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农家书屋建设的“四维一体”模式构想及路径选择

淳于淼泠?李春燕

摘 要 农家书屋建设十余年来，农村公共文化服务得到长足进步，但也出现了“农”“家”与“书”“屋”不均衡发展的问题，未能实现书屋建设的整体性推进。对此，论文以Bilderbeek等学者提出的“服务创新四维模型”为理论基础，针对我国农家书屋建设的不均衡现象，提出了以服务创新为目标，以服务对象、服务管理、服务内容与服务设施为四个维度的农家书屋“四维一体”创新模式，并阐明了四个服务维度的相互关系和整合作用，最后提出了实现这一模式的具体路径。

关键词 农家书屋 四维度模型 四维一体模式 路径选择

分类号 G258.23

DOI 10.16810/j.cnki.1672-514X.2018.09.010

Abstract For more than 10 years， the construction of rural library sped up the progress of rural public cultural service in the early period. But in the later period， the uneven development of “farmer”， “home”，“book” and “house” failed to realize the overall promotion of the construction of rural library. Therefore， based on the “four-dimensional model of service innovation” proposed by Bilderbeek and other scholars and focusing on the phenomenon of unbalanced development of Chinese rural libraryconstruction， this paper puts forward“four-dimensional integration” innovation model with the target of service innovation and takes service object， service management， service content and service facilities as four dimensions. It clarifies the mutual relations and integration function between the four service dimensions， and finally puts forward the specific realization path.

Keywords Chinese rural library. Four-dimensional model. Four-dimensional integration. Path choice.

农家书屋工程自2007年启动以来，至今已有十余年，就当前发展情况来看，其在实践层面的基本目标任务已经完成，但从服务于农村、服务于农民、服务于文化传播的“三服务”原则[1]上看，农家书屋建设在战略层面与价值层面上的目标任务还远远没有达成。为此，本文在回顾农家书屋建设历程、探讨其发展中存在问题的基础上，借鉴Bilderbeek等学者提出的“服务创新四维模型”，并结合农家书屋建设实际，提出构建农家书屋的创新模式，为整体推进书屋服务创新提供理论研究及探讨。

1 理论来源与可行性研究

1912年，经济学家Joseph Schumpeter首次提出“创新”一词，引发了学界的研究热潮，其内涵得以不断延伸。随后，“创新”一词被广泛应用到各个领域，但此时关于技术创新的研究一直占据主导地位。20世纪80年代，发达国家由于受到知识经济的推动，服务业开始成为其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至此，关于服务创新的研究开始兴起并快速发展。1988年，Bilderbeek，Hertog，Marklund等人在基于原有及相关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服务创新四维度模型（如图1所示）。这一模型的四个维度取自服务业创新所有适用要素的交集，即新服务概念、新顾客界面、新服务传递组织、技术选择。Bilderbeek等人在文章中提到，提供服务的目的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不仅仅是为了提供物品[2]。从这一角度出发，四维度模型是基于服务质量目的而建立，并为实现服务质量的结果而服务。其建立围绕着整个服务过程，对于影响整个服务创新环节的关键因素进行了全方位的阐释及剖析，因而对于实际服务创新活动具有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

将服务创新四维度模型融入农家书屋具有可行性。一方面，服务创新模型具有科学性与适用性。服务创新四维度模型作为一个概念模型，本身就对影响实践活动的所有关键因素进行了整合，使得我们可以在一般条件下讨论服务创新活动。此外，针对服务创新进行的多角度四维立体分析，不仅详细透彻且生动形象，对实践中的服务创新活动，其现实指导意义可见一斑。农家书屋作为亟待创新的服务实践活动，恰好需要这样科学的、具有实际可操作性的理论模型来进行指导，以摆脱当前困境。另一方面，出发点具有一致性。农家书屋作为公共服务的载体与表现形式，基于为村民提供文化服务、满足其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之目的而建立，这与服务创新四维度模型基于提供服务而建立的出发点相一致。此外，二者的归宿也具有吻合性。服务创新四维度模型的落腳点不仅仅在于提供高质量的服务，而是围绕服务，通过整合资源以解决问题。而目前农家书屋服务创新的归宿除了提供高质量的文化服务外，更需要通过资源协调以解决书屋发展慢能低效的问题。

总之，服务创新四维度模型作为概念模型，映射了服务创新整个流程，能够用于指导新服务的具体实践及服务创新政策的实际应用。因此，借鉴这一概念模型来指导处在艰难探索期的农家书屋服务创新工作，建立农家书屋“四维一体”创新模式是非常有必要的。

