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律动和时代气息的洋溢

王琼；萧炎

摘 要：马宇龙的新作《大风过耳》，语言洗练、内容丰富、情感质朴，激发人多层次的审美情感体验。花样年华的情感回放，诗思灵动，激情洋溢；生活感知的情感爱恋，质朴浑厚，情感深沉；生命履历的情感记忆，敬畏生命，关怀生态；历史承载的情感岁月，关怀民生，见证时代。

关键词：马宇龙 生命律动 时代气息

马宇龙系甘肃平凉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著名诗人，主要从事诗歌、小说创作。代表作有长篇小说《天倾塬》《秋风掠过山岗》、长篇文化散文《泾水大梦万年长》、诗集《瘦弦流响》等。另有诗歌、散文、中短篇小说百万余字见于《诗歌月刊》《黄河文学》《飞天》《延安文学》《芒种》等多家报刊。马宇龙很会写诗，且诗情鼓荡灼人，激越处似滔滔飞浪，柔婉处如涓涓溪流，是那样的婉约怡性，妩媚动容。2011年出版的《大风过耳》①就有着多层的情感呈现。

花样年华的情感回放 诗是青年的，又是年轻的；因年少轻狂而为诗，因浪漫飞扬成就诗，更因激情四溢，不易左右而酷爱诗。这里，诗情、诗性、诗思与年轻人的心情、心性、心思构成了完美的诗的灵魂、诗的律动、诗的情感的全部。古往今来，多少年少轻狂者无不留下了脍炙人口的诗的风流、诗的韵致、诗的膜拜；而当年华逝去，诗性枯竭之时，再也没有了诗的灵光和情的光鲜。《青春的风》正是诗者马宇龙诗情喷吐、诗性飞扬、诗思妙曼的集中亮相。真是句句情思遮不住，仿佛置身感触似的。我不由得感叹马宇龙竟是写情诗之高手。总览全篇，诗人围绕青春，放飞情感，细致入微，饶有情致地描绘了年轻人豆蔻年华时节的惟妙惟肖的情感心理互动，多姿色彩的挠人的情感荡漾，以及多品多味的情感释放形态。如深沉的爱《我从后面爱你》篇、期盼的爱《问琴》篇、缘分的爱《缘》篇、守望的爱《颂荷》篇、想往的爱《桃花，桃花》篇、相思的爱《紫色的风铃》篇、纯情的爱《少女如瓷》篇、祝福的爱《黄昏看山》篇、温馨的爱《月华》篇、痴情的爱《琴音》篇、守护的爱《元月中秋夜》篇、梦中的爱《风狐》篇、安抚的爱《空白》篇、朴实的爱《结婚十年》篇、生活的爱《婚床》篇、会心的爱《夜色》篇、信任的爱《暗伤》篇、给予的爱《暮歌》篇、理解的爱《读你》篇、痛苦的爱《绝唱》篇、苦涩的爱《酸杏：爱情历程》篇、邂逅的爱《相逢的故事》篇等等。真可谓一个爱的形态的汇展，情的形态的撒扬，理的哲思的透彻，艺的娴熟的自得。

生活感知的情感爱恋 “在塬上行走＼以亲近天空的方式＼亲近我们永远的＼生命之源。”这是诗人此辑的开篇寄语。诗人在本辑中描绘了三类图画，即家乡勤劳善良、艰难而又欢快的父老乡亲图；山水田园古朴浑厚、贫瘠而又绵长的恋乡图；以及以“蒿草”为意象的生命性情精神图。三类图画，三种情结，或低吟浅唱，或激越高歌，无不抒发了一位陇东歌者在场的恋乡情怀和深沉的大地情思，读来使人感慨，如临其境，如在其中。陇东高原缺水是世人皆知的。然而“驮水女子”（《驮水女子》）于终日辛劳之中的快乐、率真、阳光、漂亮之性情一点不比现代女子逊色。你看她“太阳之潮＼漾起一片阳光”时，“山花般的女子＼一路而歌＼歌声比炊烟还袅袅＼水滋润的日子＼丰满了女子的胸脯＼驮水的女子＼青涩的影子汗＼美丽得让人心痛”。西北人性情的坚韧，生命力的顽强不是以年龄而论的，贫瘠荒凉与生存抗争本成正比的。这就是马克思谓之环境改造人的道理。作为诗人的马宇龙其人文关怀也触到了细处。在《牧羊少年》《青草妹妹》中，诗人注意到了他（她）们的苦乐，微妙的心理向往。牧羊少年“成天和它们打成一片＼傍晚你和羊同挑落日＼所不同的是：羊们很快进入睡眠＼你却跌进一壶烧酒直到夜半＼梦里梦外＼全是那个扎羊角辫的妹子”。字里行间洋溢着故土热情、人伦情长的感动。

