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在阴沟里》《二等公民》中的女性成长主题

2016-03-29 17:13赵培培
巢湖学院学报 2016年2期
关键词:主体性

赵培培 孙 妮

(安徽师范大学,安徽 芜湖 241003)



论《在阴沟里》《二等公民》中的女性成长主题

赵培培孙妮

(安徽师范大学,安徽芜湖241003)

摘要:布奇·埃默切塔是当今影响力最大的非洲裔英国移民女作家之一。《二等公民》和《在阴沟里》是其最先创作的带有自传色彩的小说。作者从自身的亲身体验出发,书写女主人公阿达在种族、性别等多重压迫下丧失自身主体性及其逐步觉醒,构建主体性的过程。通过探讨阿达从天真无知的客体成长为独立自主的主体的成长历程,试图揭示小说中的黑人女性成长主题。

关键词:布奇·埃默切塔;《二等公民》;《在阴沟里》;主体性;女性成长

1 引言

布奇·埃默切塔是当今影响力最大的非洲裔英国移民女作家之一,因其对非洲女性生存状态的关注及其创作的非洲历史小说而在国际文学界享有盛誉。1962年埃默切塔带着梦想追随丈夫移民英国,但迎接她的是重重的压力,正如埃默切塔自己所说:“英国不象我所期待的那样…象简·奥斯汀这样的人物居住的地方,我曾感到震惊。我在一个阴沉沉的早晨到达利物浦,第一个印象是住房紧张,人们并不很友好……面对我的是一个成年人严酷的生活:寻找住房,照料子女,让丈夫高兴。”[1]之后,埃默切塔难以忍受丈夫的大男子主义,选择同他分手,成为了独自抚养五个子女的单身母亲。

《二等公民》和《在阴沟里》是布奇·埃默切塔最先创作的两部半自传体小说。《二等公民》为《在阴沟里》提供背景上的补充。小说讲述了天真无知的女主人公阿达在传统的尼日利亚父权制社会的压迫下丧失自身的女性主体性,婚后随丈夫移居英国的她又遭受种族歧视、黑人同胞的冷漠以待以及家庭中男性中心主义思想的钳制,承受多重枷锁的束缚。多重压迫让阿达丧失信心和安全感。在此生存困境中,她逐步走上自我解放的道路,医院的生产经历让她对婚姻有了新的认识,她成功意识到自己独特的价值,并在友人的引导下走上写作之路,以此作为发出女性声音的媒介。离婚后阿达在其他女性的帮助下过上正常生活,女性间的团结让她信心大增,最终成长为一个独立的主体。本文在细读文本的基础上,以后殖民女性主义为理论基础,对《在阴沟里》、《二等公民》进行解读,揭示在重重压迫下黑人女性面临的生存困境,探索该小说中黑人女性成长的主题。

2 主体性的缺失

女主人公阿达生长在父权制文化占据主导地位的尼日利亚,“父权制文化是一种以男性中心主义为典型特征的性别文化。男性中心主义是指贬低女性的经验与地位且以男性为中心的世界观,是父权制文化的本质特征,它将男性当做模式,而把女性视为异端和社会规范的边缘。”[2]“代表正面价值的男权规范压制着女性群体正当的人生追求与女性主体意识建构。强大的男性文化霸权使女性沦为被物化了的‘客体’,属于处于边缘地位的‘他者’。”[3]

阿达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日期,因为她出生在家族成员对男孩的期盼中。阿达的诞生给族人带来失望,在他们的心中阿达无足轻重。这也注定了她无法获得和弟弟一样的权利。“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末五十年代初的非洲处于变革时期,接受现代教育是人们走向成功的关键。”[4]人们已经意识到教育能够帮助他们走出贫穷和疾病,因此伊博族人争相把孩子送入学校接受教育,但是通常男孩子是被优先选择的对象,因为传统的尼日利亚人认为男孩是家族血脉的延续,是他们年老后唯一的依靠。虽然阿达最后被送到学校接受教育,但那只是因为“女孩子在学校学习的时间越长,将来得到的彩礼就越多”[5]。父权制社会物化女性价值,并对她们的心理造成一定的影响。阿达的父亲死后,她被舅舅收养,从此开始了她的奴仆生活。她晚上睡在阳台上,早上在上学之前要把家里的水缸装满水,而这意味着阿达要往返挑水十几趟,所以她早上四点半就要起床。这些辛苦在阿达看来是她应该做的,“尼日利亚的传统就是如此,女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要学会做家务,因为她们的价值只体现在彩礼和家务上。阿达很开心得到这样的生存机会,所以她不会浪费时间去想个中的是非曲直。”[5]她已经把父权制思想内化为自身的价值取向。她否定自身力量和能力,甘愿贬低自身价值,在一定程度上丧失了自己的女性主体性。

