,如何能不产生巨大的疑惑和失望感呢?
其次,宇文所安和施友忠英译本在西方英语世界已经拥有了一定的读者群体,《文心雕龙》在西方具备了相当的接受基础。下一步的翻译就应该基于此,继续增加中国文化的传播深度,扩大传播广度,使中国文论从“发声”阶段迈向与西方文论话语“平等对话交流”阶段,而这需要两个条件,即话语独立和平等对话[26]138。《文心雕龙》的翻译就是为中西两种文论话语在共同话题和不同语境中,提供了一种对话途径。因此,有效的翻译需要在承认中国古典文论异质性的前提下,采取双向阐释的方法,既求同存异,又异质互补[27]129。因此,《文心雕龙》应区分读者类型,采取不同的翻译策略。
针对西方专业读者,《文心雕龙》应采取杂合化的翻译方法,以异化策略为主,尽量保留中国古典文论的异质性。当异化翻译使译文支离破碎读者不知所云的时候,可采取归化翻译策略进行辅助,用西方文论话语阐释中国文论理念。这样,两种文论思想相互承认,相互阐发,既达到了平等对话的目的,又能使译文易于理解和接受。鉴于翻译文学在西方英语世界文学系统中处于非中心地位,中国译者的影响力远不如本土知名译者,《文心雕龙》英译应选择中西合璧的模式,以中国译者为主,汉学家负责译后编辑,对译文进行调整修改,最后为英译本写序或书评,将《文心雕龙》在专业读者中进一步推广,发挥“专业人士”的权威作用。这种模式兼顾语言质量和译介效果,使得《文心雕龙》在西方专业读者群体中更易于接受,引起更多学者对中国古典文论的关注、讨论和回应,形成双方的有效互动。
大众读者阅读《文心雕龙》主要不是为了学术研究,而是出于对中国古典文学的兴趣,因此译文不适合过于陌生化,因为《文心雕龙》的内容专业性强,理解难度大,可能会使普通读者望而却步;而过于归化的翻译又无法满足读者的期待视野。针对此类读者,可以选择汉学家作为翻译主体,以归化为主、合理异化的方式对《文心雕龙》进行选择性翻译。一方面,知名汉学家在目的语国家具有较高的知名度和权威性;另一方面,他们和目的语读者具有相同的文化背景,更了解读者的阅读偏好、思维习惯和文化期待,译文会更容易受到读者的信赖[28]67。选择西方读者较为熟悉又具有中国特色的章节进行翻译,对其中难以理解的地方,可以采取文化简化、文内注释或文外注释的手段,将中国古典文论的独特性嫁接在通顺流畅、读者乐于接受的译文之上,满足他们的文化心理需求和文化想象,在此基础上有选择性地普及中国文化的深度,激发大众读者的阅读主动性和积极性。
近年来,通过“丝路书香工程”官方渠道,我国已有五批翻译图书进入丝路沿线国家,获批的名单里,经济、民俗、儿童文学、工业技术等领域的书籍较多,中国古典文学却很少[29]19。《文心雕龙》英译本多出自西方汉学家,受众对象是西方英语国家的读者,鲜有针对亚洲和非洲英语读者的译本。因此,《文心雕龙》英译进入亚洲和非洲“一带一路”英语国家的策略,需要从新的角度进行思考。
与西方世界相比,中国文学在亚洲英语国家的传播具有更多的有利条件。首先,中国文化强调以和为贵,和而不同,不会用一种思想压制另一种声音,具有亲和力。其次,亚洲盛行佛教文化,具有文化相通性。从地理文化来看,亚洲发达的农业文明需要协作的生产方式,进而形成了相近的集体主义思维模式。不同于西方资本的发展方式,亚洲国家更倾向于使用“整体性思维”和“道德倾向”来分析事物[30]99,这为中国文论在亚洲“一带一路”英语国家的接受提供了有利条件,意味着《文心雕龙》在亚洲英语国家的传播过程中,误解、偏见或冲突会更少。再者,汉文学作为亚洲三大文学圈的重要成员[31]116,汉字、儒家思想、道家思想、社会政治思想等在整个亚洲尤其是东亚接受程度还是比较高的。自古以来,中国文学在亚洲,尤其是中国古典文学在东南亚就具有较高的接受性。中国文化在亚洲文化系统中处于中心地位,这不仅与古代中国强盛的国力和积极的文化输出相关,更离不开如今中国在政治经济外交等领域突飞猛进的发展。因此,基于亚洲英语国家对中国古典文学已有的接受基础、亚洲哲学思想的相通性以及中国文学在亚洲文学系统中的中心地位这三方面的因素,《文心雕龙》可以采用异化翻译,对有冲突的意识形态适当进行文化调整,减少冲突;以具有扎实英汉双语功底和强烈跨文化意识的中国译者作为翻译主体,忠实准确地传达原作的思想和文化。中国译者翻译之后,可由目的语国家的权威文学评论家或翻译家为译本作序推荐,依托“一带一路”官方渠道,推进《文心雕龙》正式进入亚洲英语国家,以便引起更多目标读者的关注和信赖。