诗人还为我们描绘了一幅幅美丽的山水田园恋乡图。诗人广泛涉猎了陇东高原的秋的落叶的优雅与宽广；雪的滋润与向往；炊烟的惬意与满足；深秋的繁忙与收获；黄土的厚重与苦难；冬的静默与安详；远山的守望与坚持；秋水的喧嚣与远念；旷野的广袤与追求；苜蓿花的燃烧与奉献；雪的崇高与静若；井的生命与记忆；家园的欢悦与温馨；风的灵动与芳香等等陇东高原的古朴浑厚、贫瘠而又绵长的恋乡图景，并借助诗的意象、暗示、象征、比喻等手法，演绎出家乡人化自然的神韵和农家院落、田间的几多原生态情致、景致、风光意趣，以及农人生存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可以说，诗人以在场身份出现，取得了观察、体悟的最佳效果，透出了一幅饶有兴趣的乡村民俗文化图。蒿草，作为一种散发特殊气味的草本植物，在大西北路边田间垄头举目可见。本辑中诗人特以《艾蒿》《丛蒿》《冬蒿》等八首诗从不同则面予以人格化，勾勒出蒿作为草的生命的韧性，随遇而安的耐性，以及作为人化自然的坚强、与旁物睦顺的性情和旺盛的生命精神。捕捉司空见惯的蒿草，赋予人格化、意象化、情感化，的确超出了小说家马宇龙的擅长，一种诗者的特有诗思，很有诗情画意之味。

生命履历的情感记忆 罗曼·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了解生命而且热爱生命的人。”{2}敬畏生命，就是对人类的尊敬。诗人首先从成长叙事入手，“迎接孩子”一个生命的到来。“你来时高擎响亮的哭泣＼母亲将血液＼种植在你圆圆的脸上＼你如约而至长歌而来＼孩子，我们是重逢不是初遇＼我渐渐地面对你＼从一个孩子的状态中出来＼努力学习一种父亲的慈祥”（《迎接孩子》）；写到一位师者母亲的“教师的标准”“隐隐的汗水”“总有的光芒”，以及布满地图的每一个角落“鲜艳的小花”的桃李芳香（《我当教师的母亲》）；写到兄弟的相聚，“留给泪水和酒吧＼各自的择路＼彼此的背影”（《相聚》）；写到陇东“传统女人”生命三部曲，“碗朴素而又洁白”的美学美，“铲子细数美味？摇嘴巴伶俐”的生活美；“竹筷光亮闪闪？摇一竿子插到底的”品德美（《传统女人》）。这一组人的成长叙事的描写，可谓哲理胜出，一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诗人在字里行间描绘出来。《民俗中的庆阳》则热情赞美了陇东女性的聪明才智，精于工艺的劳动巧手，及其映现在她们身上的朴素无华的文化追求和时代印记。你看那剪纸“一把剪刀，几张红纸＼咔嚓咔嚓＼生命的曲曲折折＼剪成永恒的意象”。这就是“素帕春心心灵手巧的＼庆阳姑娘”。而刺绣是“走一针脸上泛一层红晕＼穿一线心中结一个心愿”。噢，还听说“心一跳针尖刺破姑娘们手＼咋一朵冷梅＼在一个男人的唇上红了一世”呢！啊，多美的诗句，多缠绵的情思，仿佛你就是得了红的那个人。诗人白描之妙令人折服。文学源于民间，只有你沉入其间，方才能获得如此精妙的体验，使其针针脑脑之灵感游刃于笔端。

值得提及的是，本辑中诗人以其深情的生态关怀，提出了生态失衡的相关思考。如《荒了》《一头牛闯进庄家地》《小镇》。关注生态，是近年有良知文化人的历史使命和当下应有的职业担当。以进入快车道飞速发展的现代中国，以其资源的过度开掘饱尝了生态灾害的对应惩罚。诗人痛苦地感叹道：“荒了＼草地一声洞萧吹走了绿色”；“浅溪＼水流走了＼石头露出来，张望着”；“田野荒了＼鼠克制着饥饿＼票箱”，荒了，空了，废弃了。你看，牛也成了“最悲哀的降调＼零乱的残局＼比饥饿更让它难受＼这头牛啊再也看不到红红的当代高粱”，于是它“闯进了谁家的高粱地”（《一头牛闯进庄家地》）。因为没有了绿，难怪呢！这就是诗人马宇龙，集抒情、描写、哲思为一炉，将自己的生活感知融汇于不甚年高的生命履历之中，完成了诗者的文学情感的喷吐。

