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丽+喻晴
[摘 要] 酷儿理论的兴起催生了女同影视剧作的发展,伊莱娜·柴肯根据自己女同经历的剧本The L Word在2004年被搬上银幕。除女同性爱作为炒作卖点外,伊莱娜和诸位导演、演员还深刻探讨了女同的多重主题。其主题探讨包括:(1)女性身体书写;(2)异性恋与同性恋的两元对立;(3)女同经历与社会规则的冲突;(4)女同间的阶级和种族问题。本文以酷儿理论为切入点,以剧情的发展为主线,逐层分析《拉字至上》中的多重主题,以期达到把女同这种次文化现象引入主流话语的目的。
[关键词] 《拉字至上》;女同性恋;主题分析
酷儿理论中关于性别的理想状态为“在一个男人不压迫女人,异性恋不压迫同性恋的社会中,性表达可以跟着感觉走,同性恋和异性恋的分类将最终归于消亡,性别和性倾向的问题都得到了圆满的解决”[1]。但是,在现实生活中,还远未达到同性恋和异性恋消亡的程度。其实,性向在很大程度上不是可选的,人们也不能像脱掉一件衣服那样,摆脱自己的性向(This is not suggest that gender is simply voluntary,that we can take off gender just as we would take off a coat.)。[2]同性恋者之所以推崇酷儿理论,有的是针对年龄,有的是针对阶级,有的是针对主流社会的态度。[3]为了纠正公众对女同性恋者不洁的看法,并准确认识到这一群体的生存状态,具有女同性恋经历的剧作者伊莱娜·柴肯(Ilene Chaiken)创作了The L Word (译为《拉字至上》,以下简称《拉》剧)的剧本。在长达六季的剧情中,探讨了女同世界里的诸多主题。女同如何用身体书写历史,如何消除异性恋与同性恋的二元对立,关于社会规则与同性恋的冲突,女同中的种族与阶级冲突,都得到了很好的阐释。女同性恋题材逐渐由他者地位靠近中心话语。
一、女性用身体书写历史
法国作家埃莱娜·西苏是女性书写,或称为身体写作(body writing)的倡导者。她认为,女人必须写女人,不但意味着女人必须讲述自己的故事,写出自己的生活体验,而且还意味着作为能指的女人必须用新的方式与另一个能指“我”建立在象征界之内书写女性自我和主体。[4]而女同剧本的书写,便是埃莱娜·柴肯书写女性历史的一个方面。埃莱娜假托剧中人物珍妮之名,为自己发声。
珍妮是整个剧作的主线。由一个小城来到西好莱坞,她准备与相爱多年的男友蒂姆厮守终身。一个偶然的机会,她窥到邻居家有两个女孩在泳池全裸戏水的画面。第二天,女同邻居蒂娜送上迷迭香,带领珍妮走入了女同世界。这个世界的诱人之处不只是性,更多的是心灵的相通。在与蒂娜的交谈中,珍妮谈起了自己的小说《沙拉·舒斯特如是说》,她们交谈的内容包括学校,工作和对未来的想法。珍妮真正走入女同群体的关键人物是行星咖啡的老板玛琳娜。在贝特家举办的聚会上,她遇到玛琳娜。她们聊天的内容都是文学性的,期间提到了美国最佳短篇小说,艾米·布鲁姆的《银波荡漾》,还有小说集《靠近我》,安妮·卡尔森和她的《红色自传》《爱欲之苦乐》,这些文字和语言是打开珍妮心灵的敲门砖。女性的作品自有女性的经历在其中,在这些作品中多少能够找到女性的影子。珍妮最终成名的仍然是根据自身女同经历的小说Lez Girls。正如弗吉尼亚·伍尔夫曾提到的,女人不可能写出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5],作为女人的经历不可能给予她足够的空间去了解这个宏观的世界,因此,女人只有从自身的经历出发,哪怕书写出女性“想认真对待那些男性认为无关紧要的事”[6]。
二、异性恋与同性恋的两元对立问题
