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骆驼祥子》误读的权力因素探究

2014-08-26 19:26李玉娜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14年8期
关键词:骆驼祥子

[摘 要] 本文借助老舍先生的《骆驼祥子》以及其美国译者Evan King的英译本 Rickshaw Boy,重点论述了在对名字翻译中的误译,或者所采取的的异化策略,分析阐述了名字误译背后折射出的各种权力因素,包括目标读者,赞助人,主流诗学以及文化的意识形态等。

[关键词] 骆驼祥子;Rickshaw Boy;名字误译;权力因素

引言

在翻译研究中,一个文本被译介到另一个文化当中,由于文化的迥异,世界观,道德观等等的不同,就像物种的迁徙,中国古代典籍《晏子春秋·内篇杂下》有个“南橘北枳”的寓言:“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在翻译中,我们也可以看到物种迁徙的影子,这个物种就是文本,所以翻译也可以是一种文本的旅行,而在旅行的过程中,我们能看到误读,误译,而这些误读或者误译的背后更多的是译者不得不适从的外部权力因素。

一、人名误译的权力因素:目标读者和赞助人

名字在不同的文化中确实是一个复杂的文化现象,就像Tymoczko所认为的那样:“名字在很多文化中不仅仅有词汇意义,还担任着社会语言学的功能符号,表明部落和家庭关系, 性别和阶级、种族、民族、国家、宗教身份等等。它们指代着人类社会最基本的结构。因此,文本中的名字在翻译的过程中,带来很棘手的问题,部分原因是名字符号常常具有非常特殊的文化意义并且依赖其文化范式。”(Tymoczko 223-224)

中国的人名,更是如此,承载着很深的文化内涵和所指。在中国, 通常父母给孩子起的名字,带着美好的祝愿,承载着父母对孩子的期望以及要兼顾名字发音等等。例如,一些父母会根据孩子出生地来命名,会看到一些孩子出生在上海, 被命名为“沪生”等等。小说中虎妞的命名是因为她丑陋的外表。因此,Tymoczko 写到“中国名字的翻译问题更加复杂,因为在汉语中,声音序列往往和特定字符或者意符甚至书写因素相关联,这些因素往往有他们自己独立的一套规则。”(Tymoczko 240)因此,有人认为中国人的名字可能是世界上最有意义和最复杂的。文学作品中的名称通常是作者精心设计的,大多数情况下,文学作品人物的名字也许暗示其命运,性格等等,这样的名字给翻译带来了更大的问题。

对比老舍的《骆驼祥子》和美国译者Evan King译本 Rickshaw Boy 中的个别人名翻译:祥子(Happy Boy),小福子(Little Lucky One),二强子(Second Vigorous Son),虎妞(Tigress), 小文( Little Elegance)。Evan King翻译的名字采取的是语义翻译策略,从意义上保持了原文的风格和特点,但是,失去了原文名字的音韵效果,最主要的是看起来不想名字,造成的结果就是,目标语读者接受到的效果和源语读者接受到的效果差异是比较大的。在采取这种名字翻译策略的背后,目标读者是不可忽视的一个重要因素,译者在翻译文本时,除了满足自己的欲求之外,如果想让译本更好的被读者接受,被社会接受,最终给自己带来名声,给出版社带来效益,也是译者需要考虑的因素。西方社会普遍比较接受Evan King的译本,因为译本更符合西方人的对东方人的想象。在萨义德的《东方学》中,描述了东方在西方眼中的特点:“壮观、专制、残忍,性感,没有自治,艺术、神秘、非理性的,不合逻辑,阴谋、狡诈,嗜睡,堕落,幼稚,充满异国情调的,被动的,神秘的,沉默,软弱和黑暗”(Baldwin 69)。这些字眼基本是贬义词 因此他采取这样怪异的名字翻译策略,其背后的制约因素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西方人希望在他的译本中能读到东方的怪诞,满足他们对东方的想象。

我们可以更深层地分析这样策略背后的因素,表面因素是满足目标语读者,以得到读者的认可和接受,更深层次的权力因素来自出版商,赞助人,这些商人是以利益为出发点的,他们不在乎译本是否忠实于原文,也不在乎采取怎样的翻译策略,他们在乎的是利润,是市场。从名字的翻译可以窥见译者在翻译时,为适应目标读者,目标文化以及出版商和赞助人的利益,而选择的翻译策略。附上中国译者施晓菁在其Camel Xiangzi中的名字翻译,我们可以更深层次地理解两者的区别,理解不同目标读者带来的不同翻译版本。祥子(Xiangzi),小福子(Joy),二强子(Er Qiangzi),小文(Xiao Wen )。