2 农家书屋建设的主要困境

农家书屋在建设初期在满足农民文化需求方面取得了一定成效，然而，在农家书屋建设后期，却呈现高层热、基层冷、用户不买账[3]的现象，主要问题集中在服务对象、服务管理、服务内容、服务设备四个方面。

2.1 困境一：服务对象缺乏活力

农民缺乏阅读热情、农家书屋资源利用低，造成这些问题的原因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第一，农民自身阅读意识不高。一方面，由于农民长期受到传统农耕文化的影响，以田間劳作为主，缺乏追求精神文化的动力。另一方面，农民主体参与意识不强。农民的主体能动性没有被激发出来，书屋的长效发展也就无从谈起。第二，农村公共空间的萎缩。市场经济、社会转型的冲击让农村青壮年大量流失，乡村共同体成了农民工暂时的停留空间，导致政府提供的公共文化服务缺乏空间支持，无法发挥应有作用。第三，服务计划性太强。目前，农家书屋存在地方部门形式化管理的问题[4]，我国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体制尚未形成，农民的文化需求与农村文化供给存在矛盾。

2.2 困境二：服务管理体制不畅

书屋服务管理涉及多个环节，小到服务对象、服务设备的管理，大到资金支配、资源配送等，管理体制的不畅导致农家书屋运行低效，严重制约了书屋的发展。其一，管理运行制度不健全。农家书屋管理并未形成统一的制度体系，而是由各行政村自行制定的管理运行制度，缺乏科学性与严肃性，致使书屋运行管理出现各种乱象。其二，缺乏专业管理人员。一方面，原有农家书屋只建不管，或者自建自管的模式，根本无法实现农家书屋的长效发展。另一方面，村干部兼职管理书屋无法有效保证农家书屋的常态服务。其三，运营管理无法保障。有限的补助资金让书屋的正常运转、文献更新、设备维护存在诸多困难。

2.3 困境三：服务内容脱离实际

目前，我国农家书屋的图书配置最为显著的问题就是供给不能满足实际需要[5]。首先，没有做到因时、因地制宜。一方面，书屋建设之初，就一味追求图书数量的增加而忽略当地村民实际阅读需求，这种“重数量轻质量”的图书供给模式无法激发农民的阅读热情。另一方面，留守儿童、妇女、老人和病残人士是当前农村主要群体，而文献资源却偏离服务对象。其次，图书更新远跟不上时代发展，这使得农家书屋服务内容的多样性与时效性大打折扣。最后，由于经费有限，在经济发展落后的农村，除了单一图书资料的供给外，没有其他服务内容，甚至有些报刊杂志早已过时无用，导致农家书屋处于瘫痪状态。

2.4 困境四：服务设备陈旧落后

农家书屋硬件设施的落后制约着书屋可持续发展。一是书屋建设标准低、设备差。一方面，设置书屋的场所十分随意，利用废弃民舍充当书屋的现象不在少数。另一方面，内部设备也十分糟糕，使用旧书柜、旧衣柜放置图书，或者随意堆砌的现象也很普遍。二是信息化建设落后。在经济落后的农村地区，信息化设备的缺乏限制了公共文化传递速度，拉大了信息鸿沟。而在经济发达的农村地区，虽然配备了电脑设备，但由于大多数村民知识有限，缺乏专业指导，书屋的信息化设备多处于闲置状态。

3 农家书屋“四维一体”模式建设的内在逻辑

服务创新四维度模型强调任何形式的服务创新都是四个维度相互作用的结果，这对于解决我国农家书屋服务对象、服务管理、服务内容、服务设备四个层面存在的问题，围绕服务创新为核心理念构建农家书屋四维一体模式具有重要指导意义。对此，本文借用服务创新四维度这一概念模型来构建农家书屋服务创新“四维一体”模式（如图2所示），以期通过分析不同维度之间的关联性及相互作用，对指导相应的职能活动产生促进作用。

3.1 维度一：服务对象

服务对象是农家书屋服务创新最为基本的维度选择，而服务管理、服务内容及服务设备等维度都是围绕服务对象建立，并为其服务的。因此，农民是农家书屋“四维一体”创新模式的核心与基础，具体表现为以下三个方面。一是政府角色定位。服务主体即政府需要明白自己在农家书屋建设与发展过程中的角色定位，以及应该提供什么样的文化服务来吸引农民、如何与农民进行有效交流等。二是服务内容定制。针对不同的服务对象需要提供不同的服务内容。同时，农家书屋建设也要随着市场变化、时代发展不断开发新的服务，凭借服务创新留住并吸引“顾客”，而不是让已建农家书屋的发展处于停滞状态。三是资金合理分配。服务对象决定资金的投入，影响着服务设备、服务内容作用的发挥。推动农家书屋的发展及创新必然需要国家财政的大力支持。全国有六十多万个行政村，每个村的发展情况参差不齐。为此，国家对于支持农家书屋发展的资金也要因地而异。

