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内隐学习与缄默知识生成研究

2018-12-14 08:41刘婷
新世纪图书馆 2018年9期
关键词:认知心理学图书馆

刘婷

摘 要 论文从内隐学习的定义、特征和逻辑脉络入手,运用比较分析法和归纳法构建缄默知识关系记忆模型,阐释其相关概念和知识生成各个环节的内在机理,为图书馆公共知识空间功能、知识社群信息平台服务和真人图书馆等应用实践提供重要指导和理论支持。

关键词 图书馆 内隐学习 缄默知识 认知心理学

分类号 G250.1

DOI 10.16810/j.cnki.1672-514X.2018.09.002

Abstract Starting from the definition, characteristics and logic of implicit learning, this paper constructs the memory model of tacit knowledge and its relationship using comparative analysis method and inductive method, and explains the related concepts and the internal mechanism of each link in knowledge generation, so as to provide important guidance and theoretical support for the practical application of librarys public knowledge space function, knowledge community information service-platform, living library, etc.

Keywords Library. Implicit learning. Tacit knowledge. Cognitive psychology.

內隐学习作为宽泛意义上的一种非正式学习,属于当今认知心理学领域中人类认知与信息加工的热点问题,也是关系到人类潜能开发的根本问题。图书馆集公共知识空间和知识组织平台的重要功能,是人们继课堂学习以外获取知识的“第二阵地”,在读者借还图书、检索书目、在线阅览、自习反思,乃至交流讨论、观赏展示、学科指导等一系列的图书馆行为中,均渗透着内隐学习的规律和巨大的潜力。充分发挥图书馆作为教辅机构的“无缝”教育和深入引导功能,开发深藏在人们意识之外的知识认知行为,已经成为现代教育界以及图书馆界不可绕行、亟待探索的“新大陆”。

1 学习的相关理论概述

我国对于学习的研究早已有之。在古代,“学习”一词兼有两意,且被看作两个独立的环节。“学”(或“知”)多用于表达获取知识、提高认识的过程,指人获得直接与间接经验的认识活动,兼有思的含义;“习”用于表达掌握技能、修炼德行的实践,有温习、实习、练习之意,兼有行的含义。孔子最早强调“学”与“习”的内在关系,“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论语·学而》) 和“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论语·为政》) 都说明“学”乃“习”之基础与前提,“习”乃“学”之巩固与深化。学习的本质在于知行合一及由此产生的愉悦的情绪体验,“学习”被看作学、思、习、行、情的总称,认知、情绪、行为三者在学习过程中得以统一[1]。

西方对于学习的理论探讨,就研究深度而言,首推心理学派。行为主义、新行为主义、格式塔学派、认知学派、建构主义均从各自角度阐释学习的生成原理与应用。如今,有关学习的理论已经发展成为了一个跨学科的学术领域——学习科学(Learning Sciences)。它包括:认知科学、信息科学、计算机科学、神经科学、社会学、人类学、教育学、教育心理学、设计研究、教学设计以及其他领域[2]1。它研究极其广泛的各种情境,不仅包括在学校课堂上授课者对听课者言传身教式的正式学习,也包括在平时的工作和生活中与家人、朋友、同事间的直接与间接交流的非正式学习。

一般说来,学习拥有三条研究主线:a.内隐学习与大脑(implicit learning and the brain);b.非正式学习(informal learning);c.正式学习与非正式学习的设计(design for formal learning and beyond)[2]23。曾经的教育理论及实践均将这三条线路视为三个分开、独立的支流,并在正式学习中倾注了大量的研究精力,研究各种各样的课堂教学法和课程设计,经由学校学习的方式来获取知识来源的固定性,从而达到有效学习的目的。然而,现代科学的学习理论探究将这三条研究主线整合起来,形成一种完整、一致的对话,并提出要转换思维来探究人们在各种情境中的内隐学习的方式,以更加深入地理解学习。

