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敏, 张元洁
(1. 山西农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山西 太谷 030801; 2. 山西农业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 山西 太谷 030801)
随着中国生产力水平和城市化水平的推进, 以及“散户式”和“村改居”社区规划的调整, 城市社区建设发展态势良好。 为了使城市社区文化凸显“人情味”更加健康协调发展, 需要引入安土重迁的“家文化”。 中国的“家文化”是由传统的地缘、 血缘、 文化等自然形成的。 它是以社区共同体的信仰、 价值观、 历史传统、 生活方式、 风俗、 语言等为特定内容, 以养老抚幼、 齐家兴国、 和谐族邦等为价值取向, 以修身为本、 勤俭持家、 奉孝守礼、 崇德友善、 诚实守信等为基本精神, 并将上述内容和精神内化拓展到社会生活各个层面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总和; 且与西方滕尼斯阐述的社区和社会一样, 具有相同价值观的同质性, 人与人之间具有的文化意识是其精髓。[1]342-344城市社区“家文化”承载着人类文明的深刻变化,是文明要素交替进行的过程,是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区的文化内涵。
“家文化”的出现不是偶然的, 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 其形成和发展不仅是城市化进程中人全面发展的重要内容, 也是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的必然要求。 改革开放以来, 我国城市化进程发展日新月异, 然而本应与之同步发展甚至是超前发展的以社区“家文化”为代表的城市文明却相对滞后。
中国传统文化崇尚人文精神与世俗生活, 家庭作为仓廪衣食的处所、 亲情血缘的纽带, 享有极高的地位, 是人类再生产自身及其文化的首要方式。 而产生于家庭关系基础之上的伦理规范, 更在数千年的历史中成为中国人齐家治国的“典范”。 可以说, “家文化”是中国文化的基因和精髓。 中国人喜欢传统居家的“烟火”生活, 以“家”为单位感到幸福, 不像西方人把最终幸福寄托于来世、 永生、 天堂这些超越世俗的目标。 家庭生活中的幸福, 如同我们看到的种种善举: 亲人间的孝悌、 帮助、 支持等。 人的幸福感与“家”俱来、 与生俱来。 在此意义上, 家庭被赋予极高的地位, 传统生活中的家庭精神也潜移默化地渗入到了社会血液之中。
在人生经历中, 每个人首先要经历“家文化”主导精神的熏陶, 即家庭化。 在中国人的心目中, 家是代代传承、 血脉相连的生活共同体, 也是甜蜜、 温暖、 轻松的避风港。 它不仅强调物质生活的要求, 还注重精神方面的满足, 有着浓厚的意味、 丰富的内涵。 随着社会历史的变迁, 现代家庭的结构、 规模、 观念等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从过去儿孙满堂的大家庭, 到今天不断趋向小型化, 人们的生活品质有所提高, 而且家庭氛围也变得越来越平等、 民主、 和睦、 团结。
随着中国对外开放的深化和世界经济全球化的加速, 西方主流文化对中国青少年产生的影响越来越大, 逐渐成为中国多元文化发展中的重要现象, 需要我们辩证看待。 西方哲学号称“爱智慧”, 但西方人却不知道, 当然也无法去爱“家庭智慧”。 其原因是在西方人的观念中认可的知识是趋于个人化、 社会化的, 而不是家庭化。 没有“家文化”观念的西方认识论, 不知道如何看待人的认知与知识的发生发展。 在西方传播的主流文化中就从来没有把齐家、 持家、 治家、 理家看成是值得追求的人生成就, 直接排挤和忽略了生活的基本内容, 也取消了对人类来说更原始的“家文化”和家庭生活的独立地位, 使人丧失了家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西方人的关切, 始终集中在城邦(社会)、 个人与上帝那里。 而这些关切, 本身构成西方文明重视和发展“家文化”的障碍。[2]3-11西方人要家更多地是为了社会, 其孩子在家, 被个人化、 社会化。 在家更是为了离家, 生活更是为了工作。 人们的思想和行为自由化, 过分推崇“个人至上, 金钱至上”的极端个人主义价值取向, 导致了社会上的人际关系冷漠、 个人主义盛行、 极端利己主义膨胀。 这些思想的传入, 必然会对中国社会主义文化产生巨大冲击, 那么就需要“家文化”这种组织法则来规范人们的行为举止, 取其精华, 去其糟粕, 凝聚人心。
