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团音在郓城方言中的体现

○张 燕

尖团音在郓城方言中的体现

○张 燕

尖团音分化是语音发展过程中一个很重要的现象，也是语言发展规律的一个体现。对于尖团音的分化问题，不仅影响了普通话的变化与发展，而且对于方言的发展也有很深的影响。

尖团音分化 郓城方言 普通话

尖团音是尖音和团音的合称。尖音是指z、c、s声母拼i、u或i、y起头的韵母，团音则是指j、q、x声母拼i、u或i、y起头的韵母。部分方言中是区分尖团的，如“间”“前”“先”读作“zian”“cian”“sian”等，如山西的晋语。普通话则不分“尖团”。尖团音的概念最早出自于《圆音正考》的序言，此书成立于1743年，是专门纠正尖音舌面化（尖团合流）的语病，分辨尖团音而作的。其序言说：“试取三十六字母审之，隶见溪群晓匣五母者属团，隶精清从心邪五母者属尖，判若泾渭，与开口，闭口，轻唇，重唇之分，有厘然其不容絮者，援辑斯篇，凡四十八音，为字一千六百有奇。每音各标国书一字于首，团音在前，尖音居后”。在尖团音还没有合并之前，中国两千多年的字书和韵书都是分尖团的。普通话承袭了国语罗马字的衣钵，砍掉了尖音，制定了“尖团合流”。尖团音作为语音发展过程中一个重要的里程碑，不仅对普通话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而且对方言的发展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某些语言学家认为尖团音合流是语言发展的一个必然的规律，也有一些语言学家认为尖团音合流是践踏汉语，不利于音韵的传承与发展。

典型的尖团音分化是在中国中部地区，像陕西、山西、河南等地，山东的东部地区也是尖团音分化的。郓城方言作为北方方言的一个分支，也是华北方言区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郓城县独特的地理位置：位于山东省的西南部，是菏泽市管辖的一个县城。东邻梁山县、嘉祥县，西接鄄城，南连巨野县、菏泽市，北隔黄河与河南省台前县、范县相望。南北长44公里，东西宽35.71公里，面积为1571.3平方公里，人口108.8万人。其历史悠久，是个千年古城。众所周知，郓城县是“水浒好汉”的故乡，有“水浒一百单八将，七十二人在郓城”之说。“梁山好汉”的历史渊源，不仅影响了郓城人豪爽、洒脱的性格，同时也影响了郓城人说话的语气与腔调。所以，郓城人在说话时都是声音洪亮，底气十足，而且女同志说话也与南方人的语气不同，就像网络上说的“女汉子”一样。对于“尖团音”这一方面，在郓城方言中表现的还不是很明显，用郓城方言的话说就是“咬舌尖说话”，这个现象在县里已经不常见了。但是，在一些乡镇、农村地区，尤其是一些中老年人，尖团音分化还是比较明显的。

前文中我们知道：尖音是指z、c、s声母拼i、u或i、y起头的韵母，团音则是指j、q、x声母拼i、u或i、y起头的韵母。在郓城方言中也存在不少这样的例子。

1.比如在以下两组字中：

zi ：积、唧、疾、挤、集、辑、嫉、即、籍、脊、际、剂、霁、济、荠、祭、寂、绩、迹、稷、鲫

ji ：几、机、鸡、记、及、急、已、季、基、激、吉、击、棘、亟、纪、冀、悸、级、继、寄、汲、悸、妓、畸

在zi与ji中，普通话的读音是舌面音，而尖音则是舌尖音。郓城方言中，对于某些特定的字是区分尖团音的，如积、挤、集、籍、济、绩、鲫，在郓城方言中表现的特别明显，而且在口语中，发音咬字特别重，例如积水、往门口挤挤、济南、鲫鱼等。但是在鸡、寄、几这三个字中，郓城方言中也倾向于发舌尖音。其余的字都是随普通话的读音的。

2.在zie与jie中：

zie：接、节、姐、睫、藉、捷、婕、疖、借、截

jie：结、劫、解、竭、杰、界、届、揭、戒、阶、颉、介、街、皆、拮、羯、碣、桀

在郓城方言中，zie与jie的区别还是比较明显的，大部分郓城人都能较好的区分舌面与舌尖音，但是姐、借、截这三个字是发尖音zie的，比如姐姐、借钱、截几尺布。像其他的接、节、睫、捷等字，在郓城方言中也是发舌面音的，比如过节，接送等等。

3.在ziao与jiao中：

ziao：焦、蕉、椒、礁、鹪、噍、湫、嚼、艽、鹪、醮

jiao：交、脚、角、教、娇、搅、骄、狡、郊、轿、窖、浇、叫、较、铰、侥、蛟

在郓城乡镇、农村的部分地方，两者区分地特别明显，比如焦、蕉、椒，词语烤焦了、香蕉、花椒。但在轿、浇、叫、较、绞、脚这些字中，郓城方言也是读成ziao的。

4.ziu与jiu中：

ziu：酒、就、揪、鹫、僦、蹴、啾

jiu：九、旧、久、究、韭、救、纠、舅、厩、究、阄、臼、疚、赳、柩、桕

在郓城方言中，尖团音的分化与典型的尖团音分化组字还不一样，九、酒、揪、就、究、救是读成ziu的，例词：第九个，喝酒、揪出来、就是、究竟、救人。其他的字都是舌面音。在小孩子的口语中，像舅舅、揪出来这两个词，咬舌比较严重，因为小孩子处在牙牙学语的阶段，很多字发音都不清楚。