2 内隐学习的定义与特征

2.1 内隐—内隐记忆—内隐学习的逻辑脉络

17世纪的哲学家笛卡尔第一次明确地提及内隐的现象,它被表述为这样一种经验:儿童在幼年时受到惊吓的体验在他的一生都会产生消极的影响,可他并未曾意识到,或者对当时的具体事件并未有记忆。19世纪法国学者Maine de Biran在他的《习惯对思维能力的影响》 一文中提出了“内隐的”和“外显的”这对术语来表述一个人在进行一种习惯性动作时具有知觉不参与的自动性和无意识性,当此动作有着足够的重复次数时就会产生[3]3。

自20世纪下半叶,得益于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人们开始重新关注无意识,认知心理学中的内隐记忆与内隐学习也开始重新升温。内隐记忆是指在不需要意识或有意回忆的情况下,个体的经验自动对当前任务产生影响而表现出来的记忆。它的特点是:人们并没有察觉到拥有此种记忆,也并未有意识地提取此种记忆,但他却能在特定任务的操作中表现出来[4],如笛卡尔所表述的现象。

内隐记忆是内隐学习的基础与前驱,从研究历程来看两者有相似之处,但在研究范式上有所差异。学习与记忆密不可分,但他们两者并不是一一对应的关系,如表1所示。

2.2 内隐学习的定义与特征

内隐学习(implicit learning)是与外显学习相对的一个概念,由美国心理学家A.S.Reber在1967年发表的《人工语法的内隐学习》 一文中首先提出,并创造性地设计发明了人工语法(Reber语法) 来研究心理学的这个新领域。到如今,内隐学习虽然没有一个统一的定义,但一般认为:它是指无意识地获得刺激环境中复杂知识的过程,是一种产生抽象知识,平行于外显学习的方式的无意义加工[3]15。也就是说,这种学习是一种大多发生在日常生活中的、而个体没有学习意图或学习意识的知识获得。如果用一种描述性语言来定义,外显学习就是按照菜谱一步一步地烹饪或是按照书本上的例题去解答习题;而内隐学习就是婴幼儿可以在完全不了解母语语音规则的情况下,轻松自如地发音和合乎规则地准确表达想法,成人能够在不懂得任何身体肌肉运动原理的情况下,自由地行走和骑车。并且,通过内隐学习习得的知识在某种程度上可能会被意识到,这类似于我们熟知的特殊的感知现象——直觉。比如,对弈高手所展现的复杂精妙的棋局,虽不能即时清晰地意识到每步招法的正确,但却可以感知出来,复盘后才能道明所以。这种领先于外显知识的更丰富、更复杂且可以被有意利用的规律性引起了研究者高度重视。

在对内隐学习理论研究的基础上,不同研究者出于不同研究侧重点的考虑,对内隐学习的特征有着不同的归纳。Reber提出了内隐认知系统的五大假设,即不受心理影响和脑损伤干扰的强有力性;没有年龄和发展水平效应的年龄独立性;语法串辨认能力与测量智商无一致的IQ独立性;具有较小个体差异的低变异性;深加工有物种间的共同性[6]。我国心理学教授杨治良将此认知特征概括为“三性”与“三高”,即自动性、概括性、无意识性以及高选择力、高潜性、高密高效性[7]。郭秀艳概括为自动性、抽象性、理解性、抗干扰性[5]97-109,是对以上两种概括的综合及深化。

综上而言,笔者将内隐学习的本质特征概括为四点。一是自动性,指内隐知识在无意识学习中自动产生且自发作用,不通过意识努力获取关系意义,但效果比外显过程更有力。二是抗干扰性,指在信息获取时不受或较少受年龄、智商、变异及次要任务的影响,比如健忘症病人、精神疾病患者等内隐获得的知识比外显知识保持得更完整,时间更长。三是可意识性,指内隐知识在部分程度上可以被意识到,并引发特殊的直觉感知现象。四是高密高效性,指通过内隐学习加工、贮存信息的容量大,所获取的抽象规则可以在深层结构不变而表面特征不同的情境下产生迁移,信息量大于外显学习所获得的信息量。内隐学习的这些基本特征具有的高效和无歧视性,颠覆了人类长期以来工具理性的认知观,对学科教育和心理培养都具有极其重要的应用价值和重大的启发意义。

