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焦与营卫气生成关系浅谈

李具双

河南中医学院医史文献学科 郑州 450046

三焦与营卫气生成关系浅谈

李具双

河南中医学院医史文献学科 郑州 450046

[目的]探究三焦的得名、功能及与营卫气生成之间的关系。[方法]以现存最早的古本《黄帝内经》类编注释本《黄帝内经太素》为研究材料，从三焦的位置、功能，以及三焦发挥功能的方式，揭示营卫气的来源、生成条件以及三焦在其中所发挥的作用。[结果]医经及杨注揭示：三焦的得名是五脏六腑下面众多虚而不实的焦膜，三焦有形有质。上焦在胃上口，功能如雾；中焦在胃中口，功能如沤；下焦在胃下口，功能如渎。营卫气来源于胃纳水谷，生成的条件是中焦、上焦水谷泌津液。[结论]胃纳水谷生津液，其清者上行，浊者糟粕下行。上焦泌津液为卫气，中焦泌津液为营血。三焦归六腑，有形有质。《内经》引进三焦的概念，完整地解释了津液如何变而赤为血进入手太阴肺经，糟粕溲液如何生成进入膀胱，也就是说，三焦解释了营养是如何吸收、糟粕是如何排除这一任何医学都要解释的最基本问题。

太素；三焦；营气；卫气；焦膜；杨上善

《黄帝内经太素》是古本《黄帝内经》隋末唐初类编本，类编注释者为隋杨上善。杨氏去古未远，学有师承，除了著有《黄帝内经太素》，还有《黄帝内经明堂》，其对《内经》理论体系的阐释，值得高度关注。本文以《太素》为研究材料，梳理其中关于三焦得名、三焦的形态、功能以及与营卫气生成之间的关系，为今天的中医基础理论研究，提供一个不同的视角。

1 三焦的得名与功能

1.1 三焦的得名 三焦属六腑，功能是通调水道。六腑中胆、胃、大小肠、膀胱都是剖而可见的器官，而从解剖结构看，三焦没有和其他五腑一样的形质，让人剖而可见。自《难经·二十五难》谓心主与三焦俱有名而无形之后[1]，后代对三焦是有形还是无形一直没有定论。黄拓撰文支持三焦无形说，认为三焦是对人之生命自然整体无时无刻、无所不在的气化过程的“象思维”表达[2]。但六腑中除了三焦以外的器官皆有形有质，剖而可见，古人把三焦归六腑，从分类的角度，古人一定认为是有形有质，剖而可见。《淮南子·天文》：“月者阴之宗也，是以月虚而鱼脑减，月死而赢硥膲。”汉·高诱注：“膲，肉不满。”[3]肉不满，即肉空虚。膲、焦古通用。《集韵·宵韵》：“膲，三膲无形之府。通作焦。”[4]《脉经·三膲手少阳经病证》：“三膲病者，腹胀气满，小腹尤坚，不得小便。”[5]在古代，“三”为不定之数，多之称。三膲得名之由，盖五脏五腑下面众多虚空的焦膜。这些虚空不实的焦膜，其发挥功能的处所主要在三处：胃上口上焦；胃中口中焦；脐下膀胱上口下焦。《太素》卷十二《营卫气别》：“营出于中焦，卫出于上焦。”[6]114杨上善注：“夫三焦者，上焦在胃上口，主内而不出，其理在膻中；中焦在胃中口，不上不下，主腐熟水谷，其理在脐旁；下焦在脐下，当膀胱上口，主分别清浊，主出而不内，其理在脐下一寸。故营出中焦者，出胃中口也；卫出上焦者，出胃上口也。”上焦在胃上口，即胃上口处虚空的焦膜，功能是主纳而不出。上焦出卫气，卫气是以胃为代表的六腑产生的功能，它温煦腠理四末，抵御病邪，因而胃纳五谷产生的津液到此就变成功能，作为物质性的津液，到胃上口就是纳而不出。中焦在胃中口，胃纳五谷所生津液在这里变而赤为血，注入手太阴肺经，完成五谷津液变化成血液进入脉管循环的过程。没有中焦，胃和血管就没法联系起来，不能解释营养物质的吸收过程。下焦在脐下，当膀胱上口，主分别清浊。有了下焦，就能解释饮食入胃、溲液排除的问题，最终就回答了营养的吸收和糟粕的排除这一医学的最基本问题。