还有一个值得一提的国家——印度。同样作为亚洲三大文学之一,印度文学在亚洲、非洲甚至世界具有一定的影响力。目前,中国文学在印度还缺乏足够的影响力,这与政治有一定关系。20世纪早期,印度文坛对中国文化文学的关注还是比较多的,一些印度学者曾主动译介中国文学,比如鲁迅的作品。到了20世纪下半叶,两国文化交流趋于冷淡,印度对我国的关注主要在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等“硬实力”领域。进入21世纪,世界各国的关系越来越多元开放,虽然中印关系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复杂的话题,但可以确定的是,增强文化交流,向对方译介本国优秀文学作品,能够促进两国之间的相互理解和共同发展。《文心雕龙》作为不可多得的中国文学经典,不会引起对方文化心理防卫过当的行为。《文心雕龙》对诗学、修辞、想象、情感的讨论在一定程度上符合印度这个“诗的国度”的文学审美传统。虽然中印在文学规范、哲学思想、宗教理念、审美价值等方面也存在不小的差异,但这种相异的思想,恰好给予《文心雕龙》新的阐释空间。因此,无论是考虑到中国文学英译在印度文学体系的非核心地位,还是中印相异却又有共同出发点的文学思想,《文心雕龙》在印度更适合以印度汉学家为主体,采取归化为主的杂合化策略进行全篇翻译。一方面,印度汉学家可以保证译文的准确性、可读性和可接受性,满足目标读者的“传统文化期待”;另一方面,汉学家精通中国文化思想,采用异化翻译,可展现译文的异质性,满足目标读者的“陌生化期待”[32]93。这种英译模式既保留了必要的中国文论特质,有利于文化传播,也为《文心雕龙》的解读提供来自印度本土的理论视角,促进中印文学的互相理解和良性互动,帮助中国文论摆脱长期囿于中西话语体系的文化困境。
长期以来,中国文学的输出区域主要集中于发达或较发达国家,拥有世界最多发展中国家的非洲大陆却被排除在外,其中一些国家的官方语言或母语就是英语。“一带一路”倡议旨在促进丝路沿线国家之间全方位、深层次、多领域的合作交流,因此中国文学英译也要将非洲英语国家纳入研究视野,促进中非双方可持续发展的友好合作关系。
《文心雕龙》未来在非洲的英译模式需要结合以下几方面的因素考虑。第一,中非文化交流并不深入。中非合作以来,非洲对中国经济发展的关注远超对中国文化、社会、政治方面。近年来,在中国政府自发主动的努力下,通过多种渠道的深入合作,中国文化开始引起非洲的关注。政府教育机构对中国文化的关注主要集中在孔子学院、非洲留学生在华情况和中非院校合作等专业领域。中国文学译介在非洲英语国家最突出的问题是,中国图书翻译出版不足。中国传统文学尚未真正进入非洲图书市场,对非洲读者缺少吸引力,非洲对中国文学的研究也较为匮乏[33]55。第二,中非文化差异显著。中华文化产生于精耕细作的农业文明,几千年来深受儒家思想浸润,是一种重视道德礼仪和谐的典型东方文明,细腻的人文气息贯穿于古典文学之中。而非洲文化根植于相距遥远的热带大陆,充满自然生命活力,是一种基于部落的黑人文明。因此,中非文化相互理解会出现一些认知上的障碍,这对中国文论走进非洲是不小的挑战。对于非洲读者来说,要理解《文心雕龙》的意蕴绝非易事,需要译者采取合适的翻译方式,从中构建沟通的桥梁,填补巨大的文化鸿沟。第三,西方话语在非洲占据主导地位。近代以来,非洲国家多为西方殖民地。在殖民地时期,西方的思维方式、价值观念和意识形态对其产生了深刻而持久的影响,甚至已经成为许多成长在西方文明教育下的非洲人认识自己、认识世界、理解自我与外界关系的准则。相比之下,中国文化显得陌生许多。此外,人们具有文化趋同心理,熟悉的文化更容易给人一种信任感,而陌生不确定的文化则易引起警惕和怀疑。中国文学英译进入非洲英语国家仅靠中国译者的努力,具有很大的难度。