“厚人而同厚家, 厚家而同厚国”, 中国传统文化将“家”作为人的生命与生活开始的地方, 也是人存在开始的地方。 无论是伟人还是凡人, 人的本性中都有与生俱来的家庭依赖感。 这种依赖感逐渐渗透到社会的各个领域和层面中去, 升华为许多力量来推动社区“家文化”建设, 其思想指导是最持久最深沉的力量。
2016年12月12日, 习近平总书记在会见第一届全国文明家庭代表时指出: “尊老爱幼、 妻贤夫安, 母慈子孝、 兄友弟恭, 耕读传家、 勤俭持家, 知书达理、 遵纪守法, 家和万事兴等中华民族家庭传统美德, 铭记在中国人的心灵中, 融入中国人的血脉中, 是支撑中华民族生生不息、 薪火相传的精神力量, 是家庭文明建设的宝贵精神财富。”[3]可见, 孝亲敬长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尽孝应在当下。
纵观中国优秀传统文化, 必定会提到孔孟的“孝道”思想。 古语曰: “百善孝为先”, 那么弘扬孝道就是夯实做人的根本, 家风滋养的基础, 家庭和谐的源泉。 其中孔子的思想强调“仁者爱人” “入则孝、 出则悌” “无违”等, “孝”是“仁”的根, 也是个人养成良好德行的根本依据。[4]30-38同样孟子强调“长幼有序” “君子有三乐” “仁之实, 事亲是也”等, 在其眼中“孝”是“仁德”之本, 也是处理各种社会关系的准则。 这些理念与思想对于“家文化”——孝道的传承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
通常, 和睦、 温馨的家庭环境与个人生活的幸福与否有着直接联系。 传统意义上中国的“家文化”不仅仅涉及的是身体的居所, 更是我们心灵的栖息地。 同样, 社会的发展也要求家庭这一细胞应该是稳定与和谐的。 因此, 家庭和谐是家庭生活中至真、 至善和至美的; 更是社会稳定的基础。 就个人家庭而言, 告诫人们“家和万事兴”, 主张治家贵和; 就社会交往而言, 它要求人们和睦相处、 友好往来; 就国家治理而言, 它渴望万众一心、 崇德向善、 “政通人和”, 等等。 可见, 中国人总是把 “以和为贵”看作是最有价值、 最宝贵的人生要务。 且深入人心的幸福、 和谐之气乃是人世间最美好的家庭生活氛围。
和谐思想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核心理念和重要精神, 映射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思想之中, 为中国城市社区“家文化”建设提供了思想源泉。 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所以做好社区“家文化”建设归根结底是要协调社会关系, 促进社会发展, 最终实现人的价值。 中国正处于经济发展的重要阶段, 文化与经济、 政治相互作用, 而社区作为社会的缩影, 更要倡导家庭和睦, 激励人们奋发进取, 形成和谐、 团结的新风尚。[5]221-222力争做到社区里人际关系的和谐, 环境秩序的和谐及文化产业的和谐, 最终达到社区整体和谐。
城市社区经济发展与文化支持相辅相成, 目前在运用 “家文化”独有的精神功能促进城市社区经济发展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但现阶段城市社区“家文化”建设方面仍存在一些突出问题, 影响社区经济与文化发展。
