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夜,我曾为这篇谓之“生活”的文章想过另外一个题目——《三热爱》,无非是想谈谈我对生活、对诗歌和异性的无限憧憬。
可惜深夜渐至,当我躺在平坦的席子上,利用微博打发点时间以促进入眠。看着网络上那些愤怒的人对这个社会所做的娱乐性的“审判”,我焦躁地想要拒绝这些信息的介入,如同从不相信诸如“您的余额已不足”之类的鬼话。我发觉生活像微博那样,除了浪费流量、消费情感之外,它没太多功能。你大可不用热爱他,他不讨厌你就可以了。
想想,这如何叫我不惶恐呢?
这半年,我一直避讳谈及自己为什么要辞去工作来华师大读研,几乎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亲友都不能理解我的做法,认为我冲动、不懂事。或许我真的该在漂亮的沿海城市拿着三千六百元的月工资和九百元的公积金,过着滋润的教师生活。可惜我没有,我把路修好,然后亲自拆了,找到一眼山洞,对自己说:跳吧!小宝贝。
我搪塞家人,自己不愿意去过那种二十岁看得见六十岁模样的生活,我欺骗了他们,也宠坏了自己。我脑子里盘绕的画面事实上是这样的……
未来的某一天,我十岁的女儿问我:“爸爸,你在哪所学校读的大学啊?”
“哦!它在三十年前叫××师范学院,二十年前它叫××大学,现在它叫××学校,实际上他还有三个名字,分别是……”
我怕大学这个“母亲”不定哪天便被历史的洪流侵蚀,被改革的大潮兼并,被某些政客的个人诉求改得面目全非。因此,我希望我这一生能有几个深刻的标签让我未来的接班人为此骄傲。我惶恐,害怕自己被一堆玩具、礼物、钞票埋没,害怕不能成为她的榜样,反而成为一个十年后她仅仅视你为赚钱机器,随时可能为了某个小正太将你彻底抛弃的人。这或许就是虚荣,不过我决定虚荣下去。
那么,假如我真的是个虚荣的人,我又如何会喜欢上诗歌,而不去做其他钻营呢?我因何从不在我的家人那里提及我写诗歌,并且小有成就呢?
大学毕业的那段时间,我总是将老家的地址署在投递的稿件后面,当他们石沉大海几个月后,有那么几个幸存者可能会浮出水面,这却惊扰了我父母平静的生活。他们隔三岔五帮我收取邮寄来的各类书籍、报纸(即便这其中多是赠读),每次我回到家里,父亲就会拿出几个信封扔给我,不屑地说:“这些东西有个熊用!”
我并不生气,反而变得愈加惶恐。因为我看得见这个年过五十的老会计,是从他放置账目和存折的橱柜里掏出了这些没有用的“熊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