历史承载的情感岁月 《时代的风》共十七首，诗人涉猎了五大板块的生活具象，传达出民生关怀、思想精英崇拜、社会变迁、官场写真、文化传承的多角图景，这些饱含深情的民生关怀，伟人智慧引领的敬仰描绘，社会前行的快乐赞美，以及官场点滴的逼真勾勒，作为一位有思想、勤思考的政府官员的马宇龙，都在这里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和应有的注脚。

关怀民生，作为政府官员的一项使命和责任，务必贯穿于一切政务之中，人性化管理，以人为本，百姓的事无大小，成为政府工作的一条永恒生命线。诗人马宇龙以其文化在场的身份，以官员的民间情怀，以特有的艺术之思对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矿难、雹灾、地震等民间的不幸哀事予以深切的记叙，既表达了一位来自基层的年轻官员爱民、惜民、抚民的个案忧患意识，又体现着政府层面上亲民政策的主流导向，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黑血》篇如凄如诉，“三十一个民工兄弟＼三十一双黑尽的眼睛里丧失故乡＼百里以外，人肉的气味让野狼失声痛哭”。以人肉为食的野性的狼的痛哭，反衬出悲惨的目不忍睹。痛斥矿难，鞭及罪魁之心情，与民工兄弟们相向而在，爱民之情内里可见。而在《哭泣的土地》篇中，面对雹灾的袭击，诗人表现的是忧深的惜民情怀。冰雹像“一串串白色的催泪弹＼向我击来我扶住身体＼扶不住哭泣”。但“我得挺住。特别是在灾民面前＼我要用沉默的劳作告诉人们＼生活很艰辛，但是还可以＼活下去”。赞美社会前行和对文化传承的深层认知，似乎是政府官员的业内必修课。马宇龙的《大道》《大风过耳》《行走崇信》篇艺术地表现了这一主题。“荒路”“土路”“油路”“高速路”为题的《大路》颇有风趣，链接了不同时期社会行进的状态，且各有时代风貌，各有悲欢离合。《大风过耳》则是一篇意象朦胧、多意、多层、多角度的时代展示图。诗人以“风”为意象，作为风的哲学思考，感受了时代在风的律动中的各类生命迹象的沉浮、掠过、演绎和成败，所以说，“风”，是时代的见证，是时代行进的目睹。历史本就如此，于混沌中见清醒，于清醒中持冷静，于冷静中出作为，关键就在于一一拆开的历史你看到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不知马宇龙入仕几载，却对现代官场世相的观察了解如此精细。一首《坐机关》，是关于“办公桌”“会议室”“麦克风”“文件”“电脑”的幽默史话。这种惯见的官场官风、官派、官规、官势之动漫图被诗人予以形象化、幽默化，可谓入木三分，惟妙惟肖。而《请求》则更多了些黑色幽默的意味，揭示了社会弱者为生存而屈尊权势、权贵的世风境况，以及自身人格、尊严、自尊不得已而变形扭曲的悲哀和悲凉。诗人从历史文化的深层诟病中，推衍出当代人在层层世俗围困的挤压下，在承受艰难生存之重中，其原则、品格、脾气、棱角、精神自失渐退的委曲求全的无奈心理状态。“请佝偻着你的腰＼别嫌不好意思＼哥们，你上有老下有小＼你需要他需要大家都需要＼哥们，别哭＼活着多好＼生命多好。”心酸的佝偻，世俗的诟病，为了好活而无奈地活着，一群弱势生命的怨魂曲。诗人既辛辣调侃，插科打诨，又愤慨同情，酸楚凄悲，其表面看似无情却有情，难以言表却尽在字里行间。

时代的风啊，承载着历史的岁月，印在了世人难以忘却的情感记忆里。

① 马宇龙：《大风过耳》，大众文艺出版社2011年版。文中有关诗歌引文均出自该书，不再另注。

② [法]罗曼·罗兰：《名人传》，傅雷译，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109页。

作 者：王 琼，哲学硕士，宝鸡文理学院中文系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美学、文艺学；萧 炎，宝鸡文理学院中文系教授，主要从事文艺批评研究工作。

编 辑：水 涓 E-mail：shuijuanb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