在传统因素及历史条件的影响下, “以人为本”的思想深入人心, 社区居民个体意识被唤醒, 人们开始重视生活的质量, 对社区涉及自身利益的部分更为关注。 可人们并没有把社区视为“自己的家”, 也并没有实现由“旁观者”向“家的主人”角色的转变, 对社区公共利益漠不关心。[6]大部分社区居民很少参加或者不愿意参加社区活动, 原因就是缺乏牢固的“家文化”心理基础。
中国大部分社区“家文化”建设的发展模式主要诉诸政府推动, 居民归属感意识薄弱, 缺乏自主性, 参与方式还是以动员性为主。 所以造成了中国城市社区居民活动团体,不是由街道,居委会直接领导,就是由有文艺专长、 爱好的专职工作人员领导。 虽然社区内涌现出不少带头人,但并未形成真正的“家文化”氛围, 群众活动自主组织程度低, 缺乏社区认同, 难以形成共同的有序生活。[7]这就导致城市社区文化发展缓慢, 社区居民也就难以成为社区“家文化”建设决策和行动的主导力量。
中国城市社区“家文化”建设的土壤很贫瘠,社区内部管理占据主导地位的是政府。 政府在社区“家文化”建设过程中, 存在无视精神文明建设要求, 片面追求“面子”工程的问题。[8]50-52一方面, 社区“家文化”建设资源的整体规划不合理, 追求小而全, 缺乏整体发展意识。 社区内项目重复配置, 注重形式忽略内涵, 没有体现出“家文化”的宗旨。 另一方面, 由于经费紧张, 资源配置不合理加重了建设的负担, 也破坏了社区的整体规划。 表现在建设过程中资源开发偏重新社区,忽略老社区, 造成了新社区“家文化”资源利用率低、 浪费严重。 同时也造成部分老社区“家文化”资源得不到合理的开发与利用, 有限的资源被闲置。 政府这种片面追求经济效益的做法,忽略了社区“家文化”建设具有适应性、 包容性、 整合性的特点。 这种本末倒置的行为,使“家文化”建设失衡, 社会效益不理想。
由于国家经济体制的改革, 中国的社会管理主要依靠行政化的“单位制”逐渐被取消。 实际上, “单位制”的解体意味着原来为人们提供情感归属和精神寄托的“单位之家”的瓦解, 也象征着“家文化”与“单位之家”联结的断裂, 使得人们的工作和生活空间分离。 原来“单位”的居民成为社会人, 出现了大量的流动人口, 他们彼此之间的互动开始减少, 参与活动的积极性也大幅减弱, 以致引发了各种社会问题。 而且随着经济和市场化改革的深入发展, 居委会为满足不同居民的多样化需求, 开始加强社区硬件建设, 完善各种基础设施和服务功能。 可在此过程中由于法律制度不健全和盲目建设, 社区忽略了建设“家”的形态与承载“家”的功能, 从而造成了居民无“家”可归的状态。 这样与居民强烈的“归家愿望”形成鲜明的对比, 需要“家文化”与社区共同体相结合发挥作用。
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9]9-16无论在传统社会或者现代社会,“家文化”都是城市社区文化发展和变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同样城市社区文化的发展和变化也深深影响了“家文化”。
随着经济的发展、 社会的进步, 中国社会的本质——乡土性是不会变的, 表现为血缘关系密切, 地方宗族色彩浓厚。[10]86-94而社区的真正本质是“家文化”精神, 就是人们通过高度参与熟悉的社区生活, 形成对于自己生活和工作所在社区的认同。
4.1.1 重视家庭建设
新时代赋予我们的责任是调整家庭建设的方式, 即在解决吃、 穿、 住等基本生活条件问题的同时, 也要注重家庭的生态和精神建设。 一方面设立“家庭日”, 一家人不论多忙, 也要抽出时间来聚会谈心。 营造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 离不开良好的家庭生态环境, 其核心就是讲究“孝悌”, 上孝父母, 下教子女。 另一方面设立“读书日”, 通过读书来丰富内在的精神世界。 勤勉工作之余, 社会居民可以到社区居民自发建成的图书阅览室读书, 提升自我知识素养, 增长才干, 家庭精神建设才有源头活水。
4.1.2 重塑睦邻精神
城市社会应在源远流长的睦邻文化中宣传“家庭”意识, 将其融入到和谐社区建设之中去, 让老百姓普遍接受和认可“家文化”, 进而走出小家、 融人大家。 关爱非血缘关系的他人, 帮扶有需要的弱势群体, 参与解决社区事务, 平息邻里矛盾等都是加强社区邻里沟通、 恢复人际关系、 增强睦邻精神建设的表现。 如建立一批规范化的志愿者队伍, 鼓励闲职在家的退休职工、 家庭妇女、 寒暑期志愿者等服务社区, 满足居民的基本生活需要, 真正将社区“家文化”的气氛搞活。 以及经常为社区发展建设出谋划策, 提升居民自我管理、 服务、 教育、 监督的能力, 积极推动人本、 有序、 和谐、 文明的熟人社区建设。
