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汇主观化视角下的汉语名转形词义演变研究

刘伟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100875）

词汇主观化视角下的汉语名转形词义演变研究

刘伟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100875）

从词汇主观化的视角研究古代汉语和现代汉语中的名转形词义演变现象，重点从语义、语法、语用三个层面探讨名转形词义演变的具体表现。从语义方面提出：名转形过程中，受词汇主观化影响，义值中的具体客观义有一部分则进入潜隐状态，而陪义中的内在评价义得到凸显进入显性状态。在义位内部的微观结构中，义素有增、减、替换的变化，部分限定性义素进入中心义素的位置得到凸显，而类义素则进入限定性义素的位置，或者脱落，或者扩大化。从语法方面提出：在汉语词类连续统中，名转形词义演变涉及语法功能的游移，由名词到形容词经历了从结构“名词1+名词2”到“程度副词+名词1”的变化过程。在语用方面提出，名转形词义演变，在语用功能上发生了由指称到修饰再到陈述的变化。

词汇主观化；名转形；三个平面；词义演变

绪论

“主观化”（subjectivity）是目前语法学界的重要理论。不同的学者基于研究的对象和目的，对“主观化”的定义也不一样。主要来说，有两种视角：一种是历时，一种是共时。前者以E.Traugott的“语法化”（grammaticalisation）为代表，后者以Langacker的“认知语法为代表”。

E.Traugott（1995）从历时角度看待“主观化”，她认为主观化是促成语义演变的重要原因，是“意义变得越来越依赖于说话人对命题内容的主观信念和态度”。因此，表达主观性的语法成分如何由非语法成分演变而来就是“语法化中的主观化”。[1]

Langacker则从共时层面理解“主观化”，他从认知语法视角出发，观察说话人在日常生活中如何基于交际需要来建构（construe）一个客观的情景。[2]

两者研究主观化的视角虽然不一样，但是都认为主观化和语法化是紧密相关的，都是主要基于语用推理而不是隐喻。

国内学者沈家煊（2001）总结国外“主观化”的研究成果，认为“主观化”指语言为表现这种主观性而采用相应的结构形式或经历相应的演变过程。[3]

因此，主观化既是一个共时的概念也是一个历时的概念。从共时层面讲，语言社团在某个时期会采用一定的语言结构来表达主观性。从历时的层面讲，用于表达主观性的某个结构是经过历时的演变发展而来的。本文主要是着眼于名形转类的词义演变，因此从历史视角出发进行研究。

一、古汉语名转形词义演变中的主观化倾向

汉语中的名词转为形容词是词类范畴内部的一种变化，其语用功能当然也会随之变化。Traugott(1989)提出语义演变的三个普遍倾向，其中第一个趋势就是意义由基于外部描述性的情景到意义基于内部（评价性、感觉性、认知性）描述性的情景。[4]Traugott&Dasher(2002)中提出语用——语义演变的单向性路径，其中第四条就是“由非主观性的＞主观性的＞交互主观性的”[5]。古汉语名词的语用功能由指称到陈述的变化过程中，就存在这种由非主观性到内在主观性的发展趋势。下面以《汉语大词典》[6]（以下单音词的义项序号与原序号有所变动）中的释义为例，加以说明。主要有两类：

（一）由中性向褒义化发展

“精”①纯净的好米。《论语·乡党》：“食不厌精。”刘宝楠正义：“精者，善米也。”②纯粹；精粹；精华。《易·干》：“大哉干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孔颖达疏：“六爻俱阳，是纯粹也，纯粹不杂是精灵，故云纯粹精也。”③精密；严密。《公羊传·庄公十年》：“精者曰伐。”何休注：“精，犹精密也。”

“鼎”①古代炊器，又为盛熟牲之器。《周礼·秋官·掌客》：“鼎簋十有二。”郑玄注：“鼎，牲器也。”②显赫，盛大。如“鼎足”“鼎贵”。

“牢”①关养牲畜的栏圈。《诗·大雅·公刘》：“执豕于牢，酌之用匏。”②坚固；牢固；经久。《韩非子·难一》：“东夷之陶者，器苦窳，舜往陶焉，朞年而器牢。”③指坚定；结实。《二刻拍案惊奇》卷十一：“陆氏青年美貌，未必是守得牢的人。”

