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主体性”?
——巴赫金的“外位性”与伍尔芙的“双性同体”

2013-01-31 09:50陈涛
中华女子学院学报 2013年3期
关键词:同体伍尔接受者

陈涛

谁的“主体性”?
——巴赫金的“外位性”与伍尔芙的“双性同体”

陈涛

人的主体性包括实践主体性与精神主体性。文学创作是人类创造的高级思维活动,其核心是精神主体性,主要表现为作者、主人公、接受主体的主体性。这三者之间互动的关系影响到了作品最终要实现“文学是人学”的命题。巴赫金的“外位性”与伍尔芙的“双性同体”从各自的角度来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文学主体性的问题。

外位性;双性同体;作者;主人公;主体性

“人是艺术关照中起组织作用的形式与内容的中心,而且是在这个世界上具有实际价值地位的这个人。”[1]284作为人学的文学,关注的是人的生存状态和生存价值。文学作品反映了人的生存状态,在文学创作过程中不可避免有其价值选择。文学作品的价值判断和审美取向直接内在关联创作者的心理与其对真理的探求。在艺术创作的过程中,作者不仅要传达个体理想,而且完成了与整个人类精神的对话。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对话?这种对话是如何围绕作者、作品、读者与世界展开的?如何调动每个参与者的主体性?如何在彼此间的相互交流、共同参与中发现文学的真谛、完成主体性的建构?这些问题是值得我们思考的。而这一切的产生都是以作者创作为前提。作者往往在写作中呈现出双重性人格。作者与作品之间的关系直接体现为作者与主人公的关系,其实质为作者的审美建构。本文从分析作家与主人公之间的关系着手,对巴赫金的“外位性”与伍尔芙的“双性同体”这两个理论中文学主体性进行再认识。

一、文学主体性

刘再复在《论文学的主体性》一文中提出人的主体性包含实践主体和精神主体两个方面。其中“精神主体是人在认识过程中与认识对象建立主客体关系,人作为主体而存在,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思考,去认识的,这时人是精神的主体。”[2]文学创作是人类创造的高级思维活动,应当确立人作为精神主体的地位,不仅要尊重某一种精神主体,而且还要充分肯定不同类型的精神主体。文学创作精神主体包括三个重要的部分:“(1)作为创造主体的作家;(2)作为文学对象主体的人物形象;(3)作为接受主体的读者和批评家。”[2]在文学创作活动中,存在作者的主体性、主人公的主体性、读者的和批评家的主体性。然而,人的精神世界是无比丰富神秘的世界,文学作为反映这个世界的镜子,会因为文学创作理念的不同而导致三个主体表现的差异。在实际的创作中,这三个主体应当结合起来考虑,对其中任何一方的偏颇,都会导致不能完成展现人类精神世界这个伟大的任务。

作者的主体性主要是指作者内在的精神主体的运动规律性。作者必须有自身的精神主体性意识,这是一个有着无穷创造力的自我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作者实现自我的理想,不仅仅只是表达自己对生活的感悟理解,还要经过理性思维,从生活的潜意识拔擢到全心灵,游刃有余地出乎其间,入乎其内,遨游于天地万物之间。作者主体性的实现是以对此岸的负责来获得彼岸的幸福。

主人公的主体性与作者的主体性休戚相关。如果作者的主体性不能推广到全人类普世的心灵,而只是局限于自我的潜意识的体验,只是将创作作品作为一个物来看待,只是作为玩偶,主人公的主体性就无从谈起。法国著名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弗朗索瓦·莫里亚克说过:“我们笔下的人物的生命力越强,那么他们就越不顺从我们。”[3]192主人公的主体性与作者主体性从表面上看呈现了南辕北辙的运动轨迹,即要么主人公强势作者弱势,要么作者强势主人公弱势。然而,莫里亚克认为这是作者成功塑造人物的表现。他不赞成人物成为作者的传声筒,“如若他们顺从地做了我们期待他做的一切,这多半是证明他丧失了自己的生命,这不过是受我们支配的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3]33

读者和批评家作为艺术接受者也有自己的主体性。接受者主体性的实现是指人在接受过程中,发挥自己的审美能动性,去积极主动地认识作品作者,从不自觉、不自由、不全面转变成为自觉、自由、全面地理解的过程,从而实现“文学是人学”这一命题。通过文学对人的洗礼,实现人性的全面复苏、人格的全面实现。接受者主体性意味着,接受者不是被动地反映者,它能动地生产着批评作品,通过超越社会和自然的束缚,实现现实世界不能实现的一切。马克思说过:“忧心忡忡的穷人甚至对美丽的景色都没有感觉;贩卖矿物的商人只看到矿物的商业价值,而看不到矿物的美和特性;他没有矿物学的感觉。因此,一方面为了使人的感觉成为人的,另一方面为了创造同人的本质和自然界的本质的全部丰富性相适应的人的感觉,无论从理论方面还是实践方面来说,人的本质的对象化都是必要的。”[4]126按照马克思的理解,接受者的主体性在作品审美过程中的地位不容忽视。接受者充分理解作者只是接受者主体性实现的基础,但不是接受者主体性的全部,接受者还应当超越作者的意识范围的局限,去发现作者自身没有意识或充分意识到的内容。对作品潜藏意义的发掘,进入到作者的潜意识,接受者的主体性丰富了作品的形象,这也反证了作者主体性的真正成功。这三者之间休戚相关、不可分离。