3.2 维度二：服务管理

服务管理是农家书屋“四维一体”模型的关键维度。要让农家书屋发挥服务农村文化、推动农村文化建设的作用，主要功能都要依靠服务管理来承担，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作为农家书屋创新的重要推动力，影响了另外三个维度作用的发挥。一是服务管理服务于服务对象。良好的服务管理机制起到保障农家书屋的正常运行，为农民提供持续不间断的服务。二是服务主体提供服务管理。服务管理体制的顺畅、主体的明晰才能保证农家书屋运行顺畅。同时，农家书屋参与主体权、责、利、管理范围与层级的合理划分及科学调整，对于资源的整合利用、分配流转等方面至关重要。三是服务管理服务于服务内容及服务设备。图书、报刊杂志及农家书屋内部的软硬件设施等资源都需要进行恰当管理、定期检查、定期更新。一方面，这为农民读书看报、查阅资料提供最大便利。另一方面，只有让“屋”看上去赏心悦目，“书”读起来方能沁人心脾，才能最大限度的吸引并留住阅读者。因此，服务管理对于农家书屋服务创新而言，起着最大限度激发农家书屋阅读高效能的重要作用。

3.3 维度三：服务内容

服务内容是服务功能最为直接的表现形式。服务内容维度主要围绕服务对象展开工作，根据农民需求与喜好，提供相应的图书杂志。此外，除了保证农家书屋发挥提供阅读的传统作用外，还可根据村落发展状况与村民实际需求适当扩展服务内容。服务内容维度制约服务管理维度作用。一方面，服务内容决定采取什么样的管理形式及管理制度。以供书为主的书屋管理起来相对容易，涉及到读书、用书及书屋最终效益等方面的管理创新难度就要大一些。另一方面，服务内容的多样性、差异性及时代性要求服务管理合理科学的进行资源协调与配置，做到因时、因地制宜。其三，服务内容维度要求服务设备与服务内容配套。不同地区，农家书屋服务内容侧重点有所不同。如果是经济发展快速的地区，数字化农家书屋建设或许早已提上日程。对此，与经济发展相关的视频音像资料、期刊数据库、网络资源等必不可少。而发展相对落后的村落，即使只提供书籍杂志，基础设施也应与服务内容相匹配。

3.4 维度四：服务设施

服务设施作为农家书屋“四维一体”创新模式的最后一个维度，为前三个维度作用的发挥保驾护航，对提高农家书屋利用率至关重要。农家书屋服务设备的配置，影响着服务内容的供给。服务设施维度作为硬件设备，大多是实物资源，在当今技术发达的情况下，通过硬件设备的配置提升和优化，可以让服务更为高效且富有新意，能够更好地吸引阅读者留下来。一般情况下，软硬件达标的农家书屋，基本能实现书籍、报刊等图书资源的配置。经济状况稍好些的农家书屋，在配置电脑的情况下，也能提供电子书籍、期刊等资源，满足农民查阅资料、进行现代化学习的需求。服务设备的现代化程度推动着服务管理不断创新。先进的现代化服务设备在农家书屋的服务管理上涉及范围越广，越需要专业化的人才维护相关配套设施，这对于农家书屋整体服务创新的推动作用十分明显，是农家书屋服务创新的基石，是农家书屋“四维一体”模式中的基础维度。

4 农家书屋“四维一体”模式的实现路径

如前所述，笔者借助Bilderbeek等学者提出的“服务创新四维模型”建立农家书屋“四维一体”创新模式具有理论上的可行性与实践中的可操作性。对此，本文提出推进书屋“四维一体”模式的实现路径，从政策落实、地方重视、资金保障、双向互动四个方面将农家书屋服务创新从概念转化为实际。

4.1 注重政策层面的整体推进

顶层设计高度重视农村问题，农村发展关乎国之命运，农村政策关乎农民切身利益。要真真切切地发挥农家书屋服务农村文化的作用，相关政策必须落实到位。从四个维度之间紧密联系来看，农家书屋政策的有效实施，要从政策整体层面进行落实。从整体层面推进，并不意味着政策的一刀切或者传统计划型政策，而是为了更好地破除政策统一性与灵活性之间的困境。因此，政策制定要兼顾四个维度，对四个维度进行深入调研。无调研不决策，只有通过对四个维度存在问题的深入调研来制定解决办法，才能实现精准施策。另外，政策落实要从四个维度均衡着力，达到整体推进的效果。农家书屋政策落实要兼顾服务对象、服务管理、服务内容、服务设备，当政策在四个维度均得以落实，农家书屋服务创新的活力才能得到激发。此外，还要注重政策评估。在农家书屋运营过程中无效的政策应予以终止，及时更新或者补充新的政策。总之，政策的整体推进，既要着力四个维度的具体落实，又要兼顾政策推进过程的各个环节。