“梗”①木名。即刺榆。《说文·木部》：“梗，山枌榆，有朿。”②耿直，刚正。如“梗介”“梗直”。

（二）由中性向贬义化发展

“刻”①雕镂。《春秋·庄公二十四年》：“刻桓宫桷。”杜预注：“刻，镂也。”②刻薄；苛刻。《吕氏春秋·处方》：“齐令周最趣章子急战，其辞甚刻。”陈奇猷校释：“今语谓‘言语刻薄’，即此谓辞刻也。”

“昏”①天刚黑的时候；傍晚。《诗·陈风·东门之杨》：“昏以为期，明星煌煌。”②昏聩；糊涂；迷乱。”《书·多方》：“乃大滛昏，不克终日劝于帝之廸。”③指世道混乱、黑暗。”前蜀韦庄《中渡晚眺》诗：“妖气欲昏唐社稷，夕阳空照汉山川。”

“肤”①人或动物体表的一层组织，即皮肤。有时亦包括肌肉。《诗·卫风·硕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②浅薄。明沈德符《野获编·科场一·考官争席》：“是年论刻二篇，俱肤甚；又刻一诏，更寥寥数语，不今不古。”

“鬼”①迷信者以为人死后魂灵不灭，称之为鬼。”《礼记·祭义》：“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②形容恶劣，糟糕。多用为詈词。老舍《龙须沟》第一幕：“这个鬼地方，一阴天，我心里就堵上个大疙疸！”

以上可以发现伴随词汇的主观化，词的本义发生了最为明显的变化。或褒化或贬化，呈现出不同的发展趋势。“语言有三大功能：社交，描写，表情。”“表情义位有两类：一类是基义表示情感态度本身；另一类是陪义表示情感态度，是主体对基义（所指）的感情、态度和评价。”[7]39而词汇主观化中的褒化或贬化两种倾向主要是指的是第二个方面。由名词性的本义用法产生出形容词性引申义用法，内在主观化的倾向是促使名形转类的重要内部驱动力。受词汇主观化的影响，这种转类词义演变在语义、语法、语用方面具体是如何体现的呢？下面将要探讨这个问题。

二、词汇主观化影响下的现代汉语名转形词义演变的三个平面的表现

（一）语义层面——义位内部结构的调整

1.义位中义域的使用越界，影响到陪义中的内在评价义。

义位内部的微观结构，包括义值和义域两部分。义值又包括基义和陪义。基义对义位具有质的规定型。基义大致相当于理性义，而陪义相当于色彩义，义域包括大小域、多少域和适用域，而适用域则指明了意义范围和使用范围。

Leech的“内涵意义”是一种理性更突出的陪义，张志毅、张庆云则将其称之为属性陪义。“属性陪义是义位基义以外的边缘意义”，主要包含了四类：第一类，可以归为次要的附属的理性义素。第二类，转义的背景义。第三类，事物的非重要属性及对它的理性评价。第四类，是比较特殊的属性陪义——理据义。[7]36-37在义位微观结构中，具有主观性的内在评价义主要是体现在陪义中。一般来说，这种评价义往往出现在非常规的判断句中。因为在常规判断句中，名词义位的适用范围符合正常的标准，评价义往往隐含起来，而在非常规判断句中，一旦超过名词义位的适用范围，则必然会对义值中的陪义产生影响，进而促使基义得到部分隐含，而陪义中的具有主观性的内在评价义则得到激活。而这种激活的内在评价义是促使名形转类发生词义演变的推动力。

当一个名词出现在非常规判断句中超出了命题本身规定的词义范围（突破了义域），则必然会对义值产生影响，使用者就会很自然的从基义和陪义方面入手去理解。因此，义位微观结构中的基义、陪义、义域是三个息息相关的要素，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有机系统。如图1所示：

在常规句中，一个名词使用它的本义主要是居于主语或宾语的位置，因为这是名词的典型句法功能。但是在非常规句中，使用者将名词置于定语位置时，已经超出了它的义域，进而对它的义值产生了影响。这时名词会逐渐退去名词的性质，而被句法位置赋予了形容词的词性，因而义值中的相关成分——陪义带有了主观评价性的成分。所以，在非常规句中，由主语或宾语位置而进入定语位置，本身就有句法功能的转移。而这主要是在语用环境中完成的，是受到语用调节的产物。词汇的主观化开始之初，主要是名词发生了的临时性的形容词用法，而一旦在语用中扎下跟，则会成为词的一个新的义项。现以《现代汉语词典》[8]中的释义加以说明：