第四,读者群体明确又受限。考虑到非洲英语国家数量多,发展水平不均衡,民众受教育程度总体偏低等方面的因素,《文心雕龙》英译在非洲的受众具有一定的局限性。这意味着首要的读者群体不是没有中国文学基础的普通大众,而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读者,如教师、专家学者、文学或文化研究专业和非联合培养的学生。这些专业人士和权威学者,对于中国文学形象在非洲的解读和构建具有关键作用。但这类精英读者多数接受的是西方教育,习惯于西方文论话语。因此,理解《文心雕龙》所表达的东方思想,对于他们来说,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存在较大的难度。
综合以上四个因素,《文心雕龙》在非洲的拓展可以采取相应的对策。首先,《文心雕龙》在非洲英语国家适合节译,选择读者较为熟悉且易于理解的主题进行翻译,主要目的是文化普及。以非洲知名专家为翻译主体,中国译者辅助,适合采用归化翻译。双方协作翻译共同迎接挑战,保证译文的可读性和思想的异质性,既符合读者的文化趋同心理,又满足专业读者对中国文化的期待需求和研究需要。译文最后可以由中国译者编写一个中国文论术语表或注释集,使感兴趣的读者在阅读后主动研究和学习中国古典文论,产生后续的学术交流。
《文心雕龙》的英译在西方世界已经取得不俗的成绩,特别是宇文所安英译本入选《诺顿中国文选》,标志着中国古代文论得到了西方世界的承认。《文心雕龙》英译本因译者背景不同呈现显著的差异性。国内译者在文化理解上占有优势,具有更高的文化自觉意识,理解更加准确,翻译更加忠实,有效避免了文化误译;国外译者在语言能力上具有优势,更了解目的语读者的阅读习惯和目的语国家的文学规范,对国外出版社也更为熟悉,译文可读性更强,引起更多学术讨论。然而由于对中国古典文学理解的局限性,其译文在文化层面或多或少会有失偏颇。目前,《文心雕龙》的英译与传播对英语世界的认识存在误区。未来的英译,可结合“一带一路”倡议,借助官方渠道,进一步扩大传播范围,使中国古典文学进入更广泛的亚洲和非洲沿线英语国家,打破西方中心主义的桎梏,增强我国文化“软实力”,也使中国文论在非西方英语国家的解读中展现更丰富的内涵,焕发新的生命力。
展望未来,《文心雕龙》的英译,要以树立中国文论形象为目的,通过新的译本,确立中国文论话语权,推动中外文论交流朝着平等对话的良好局面发展。针对西方专业读者,要以中国译者为主、英语汉学家为辅的合作模式,采取异化为主的翻译,尽可能保留《文心雕龙》的中国性,展现中西文论的差异,引起更多专业读者的研究和学术回应,加强双方的互动与对话。针对西方大众读者,需要考虑其欣赏口味与期待视野,采取归化为主的翻译,扩大中国文论的影响力。针对亚洲“一带一路”沿线英语国家,鉴于中国文学的核心地位、文化思想的相通性,《文心雕龙》适合以中国译者为主体,采取异化为主的全译模式。而在印度,《文心雕龙》的英译需与其他亚洲英语国家有所区别,适合以印度汉学家为译者,采取杂合化的翻译策略进行全译,以有别于中西话语的第三角度,对《文心雕龙》进行新的阐释。对于长期以来被忽视的非洲“一带一路”英语国家,考虑到目前中非文化交流的程度、双方显著的文化差异、西方话语在非洲的主导地位、较低的教育水平导致目标读者的局限,《文心雕龙》的英译适合以非洲汉学家为主、中国译者为辅的翻译模式,采用归化翻译,确保译文的异质性与可读性,争取扩大中国文论在该地区的影响力。
作为中国古代文论经典,《文心雕龙》的英译,证明了中国古代文论的价值,彰显了我国的文化魅力与软实力,扭转了西方世界持有的中国没有文论的错误认识。目前,“一带一路”建设欣欣向荣,中国文化正在有条不紊地走出去。在国家宏观战略思想指导下,中国文学与文化正在不断加大对外传播的力度与广度,未来还将在传播的效度与显示度上取得突破。在“一带一路”倡议的带动下,《文心雕龙》将会走进更多的英语国家,中国文论的思想,将与世界各地的文论思想碰撞交流,共同推动世界文论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