1.2 三焦的功能 古人引进和其他五腑形质很不相同的三焦概念，是为了解释胃纳五谷之后，营养物质怎样吸收输送全身、糟粕怎样排除这样一个重大的医学问题。先圣通过简单的解剖发现，胃纳五谷生津液，依靠胆、胃、大小肠、膀胱还不能完成升清降浊即营养吸收和糟粕排除。水谷津液化而赤入手太阴肺经，经过经脉流注四肢百骸，但是胃和脉并没有直接相连的通道。同样，简单的解剖没有发现胃和输尿管有相通的地方，无法解释溲液如何通过阴器排除。因而，饮食入胃、升清降浊的任务就由脏腑下面众多虚空的组织即焦（膲）完成。先人通过大量的临床实践发现，六腑化气的关键器官是三焦，而不是其他五腑。三焦的功能是通调水道，即营养的形成并使之输送到全身，同时使溲液汇聚膀胱并排除。《太素》卷三《阴阳杂说》曰：“肺、肝、心、脾、肾，五脏皆为阴；胆、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六腑皆为阳。”[6]33三焦属六腑，与胆、胃等实体器官并列。《太素》卷十一《本输》曰：“三焦，中渎之腑也，水道出，属膀胱，是孤之腑也。”[6]124三焦是六腑中象沟渠一样水道聚集的地方。没有三焦的司决渎，胃纳水谷产生的津液没法变化而赤进入手太阴肺脉，下行的溲液也没法排出。司，主管。《说文·水部》云，“决，行流也”、“渎，沟也”。“行流”即疏通水道使水流动，“三焦司决渎”明确了三焦在六腑里面的分工，即三焦主管人体内如沟渠一样的水道疏通。三焦失常，失去疏通功能，则津液失运。三焦司决渎，于是中国古代医学就完整地回答了营养和糟粕是如何吸收和排除得问题。

1.3 三焦发挥其功能的方式 《太素》卷十二《营卫气别》：“余闻上焦如雾，中焦如沤，下焦如渎，此之谓也。”[6]146杨注云：“上焦之气，如雾在天，雾含水气，谓如雪雾也。沤，屋豆反，久渍也。中焦血气在脉中，润一顷，谓之沤也。下焦之气溲液等，如沟渎流在地也。”由此可知，三焦发挥功能的方式是：上焦泌五谷津液产生卫气，卫气形态如雾露状弥漫全身，温煦腠理四末，抵御病邪。津液经过上焦的气化之后，由原来的液态变为雾露状，因而上焦的特征是“主纳而不出”。中焦泌五谷津液如沤。《说文·水部》：“沤，久渍也。”即长时间的浸泡。中焦的功能是把水谷津液长时间的浸泡，使其变化而赤产生血，血注入手太阴肺脉，在脉内循环。下焦泌水谷津液为溲液，功能是让众多的溲液在沟渎中流动汇集到膀胱。