3 内隐学习的应用前提及产物——缄默知识

缄默知识(tacit knowledge) 一词由英国著名物理化学家和思想家波兰尼于1958年在其代表作《人的研究》中提出,同时还提出了其著名的认识论命题——“我们所认识的多于我们所能告诉的”[8],被认为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三次“哥白尼革命”。缄默知识是高度个体化的、不支持教授与传递的知识,通常以“个人经验、印象、感悟、团队的默契、技术决窍、组织文化、风俗习惯等形式存在,而难以用文字、语言、图象等形式表达清楚的知识类型”[9]6。缄默知识有多种提法,又叫内隐知识、不可言明的知识、意会知识、默会知识,这种知识在20世纪中叶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由于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特性并不被认识论所认可,长期受到知识霸权的压迫而保持沉默、处于被排挤的境地,故带有双重的“缄默”内涵,直到20世纪70年代才真正引起心理学家、教育学家和社会学家的广泛关注。1972年,加拿大心理学家托尔文提出长时间记忆的两个概念——语义记忆(语词、概念、规则等的抽象记忆) 和情景记忆(情景、事件、时空联系等的信息记忆),奠定了缄默知识与内隐学习联系的基础。哈瓦斯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内隐学习与缄默知识关系的记忆模型(见图1)。

由图1可知,个人所经历的事件(即实践经验)先是存储在情节记忆中,经时间推移继而形成语义记忆中的概括性知识,从而指导行为。外显性的学习路径是从其他人或书本通过语词、概念等直接获得概括性知识,而内隐路径所获取的缄默知识不受语义记忆所控制,情节记忆中的事件对行为造成直接影响[9]58。三种路径相互影响补充、各有神通,外显路径可与经验路径联合,从而快速、清晰、明确地指导实践;然若知识理论框架过于抽象,且所临情况与之前较为相似,则内隐路径便是更好的选择。也有学者提出,考虑到环境规律和意识生成的受作用与刺激程度,也可能有五种路径(其中包括三种内隐路径)共同形成操作行为[10]。所以说,在实际生活当中,操作行为多是多种路径的复合。

一般来说,缄默知识作为内隐学习的产物,具有私人性、与认识个体无法分离的特点,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技术性知識,且获得与智商无关而与经验有关。大部分的缄默知识获得来源于个体无意识与自动化的学习过程中,但获得并非只通过内隐学习这一种方式,还可以通过顿悟、学徒制、非正式学习以及主体建构来获得。缄默知识获得依赖于经验和现有技能,且现有技能可为更高级的技能获取来搭桥铺路;亦可利用社会互动来提高缄默知识属性,如通过学徒关系模式,鼓励个体与有丰富经验的专家沟通互动。这就启发人们可以通过某种“培训”或策略来有意识地、积极地引导缄默知识的获得,从而为认知、教育、管理提供新的思考维度。缄默知识作为一种重要的认知知识类型,是个体获得外显知识的向导和背景,亦是认知在众多领域发挥作用的应用前提。

4 图书馆内隐学习理论的应用实践

4.1 图书馆是特殊的内隐学习场所

学习的过程不分场合,但具体学习的情境却有场所。图书馆作为具体学习场所和知识空间的一种重要形式,是内隐学习产生的理想场域,具有体验性、暗示性、引导性,对知识获取产生积极影响。

一方面,图书馆作为公共知识空间具有自由、开放、可体验性,而体验正是内隐学习的特征之一。书籍的产生保存了人类知识、使其获得了脑外记忆,是一种能够永久保存社会知识的传播媒介,而图书馆保存了众多的这种“脑外记忆”形成“社会大脑”,成为了“人类文化的第二级推进器”。王子舟教授认为,社会公共空间分为两种,一是物理活动的公共设施和场所的“一度空间”,它以实体性、物理性为特征;二是传播信息知识的各种媒介(如报纸、教材、广播、电视、网络等)的“二度空间”,它以虚体性、精神性为特征。现今社会空间的主要构成已由“一度空间”向“二度空间”转移,而后者又在新的层次向前者进行了新的回归[11]。图书馆既是实体层面的第一空间(场所),又包含了数以万计、浩如烟海的第二空间的传播媒介(书籍),从而具有了双重性质。图书馆的书籍和其他传播媒介的公共属性赋予了其具有非个人性及交互性的特征,书籍以及其中的标引注录等通过不同的借阅者得以递次经验和学习技巧,并且可以随意进入私人空间,这使得信息通道具有很强的穿透力,从而有效激发内隐学习的过程和缄默知识的获得。