4.2.1 以人为本, 引导社区居民“家文化”消费需求
城市社区应结合自身发展特色影响居民的文化消费需求,使“家文化”消费形成热点。 充分发挥场地、 设施、 人才等各方面的资源优势, 使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同步增长。 如在周末时设立“家庭日”, 邀请家长一起到社区亲子乐园参加亲子游戏,在活动中充分利用馆内的设施和场所, 让家长对孩子有所了解, 让孩子们愿意来, 进而带动家长们的文化消费,使之更加适应现代化社区文化建设的需要。
4.2.2 博采众长, 优化共享社区“家文化”建设资源
首先, 完善社区家政服务体系,充分发挥社区文化宣传的作用, 文娱活动引进“家文化”的元素。 如组织文艺表演、 举办体育活动、 组织青少年校外活动等, 充分调动小区居民参与各项“家文化”宣传活动的积极性。 其次, 整合现有资源, 加大社区公益性投入。 配备热心于社区公益事业的高素质工作人员, 树立高度的责任感, 经常性地动员社区大家庭里的每一员积极投入到社区公益性事业当中。[11]例如: 鼓励社区居民捐献废旧的衣物; 定期定时地整理衣物捐赠箱里的爱心物品, 将能利用的物品捐赠给附近的贫困家庭、 或者孤儿院、 养老院等慈善机构等等。 最后, 鼓励社区多方融资促进“家文化”建设发展。 其中, 积极促进企事业单位和私营小业主与社区建立密切关系, 社区也要利用自身的优势发展第三产业, 给社区“家文化”建设增添活力。
4.2.3 与时俱进, 建设社区“家文化”网站
城市社区要利用网络平台面向所有居民开展“最美家风家训”为主题的征集活动, 为社区居民之间架起沟通交往的桥梁, 使得社区成为一个“有故事的地方”, 促进社区大众“家文化”记忆的形成。 居民结合自身家庭实际提炼出各自的“家文化”主题特色, 上传到各自社区公众平台, 之后通过浏览该网站, 使网民形成对其家庭的认知, 从而构建出“网络型认同”这种新的社区认同机制。 方便各群体间开展广泛、 密切的交流与交往, 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多样化、 个性化、 多层次物质和精神生活需求, 塑造优良家风。[12]
城市社区居民传统的日常生活、 社会生活、 政治活动的规则和思维习惯是在中国历史传统中形成的,受“家文化”延伸而出的伦理规范与社会治理机制的影响。[13]而“家文化”治理机制创新的基础是社区治理制度体系的完备和有效保障, 设立专门的法规, 社区建设资金投入需要法律保障。 首先, 明确《城市居民委员会组织法》作为确立城市社区自治制度的基础, 并提出“自我管理” “自我教育”“自我服务”的方针; 其次, 重新制定《城市街道办事处组织条例》, 在法律上重新赋予其权利和法律地位, 减少权利运行中的壁垒和障碍, 更多的放权以使其更好地为社区人民服务。 例如: 组建“家务委员会”议事机构, 协调其成员关系和处理“家务事”。 最后, 完善《物业管理条例》, 致力于优化社区治安管理系统, 维护和保障业主们的权利, 更多地反映居民的自主意见, 凸显人性化。 社区建设的最终目标是自我发展, 共同推进转变。 这种自治模式是社区治理的主流模式, 为了更好地推动社区“家文化”治理的现代化和方式创新, 加快社区自治相关立法非常有必要。
中国人素来强调集体之中的相依相存, 对于彼此之间的情感维系要求很高, 且家的观念也深入人心。 而“家文化”是社区共同体得以形成和维系的精神纽带和价值认同, 也是增强社区“文化力”的有效途径。 所以生活在新时代的居民应致力于充分发挥中国特色的城市社区文化功能, 加强城市社区“家文化”的微观基础和表现形式, 努力构建和谐的社区“家文化”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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