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海曦
[摘 要] 当代社会的主观与客观条件都表明,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的理论创新刻不容缓。如何克服现有经济理论体系在方法、内容、逻辑结构等方面的缺陷,仍然是很艰巨的任务。当代中国改革开放的现实需要是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理论创新的主观条件,当代社会迅猛发展的高新技术是其客观条件。要坚持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西方现代经济学和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等三大维度上创新,形成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的理论体系。要坚持和加速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传承性创新及加速对西方现代经济学的创新,并对中国改革实践的经验进行创新性运用,才能构建完善的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的理论体系。
[关键词]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 西方现代经济学,新时代中国经济学; 理论体系
[中图分类号] F09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8616(2018)04-0043-07
党的十九大明确提出我国进入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论断。如何进行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理论体系的理论创新,形成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的理论体系,解决现存理论体系在内容、方法、逻辑结构等方面的问题,我们任重道远。目前,理论界有三种倾向:一是沿用经典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框架;二是立足于当代西方经济理论的框架;三是遵循中国当代经济改革的经验。实际上,任何单独的一种倾向,都没有将三者统一起来。因此,我们对这方面的问题必须予以厘清。
新时代中国经济学,顾名思义即,是我国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之后,用以指导新时代中国经济社会进一步发展的经济学理论体系。按照一些学者的研究成果,“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是中国经济学理论创新的理所当然的指导思想;创新的中国经济学理论体系,其研究对象必然是新时代的经济关系;应当沿着新时代中国经济社会的主要矛盾的问题导向进行研究;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理论体系的创新必须坚持正确的方法①。这是有一定道理的,可资参考。这是因为,当代中国的经济社会的发展需要系统的、规律性的中国经济学,且中国经济学发展,还需要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指导下克服脱离实践的弊端。此外,由于中国进入了新时代,经济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由“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的矛盾”转化为“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同不平衡不充分发展的矛盾”。新时代呼唤着新的理论,而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不能停滞不前,又不能照搬西方经济理论,故加速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的理论创新已经刻不容缓。
(一)当代中国改革开放的现实需要形成了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理论创新的一个主观条件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以平均10%左右的高速度发展,即使进入了“经济新常态”,2017年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也达到6.9%,令世界瞩目。尽管我们在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过程中取得很大成绩,但仍然面臨着人口、资源、环境等方面的约束,面临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艰巨任务,面临国内外一些不确定因素的风险,因此我们必须以更大的努力去完成未来的发展目标。正因为如此,我们的改革开放面对新变化、新任务、新机遇,迫切需要作为实践先导的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的理论创新。
(二)当代社会迅猛发展的高新科技是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理论创新的客观条件
正如马克思主义理论被当时的细胞学说、能量守恒定律及进化论所催生的一样,当代社会迅猛发展的高新技术也催生着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的理论创新,形成了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理论创新的客观条件。以人工智能在当代的发展为例,人工智能已在司法、电子科技、制造业、社会生活服务、教育服务、金融投资等领域有了广泛的运用,其劳动生产率在理论上可以趋于无穷大 [1 ]。而中国的共享单车、无现金支付、网购、高铁被人们称为新的“四大发明”。更有一些学者认为,“如果知识价值是劳动价值的平方,那么智能价值就是劳动价值的立方” [2 ]。因此,中国政府对高新科技极为重视。根据统计数据,中国的高科技贡献率愈来愈大,已从2010年的50.9%提升到2015年的55.1%,预计在2020年达到60%②。2013年至2016年,中国高新技术的年平均增值率为11.3%。特别是在2016年,中国数字经济的规模值已占GDP比重的30.3%,达22.6万亿元人民币③。而对日益迅猛发展的高新技术,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推动实施国家大数据战略,加快建设数字中国。显然,迅猛发展的高新技术,已推动经济社会发生重大变化,急需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理论对新的社会关系、社会机制及社会后果做出阐释,并进一步引导经济和社会发展。因此,当代高新技术的迅猛发展成为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理论创新的客观条件。
