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质学校中课程发展的深化与超越*

● 唐盛昌

随着学校教育对以学生发展为本认识的深入，强调课程的选择性与探究性已经逐步成为当前学校课程改革的发展趋势。可以预测的是，学校课程选择性的深化与课程探究性的升华将成为未来学校课程纵深发展的两大走向。对于一批集聚了资质相对优异、良好天赋学生的中学来说，学校课程已经难以满足这些学生发展的需要，学生进行超越中学课程的学习将成为未来课程发展的一种可能趋势。笔者将结合所在学校实践，从学校课程选择性的深化、课程探究性的升华与超过中学课程的学习等三个视角来分析未来学校课程的深化与超越。

一、学校课程“选择性”的深化

学校课程的选择性如何走向进一步深化是未来学校进行多样化办学、特色化办学必须认真思考的问题。笔者认为，未来学校课程的选择性必将显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彰显学校特色的课程设计更加个性化

一所学校不可能提供无所不包的选择性课程供学生选学，不同层次、不同类型的学校根据传统与条件、特色进行个性化的课程建构将成为未来学校课程发展的重要特征。如我校根据学生未来发展的需求，构建了语言与文学、实验科学等7个学习领域、语文、数学、美术、体育等14个学科范畴的670多个科目与模块供学生选学，建构了富有特色的个性化课程体系。与此同时，学校进一步推进每个学科范畴的科目与模块彰显个性化，如我校美术课程能提供素描、油画、版画、电脑绘画、中国画、书法与篆刻、泥塑、水彩画、插花等29个科目供选学，师生作品定期在“上中画廊”展示，在业界有广泛声誉；音乐课程能提供声乐、钢琴演奏、Midi音乐制作、音频处理、歌剧欣赏等24个科目供选学，其中“钢琴演奏”“Midi音乐制作”成为音乐教育两大亮点，发起的“上中杯”钢琴赛成为上海市中小学艺术比赛的单项赛事。

（二）课程的科目设计更加关注学生兴趣

每一个领域的课程，包含有多个可开设的科目，国际上流行用学科群的思想来推进科目的设计，促进学生兴趣的激活与潜能认识、开发。中学的学校课程不是以学术性作为重要指标，主要以学生视野开阔、前沿内容介绍为主，若能够按照学科群思想来设计科目与专题，能为学生兴趣激活、志趣聚焦、创新意识提供更多附着点。我校化学课程形成了 “电化学初步”“化学热力学”“化学计量学基础”“化学有机合成初步”等24个科目与“化学与能源”“化学与环境”“化学与健康”“化学与新材料”等34个专题模块供选学，让学生了解化学领域发展现状与趋势，激活有这方面兴趣的学生学习与感悟。

（三）出现不同于大学专业课程的高中课程新形态——专门课程

高中阶段是学生思维与人格发展的基本定型期，经历义务教育阶段的洗礼与磨砺后，志向逐渐形成，兴趣逐步激活，优势潜能逐步显现。为促进高中生的志趣聚焦与优势潜能认识、开发，促进他们形成基于志趣聚焦的未来发展专业指向性领域，需要推进高中课程新形态的开发——专门课程。

高中专门课程不同于大学专业课程，不需要完整的学术性阐述，但高于现行的高中课程，视野更宽，在某些点上有相当的深度，适合在某一方面感兴趣与有潜质的高中生学习。如我校针对数学小班（在数学方面有学科发展潜能的学生集聚在一起学习）的学生发展，设计的专门课程有：数论基础、同余、数论中的著名定理、不定方程、一元多项式基础、多项式的根及其应用、抽屉原则及其应用、计数问题、存在性问题、组合最值、与数论有关的组合问题、平面几何、组合几何、不等式、数学归纳法等。这些课程极大促进了学生数学潜能的开发，至今上海中学连续五年有学生被选入国际数学奥林匹克（IMO）中国国家队，并连续五年摘得世界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