2 三焦与营卫气的生成

2.1 五脏六腑皆禀气于胃 五脏六腑皆禀气于胃，胃者五脏之本。营卫气自然不能例外，也禀气于胃纳水谷。人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皆得益于胃纳五谷所生精膏的滋养。具体的过程是，水谷进入人体胃部以后，经过胃的消化腐熟，产生糟粕、津液、宗气。但仅仅靠胃器官还不能完成生清和降浊的功能，即不能完成营养的吸收和糟粕的排除。胃以外的六腑其他器官参与完成了这一任务。六腑总的功能是化谷行津液，胃以外的其他器官则各司其职。具体地说，就是胃受五谷，小肠盛受，大肠传导，胆为中精决，三焦司决渎，膀胱主津液，共化五谷，以奉养一身。营卫的生成和糟粕的排除，最终的主司器官是三焦。《太素》卷十二《营卫气别》：“人受气于谷，谷入于胃，以传肺，五脏六腑，皆以受气。”[6]142人所需要的各种营养来源于饮食水谷，水谷进入以胃为代表的六腑之后，经过六腑的腐熟，谷精津液上行，经过中焦泌津液化而赤为营血，注入手太阴肺经，经手太阴肺经传五脏全身，五脏六腑都受谷精的滋养。《太素》卷十二《营卫气别》：“五谷入于胃也，其糟粕、津液、宗气，分为三隧。”[6]145杨注云：“宗，总也。隧，道也。糟粕、津液、总气，分为三隧。”水谷入胃，经过以胃为代表的六腑的腐熟，化为糟粕、津液、宗气，其中糟粕下行别回肠走粕门，津液、宗气上行。清者津液，上行化而为营卫，津液化为营卫的主司器官是三焦。

2.2 营出中焦，卫出上焦 谷气津液有五味，各以其味入五脏并长养之。津液之精专者为营血，营血在脉内。营血形成的关键是中焦泌五谷津液，没有中焦的气化，津液不能变化而赤入手太阴肺经。同样，卫气行脉外腠理，头面四末，需要上焦泌五谷津液，将津液气化蒸腾为雾露状才能布散到头面四末。溲液的形成，需要下焦泌水谷津液渗而入膀胱。《太素》卷十二《营卫气别》：“营出于中焦，卫出于上焦。”该句今本《灵枢·营卫生会》作“营出中焦，卫出下焦。”李今庸先生认为“下”为“上”之误，其说可信。[7]盖抄本手写体中，上下为两横，只是长短不同，形近易误。《太素》卷二《调食》：“谷始入于胃，其精微者，先出于胃之两焦，以既（溉）五脏，别出两行于营卫之道。”[6]10杨注云：“精微，津液也。津液资五脏已，卫气出胃上口，营气出于中焦之后，故曰两行道也。”谷入于胃化为津液，上焦泌津液化为卫气，卫气如雾，溉肌肤腠理，头面四末；中焦泌五谷津液化而赤为血行脉内，血似水渠中水在脉中流动，滋养五脏六腑，营养全身。营卫气最终形成，需要经过上焦和中焦的泌津液，也就是气化。《太素》卷十二《营卫气别》：“营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脉，化而为血，以营四末，内注五脏六腑，以应刻数焉。卫气者，出其悍气之慓疾，而先行四末、分肉、皮肤之间而不休者也，昼日行于阳，夜行于阴。其入于阴也，常从足少阴之分间，行于五脏六腑。”[6]147杨上善注曰：“营气起于中焦，泌五谷津液，注于肺脉手太阴中，化而为血，循脉营于手足，回五脏六腑之中，旋还以应刻数，二也。卫气起于上焦，上行至目，行手足三阳已，夜从足少阴分，上行五脏，至昼还行三阳，如是行五脏。行六腑者，夜行五脏之时，脏脉络腑，故兼行也，以腑在内，故三也。”营气是中焦“泌五谷津液，注于肺脉手太阴中，化而为血，循脉营于手足”；卫气是上焦泌五谷津液，然后化生出剽悍之气，之所以言其剽悍，是因为卫气不循经络而行，而是在夜阴结束、壬寅日阳开始的时候，携营阴由内而外，到达头面，目张而阳气散，阳卫之气沿着三阳经所在的位置在肌肤腠理间运行，夜阴从足少阴肾开始行五脏。