加速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的理论创新已具备主客观条件,因此对其的创新已刻不容缓。但是究竟应该沿何种路线进行创新,学者们有不同的观点。其一,认为中国既然是社会主义国家,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因此,我们应按照经典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理论框架进行创新。其二,认为中国的改革开放是沿着市场经济的轨道运行的,理应按当代反映西方市场经济运行的西方经济学框架进行创新。其三,认为应该按照中国改革的现实情况,从其中的经验中提升理论,从而进行创新。实际上,对上述三种观点,我们都应进行具体分析,不能失之偏颇。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到今天,正是我们坚持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结果。但是,我们要看到,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是发展着的真理,它既有普遍性,也有特殊性。它的原则、方法、基本原理在任何时空都有指导性,也即有普遍性。但它的具体内容、个别结论则有特殊性。它的发展,实际主要是具体内容、个别结论的发展。它能在每一个历史时期揭示的具体规律被这一历史时期的状况所运用、所反映,故而每一个里程碑式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内容都能指导着当时经济社会的实践。应该说,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创新,其中一个内涵即是不同时期不同内容的发展。从历史来看,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都是对经典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发展,更是创新。而新时代习近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更是经典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发展的重要里程碑,是我们加速中国经济学理论体系创新的重要基础及指导思想。
当今社会的经济发展现状,印证了经典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原理的真理性,如印证了马克思的“劳动价值”理论、“局部工人与总体工人”理论、“劳动生产率”理论、“具体劳动创造使用价值”理论、“复杂劳动是简单劳动倍加”理论、“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理论、“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等。但值得注意的是,当今社会经济发展状况,已经不是简单地印证经典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原理了,而是对其进行了提升。提升也是一种创新。比如,智能机器人的运用,已经不是过去单纯地以体力劳动为主的劳动创造的价值,而是以智力劳动为主,甚至是体力与智力总和的“全劳动”创造的价值。于是,新时代的科学劳动价值论,应是提升后的马克思劳动价值论。又比如马克思的劳动生产率理论,其劳动生产率在过去是有限的,但是在新时代,在人工智能等高新技术作用下,劳动生产率将趋于无穷大。因此,新时代的马克思的劳动生产率理论,也是提升之后的马克思主义劳动生产率理论。这些提升后得以创新的马克思主义经典理论,也应成为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的理论内容。
一些人认为,西方经济学反映了当代市场经济的运行状况,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的理论创新可以借鉴西方经济学,形成其相关内容。这种观点有一定的道理,但也失之偏颇。其道理主要在于我们必须对西方经济学进行颠覆之后,形成新的理论成果才能借鉴。
(一)在西方经济学的理论基础方面进行创新
西方经济学基础的“理性人假设”,本身就曾受到过许多经济学家,特别是西方经济学家的指责。在西方,关于人性假设就有多种观点。如“有限理性人”“复杂人”“社会人”“学习人”等,不同假设可以形成不同的经济理论,这就使经济学难以形成普遍性意义。又如西方经济学中的效用价值论,形成序数效用论和基数效用论的对立,这种理论的不分明,损害了西方经济学的科学性。
(二)西方经济学正面临着挑战,必须进行创新
20世纪20年代末到30年代初,面对西方国家的大危机,不少西方经济学家质疑哈耶克等人倡导的主流经济学,赞成苏联及东欧国家的一些经济学家的理论。80年代开始,一些西方国家如法国的高校学生,就反对大学教授们奉为经典的西方经济学理论,认为这些理论完全脱离现实,没有用处。西方著名经济学家艾克纳就指出:“经济学作为一门学科,是由毫无现实基础的理论构成的。事实上,除了一系列演绎推理外,经济学几乎一无所有。” [3 ]中国学者张维迎也于最近对西方主流经济学提出批评,“我认为现在的主流经济学不是美化了市场,而是丑化了市场”。他还认为,“市场的有效运行根本不需要经济学的那些假设。用了这些假设,人们就会用假设的现实性评价市场,这就败坏了市场的名声”①。显然中外学者共同抨击西方经济学,对其形成了極大的挑战,西方经济学理论必须有所创新。
(三)经济发展的现实对西方经济学的理论形成了强大的冲击
中国改革开放以来,一些人以发展市场经济为由,将西方经济学奉为圭臬,不顾国情地照搬西方理论。例如“奥肯定律”,认为随着经济的增长,就业率也随之增长的理论,就在中国失灵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解决中国的失业问题并不是单纯依靠促进经济增长来解决的,而是依靠新动力的增长、结构调整、劳动力素质提高等来解决的。又如,西方长期依靠发展第三产业来容纳第一、第二产业溢出的劳动力。而中国的现实情况表明,在高新技术作用下,第二、三产业已成为溢出劳动力的重要产业。因此,西方经济理论无法解决好中国经济发展的问题。更为发人深省的是,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经济危机,竟无一个西方经济学家应用西方经济学理论预测到。甚至于他们对于次贷危机的阐释,最终还得回归到马克思的经济危机理论上来。
