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安全与思想政治教育文化载体功能的发挥

2016-04-07 17:09范畅
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2015年6期
关键词:文化安全思想政治教育

范畅

摘 要:自近代以来,中国一直面临着文化安全问题。所谓“西学东渐”,伴随的是资本主义体系的不断扩张;而所谓的“中体西用”根本不成立,仅是宿儒们的一厢情愿。中国共产党人领导的革命、建设和改革开放实践已充分证明:中国一直积极主动加入世界文化浪潮、融入全球化。努力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充分彰显中华文化的独特魅力,是应对文化安全危机的正确策略选择。而文化载体建设与创新既是推进思想政治教育创新的基本诉求,也是维护文化安全的有效途径。鉴于此,通过多学科、多渠道的综合研究与透彻分析,形成文化全球化视域下中国思想政治教育文化载体建设的理论体系,正是王景云《文化安全视域下思想政治教育文化载体建设研究》这部专著的根本旨归。既要在国家文化安全战略上,也要在制度和技术层面上深入探讨思想政治教育文化载体理论,这部专著为我们开创了一个新的理论域。

关键词:思想政治教育; 文化载体; 文化安全

DOI:10.15938/j.cnki.iper.2015.06.018

中图分类号: G6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9749(2015)06-0073-03

毫无疑问,在西学东渐的大背景中,中国近代以来一直面临着文化安全问题。

所谓西学东渐,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文化蔓延过程,背后伴随的是资本主义体系的不断扩张。至少1840年以来,中国人就发现自己面临着异常痛苦的抉择:要么主动把西方的东西引进来,要么西方的东西强行进入。这两种选择哪一种都意味着东方文化的失落。也有人提倡“中体西用”,在保持民族文化主体地位的前提下,借鉴和吸收西方文化。但马克思说得很冷酷:随着世界市场的建立,“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于是由许多种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学形成了一种世界的文学。”[1]马克思当年所说的“世界文学”,即指“全球文化”。按照这一判断,“中体西用”根本不能成立,只能成为宿儒们的一厢情愿。不仅文化如此,经济一体化、政治一体化同样是世界市场的必然结果。上个世纪90年代初,美国哲学家罗伊·韦瑟福德惊叹:“世界各地的爱国主义和沙文主义者最恐惧的事情就要变成现实了:我们最终要成为‘一个世界、一个政府、一种文化了。”[2]在韦瑟福德看来,世界的一体化就是美国主导的一体化,美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体系散布全球,其他国家和民族将消失在这个超级大国的阴影中。

韦瑟福德显然高估了美国的能力。且不说美国独霸世界从来都是妄想,即使像马克思说的那样,形成一种“世界文学”,这“世界文学”也不一定就是西方文化,东方文化未必在资本主义全球化洪流中被吞噬、被掩埋。这一点已由毛泽东领导的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所证实。为了保持中国革命的先进性,同时不使民族文化失去独立性,毛泽东及其领导集体采取了从两个角度思考问题的办法:一个是从马克思主义的角度思考中国问题,中国革命是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一部分,中国要积极而不是被动地加入世界进步文化浪潮中去;另一个是从中国角度思考马克思主义,则中国有自己独立的民族形式,加入世界体系绝不意味着民族文化在全球化过程中的消解。这样,文化安全和民族独立、国家现代化的矛盾得到了很好的解决:第一,中国要融入全球化过程中去,成为现代世界体系中的一员,而不是恢复到落后封闭的状态;第二,中国走向现代化要通过社会主义而不是资本主义;第三,中国在把社会主义作为根本目标的同时,必须担负起资本主义的历史任务;第四,正确处理民族形式与现代世界体系之间的关系,对外国的东西不能生吞活剥地吸收。作为文化安全危机问题的总解决,中国要建立起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这种文化“主张中华民族的尊严和独立”,“它是我们这个民族的,带有我们民族的特性。”但它并不排斥外来进步文化,而是与其他民族的先进文化一道共同形成“世界的新文化”[3]。哪怕对于马克思主义理论,毛泽东也时刻保持着警惕,要求把马克思主义普遍真理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通过一定的民族形式发挥其作用。事实证明,这个思路是正确的,也是成功的。