5.在zian与jian中：

zian：尖、箭、煎、剪、荐、贱、戋、笺、翦、饯、戬、溅、歼、僭、鞯、溅、践、湔

jian：肩、见、件、建、减、检、简、监、坚、剑、鉴、蹇、碱、拣、謇、柬、缄、茧、间、键、艰

在郓城方言中，对于尖、箭、煎、贱、奸、剑、间是读成舌尖音的，其余的都是舌面音。

6.在zin与jin、ziang与jiang、zing与jing、zu与ju 中

zin：津、进、尽、浸、晋、烬、荩、缙、赆

jin：今、近、斤、巾、金、瑾、谨、紧、筋、锦、仅、襟、靳、劲、禁

ziang：将、浆、奖、酱、蒋、匠、桨

jiang：姜、僵、疆、讲、绛、降、缰、豇、犟、强、耩、礓、虹、糨

zing：精、睛、晶、井、靖、阱、菁、靓、净、腈、婧、静

jing：京、惊、经、竟、镜、痉、径、颈、竞、旌、泾、荆、竟、敬、境

zu：疽、狙、且、聚、沮、咀、苴、龃

ju：居、拘、鞠、矩、举、巨、具、局、距、锯、聚、菊、橘、拒、剧

在这四组中，郓城方言是不分尖团的，跟普通话的发音是一样的。

7.在ziue与jiue中：

ziue：绝、嚼、爵、爝

jiue：决、觉、角、掘、撅、孓、诀、抉、攫、脚、橛、矍、镢、厥、崛

郓城方言中最典型的是嚼、绝这两个字，尤其是嚼一嚼、绝对，是典型的尖音。不管是在县里还是在乡村，都无一例外。在觉得、三角钱、崛起这几个词中，在乡村也是读成尖音的，体现了浓厚的乡村气息。其余的都是读成团音。