另一方面,公共空间产生显性知识,私人空间产生缄默知识,图书馆具有公共空间和类私人空间的双重效应,有利于非正式学习的开展和缄默知识的获得。一般来说,图书馆属于公共空间范畴,“公共”即有出入的自由、组合的自由、发表意见等自由之义,在此场域中社会个人通过参与变为公众,通过影响或交流达成社会共识。因此人的显性知识主要通过公共空间来获取,并通过书籍、报纸、网络等传播媒体扩散。然而这种可习得性知识的获取并非只来源于教材、课本,亦可以来自于一种“非语言表达方式”的暗示和引导。另一方面,图书馆因其私密、安静、干扰性低的特点,亦具有类私人空间的效应,是反思、顿悟、灵感发生的重要场所。这种环境的暗示促进了内隐学习的生成,它可以体现在图书馆建筑的恢弘与大气的格局中,可以表现在功能动静分区的人性化设计中,也可以发生在图书排列规则有序而无矩的取用过程中。比如读者不需要严格学习或回忆上下位类、数字级差、集合等概念,亦无须了解各种繁冗的图书分类法和排架规则,却可以在无意识中将知识经验整合、领会、把握、重组,快速顺利地找到所需图书。且图书排列的平等性(即好书、劣书均可在架且并列放置),彰显了知识自由开放的包容性,无高下、无尊卑、无贵贱、无定性更是从知识的来源和本质上消解了知识霸权与话语崇拜,缄默知识才有此可能不再“被缄默”。

4.2 图书馆知识社群是缄默知识显性化应用

在新媒介的赋权下,互联网等各种知识信息载体改变了人们的阅读方式和认知结构,甚至社会关系以及社会结构中的权力关系,知识社群应运而生。知识社群即是一种拥有丰富资源的虚拟的科研中心和交流中心,由结成密切互动关系的群体构成,他们由对某一主题的共同兴趣或知识获取需求而聚集,通过网络环境进行信息和知识的创造和共享。这种新的信息生产模式促发了图书馆资源服务向知识服务转型,图书馆知识社区的建立也就成为了各类数字图书馆发展的重要需求和方向。

图书馆知识社区是利用计算机技术和通讯技术,以电子布告栏、邮件系统、微博、微信、博客、聊天室 、RSS、WIKI等社会性软件为技术平台,聚合各学科专家、图书馆专家、各领域技术专家和其他用户共同交流合作、创造共享的图书馆应用系统[12]。用户可在图书馆知识社区和专家辅助系统长期的知识实践中促发内隐学习,产生紧密结合和认同关系,进而产生范例型和抽象型缄默知识[13]。图书馆深度参与其中,不仅承担着通讯技术平台的支撑,还在平台展示、信息咨询、学科建设、知识服务和活动组织、策划、指导等方面担任着重要的角色。基于网络环境下的知识用户具有社交需求、安全需求、知识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且呈现出学习者、社交者、领袖者等多种角色[14],这就要求图书馆知识社区应在功能性的多个层面对用户提供支持,一是虚拟社交层面,情感交流、信息交换、人际交往等可以借助虚拟平台在时间、地域(实体空间)、心理空间的更宽广的范围内得以实现;二是知識学习层面,学习应经历三个阶段即自我学习、合作学习、成果共享;三是知识管理层面,不仅包括显性知识的获取、存储与传播,还包括缄默知识的挖掘和显性化。