二十世纪初,西方传教士来到尼日利亚,创办现代教育,“被笼统地看‘文明’的西方文化开始传播”[6]。英国被描述成像天堂一样的地方,“阿达的父亲在说到英国时总是带着敬畏之情,就好似在说上帝的神圣”[5]。生长在此种背景下的阿达相信白人的美好,对英国抱有天真的幻想和憧憬。阿达的天真和无知不仅仅表现在对白人文化的态度,也表现在她的婚姻观。在尼日利亚,单身女性不被允许独自生活,所以毕业后的阿达选择和弗朗西斯结婚。阿达没有彩礼,婚后她的收入甚至远高于自己的丈夫,这是一段违背尼日利亚传统的婚姻。但是它能在父权制社会持续下去,因为阿达遵循传统,主动充当父权制社会定义的“好妻子”,甘于接受这样的事实:在非洲,尤其是拉各斯,女性只是一件商品,丈夫对她们拥有所有权,而她们所要做的只是“料理家务和照看孩子,保管她过去存下的东西……没有变化的延续和抚育生命……以丈夫为中心,借此超越自身,和社会群体相连”[7]。她甘愿忍受弗朗西斯的自大,懒惰,甘愿为他付出一切。

3 压迫中的觉醒

主人公成长的过程中总会受到他人的影响,这些人从正反两方面丰富着主人公的生活经历和她对自身的认知。小说中,影响阿达成长轨迹的包括她的丈夫弗朗西斯,友人比尔和乌比,在和他们的相处中,她受过压迫,也得到过支持。这些经历对于阿达走上觉醒之路至关重要。

阿达追随丈夫来到梦想中的英国,在这里,她的婚姻生活使其对自己开始有所反思,她逐渐认识到自己的独特价值。弗朗西斯是典型的男性中心主义者。他从小接受的思想是男性优于女性,女性不需要有自己的意识,她们的价值只是在于满足男人的性欲,处理家务以及传宗接代。若有反抗,男人可以施加暴力直到她们屈服。弗朗西斯是个被动且懦弱的男人,在尼日利亚,他的父母为他做一切决定;移民英国,面对白人主流社会中的种族歧视,他沦为二等公民,无法展现自己的男性霸权。在此背景下,弗朗西斯的性格变得扭曲怪异,他将自己受到的歧视和屈辱转嫁到阿达和她的女儿身上,迫切地想要从她们那里找回自己的男性权威。他掠夺阿达的劳动力,视她为女仆而非妻子。阿达拒绝去工厂工作,因为她认为自己的教育能够给她一份更好的工作,然而在弗朗西斯看来,这是阿达懒惰的表现,他斥责阿达未尽到自己身为妻子的责任。可是他却毫不反思自己的无所事事;他要求阿达满足他的性欲,但却拒绝避孕,在被告知阿达再次怀孕时,他把所有的责任推给自己的妻子,却不反思自己的自私;在生育了四个孩子之后,阿达偷偷避孕,弗朗西斯发现后愤怒地对她施加暴力,直至她毫无反抗能力;处于压迫中的阿达仍然视她的生活状态为理所当然:女人就应该为家庭付出一切,忍受丈夫的暴力对待。但是,阿达也在压迫中逐渐地学会用性作为武器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以租房为例,在弗朗西斯需要她来满足自己性欲的时候,阿达提出看房要求,在这个只有阿达能满足他的时候,弗朗西斯会答应一切要求;除此之外,阿达还懂得掌握丈夫的底线,以免让自己再受皮肉之苦。

真正让阿达反思自己婚姻的是她在医院的生产经历,在英国的病房里,两个女性让她印象深刻,从她们的婚姻中,她认识到夫妻之间的爱和关心。一个是不停炫耀自己孩子的女人,她等了十七年才怀上第一个孩子,但是在此期间,她的丈夫对她不离不弃。从她身上,阿达认识到并非所有的男性都只是把妻子看作生育工具;另一个是获得丈夫尊重与爱的女性,她的丈夫极具男子气概,但面对妻子的时候,他展现的是自己的温柔与关心。对比自己的婚姻,阿达明确了丈夫弗朗西斯自私自利的本性,反思自己为何要在这充满掠夺性的婚姻中苦苦挣扎,“我有孩子,他们现在只是孩子,但终有一天会长大成人。我可以给他们全部的爱。离开那个男人,不再为了方便和他一起。哭泣已经无用,要为自己而活”[6]。这也预示着阿达开始走向觉醒之路。