建立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同样是处理当前全球化背景下国家文化安全问题的基本途径。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12次集体学习时,习近平讲得很透彻:“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要努力展示中华文化独特魅力。……要使中华民族最基本的文化基因与当代文化相适应、与现代社会相协调,以人们喜闻乐见、具有广泛参与性的方式推广开来,把跨越时空、超越国度、富有永恒魅力、具有当代价值的文化精神弘扬起来,把继承传统优秀文化又弘扬时代精神、立足本国又面向世界的当代中国文化创新成果传播出去。”[4]

然而,当前国家文化安全也面临着一些新情况、新问题。对此王景云博士作了五个方面的分析:

一是网络技术的文化传播对人们价值观念的冲击。以数字化、高速化和互联性为主要特征的互联网技术打破了传统时空观,创造了一个跨国界的信息交换平台,高度信息化的世界成了切切实实的“地球村”。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统计报告,截至2014年6月底,我国网民达6.32亿,其中手机网民占83.4%。本来这是好事,但问题在于,主导网络信息技术的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却把互联网演变成了传播其文化价值观念的巨大平台,西化和分化发展中国家的核心价值观,潜移默化中抽空其民族文化信仰根基,在互联网上进行着一场不见硝烟的思想文化战争。文化安全遇到了文化载体革新的新挑战。

二是超越制度的文化交融对人们理想信念的动摇。国际文化产业和文化市场体系的形成,使整个世界不同国别、不同社会制度的文化、经济和政治联成一个有机整体,事实上构成了所谓“全球文化”,即马克思所称谓的“世界文学”。如果这种全球文化是在各民族国家和社会制度相互影响、相互借鉴、共同发展的基础上形成的统一体,倒没什么可担忧的;但情况并不是这样,相反,文化交融的不对等性导致西方文化学说和政治思想成为世界文化市场的主旋律,结果导致发展中国家民众思想产生混乱,本民族传统文化的理想信念被动摇、甚至全盘否定,一些人转而崇拜西方理想信念和社会文化制度。

三是霸权主义的文化扩张对爱国主义精神的侵蚀。文化霸权是一些西方国家全球战略的一部分,通过不断创新文化载体形式,引导文化强势扩张,冲击各主权国家所固有的思想观念和文化传统。这种文化霸权政策在美国前总统顾问布热津斯基口中表现得最为露骨:“当前,美国前所未有的全球霸权没有对手。由于美国主宰全球通讯、大众娱乐和大众文化的巨大但又无形的影响,以上这一切都得到了加强。……民主理想同美国的政治传统结合起来,进一步加强了一些人眼中的美国的‘文化帝国主义。”[5]面对强势的文化霸权政策,发展中国家基本的对策是弘扬民族精神和民族文化,进行爱国主义教育,而文化霸权正是要“抽掉灵魂,断其血脉”,使爱国主义精神丧失文化根基。如何发挥文化载体功能,进行本民族的思想政治文化教育,抵制西方文化霸权对爱国主义精神的侵蚀,是当前我们必须下大力气予以解决的重大课题。

四是伦理多元化裂变对传统思想道德的弱化。一方面是网络“无中心”的设计思想导致伦理相对主义和无政府主义的泛滥,另一方面是西方强势文化霸权的扩张,致使发展中国家传统伦理道德受到极大冲击,心态紊乱、行为失范、价值虚无,整个社会伦理道德领域陷入全面困境与危机。对于中国而言,通过思想政治教育文化载体创新,促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仅在国家主流意识形态领域而且在个人伦理道德领域成为主导伦理价值观,抵消价值观多元化的影响,是维护国家文化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

五是国家主流意识形态受到网络信息化渗透的冲击。意识形态是国家文化安全的根源。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在文化全球化背景下,西方发达国家越来越把意识形态侵略当作其全球战略的重要内容,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世界发展中国家、特别是社会主义国家的意识形态渗透。其基本做法是通过各种文化载体进行“六化”,即西化(全盘西方化)、分化(分裂主义)、淡化(淡化无产阶级政治、共产主义理想、公有制等)、腐化(腐蚀共产党干部,搞垮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丑化(丑化共产党领袖人物)、融化(用西方的政治学说取代马克思主义学说)。文化安全面临着西方意识形态涌入所带来的严峻挑战。

如果说马克思曾讽刺当年的政治经济学家们把一个个经济现象看作孤立的客观事实来研究,没有建立起相互关联的“有机社会整体”观,从而失去了历史的、联系的眼光,那么当代社会任何一个问题的涌现及其解决都不可能是孤立现象。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科学研究的历史的、辩证的、总体性的研究方法在王景云的研究中得到了充分体现。