阳光❶名太阳发出的光：～灿烂|～充足。❷形属性词。积极开朗、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孩儿|～少年。❸形属性词。（事物现象等）公开透明的：～采购|～操作。

时尚❶名当时的风尚；时兴的风尚：不合～。❷形合于时尚：衣着很时尚。

经济❶名经济学上指社会物质生产和再生产的活动。❷名国民经济的总称，也指国民经济的各部门，如工业经济、农业经济等。❸形属性词。对国民经济有价值或影响的：～作物|～昆虫。❹名个人生活用度：他家～比较宽裕。❺形耗费较少而获益较大。

现代汉语中的“阳光”一词。本义就是指太阳所发出的光，但是当名词“阳光”经常出现在“阳光政务”等高频政务公文中时，其本身的名词性具体所指——外延义已经退化，突破原有的义域，进而影响到了义值，产生了“像阳光一样透明的”基义，同时带上了积极性的陪义——评价义。由开始的名词活用为形容词，到最后具有了形容词性质，产生了一个新的义项，在这一过程中，“主观化”起到了重要性的作用。

2.由名词义位产生形容词义位，名词的类义素脱落，而限定性义素中的某些义素则得到了突显。

例如：

经典❶名指传统的具有权威性的著作：博览～。❷名泛指各宗教宣扬教义的根本性著作。❸形著作具有权威性的：马列主义～著作|～作家。❹形事物具有典型性而影响较大的：～影片。

八卦❶名我国古代的一套有象征意义的符号。❷形没有根据的；荒诞低俗的：～新闻|这个说法太～。

图1

运用义素分析法，名词性义位内部义素的排列方式是：限定性义素+类义素。其中类义素居于中心地位，表示事物的类属，具有指示事物对象的功能，而限定性义素则居于附属地位，表示事物的性质或特征，具有限定事物对象的作用。当名词性义位引申出形容词性义位时，类义素则会脱落，或者进入限定性义素中成为其组成部分，而原先的限定性义素同时会增加或减少一些其他义素，而且义素内部的线性顺序会有调整。例如：

“经典”由名词性义位到形容词性义位中义素的变化可以用如下图表示出来：

名词性义位❶：[+传统的][+权威性][+著作]

形容词性义位❸[+著作][+权威性的]

形容词性义位❹：[+事物][+典型性的][+影响较大的]

通过上图可以看出，当“经典”的名词性义位引申出形容词性义位❸时，类义素[+著作]转化为限定性义素中的一部分，[+传统的]这一义素也脱落了，只剩下限定性义素[+权威性的]，这说明“经典”的形容词性义位适用的范围也不仅限于经典传统作品。（在例证中出现了“经典作家”，说明它的适用范围得到了扩展。）但是限定性义素[+权威的]则由附属地位升级为中心地位，处于被凸显的义素，排列顺序的线性变化说明了这一点。这是由名词性义项产生形容词性义项过程中，义位的内部义素的重新调整，从而将原先的限定性成分置于凸显的位置，这是名形转类引申过程中的义素游移所致。

当引申出形容词性义位❹时，限定性义素在义位❸的基础上，又发生了变化，在限定性义素中增加了其他义素[+事物][+典型性][+影响大]，说明其适用的义域更大，凸显了限定性[+影响较大的]这一义素。

从“经典”的名词性义位引申出形容词性义位的过程中，我们能够看到，凸显的义素类型的不同，会导致词性的转移：当凸显类义素时，一般会保证它的名词性义位，而当凸显限定性义素中的某些义素时，则会让名词性义位引申出形容词性义位。当然，这一变化过程中，会有比较复杂的义素的游移、脱落、新增等现象出现。这也是义位保持自身多变性的表现。“八卦”也是如此。

（二）语法层面——语法功能的游移。

关于名动词类之间之间的连续性，学者多有论述。张伯江（1994）提出名词——动词的功能联系。[9]342如图2所示：

图2

名词到动词这一连续统中，相邻二者在句法功能上具有一定的相似性，这主要是由于词类与词类之间具有不同程度的模糊性。这为词类活用提供了理论上的依据。一般来讲，名词性义位转类为形容词性义位也是源于词类活用，只不过长期使用之后，这种词类活用已经转化为固定性用法。因此，在探求名转形的词义演变的过程中，需要关注名词活用为形容词这一现象。从词类活用看，体词向谓词方向发生游移是可以的，两者越是靠近，越容易发生功能上的游移。而且具有一定的方向性——从左到右是“靠近左方者功能游移较为自由，可接受程度也较高，右方的则一般低于左方的”[9]343。