8.在ziuan与jiuan中：

ziua：朘、睃、镌

jiuan：捐、鹃、眷、圈、绢、卷、鄄、倦、娟、蠲、锩、蠲、狷、涓、锩

郓城方言中这组字是尖团合流的，都读成团音。

9.在ziun与jiun中：

ziun：俊、峻、竣、浚、骏

jiun：军、君、均、菌、龟、钧、筠、麇、皲、捃、郡、麇

在这组字中，典型的是俊了，郓城人夸奖女孩子长得漂亮的时候，一般都会说：“这姑娘长得真俊！”像竣工、骏马等，郓城人也是发ziun音的。其余的军、君、均等都是团音。

10.在ci与qi中：

ci：七、妻、漆、戚、柒、齐、砌、泣、凄、脐、缉、沏、荠、萋、蛴、葺、嘁、槭、

qi：期、欺、起、其、骑、奇、亓、启、岂、弃、祁、企、乞、契、歧、祈、讫、气

在郓城方言中，除了七、妻、漆是尖音外，其余的都是团音。

11.在cie与qie中：

cie：切、且、窃、砌、趄、妾

qie：茄、怯、惬、锲、箧、慊、伽、挈

在郓城方言中，切菜、偷窃、小妾是尖音，其余的都是团音。

12.在ciao与qiao中：

ciao：锹、悄、瞧、鞘、雀、峭、樵、憔、谯、愀、诮、劁、俏

qiao：敲、撬、巧、桥、翘、壳、乔、侨、橇、荞、跷、鞒

在郓城方言中，瞧、悄、锹、撬是尖音，如瞧一瞧、悄悄地、铁锹、撬门。

13.在ciu与qiu中：

ciu：娶、蛆、黢、趋、取、趣、觑

qiu：丘、求、球、仇、邱、龟、蚯、裘、糗、巯、逑、虬

郓城方言中，ciu与qiu是不分尖团的。

14.在cian与qian中：

cian：千、签、钎、迁、扦、仟、前、钱、潜、浅、倩、佥、芊、阡、茜

qian：牵、铅、嵌、钳、乾、谴、谦、歉、纤、遣、黔、堑、骞、悭、虔、肷、掮、欠

在郓城方言中，千、签、钱、前是读尖音的，其余的都是团音。

15.在cien与qien中：

cien：亲、侵、寝、秦、吣、螓、嗪、沁

qien：钦、琴、勤、擒、芹、禽、衾、芩

在郓城方言中，这两组字没有区分。

16.在cing与qing中：

Cing：清、氰、青、情、晴、圊、请、箐、蜻、鲭

Qing：轻、氢、倾、擎、顷、卿、謦、苘、黥、罄、磬、綮、檠、庆

在郓城方言中，这两组字没有区分。

17.在ciu跟qiu中：

ciu：娶、蛆、黢、趋、取、趣、觑

qu：区、曲、屈、躯、龋、瞿、渠、祛、诎、麴、朐、衢、岖、去

在郓城方言中，这两组字也没有区分。

18.在ciue与qiue中：

ciue：雀、鹊

qiue：缺、确、瘸、炔、榷、阙、阕、悫、却

在郓城方言中，两者区分很明确，雀、鹊是尖音，其他的都是团音。

19.在cuan与quan中：

cuan：悛、全、泉、痊、醛、铨、筌、诠、辁、荃

quan：圈、权、拳、犬、券、颧、畎、鬈、蜷

在郓城方言中，对于全、泉在郓城方言中是完全读尖音的，而且特别地道。如全部、泉水。其余的都是团音。

20.在cun与qun中：

cun：逡

qun：群、裙、麇

在郓城方言中，这两组字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团音。

21.在si与xi中：

si：西、息、惜、昔、媳、腊、玺、洗、袭、细、席、熄、锡、膝、夕、悉、粞、矽、晰、硒、铣、析、汐、犀、葸、蟋、徙、习

xi：吸、稀、溪、熙、希、檄、牺、析、羲、檄、奚、饩、屣、喜、兮、嬉、翕、隙、曦、戏、系、醯、郗、欷、歙

在郓城方言中，只有典型的字才是尖音，如洗、析、习、蟋，如洗衣服、分析分析、蟋蟀，是发尖音的。其余的都是团音。

22.在sie与xie中：

sie：写、楔、些、斜、谢、契、屑、邪、榍、榭、绁、卸、泻、泄、燮、躞

xie：蝎、歇、鞋、亵、血、挟、协、械、携、胁、解、薤、谐、勰、瀣

在郓城方言中，写、些、谢是发尖音的，其余的都是团音。

23.在siao与xiao中：

siao：消、削、销、逍、绡、箫、蛸、萧、宵、肖、硝、霄、筱、潇、啸、小、笑

xiao：嚣、骁、效、淆、晓、哮、枵、哓、崤、枭、校、孝

在郓城方言中，削铅笔、小孩子是发尖音的，尤其是削铅笔表现的特别明显。但是对于其他的则是发团音的。

24.在siu与xiu中：

siu：修、羞、馐、锈、绣、袖、秀

xiu：休、宿、臭、溴、貅、髹、鸺、庥、岫、咻、嗅、朽

在郓城方言中，修、袖、羞是发尖音的，其余的都是发团音的。

25.在以下几组字中：

sian：先、鲜、仙、纤、涎、羡、铣、藓、冼、跹、酰、暹、筅、氙、霰、涎、籼、跣、线、腺

xian：掀、锨、显、闲、嫌、险、弦、衔、馅、限、咸、贤、宪、舷苋、娴、痫、县、现、献、陷

sin：新、心、芯、薪、锌、辛、寻、莘、信、囟

xin：欣、馨、忻、歆、鑫、昕、镡、

siang：相、箱、镶、厢、湘、襄、葙、缃、骧、翔、祥、橡、详、蟓、鲞、想、象、像

xiang：香、乡、响、巷、享、降、飨、庠、饷、芗、向、项

sing：星、腥、猩、惺、省、擤、醒、性、姓

xing：兴、行、型、形、刑、杏、邢、硎、悻、荥、荇、陉、荇、幸

su：须、需、戌、徐、绪、恤、糈、蓿、胥、醑、溆、续、序、絮、婿

xu：虚、墟、畜、旭、吁、酗、栩、许、浒、顼、诩、煦、砉、勖

siue：削、薛、鳕、雪

xiue：靴、学、穴、踅、泶、噱、血

siuan：宣、选、癣、宣、漩、璇、镟、旋

xiuan：暄、煊、悬、玄、轩、眩、券、谖、泫、铉、炫、痃、谖、揎

siun：寻、循、殉、浚、旬、巡、询、恂、郇、蕈、荀、徇、汛、浔、讯、迅、逊、巽

xiun：熏、勋、薰、曛、荤、埙、獯、醺、荤、训、驯

在郓城方言中，先、新、星、姓、削、薛、雪、寻是尖音，其他的都是团音。口语中“你姓什么”“星星”“下雪”都是尖音，而且“削”作为一个多音字，无论读哪一个音，声母都是读成尖音的。

总之，郓城方言由于跟普通话交流地日益频繁，一些细微的特征已经逐渐在消失了，这种变化最先体现在县里，其次才是乡镇、农村里。尖团音虽说不是郓城方言的典型特征，但是也是广泛的存在于郓城方言中的。只希望郓城人在说好普通话的同时，也保护好本地域的方言，这样才能保证我国语言的多样化，保证我国的语言类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张燕 浙江宁波 宁波大学人文与传媒学院 315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