4 重构主体,走向成熟

对婚姻有了新的认知之后,阿达决心以新的方式生活,重拾自己成为作家的梦想。她在友人比尔的鼓励下开始广泛阅读各种文学作品,这对她的思想产生很大影响。詹姆斯·鲍德温,一个美国黑人作家的作品使她相信黑人的美好;马克思的作品给予她无限勇气,让她有勇气可以在将来的某一天离开自私自利的丈夫。在她第四个孩子降生后的几个月时间里,阿达创作了她的第一部小说《新娘的彩礼》,小说中的主人公在父权制社会的压迫下勇于冲破传统枷锁,追求自由,这是阿达反抗的方式,她通过文学创作,打破静默,发出属于女性的反抗之音。同时阿达把在哺乳期内创作的这部作品看作是她的另一个孩子,她把母性和创作相连,暗示生育并不是女性的唯一价值,她们可以走出家庭,走向社会,用自己的语言向社会表达自己的抗议和追求。而弗朗西斯烧毁她的作品,相当于谋杀了她的孩子,这彻底激怒了阿达,她下定决心和丈夫离婚,并成功地带着孩子们奔向自由。

离婚后的阿达搬到了英国的贫民区,为了更好的照顾孩子她还辞去了工作,作为生活在白人主流社会的黑人单亲母亲,阿达要忍受种族歧视的压迫,甚至是黑人同胞的欺辱,她一个人艰难抚养孩子,生活全部仰仗英国的救助机构,这加深了她的不安全感。但也正是在这里,她感受到了女性之间的团结,认识到融入女性群体,获得集体身份的重要性。友人乌比帮助阿达成功融入白人女性的生活圈,她告诉阿达如何应对英国社会安全官员的到访,怎样有效地为获得自身权益而斗争,怎样处理和社区里其他白人女性的关系。乌比给予阿达生活上的帮助,而佩吉则给阿达带来心灵上的顿悟。佩吉是个独立的女性,不满足于接受救济,没有权利的生活,所以她一直在努力地走自己的路,阿达在她的鼓励引导下,勇于独自面对困境,最终成长为一个独立的个体。

5 结语

埃默切塔在小说中描绘了阿达从懵懂无知到领悟到自我的价值,最终成长为独立个体的过程,这是一部黑人女性的成长史。黑人女性要摆脱自己受压迫和歧视的命运,就必须学会肯定自己的存在,在自己身上找到价值。同时,还要依靠女性间的支持和关爱,从集体身份中获得成长的力量。研究阿达在白人主流社会的生存困境和她的成长过程对于展现后殖民时代有色移民的生存状况以及号召黑人女性重构主体意识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

[1]布鲁斯.女作家B·埃默切塔答英国《今日马克思主义》编辑问[J].戴侃,译.国外社会科学,1984,(5):72-74.

[2]刘慧英.走出男权传统的樊篱——文学中男权意识的批判[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5:201.

[3]李韶丽,崔东辉.莎士比亚喜剧中女性主体意识与男权解构[J].辽宁工程技术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3):209-302.

[4]SOUGOU OMAR. Writing Across Culture: Gender Politics and Difference in the Fiction of Buchi Emecheta[M]. New York: Amsterdam,2002:41.

[5]EMECHETA BUCHI. Second-class Citizen[M]. New York: George Braziller,1974:8,17,18,122.

[6]托因·法洛拉.尼日利亚史[M].沐涛,译.上海:东方出版中心,2010:75.

[7]金莉,秦亚青.压抑、觉醒、反叛——凯特·肖邦笔下的女性形象[J].外国文学,1995,(4):58-63.

责任编辑:陈小举

ON THE THEME OF FEMALE GROWTH IN SECOND-CLASS CITIZEN AND IN THE DITCH

ZHAO Pei-pei SUN Ni
(Anhui Normal University,Wuhu Anhui 241003)

Abstract:Buchi Emecheta is one of the most influential contemporary Afro-British immigrant women writers. In the Ditch and Second-Class Citizen are her first two auto-biographical novels. From her own experience,Emecheta depicts the process of the protagonist′s awakening and constructing her subjectivity under multiple oppression. The paper intends to reveal the novels′theme of female growth by analyzing Adah′s growth course from a naive and ignorant object to an independent subject.

Key words:Buchi Emecheta;Second-class Citizen;In the Ditch;subjectivity;female growth

作者简介:赵培培(1990-),女,安徽蚌埠人。安徽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12BWW050);安徽师范大学2015年度研究生科研创新与实践项目

收稿日期:2016-02-22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868(2016)02-012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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