在图书馆知识社区中,对于缄默知识产生和显性化,图书馆系统中的各个功能模块参与其中并深度地发挥作用。笔者参考学者易明的观点并将其流程概括为四步[15]。第一步是内隐学习的促发。学习材料、学习情境、注意力状况、时间的分配都会从不同程度影响内隐学习产生的效果,图书馆专家辅助系统可以针对不同情境创设有针对性的问题来展开实践活动,有目的性地将事先准备好的材料和事件反复呈现以达到引导促发的效果;在没有专家系统的情况下,用户亦能够通过知识社区的长期实践自行促发来产生内隐学习过程。第二步是明确缄默知识的产生。若用户能用自由言语报告的形式进行效果测量,即在无法陈述具体行为的内在规则性的情况下通过回忆实践过程来解决设定的系列实践行动,就可以认为基本产生了缄默知识。第三步是表征重述,用回忆、反思、对比、概括的方式将缄默知识逐步外显化。比如,图书馆技术部门可以利用录制设备来进行视频的采集和录制,利用记录工具进行过程跟踪,这都可以生成情境再现来促发回忆的生成。图书馆用户可在学习结束后将自己的零星感悟、所思所想通过Tag、日志等交流工具将自己零碎的、不成系统的缄默知识标记下来,不仅能够使本人更好地总结和利用,也便于其他用户的检索和参考。思维工具中的思维导图是表达人类放射性思维的有效工具,也是用户可以加以利用的一种强大的图形技术,它可以将主题关键词的相互层级和隶属关系用颜色、图像、线条等图文并茂的方式建立记忆链接,呈现发散的关节点、建立逻辑架构,从而建立个人的数据库。思维导图软件也可以和其他软件无缝集成,不仅可以集合鱼骨图、流程图、概念图、甘特图等功能,还可以与微软Office软件相互支持,高效地解决了用户的知识存贮与立体化运用。第四步即为缄默知识显性化。用户可以利用博客、微博、微信、SNS等互联网应用服务保存和发布个人的实践成果,这样不仅能够更好地保护和优化自己的知识结构,还能够通过分享进而实现知识创新和技术反哺。对于高校图书馆来说,这些模块都可以集成图书馆内部数据库和技术平台,采取实名制的方式在单位区域和有效的IP地址之间传送表达,不仅能够促发集体智慧的创新意识,还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个人的知识产权不受侵害。

4.3 真人图书馆是缄默知识迁移的良好渠道

近年来,图书馆服务方式还逐渐注重由资源服务到知识服务的转变,其中,真人图书馆缄默知识的挖掘、迁移与传播亦成为了图书馆界知识管理和阅读推广研究领域的重要议题。真人图书馆(Human Library 、Living Library) 的核心理念是用户服务用户,即由特定的人担任真人书与读者面对面交流来分享知识和智慧[16]。这种互动阅读、分享体验的形式和新概念一经传播即受到了多个国家的肯定与青睐,为新时期图书馆的创新服务提供了有益的借鉴。一般来说,不同类型的图书馆在活动目的、主题内容、组织方式、人员招募原则等方面都有所不同,各具侧重。公共图书馆多着眼于公益,以改善和提高公众的切实状况、心理状态、人文素养为己任,多聘请人文学者、医学专家、社区工作者、难民、宗教工作者、无神论者、残疾人士、同性恋者、人道主义者等人士,通过互助会、主题座谈、聊天、集体活动的形式对民众展开“借阅”。而高校图书馆采集的真人书多是文化学者、学科专家、心理治疗师、创业就业先进、具有特长或特殊经历的学生代表等,交流内容多为求职、考研、留学深造、心理建设、交友互助、知识分享等话题。还有一些基于活动空间展开的学习书房和会友客厅设计的私人图书馆,如2011年在北京成立的国内首个真人图书馆组织——星辰海真人图书馆,创立者将其定位为社会企业和实践共同体而非公益组织,人员锁定“渴望深度社交、渴望在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独特价值”的白领阶层和大学生群体,通过弱关系、社群和社会支持体系的创造连接和自由连接去探索、解决现代都市青年的孤独、梦想與爱的问题[17]。