张伯江（1994）借鉴Comrie和Taylor等学者的研究成果，从名词活用的自由度所涉及到的功能因素——生命度、典型性、无指性，概括出了名词稳定性的优势序列：

（1）高生命度名词＞低生命度名词（2）具体名词＞抽象名词（3）有指名词＞无指名词

“抽象名词本不是具备太多典型性的成员，它们的空间特征相对较弱，无指名词……不具外延性，也完全不带有空间特征。这种种表现直接导致了我们从最根本的意义上去理解名词的活用现象。”[9]342因此，越是抽象名词，越是无指名词越容易发生词类活用。例如：

夕阳❶名傍晚的太阳：～西下。❷形属性词。传统的、缺乏竞争力而没有发展前途的：～产业。

垃圾❶名脏土或废弃物：倒～◇清除社会的～。❷形属性词。比喻失去价值的或有不良作用的：～邮件|～短信|～食品。

“夕阳”“垃圾”作名词时，虽然本身不具有抽象性，但却没有具体所指性（普通名词的具体所指性比较差，而专有名词则体现的比较明显），这就为它们活用为形容词准备好了内部条件。在语用机制的调节下，临时的词类活用最终具有形容词性。可以进入“名1+名2”结构，出现在定语的位置上，但总体上看，还是属于修辞性的用法，如“夕阳产业”“垃圾邮件|垃圾短信|垃圾食品”。

形容词在词类连续统中处于名词与动词的中间地带，也就是说，名词的空间意义逐渐减弱，动词的时间意义逐渐增强的中间位置。因此，名词在“名1+名2”结构中的定语位置稳定之后，产生出非谓形容词义项。继续向前发展，可以进入“程度副词+_____”的结构，作谓语，此种用法经常使用，产生典型形容词义项。例如：

阳光❶名太阳发出的光：～灿烂|～充足。❷形属性词。积极开朗、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孩儿|～少年。❸形属性词。（事物现象等）公开透明的：～采购|～操作。

默契❶形双方的意思没有明白说出而彼此有一致的了解：配合～。❷名秘密的条约或口头协定。

“阳光”作为无指、抽象名词，这为其进入“名1+名2”结构的定语位置准备好了条件，在语用中由于经常处于定语位置，具备了非谓形容词的身份，实现了形容词的典型句法功能——定语，例如：“传统剧目、传统产业”“阳光少年”“阳光女孩”“阳光政务”，之后它们的发展轨迹会进一步游移，逐步进入谓语的位置，比较典型的是进入“程度副词+_____”这样的格式中。一般来讲，能受程度副词修饰的是心理动词和性质形容词，与名词搭配组合的也仅是表示方向或者度量义的词语，如：“最北边”等。因此，一般名词不会受程度副词修饰，但是“传统”“阳光”作为抽象名词，却成功实现了这种功能的游移，例如：“这个大个子男孩长得很阳光。”不过，总体上来看，“可以把这里的程度副词看作指称性词语陈述化的一个必备条件和必有标记。”[10]因为指称性词语尚未完全具备独立作谓语的能力。而“默契”的形容词性程度较高，可以独立进入谓语或补语的位置，例如：“经过苦练之后，他们俩的配合更默契了。”“他们俩配合得很默契。”

（三）语用层面表现——由指称到陈述

Croft（1991）从跨语言的角度，在词类、语义类、语用功能类之间建立起如下关联标记模式：[11](见表1)

名词演变为形容词，是一个逐渐过渡的过程。名词在句法功能上首先演变为非谓形容词充当定语，在语用功能上也会由指称逐渐变为修饰，然后继续发展的结果是确立形容词的本体地位，从而具备陈述性的功能②，而这种变化过程是基于语用推理的主观性引起的，从而使名词由相应的指称性功能产生陈述性功能。

黄金❶名金1④的统称。❷形属性词。像黄金一样宝贵的：～地段|电视广播的～时间。

朝阳❶名早晨的太阳：迎着～。❷形属性词。新兴的、富有竞争力而有发展前途的：～产业。

红色❶名红的颜色。❷形属性词。象征革命或政治觉悟高的：～政权|～根据地|～商人。

传统❶名世代相传、具有特点的社会因素，如文化、道德、思想、制度等：发扬艰苦朴素的优良～。❷形属性词。时代相传或相沿以久并具有特点的：～剧目。❸形守旧；保守：老人的思想比较～。