借助当代复杂性科学原理,王景云把思想政治教育文化载体视为一项复杂的适应系统(Complex Adaptive System,即CAS理论)。具体说来,文化安全视域下思想政治教育文化载体由不同领域、不同门类的子系统构成。思想政治教育文化载体包括校园文化、社区文化、村镇文化、军营文化、企业文化、家庭文化等群体文化,还包括文学艺术、新闻出版、广播影视、图书信息、文物博物等,其中每一领域又都有着更为具体的形式。一方面,复杂系统各要素之间存在强烈的耦合作用。也就是说,在发挥各个文化载体功能的过程中,系统各文化载体要素之间必然产生相互作用而彼此影响,共同作用于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另一方面,系统各要素具有自适应性,即它们能够根据环境和接收信息来调整自身的状态和行为,不同的文化载体形式在复杂系统中相互影响、不断升级,这正是当前文化载体形式创新迅猛发展的重要原因。

以此为基础,王景云进一步提出了思想政治教育文化载体复杂系统的整体增效涌现性和减效涌现性问题。整体涌现性是一种规模效应,来源于子系统的特质、整体规模和结构、系统与环境的信息交流等,同时也来源于系统的交互方式和运行规律。思想政治教育文体载体整体涌现性以高效组合体的形式对人产生全面的和渗透性的影响,这是单一思想政治教育文化载体所无法具备的。然而整体涌现性的实际效果可能是整体增效,也可能是整体减效,提升整体增效,抑制减效涌现性,是发挥思想政治教育文化载体功能的重要方面。

那么如何发挥这种整体涌现功能?王景云在提出要把思想政治教育文化载体作为动态复杂系统来认识这一总思路外,还提出了三个具体思路:一是取长补短,发挥各自优势,有针对性地选择和运用思想政治教育文化载体形式;二是依据思想政治教育内容选择恰当的文化载体形态,实现内容与形式的统一;三是根据社会环境变化和教育主体需要,运用新的文化载体,加强思想政治教育文化载体与社会环境的良性互动[6]。我们看到,上述三个思路并没有本质区别,都是在强调采用与教育主体相适应的思想政治教育文化载体形式,以提升文化载体功能。但是,面对文化全球化,面对不断涌现和更新的文化载体形式,面对文化载体系统的超级复杂性,我们能够主动且及时采用的思想政治教育文化载体往往是滞后的,教育主体通过哪种文化载体形式接受文化教育,也往往是被动的——我用电脑还是手机,用微博还是微信,主动权不在我,而在于这个时代出现什么、流行什么。从复杂性科学看,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采用什么样的具体的文化载体形式,而在于在静态和动态两个层面上文化载体复杂系统整体性功能的发挥。这就需要细化对产生整体涌现性效应的内在机理的分析及其相应策略的提出,在这方面,仍有较大的研究空间。

同样的问题还可以在王景云关于充分运用以手机文化为代表的新兴载体的相关研究中提出。几乎所有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和文化安全问题研究专家,没有人不注意到近年来手机网络的迅猛发展所带来的冲击。大家的共识是,禁止使用手机(当前中小学严禁学生携带手机,不少大学也不准把手机带进课堂,以“净化课堂环境”)不仅是愚蠢的,也是不现实的。堵,不如疏,“构建健康的网络文化载体,倡导绿色的手机文化载体,掌握信息文化的主动权已刻不容缓。”[7]不过,王景云在目前的研究中,对以手机为代表的新兴文化载体所产生的严峻形势进行充分透彻的分析,相应的对策除了要求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更新观念,直面微传播时代的新形势,积极寻求应对之策”这种一般性的思路外,还需要进一步追问的是,面对教室、地铁、公交、影院、会议室等几乎所有公共场合、乃至诸如一对一约会这样的私密场合都无处不在的“手机僵尸族”们,如何让他们的脖子昂起来、创造力活起来、生活样式丰富起来?这里,既需要战略性思维,也需要具体的操作层面的设计。

参考文献

[1]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35.

[2] Weatherford R. World Peace and the Human Family,London: Routledge,1993:36.

[3] 毛泽东选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706.

[4]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161.

[5] 布热津斯基.大棋局[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35-40.

[6][7] 王景云.文化安全视域下思想政治教育文化载体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224,258.

[责任编辑:张俊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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