真人图书馆之所以是缄默知识转移的良好渠道,在于它在缄默知识生成及学习组织模式层面均满足了缄默知识生成与迁移的条件——学徒制和实践共同体。由于缄默知识是未加编码、高度个人化的知识,深植且依赖个人的经验、直觉、洞察力、环境和行为本身,接触、沟通、模仿、互动有助于缄默知识的产生,故学徒制原理便有效契合了缄默知识获得的途径。教育学家莱夫用学徒制和“实践共同体”(communities of practice) 的“合法的边缘性参与”(legitimate peripheral participation) 这一概念解释其生成原理[18]2-4:“合法”指学徒在参与的共同体中有着肯定性的身份认同;“边缘性参与”是指学习者由琐碎、边缘、非核心事务开始学习,可具有多元化和多样性。在“实践共同体”系统中,个体在动态参与的过程中,不断确立自己的共同体身份,并再次加入到新一轮的再生产循环中。莱夫以五种典型学徒制案例(助产士、裁缝、海军舵手、屠夫和戒酒互助会成员) 为例详细阐释,作为学徒的个体通过参与到实践共同体中,从他人或核心成员实践示例中对比自身,从差异中将行为模式、交流规则、文化品性等内化为缄默知识存入自身文化语境,直至完全参与到成熟的日常事务中。真人图书馆缄默知识迁移也具有这种路径:真人书作为“学徒的师傅”将个人的自身经历、技能诀窍等缄默知识编码成显性知识并“暴露”出来,读者通过观察领悟真人书的表情、语言、动作等参与到其中,进而深入参与解读真人书的价值观念、思维方式,通过结合自身原有的知识结构,从而生成缄默知识,并加工、重组、内化(或寓居) 为自身认知的一部分[19]。新的缄默知识获得者(读者) 可将自己的知识体系再次影响到原真人书身上,形成知识创新;亦可再次成为新一轮的真人书,从而进行新一轮的知识再循环。

除此之外,国内关于真人图书馆缄默知识的生成和应用更是不一而足,各出机杼。学者王培林认为,建立“3+1”真人图书馆缄默知识转移元认知机制(“3”即元认知能力机制、元认知体验机制和元认知方式机制,“1”为隐性知识库),方能成功实现真人图书馆的缄默知识转移[20]。周会慧针对高校图书馆的缄默知识转移影响因素,对转移主体、转移内容、转移环境和转移媒介四方面进行了系统的分析,并提出了对真人书的遴选机制、匹配机制、激励机制等有效策略[19]。张敬从真人图书馆的服务流程入手,对资源采集、组织、借阅、评估等环节做出了合理探讨,并在新型参考咨询、虚拟社区、知识服务、阅读疗法等方面全面构建了真人图书馆服务体系[21]。我国的真人图书馆建设的理论和实践日趋完善,这也标志着我国图书馆业务由代表显性知识的书本文献服务,向以缄默知识为代表的知识资源服务的成功转型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5 结语

内隐学习生成及缄默知识产生机制的研究是人类研究的一项重大课题,它关涉到人如何认识自我、认识他人、认识世界这一严肃且宏大的主题。它不仅关涉认知心理学,亦广泛地深入到社会学、人类学、系统科学、脑科学、教育学、图情学等多个相关领域,缄默知识理论亦成为了图书馆知识服务的基础与行为范式[22]。正如一学者曾说,“过去的十年见证了人类有史以来学习理论发生的最本质变化,人类已经进入创建学习科学的新纪元[18]4”。知识成果未必不能生于微末,见于幼小,图书馆中馆员的一句温暖指引、善意对答,阅读空间里的一幅幅让人产生共鸣的图片展示,读书活动中的一次次书单与灵魂的分享等等,都可以引发“不可言传、只可意会”的内隐学习过程,从高知学者到稚弱孩童也都可以成为缄默知识的接受者和传授者。总之,生涩与完备的理论体系绝非人类认识世界的最终方式,不断地实践探索和人性追寻则更有可能是人类认知和掌控自身命运的重要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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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 婷 江苏师范大学图书馆馆员。 江苏徐州,221116。

(收稿日期:2017-08-25 编校:刘 明,陈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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