二、巴赫金的“外位性”

从俄语构词法看,“外位性”(вненаходимость)一词由 вне(前缀是“处于……范围之外”)与находимость(由动词находиться“位于、处在某种状态”变化过来)构成,最早见于20世纪20年代初的《审美活动中的作者与主人翁》一书中。巴赫金第一次从审美的角度明确表述了外位性:“审美主义,即读者和作者(他们是形式的缔造者)所处的地位,他们所形成的艺术上的能动性的始源地位,可以界定为时间上的、空间上的和涵义上的外位,它毫无例外地外在于艺术关照中内在建构范围里的内部因素;这样一来,才能以统一的积极确认的能动性,来囊括整个建构,包括价值上的、时间上的、空间上的和涵义上的建构。审美移情,即从内部对事物和人物进行关照,就是从这个外位的视角上积极地实现着;正是在这里,通过移情获得的材料,与外部视听的物质结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具体而完整的建构整体。外位是把围绕几个主人翁所形成的不同层面,归结为一个审美形式的统一价值层面所必不可少的条件(史诗中尤其如此)。”[1]79-80

与“外位性”相呼应的是在《论行为哲学》中,巴赫金提出了人的主体性存在方式。“我以唯一而不可重复的方式参与存在,我在唯一的存在中占据着唯一的、不可重复的、他人无法进入的位置。现在我身处的这唯一之点,是任何他人在唯一存在中唯一的时间和唯一空间所没有置身过的。围绕着这个唯一之点,以唯一时间和唯一而不可重复的方式展开着整个唯一的存在。我所能做的一切,任何他人永远都不可能做。”[1]41

巴赫金在这里提到的我和他人构成的世界(包括了“自我眼中之我”、“他人眼中之我”、“我眼中之他人”等不同的视角)。这里需要指出的是他者在巴赫金概念里并非一个实体概念,更多地表现为精神或意识。“外位性”用于作者与主人公关系的研究最早见于1919年《审美活动中的作者与主人公》中。巴赫金强调在审美建构中作者所处的“外位性”优于主人公,由于占据了外位,作者因而可以获得一种“超视”的视野。“处于这种外位,就能够把散见于开放的伦理行为事件(由主人公自己看是散见的事件)之中的主人公,整个地汇聚起来,集中他和他的生活,并用本人所无法看到的那些因素加以充实而形成一个整体。”[1]110

此处,巴赫金承认作者和主人公的价值层面上的对话关系,但从形式上来说,作者是文学作品形式的创造者,主宰主人公的艺术世界。他在着力强调作者的“外位性”对主人公世界的“超视超知”和积极建构,彰显了作者的主体性,所以从形式层面上来说,对话的天平实际上偏向作者这方。这是一种常见的作者与主人公之间的关系。但是如果作者放弃了自己的外位,就会出现“主人公要么是作者生活事件的伙伴,要么相反,要么是作者的敌人,要么就在作者身上,是作者本人。”[1]111作者与主人公的三种关系的共同点都是作者把主人公作为主体建构之后所产生的三种可能性,主人公经过主体性建构,成为了相对于作者的平等的他人,成为了唯一不可重复的存在。作品中的主人公是相对于现实中的作者的另一个主体。作品中的我已经是相对于生活中的我的他人,要了解这个我,同样必须采用外位的立场。因为完全复制生活是不可能,也没有这个必要。关于这点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一书中得到了很好的阐释。“在作品的结构中,主人公议论具有特殊的独立性;它似乎与作者议论平起平坐,并以特别的方式同作者议论结合起来,同其他主人公同样具有十足价值的声音结合起来。”[1]5作者的立场和功能就是诱发刺激主人公自我说明的结构模式而存在。但是,巴赫金所推崇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也不是一个任由审美对象摆布的作者,他说:“真正的艺术家绝不应与笔下人物处于同等的地位,满足于人物的自身的真实性,如果这样他就无法达到印象的真实。”[5]91