4.2 引起地方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

除了顶层设计之外，还要有地方有关部门的重视，这是农家书屋“四维一体”创新模式具体实践的前提保障。首先，打破制度粘性，转变政府职能。从传统社会治理体制入手改革，破除地方相关部门的官本位思想，树立正确的政绩观，以干实事、谋发展、多服务为准则，实现“为官负责”到“为民负责”的机制转变[6]，为农家书屋“四维一体”创新模式的实施提供制度保障。其次，要加强宣传教育，提高责任意识。正确认识农家书屋发展在文化扶贫战略中所起到的作用，教育干部主动为农家书屋“四维一体”模式指导下的服务创新出谋划策。最后，要落实考核制度，调动干部热情。过去地方相关部门只建不管、重形式轻实质等现象，导致农家书屋流于形式化发展。对此，在农家书屋服务创新过程中，应将农家书屋建设与负责落实农家书屋政策的地方政府绩效考核挂钩，激发相关部门和人员的工作热情，主动落实相关政策的。

4.3 保障书屋建设的经费投入

在农家书屋“四维一体”创新模式指导下，服务对象、服务管理、服务内容、服务设备等维度的建设及相关政策落实需要一定资金保障。鉴于前期建设过程中国家财政已投入大量资金，后期的服务创新在依靠国家财政支持同时，要促使资金来源渠道多元化。第一，纳入政府预算。各级政府将农家书屋服务创新过程中的经费支出以预算形式纳入政府财政管理，以此来保障农家书屋运营。第二，吸引社会资本。农家书屋作为一项公益事业，社会资金的引入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帮扶解决书屋经费难题。除了鼓励企业、个人资金捐助外，也可以结合书屋实际与社会开展有效合作，如农业科技企业可以提供试用产品，宣传先进的农业知识等。对于经济发达的地区、发展较好的村落也可以自行筹集资金建设书屋，比方说甘肃省的村配屋，市、县、省分级完善硬件的模式就很有借鉴意义[7]。第三，设立专项管理账户。通过设立专项账户，对资金收入及支出进行规范管理，严格把控财务关卡，避免专项资金被挪用的情况出现。

4.4 建立双向互动的参与机制

在农家书屋“四维一体”创新模式指导下，书屋服务创新要摒弃过去自上而下的管理方式，采取政府与社会双向互动的管理方式。一是农民参与治理。农民是农村公共文化建设的主体，农家书屋的可持续发展需要农民积极参与。以农民为中心，开展当地村民感兴趣的文化活动形式，通过“政府搭台，农民唱戏”模式[8]，让农民在农家书屋服务创新过程中占据主导地位。这种方式可以有针对性地满足农民需求，避免资源浪费，降低农家书屋的建设成本。二是向农民赋权。通过向村民赋予一定权力，让农民树立文化建设主人翁意识，激发其推动农家书屋服务创新与健康发展的使命感。如参与式评估可以让农民根据当地状况提出农家书屋发展的方案，这在一定程度上赋予农民参与管理书屋建设的权力，通过与村民的交流沟通，了解相关诉求制定出对书屋发展真实有效的措施。总之，政府与农民的双向互动可以加强农民的文化建设认同感，调动农民主动投入书屋建设的积极性，从而将农家书屋转型为共建共享、管理有序的农家图书馆[9]。

5 结语

农家书屋是公益性文化设施，作为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重要内容，其作用主要体现在三个层面上。一是在现实层面上，作为文化便民工程，农家书屋创新了政府公共文化服务的供给方式，为村民阅读报刊杂志创造了条件，提供了场所，营造了氛围；二是在战略层面上，作为乡村振兴战略中的一环，其与乡镇文化站、农村文化广场、农民体育健身工程、广播电视户户通等共同肩负着乡村文化复兴的任务；三是在价值层面上，作为德政工程，农家书屋是政府树立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具体体现，有助于培养和提升村民的基本文化素养、科学文化素质，以及正确的思想道德觀念。基于这三个层面，农家书屋在一定程度上为发展农村公共文化服务、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起到推动作用，但建好之后如何与时俱进，跟上时代的步伐，却是一个需要解决好的问题。本文所提出的农家书屋“四维一体”模式，揭示了服务创新的实现路径，既是对农家书屋存量的“盘活”，也是对农村公共文化服务困境的“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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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淼泠 西南政法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教授。 重庆，401120。

李春燕 西南政法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 重庆，401120。

（收稿日期：2018-04-23 编校：曹晓文，谢艳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