3 正确理解三焦形质及功能的意义

三焦指五脏六腑下面众多虚空不实的焦膜。上焦在胃上口，上焦如雾；中焦在胃中口，中焦如沤；下焦在胃下口，下焦如渎。六腑化谷生津液，津液中精专者变化而赤行脉内以营养全身，故曰营气，上焦泌五谷津液而为卫气。卫气又曰浮气、悍气，这是因为卫气不象营血那样在脉内循经络而行，而是浮行脉外，故曰浮气；卫气运行滑急，能在短时间内到达肌肤，故曰悍气。卫气在日阳的时候活跃，上头目，目张而阳气散，日入而行阴。但营气卫气的生成，有赖于六腑中的三焦。正确认识三焦的性质及功能，对于认识营卫气血的病因病机有十分重要的意义。首先，明确了三焦和其他五腑一样是有形质的实体，在诊疗三焦和营卫气疾病的时候，能明确其病位、病因。经云：治病必求于本。内伤脾胃，七情忧伤，都可能致气血虚衰，治病求本，则责之三焦不化。其次，正确阐释三焦的性质及功能，有利于完善中医理论体系。三焦和六腑中其他的五腑一样，有形有质，是古人在当时科学技术条件下，用来解释人类饮食入胃、营养如何吸收、糟粕如何排除的问题。卫气行脉外腠理，头面四末，需要上焦泌五谷津液；中焦如沤，泌五谷津液为营血，营血进走脉内；溲液的形成，也需要下焦泌水谷津液，渗而入膀胱。没有下焦如渎的功能，就没法解释饮食入胃后溲液如何生成。上焦气化津液产生卫气，中焦久渍津液产生营血，完成了营养吸收的主要功能；下焦如沤，完成了溲液的排出。正是运用三焦这一概念，中医学回答了所有医学都要回答的最基本问题，即营养的吸收和糟粕的排出。

[1] 鲁兆麟.难经集注[M].沈阳：辽宁科学技术出版社，1997：28.

[2] 黄拓.从象思维的“迷失”看历史中对三焦无形说的“误读”[J].浙江中医药大学学报，2008,32（4）：425.

[3] 刘安.淮南子[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27.

[4] 丁度.宋刻集韵[M].北京：中华书局，1989：52.

[5] 王叔和.脉经[M].上海：上海卫生出版社，1957：53.

[6] 李云.黄帝内经太素[M].北京：学苑出版社，2007.

[7] 李今庸.论《黄帝内经》的营卫理论[J].中医药研究，1991（5）：14-17.

On the Relation between the Production of Ying Wei Qi and Triple Burners

LI Jushuang Medical History and Documents Section of He’nan TCM College Zhengzhou(450046)

[Objective]Inquire into the relations between triple burners acquiring name,the function and production of Ying Wei Qi.[Method]Taking the annotation“Taisu of Medical Classic of the Yellow Emperor”of the extant earliest old book Medical Classic of the Yellow Emperor as study material,from the triple burners position,the function,as well as the way of triple burners displaying function,it reveals the Ying Wei Qi origin,the production condition as well as the function among which triple burners displaying.[Result]Medical classics and Yang’s note revelation:Triple burners acquiring fame is from under the internal organs multitudinous empty but not solid burners membrane,the triple burners are visible and have the nature.The upper burner is in upper stomach opening,with function like fog;the middle burner is in middle stomach mouth,with function like bubbles;The lower burner is in the stomach end opening,with function like blasphemes.The Ying Wei Qi originates in the stomach absorbing water and food,the production condition is the upper and middle burners secreting the body fluids from the water and food.[Conclusion]The stomach absorbing water and food to promote saliva or body fluids,its clear upward,muddy dregs downward.The upper burner secretes the body fluids as a defensive energy,the middle burner secretes the body fluids as the nutrients and blood.The triple burners turn over to the six internal organs,visible with the nature."Internal Classics"introduces the concept of the triple burners,explaining completely how the body fluids change red blood and enter Hand Taiyin Lung Channel;how the dregs urine fluid produces and enters the urinary bladder,in other words,the triple burners explain how the nutrition is absorbed,how the dregs are removed,the most basic question which any medicines all need to explain.

Taisu;triple burners;Ying Qi;Wei Qi;burner film;YANG Shangshan

R221

A

1005-5509（2017）01-0048-03

10.16466/j.issn1005-5509.2017.01.007

2016-1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