“黄金”“朝阳”“红色”等名词在当代汉语中可以进入“名1+名2”结构。一般来讲，当代汉语中有不少名词可以进入这个结构，起到修饰其他名词的作用。但“黄金”“朝阳”“红色”进入这个结构，主要是修辞性的使用，也就是说这些名词受词汇主观化的影响在语用中固化之后，游移的结果是发展出了非谓形容词的典型功能——定语，从而使指称性功能发展为修饰性功能。但是，仍然不具有陈述性功能。

但“传统”的语法功能则与前三个不同，它首先直接进入“名1+名2”结构，起到修饰其他名词的功能。陪义中的评价义得到凸显之后，它的功能进一步发生游移，其结果是进入“程度副词+______”结构，可以直接做谓语，例如：“爷爷的思想比较/很传统。”因此具备了陈述性功能。总结“传统”“的语义功能的游移如图：

表1

结语

名词向形容词发生游移，决定了名词受到词汇主观化的影响，逐渐丧失了具体的所指性而带上了无指性的特征，这也就是名词之所以可以处于定语地位，进而衍生出形容词词性的原因。名转形词义演变体现在词汇主观化上，主要是基于人类认知的联想性，而相似性的隐喻和相关性的转喻是其中最重要的两种方式。

(本文受北京大学中文系董秀芳教授在北京师范大学所做的“语言学前言”讲座的启发进一步思考的结果，在此表示感谢。)

注释：

①在汉语研究中，国内学者一般会将词类的语用功能分为指称性功能和陈述性功能，将形容词的语用功能归为陈述，这主要是形容词词类地位的特殊性所决定的，我们在这里将形容词的语用功能分为两类：修饰性功能和陈述性功能。将属性词的功能看作修饰性功能，而将进入“程度副词+______”结构的则视为陈述性功能。这样划分，有利于说明名词转为形容词的句法功能的游移过程，特此说明。

[1]Traugott.E.C.Subjectification in grammaticalization[C]//D.Stein&S.Wright.Subjectivity and Subjectivisation.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5:31-54.

[2].Langacker,R.W.Subjectification[J].Cognitive Linguistics.1990,(1)：5-38.

[3]沈家煊.语言的主观性与主观化[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1，（4）：268-275.

[4]Traugott,E.C.On the rise of epistemic meanings in English:An example of subjectification in semantic change[J]. Language,1989,（64）.34-35

[5]Traugott,E.C.&Richard B.Dasher.Regularity in Semantic Change[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2.

[6]罗竹风.汉语大词典(2.0光盘版)[K].香港：商务印书馆，2005.

[7]张志毅，张庆云.词汇语义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

[8]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K].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

[9]张伯江.词类活用的功能游移[J].中国语文，1994，（5）.

[10]刁晏斌.当代语法发展变化的宏观考察与分析[M]//邵敬敏，黄宝珊.汉语语法研究的新拓展.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13：14-26.

[11]Croft,W.Syntactic Categories and Grammatical Relations[M].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1.

The Lexical Semantic Evolution of Chinese from Noun to Adjectiv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exical Subjectivity

LIU Wei
(The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Beijing 100875,China)

The thesis studied the lexical semantic evolution from noun to adjective of ancient and modern Chines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exical subjectivity,and mainly focuses on aspects of semantics,grammar and pragmatics.On semantic side,some parts of the objective meaning in the value of meaning can be hidden,while the evaluative meaning in the connotation will be highlighted and emerged,which is influenced by lexical subjectivity.In the microstructure of glosseme,the sememe has some changes of increasing,reducing and substituting.Some definitive sememes will come into the place of the generic sememes,while the generic sememes into the opposite places may be off or expanded.On the grammar side,the lexical semantic evolution from noun to adjective involves the change of grammatical function in the continuum of parts of speech from the structure of“noun1+noun2”to“degree adverb+noun1”.On the pragmatic side,the pragmatic function have a change from the appellation function,reclassification function to statement function in the process of the lexical semantic evolution from noun to adjective.

lexical subjectivity;the lexical semantic evolution from noun to adjective;three perspectives;the lexical semantic evolution.

H136

A

1009-6051（2017）03-0104-09

10.13950/j.cnki.jlu.2017.03.012

责任编辑：曲筱鸥

2017-04-22

刘伟（1988—），男，山东潍坊人，北京师范大学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汉语词汇学、词汇语义学、词典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