二、名字翻译策略背后的文化意识形态因素

我们再来仔细分析一下Evan King 的名字翻译,小说中人名在他的翻译中,与其称为名字,不如称为昵称,绰号,或者网络虚拟的名字,因为他的译文无论对西方读者还是对中国读者来说都一种怪异的感觉。而且,名字的内涵在翻译中丢失很多,比如,“祥子”的“祥”,在中国汉字里,包含吉祥,幸运,好兆头,幸福,吉利等丰富内涵,而用“happy”来翻译,意义有点浅,丰富内涵之剩点皮毛。同样“小福子”中的“福”字在中国文化中也是饱具吉祥意义的一个字眼,每个中国人看到“福”字,都会联想都幸福,好运,快乐,生活富裕等美好景象,而Evan King仅用一个“lucky”来翻译,损失的何止是丰富内涵,甚至最基本的原义都被歪曲地误译了。

那么,Evan King采取这样的翻译策略,仅仅是因为语言的差异性吗?答案是否定的。 Evan King生活在英语语言文化中,他深知“现代英语文化中的名字很少有明显的语义。” (Tymoczko 230) 因而充满了语义和内涵的中国名字给他以及这些英语文化中人们一种新鲜和奇异的感觉,Evan King采取这样的翻译策略,除了营造出奇异怪诞感之外,更深层的因素还有他的文化意识形态。

“在英语中,具有语义的名字好似没有良好的文化声望,在英语语境中,有语义的名字往往带有贬义色彩,因为有语义的名字和殖民地文化有关系——美国印第安人,非洲人,印度人以及爱尔兰人的文化相对来说比较弱势,没有强有力的地位,他们文化的命名总是带着很多的语义,而且,在英语名字中,通常把有语义的名字用来命名动物和女性” (Tymoczko 233)。 Evan King 生活在发达的西方国家,而中国属于东方国家,根据东方主义者萨义德的看法,在西方人的眼里,整个东方都是一种“他者”,萨义德认为 “每一个欧洲人,不管他显示出对东方什么样的态度,最后,他几乎是一个种族主义者,一个帝国主义和一个彻头彻尾的种族中心主义者。”(Said 260) 因此, 当时的中国和“他者”相关联的形象还有贫穷,愚昧,丑陋等等。成长在对东方国家有这样根深蒂固偏见的西方发达国家的Evan King,他不可能毫无偏见地审视东方,因为这种偏见经过文化上千百年的承载和重复已经存在于西方人的集体无意识中,当然也包括译者Evan King的无意识当中。在Rickshaw Boy 的封面上,我们可以从祥子托着长辫子的误读形象可以看出他对中国的偏见。endprint

老舍小说描述的是在20世纪30年代的祥子,中国男人留辫子的时期是从1645年到1911年期间,或许Evan King对这段历史了解的不够,或许他就是有意用这样的形象来给西方读者一种东方的奇异怪诞感,以吸引读者,无论是哪种原因使得Rickshaw Boy的封面上出现了一个错误的祥子形象,这种行为透漏出他对中国文化的态度,就像弗洛伊德说的那样“无论走到哪里,我们的社会或道德价值观永远形影不离,摆脱不掉。”(Freud 69)

“文本旅行至一个陌生地后,当地译者总会以本土的主流意识形态和诗学传统作为译介异域文化的起点和参照项。译者文化身份的特殊性和客观环境的复杂性决定了其翻译活动总带有一定的目的( skopos) 和本土文化意识,因而译文总会或多或少地偏离原文的正轨。而对异域文化有意识的干预、改造和选择性接受, 即创造性“误读”, 又进一步强化了译者所代表的文化身份。”(胡安江65)

结语

通过Evan King 对《骆驼祥子》中名字的误译,以及骆驼祥子形象的误读,我们可以看出翻译不仅仅是文字的表层传译,每一个行为背后都是各种权力因素斗争的结果。

参考文献:

[1]Baldwin. Elaine; Longhurst, Brian; Smith, Greg; McCracken, Scott; Ogborn, Miles. Introducing Cultural Studies. Beijing:Peking University Press,2005.

[2]S.Freud. Freuds Readings of the Unconsicous and Arts. Beijing: Chinese Renmin University publishing company, 1998.

[3] Lao She. Camel Xiangzi. Translated by Shi Xiaojing.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Press,1981.

[4]Lao She. Rickshaw Boy. Translated by King,Evan.New York: The Cornwall Press,1945.

[5]Tymoczko, Maria. Translation in a Postcolonial Context: Early Irish Literature in English Translation.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4.

基金项目:本论文为2012河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资助一般项目《误译现象背后的权力制约因素探究》的成果,项目编号:2012-QN-377。

作者简介:李玉娜(1975—),河南洛阳人,讲师,毕业于四川外国语大学,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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