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裸课”

林志明

网络时代，各种潮语层出不穷。比如这个“裸”字，从“裸奔”到“裸婚”、从“裸考”到“裸分”、从“裸官”到“裸退”、从“裸捐”到“裸居”……真可谓一“裸”未平一“裸”起，一“裸”更比一“裸”强。

这不，近来，小语界又刮起一股“裸课”风。

提出这一新词的，是一位著名特级教师。

他说：“一直以来，公开课试教，仿佛天经地义。一次次备课，一遍遍试教，一回回推倒，一番番重来，折腾不止，筋疲力尽。”然而，面对一堂堂“动画美轮美奂、音乐荡气回肠、语言气势如虹”的精品课、样板课，我们不禁要问：“这种近乎‘变异’的公开课所呈现的教学理念，对日常教学又有多少指导意义？”事实上，只有那种“不经过反复试教的课，才真正值得深入研讨。这样的课，虽不完美，但是有研讨价值”。

基于这样的思考，他给自己下了一道死命令——“今后，我的任何第一次亮相的公开课，不再试教。”这便是“裸课”一说的缘起。

这位老师是小语界的“超级腕儿”，公开课、观摩课自然上了无数。而今，在功成名就之时，仍然不断修炼教学之道，孜孜探求语文之门，着实让人钦敬。

谈到“试教”，我一直以为这是当下教坛的一大“怪现状”。

肖川先生在《教育的情趣与艺术》一书中说：“理想的课堂是师生之间心灵相遇的场所，是观照意义世界和感悟生命之美的场所。让课堂拥有‘炉边谈话’般的温馨和真诚，让课堂播撒幸福的阳光，释放生命的灿烂，洋溢着生命的温暖。”然而，正是在这样一个神秘而又神圣的地方，有人却以“试教”待之，实在让人有些看不懂：课堂教学，真的能“试”吗？“试教”真的那么重要不可避免吗？

以我所见，凡是以“试”之心而“教”之的，难有真正的好课。因为在这样的课堂上，教师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与学生进行心灵的对话、情感的交流、智慧的碰撞，而是一心想着“我该教什么”“我该怎么教”“我该如何顺利地完成教案”。所以，如此课堂，学生与其说是在学习，不如说是在配合教师走教案。“试教”，难言知识的召唤、智慧的启迪、人格的尊重、生命的关爱。

“裸课”并非什么新鲜事物，这是课堂教学的本真，也是公开教学的本色。然而，由于太多的习以为常、太多的司空见惯、太多的原本如此，反而遮蔽了我们的双眼。

前些时，我到某校上课。课罢，有老师问：“为这课，你试教了几次？”我说我没试，这是第一次。那位老师不禁“啊”了一声。在她看来，公开课前不试教，这是多么不可思议。

我告诉那位老师，一堂公开课，如果课前一次次地预演、一次次地排练，待到上课之时，没了新鲜感、没了挑战性，这课也就没了生气、没了情味。

话虽这么说，可那位老师还是一脸的迷茫。毕竟，公开课前不“试教”，这多少有些“另类”。

看看，原本属于很“另类”的“试教”，在很多人看来却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当有人违逆这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时，他（她）反倒成了“另类”。

其实，每一次和学生相遇，都是一种机缘。缘起而聚，缘尽而散。所以，在我眼里，没有“试教”，只有美丽的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