在第二季第三集中,贝特所供职的加州艺术中心出现了资金流转问题。上司告诉她有一个投资人很有来头,而且“跟你是同类”。贝特问道“我们是同类人?”“她也是耶鲁大学毕业的”,“也是艺术史毕业的?”“她也是黑白混血女?”但对方的回答却是她也是女同性恋。贝特问道“这有什么好的?”上司的回答可谓堂皇“因为你如果遇到问题,她也许会帮助你。”贝特的回答正是异性恋对女同的感受。她说:“因为我们这类人都情同手足(We are all on the first-name basis)?”first name意味着姓氏和传统。女同性恋者在社会群体中被冠以同一个姓名,归于同一个种类,完全被类型化,无个体可言。这是异性恋世界对同性恋世界贬低的表现。似乎同是女同性恋,贝特就有了资本,可以用肉体或其他非正常手段换来急需的资金。在异性恋的眼中,同性恋都是不净的,互相私通,毫无伦理道德而言。
异性恋与同性恋的冲突达到高潮在第六季。珍妮创作的Lez Girl大获成功。某电影公司买下版权,聘请珍妮执导,将此书拍成电视剧。在拍戏过程中,出现了诸多变故,结局也被修改成为异性恋观众所能接受的男女主角复合的圆满收场,完全改变了珍妮想借此剧为女同发声的初衷。从表面上看,这是异性恋又一次用影像战胜了女同世界。但珍妮曾租住过的阁楼里,未修改的原声录影带安静地躺在里面。这种隐喻不言而喻。女同世界已然存在于世人之间,你遮掩也好,篡改也好,都是欲盖弥彰。
三、社会规则与女同的冲突
性倾向问题比较敏感,即便是在思想相对开放的美国也是如此。因此,一旦女同出柜(公开承认自己的女同倾向),她们将会面对社会规则所带来的强大压力。只在前三季出现的网球明星达娜就是因为害怕自己的性向公开后,影响她在体育界和公众面前的良好形象,而屡次三番地躲避。遭遇同样经历,甚至更加惨痛的是在第三季出现的变性人莫伊拉(她自称为麦克斯)。当莫伊拉的妈妈去世之后,她才得到这个噩耗,同时她也得到暗示——不允许她出席葬礼。虽然她最后参加了葬礼,可是亲戚朋友鄙夷的目光仍让这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女孩感到冰冷和疏离。
在《拉》剧中除此之外,还探讨了更为根深蒂固的一类规则冲突,那便是美国军规与女同倾向的冲突。
在美国军规条例135条175款中,有一条关于同性恋的政策,如果军人有同性倾向将被行政隔离,军衔可被保留或视情节被吊销。在《拉》剧第四季第五集时,出现了非裔女军官塔莎。她遇到了爱丽丝并陷入热恋,偶然机会,塔莎手下的军官看到她们一起去赌马,她立即感到大祸临头。果不其然,她被军方调查,但对于她最后毅然决然的离开,她这样解释道:“当我们走上前线时,我们就被赋予一个要求,就是要准备好与我们所爱的人分离,我们也问着同样的问题,我们请求他们,让我们为了保护他们的自由而战,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而现在这些看起来都错了,我的个人自由在我自己的国家里被质疑,看着我的爱人像罪犯一样被审问,即使她没有犯错。”在这样不公平的情况下,她没有违背自己内心的想法,勇敢地走出军营,当她在营地外与爱丽丝相拥时,其他士兵,军官的侧目中不只是有鄙夷,更多的是惊叹和佩服。在这点上,军规显然败下阵来,塔莎作为女同的代表,取得了来之不易的胜利。
四、女同中的种族和阶级问题
女同的种族问题出现在第一季第二集,作为白人的蒂娜和非裔美国人的贝特想通过周围男性朋友的捐精,由蒂娜作为母体孕育宝宝,但进展并不顺利。贝特在蒂娜不知情的情况下,邀请了黑人朋友马奎斯·艾伦伍德来捐献精子。第二天,当蒂娜打开门,看到马库斯竟然是一个黑人时,她的语言和思维完全陷入了混乱。显然马库斯也察觉到了蒂娜的异常,当蒂娜出来后,他的第一个问题便是“贝特没有告诉你我是个黑人吗?”。但蒂娜随后说贝特不告诉她是因为没有必要说这些。是为了掩饰还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马库斯回答她说:“我可不能替你回答。”