专门课程旨在培养高中生的学科悟性与某一或某些领域的感觉，激励学生围绕某些主题进行较为深入的学习，不断促进个性化知识构成。为推进高中生未来发展的专业指向性领域的明确，学校还在全国最早设立科技实验班，在加速学习基础课程同时，开发科技方面的专门课程供选学，其专门课程分物理、化学、生命科学、信息科技、工程等五个方向，课程内容相当或略高于国外大学预科课程。为激发其他方面感兴趣的学生指向性领域的形成，学校设立了金融、法学、微电影、主持与演讲、节能汽车等实验组，开发专门课程供选学。如金融实验组的专门课程，一学期前半学期学宏观经济学、微观经济学等基本知识，然后分“资本市场利率形成实验”“资本市场定价与投机泡沫实验”“通货膨胀实验”“货币创造实验”四个专题进行选学，不是学习系统的、学术性很强的内容，重点是增进对金融领域的了解并培养兴趣，为这方面有发展潜质的学生形成该专业领域的发展指向性提供良好载体。

二、学校课程“探究性”的升华

大力推进学校课程的探究性成为锻造学生创新思维、培育学生创新人格不可或缺的载体。进一步推进学校课程的探究性升华成为未来学校课程改革的重要切入点。未来学校课程探究性的升华，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以“专门课程”为载体的课题探究将成为未来学校课程探究性深化的主要趋势

中学生的课题探究不同于大学及以上阶段的课题探究，他们是在基础知识准备不完备、探究手段不充分的情况下进行的探究，必然是边学习、边探究、边补充、边提升。在探究初始阶段，需要学习一些感兴趣领域的专门课程基础知识，借助于一些校外资源、辅导力量，使自身知识准备不足得到一定的补充，并尝试求异思维与创新意识的激活。例如上海中学有一个龙门车队，这些学生在学习节能汽车专门课程的基础上，分工合作设计一辆节能赛车参加大学生节能赛车大赛。他们一边学习《汽车基本原理与设计》，一边在同济大学的专家指导下进行节能赛车的制作与探究，不断求异思考，迸发许多创新点子（如自行设计一组离合器，当赛车滑行时，链条就会与轮子自动分开以减少滑行阻力）。他们制作的赛车作为全国惟一一支高中车队参加第5届本田中国节能汽车大赛，与来自100多支全国各大高校学生车队同台竞技，获得第12名的成绩。

正是由于学生知识准备不完备、探究手段不充分等条件的制约，学生基于专门课程学习上的课题探究成果是有限的，但过程比成果更重要。以专门课程为载体的探究，充分反映了边学习边探究的特征，成为学生未来发展指向性领域聚焦、创新素养提升的重要源泉。如我校科技班学生原野等同学，在基于化学专门课程学习的基础上开展“利用生物信息学手段寻找大豆可能的耐盐基因”研究，从200多个影响因子中筛选出最有可能的3个耐盐因子，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养成了思维的批判性、深刻性与跳跃性、缜密性与人格的坚忍性、抗挫力。

（二）基于现代数字技术的探究成为未来课程探究性的重要内涵

三个变化促进当今学校课程探究性升华：其一是社会的变化，数字技术已经遍布社会的各个领域，成为创新最活跃的领域；其二是学生的变化，现代的高中生数字技术的运用水平及潜能远高于以往；其三是需求的变化，现代社会的创新人才不仅要主动更新知识，还要能利用现代技术进行学习与探究，以及将知识转化为服务社会的能力。

在以数字技术为基础的现代化设备支撑下，未来课程学习的探究性将进一步深化。因此，上海中学构建了现代仪器分析、激光与通讯、细胞生物学、天文与地理、人体医学等30个现代数字化实验室，促进学生基于数字平台的学习与探究，其中现代仪器分析实验室引进了SPECTRUM BX傅立叶变换红外光谱仪、AA700原子吸收光谱仪、200型高效液相色谱仪等六台现代分析仪器，能够对有机物进行定性与定量分析，具有极高的灵敏度与准确度，如火焰原子吸收光谱法测定水中的重要金属元素等。

当代高中生在数字技术与专门领域知识整合探究上更容易迸发创新火花与出创新成果。如我校科技班（2012届）学生毛俊喆、王一杰，在上海市生物信息研究中心老师的引导下，经过“生物信息学概述”“现代生物技术”“细胞生物学”等专门课程的学习，进行了生物信息学课题研究，撰写的论文已被SCI收录杂志BMC Systems Biology正式接收。

三、超越中学课程的课程与学习

超越中学课程的学习是培育未来创新人才（尤其是优秀、拔尖人才）的必然。当前学校的课程已经难以满足或者支撑具有优势潜能与良好天赋孩子的培养，其成长呼唤超越学校范畴、超越阶段内容、超越传统手段、超越现有评价的课程形态。随着国家对拔尖创新人才培养政策的明朗，促进这批学生超越中学课程的学习是创新人才早期培育应当认真加以思考的重要课题。借助现代科学与技术，可以为学生基于某一领域进行走出学校围墙的超界限学习提供前所未有的宽广舞台。未来学校超越中学课程的学习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突破内容界限的超越课程学习