上述表明,西方经济学面临着理论的较大危机和严重挑战,我们对西方经济学不仅不能照搬,也不能简单借鉴,必须努力地创新。只有这样,创新后的经济理论才能反映当代市场经济的现实,才能作为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的参考。
理论往往是行动的先导。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的理论创新的目的,是更便于在中国进一步改革的实践中被运用。特别重要的是,在实践中形成的经验,是总结出规律性的理论内容的依据,是新时代中国经济学创新发展所必需的。新时代的中国经济学已在实践中进行了改革经验的创新性运用,从而通过实践,实证了新时代中国经济学构建的可能性及科学性。
(一)通过创新形成经济增长的新动力
按照传统理论,技术进步最初是作为经济增长的外生变量。一些经济学家如肯尼思、阿罗、萨缪尔森、库兹涅茨逐渐认识到技术进步在经济发展中的重要性。他们认为,持续涌现的技术进步推动了生产的发展 [4 ],技术进步对发达国家的高速增长起着关键作用。熊彼特更是将技术创新作为经济发展的一个更为重要的因素。但是,西方理论只是强调单一的创新,即技术创新对经济的决定作用。这种思想也长期影响着我国的一些学者。然而,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的指引下,中央强调全面创新,这是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理论有别于传统理论的科学内容。这是因为在新时代,中国经济发展的基本特征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经济的高速增长已转向高质量发展,而高质量发展要依靠创新发展理念、科技引领和创新驱动。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战略支撑。在这些思想引领下,全国形成了“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局面,2016年数字经济规模就达到22.6万亿元,占GDP比重的30.3%①。按照《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2017》预计,2035年中国数字经济规模将占GDP的50%。这些可喜的局面,是新时代中国经济学创新性实践的可喜成果。这些成果让一些西方经济学家惊呼,中国经济的发展无法用西方的制度经济学来解释 [5 ]。
(二)全面振兴农村经济,走自己的特色之路
根据传统理论,一些人认为中国“三农”问题主要应通过转移第一产业的剩余人口,像西方一样使城镇化率至少达到70%以上才能很好地解决。然而,这样做的结果是农村土地要么抛荒严重,要么占用过度,十八亿亩耕地的红线面临威胁;不少农民进入城市无法融入城市生活,而大中城市的“城市病”日益严重。显然,这并不是一个按西方学者开出药方就能解决的问题。一些学者根据中国的实际情况,根据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原理,认为发展中国农村经济,不一定非要强调农村剩余劳动的转移以及一味提高城镇化率,而要顺应社会科技发展的趋势,提升劳动者掌握科技的能力,调整包括农业在内的各产业的资本结构。只要产业结构的资本有机构成处于合适的状态,农业乃至任何产业都是可以进一步提升的 [6 ]。正是如此,2018年2月4日,中央“一号文件”全面部署了中国乡村的振兴战略,提出“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乡村振兴道路,让农业成为有奔头的产业,让农民成为有吸引力的职业,让农村成为安居乐业的美丽家园”。这从政策原则上、顶层设计上突出了农业提升新业态的位置,肯定了农民不一定成為市民的经验,表明了中国特色农业发展的前程。这也是新时代中国经济学创新性实践的新内容,是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理论的新篇章。
(三)突出三次产业发展的中国道路
按照传统经济理论以及西方的实践,在第一、第二产业发展到一定程度时,我们就必须大力发展第三产业,才能解决好经济发展带来的失业、收入不平等的难题。故而一段时期,一些地方就大力提高第三产业的发展,甚至使其过度发展,加速以金融服务业为代表的虚拟经济的发展,致使市场上的金融风险不断加大,“脱实强虚”现象十分严重。而据一些专家测算,在当代高新技术的冲击下,至2020年,全国银行业从业人员将减至2008年的1/2,且第三产业吸收就业人口的能力已小于第二产业,特别是2015年以来,第三产业吸收就业人口的能力更弱 [6 ]。正因为如此,中国必须坚持走自己的三次产业协调发展的道路。因而党的十九大报告强调,新时代要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着力加快建设实体经济、科技创新、现代金融、人力资源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同时,2018年中央“一号文件”强调了振兴中国乡村战略。以上这些战略和发展方针,都阐明了中国根据自己的国情,在新时代协调三次产业的关系,走三次产业协调发展的中国特色道路的新发展理念。这些新发展理念的提出和探索,也是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的又一重大创新性实践,其理论内容必然成为新时代中国经济学的光辉篇章。
参考文献:
[1]蒋南平,邹宇.人工智能与中国劳动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J].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1):130-138.
[2]谢和平.新时代科技经济学的思考与构想[J].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1):5-10.
[3]高鸿业.西方经济学[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7:77-79.
[4]保罗·萨缪尔森,威廉·诺德豪斯.经济学(第19版)[M]. 于健,译.北京:人民邮电出版社,2013:60-68.
[5]罗纳德·哈里·科斯,王宁.变革中国:市场经济的中国之路[M].徐尧,李哲民,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03:136.
[6]蒋南平,蒋玲.必须重新审视第三产业的就业问题——基于马克思失业理论的视角[J] .政治经济学评论,2017,8(2):122-134.
[责任编辑:吴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