蒂娜揣着忐忑的心情来到捐精中心,当护士看到马库斯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这真是一个重大的决定”。蒂娜显然没有经过护士所说的深思熟虑过。因此,当贝特收到爱丽丝的短信息匆匆来行星咖啡接蒂娜时,她们之间的交锋达到了顶点。蒂娜说:“你将我置入一个很尴尬的境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马库斯·艾伦伍德是个黑人?”贝特不能理解,她说:“我,我不知道,我应该的,我不认为你觉得黑人捐献者有什么问题。”蒂娜的回答是“看着我,贝特,我觉得自己没法胜任做一个有一半非裔美国人血统的孩子的母亲。我不知道作为一个黑人意味着什么?”贝特觉察到了蒂娜对非白人血统的认知,当她们同去看心理医生时,心理医生道出了问题的关键,他对蒂娜说“你对于马库斯·艾伦伍德的态度,实际点讲,会让贝特觉得你拒绝她的身份”,这身份的尴尬便是种族之间的冲突。在随后的第一季的第九集中,蒂娜和贝特参加了心理治疗小组,其中一个非裔美国人的组员也对贝特对自己的种族认知问题提出了质疑。
《拉》剧的阶级问题出现在第三季第三集中,从边远农村拮据环境中出来的莫伊拉来到西好莱坞并与大家共进晚餐。看到菜单后,她简直不敢相信价格昂贵到令人咂舌,于是只点了最为便宜的沙拉和薯条。食物上桌后,莫伊拉看到了自己的菜品与众人的区别,而面露尴尬。而大家的对话更是让她无所适从,她试图说一个关于龙虾的故事,但故事讲完后,气氛更尴尬。为了不破坏和谐的气氛,莫伊拉离开,珍妮追了出来,莫伊拉坦言,她无法融入她们的生活和话题。莫伊拉走后,众人对她的评价中讥讽多于肯定,贝特还特别指出了她来自的地域也许就确定了她的表达方式。第三集结尾处,莫伊拉独自面对大城市的灯火,泪流满面。
五、结 语
本文通过对女同剧集《拉字至上》的分析,阐释了关于女性书写的实践文本,并分析了同性恋异性恋的二元对立的主题,女同与社会规则的冲突以及女同中的阶级和种族问题。通过大量剧集的呈现,以期达到读者了解社会中的这一群体,并给予一定的宽容度。在当今中国,亦有女同电影在网络间传播,中国的同性恋人口调查也在进行当中。同性恋问题,尤其是女同问题已经成为文学,社会学,人口学等方面关注的焦点。虽然不能得到大众的普遍认可,但女同的工作、生存环境等问题仍需要得到更多人的关注。一个宽松的环境,也许就能使女同们融入社会,也能更好地促进社会的和谐发展。
[参考文献]
[1] [英]葛尔·罗宾,等.酷儿理论——西方90年代性思潮[M].李银河,译.北京:时事出版社,2000:13.
[2] [英]Victoria Clark,Sonja J Ellis.Lesbian,Gay,Bisexual,Trans and Queer Psychology[M].London: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10.
[3] [英]塔姆辛·斯巴格.福柯与酷儿理论[M].赵玉兰,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68.
[4] 张玫玫.身体/语言:西苏与威蒂格的女性话语重建[J].外国文学,2008(03).
[5] 杨玉珍.“双性同体”与伍尔夫的女性主义思想[J].江西社会科学,2002(01).
[6] [英]弗吉尼亚·伍尔夫.伍尔夫随笔集[M].深圳:海天出版社,1993:183.
[作者简介] 苏丽(1980— ),女,河北保定人,英语语言文学硕士,保定学院外语系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喻晴(1980— ),女,河北秦皇岛人,英语语言文学硕士,中国环境管理干部学院公共课部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