在一些优质、特色学校里，有相当一部分学生在某一或某些领域有超出寻常的优势潜能，需要学习超越现有学校能够提供的课程内容，获得更好的发展。如我校获得世界奥数金牌的学生中有2个得到了全球满分，他们学习的内容已经远超出学校提供的范畴。2008年世界奥数“满分”获得者牟晓生、2011年“满分”获得者聂子佩，均自学过《数论导引》（华罗庚著），《Proofs From The Book》等数学领域专业著作。培育某一领域有超凡潜能的学生，需要学校鼓励学生进行内容突破的超越课程学习，并建立合适的超越学习模式。如我校与华东理工合作推进“体教结合”，培育乒乓队高水平运动员，上中乒乓球队连续六次代表中国参加世界中学生乒乓球锦标赛，获得30多个中学生世乒赛金牌。

（二）突破时空界限的超越课程学习

促进学生优势潜能开发的“超越课程”学习，不再拘泥于学校围墙之内，可以走入社区、走进高校与科研院所，利用社会资源来进一步开发自身的优势潜能与深化自己对感兴趣领域的认识。如我校科技班学生唐于朝、张鑫凯在激光与通讯实验室做实验后，对超光速通讯的快慢现象产生了浓厚兴趣，将“超光速通讯问题”定为学习主题，与上海交通大学负责“光信号长距离超光速传输”研究小组的沈教授联系，开展相关研究，并到交大物理系实验室进行实验，自己搭建光路，利用Origin专业软件分析处理数据。沈教授评价说：“他们对相关专业知识的了解程度有些达到研究生水平”，在英特尔大赛中评审专家为之一愣。

现代科技的发展为学生学习时空的超越提供了现实基础。在现代远程教育技术的支撑下，学生可以选择学习国内外大学网络上提供的专业课程，通过网络与国内外有关专家、教授建立联系。如2012年被哈佛录取的朱逸伦同学喜欢社会学，并对口述史有浓厚兴趣，尤其对插队落户那代知青好奇。他通过父辈帮忙找了7个知青，一个个去采访，并把这些故事整理出来，还通过网络与哈佛大学研究社会学的教授取得联系，得到来自海外教授的指导，最终写成了一篇3万字的论文。

（三）突破导学力量的超越课程学习

许多有潜质学生的学习领域涉及到校内教师无法解决的前沿内容，这就需要借助高校、科研院所的师资进行授课指导。为此，学校与上海交通大学、复旦大学、中科院生物研究所、同济大学、华东理工大学、上海财经大学、华东政法大学、上海戏剧学院等16所高校、科研院所等合作推进不同领域创新人才早期培育，促进他们的优势潜能认识、开发与专业指向性领域的逐步形成。如2011届科技班学生严冠文在上海交通大学教授引领下开展《HIV蛋白酶抑制剂的分子动力学模拟和三维定量构效关系研究》，已与导师发表2篇论文被“SCI”收录，后被自主招生进入上海交通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深造。

学生自主寻求感兴趣领域专业人士的指导，也是导学力量超越的一种表现。在这方面艺术领域最为突出，如望月悠夏同学连续两届获“上中杯”钢琴赛一等奖，其“钢琴演奏”，已经达到专业顶级水平，持续拜业界专业艺术家为师；2012届的周律同学对研究国学很感兴趣，主动去联系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黄教授，开展《华夏民族先秦“礼”之观念的演变》等课题研究，当时，黄教授给他开了《先秦礼治史》（中国史学类专著）《菊与刀》（西方人类学的典范性著作）等10多本著作书单，指导其选读，他从高一寒假开始着手一直做到高二，利用业余时间做了整整一年，写出了15000字高质量论文。

总之，未来学校课程的深化与超越，必将对教育理念、教学方式、评价体系产生深远影响。学校在课程建设中，需要深化课程本土化与国际性的整合，在国家整体课程体系改革相对迟缓的情况下，可以率先在各自擅长领域、个性特色方面进行课程改革与突破，在课程建设上形成自上而下的引领与自下而上的推动紧密结合的发展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