在《行为哲学》中,巴赫金突出作者在审美形式上的主体性,强化作者“外位性”(超视超知)的作用;在复调理论中突出主人公在审美形式上主体性,强化主人公的“外位性”。作者和主人公的意识处在平等共在的对话关系中,保持相对主体性和独立性,产生纯粹无功利性的价值交换,才有可能发生审美事件,而这也正是接受主体的主体性产生的源头。巴赫金“外位性”思想的前后阶段虽有差异,但正是在“外位性”思想棱镜的折射下,反映出了一个基本的事实即作者主体性与主人公主体性的共存。因为,“‘我’(主人公)中有‘他’(作者)、‘他’(作者)中有‘我’(主人公),‘我’和‘他’的个体生存,经过审美创造过程,都得到了丰富和扩展,同时,又保有鲜明的个性特色,绝对不会相互混淆。”[6]正是主人公与作者两者之间平等的这种新型审美关系,才能够给接受者留下直接价值评判的空间,体现接受者的主体性。

三、伍尔芙的“双性同体”

柯尔律治在一百年前宣称最为伟大的头脑是双性同体,他也许还没有意识到这个术语会成为20世纪评论家的一个焦点话题,伍尔芙就是这其中最为重要评论家之一。伍尔芙采纳了以上这一思想,并在《一间自己的房子》里进行了重点评论,她把“双性同体”塑造成了一种批评工具,但是到底这个“双性同体”的确切内涵是什么还没有完全定性。

“双性同体”是由希腊文词根男(Andro)和女(Gyn)合成的,不是实际生活中的阴阳人,而是一种审美的价值观,是超越性别对立、结合男女双性优点的多元共生体的理念。这种隐喻化的描述方式阐述了一种理想化的双性自我创作的写作境界。在这种创作理念的指导下,伍尔芙认为当脑子里的男女思维真正结合到一起时才是真正的完美,而这种完美实际上是排斥冲突的完美。“双性同体的脑子是能引起共鸣的、可渗透的,它能没有障碍地传达情感,它天生是具有创造性的、光辉绚丽的、未被分开的。事实上,作为双性同体的典型,也就是有男子气的女性的典型……如果说得到充分发展的头脑的一个表征就是,它并不是特别地或者分开地想到性别。”[7]578-579然而,冲突是文学创作中的常态现象,刻意去回避冲突,维护“忠正”只能是另一种形式的“偏转”,在读者心中会不断感觉到,“有一种由压迫造成的刻薄,有一种郁积在她的激情的下面闷烧着的痛苦,有一种使那些书发生痉挛阵痛的积怨。尽管那些书是出色的。”[7]555也许,这段伍尔芙用来批评勃朗台缺乏“忠正”的表述也正适合她自己。

而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情况,除了因为她所采用的过于隐喻化的描述方式削弱了理论所应当具备的可操作性与生产性之外,更为主要的原因是伍尔芙这种“双性同体”的创作理论太过强调了作者的主体性,而忽视了主人公的主体性,更别提接受者的主体性了。伍尔芙强调作者内部双性的完美结合,实际上只是把自己牢牢地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提防窥视的同时也成了被窥视的对象。伍尔芙认为,她要“像一个女人那样写作,但又是像一个忘记了自己是女人的女人那样写作,结果她的书里充满了那种只有在性别并未意识到自身时才出现的奇特的性别特征。”[7]574这样一来,女性作者才能打破束缚她的樊篱。然而,这种暂时的忘记与记得只是作者主体性的第一次能动的表现,还没有上升到第二层次,即作者还只是形成对生活的一种潜意识,这种意识局限在性别的小宇宙内,还是没有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女性解放,还在用男性的标准来规范着自己的创作,对于单一性别的存在还没有足够的信心:“倘若女人写作像男人,生活像男人,长得像男人的话,那会是遗憾之至,因为如果两个性别都不太够格,那么考虑到世界的巨大和多样性,我们要是只有一种性别又怎能应付得了?”[7]568-569

通过对伍尔芙的“双性同体”理论进行深层次的分析,我们不难发现,也许伍尔芙起初只是认为双性同体思维是双性的,即双性同体思维从根本上是男性的或者女性的,但是在释放自身的过程中,这个思维经历了现实的另一面。这个思维,因而不是被迫变成了僵化的固定模式,而是被允许漫游在体验和感知的范畴里。一个真正有活力的作者能够完全打破性别的界线,她他两忘,她他合一,而不是总是担心自己的性别会被人知晓或者是害怕单一性别不足以生存下去。令人遗憾的是,伍尔芙并没有把她对双性同体最初评述的潜力进行深入探讨。反而,她却往后退了,采取了一种更为传统的方式。当需要处理艺术家的声音,应对作者与作品之间的关系时,她选择了一种融合男性与女性的立场。她认为,为了免于这种女性身上的愤怒的纠结与男性的自我主义,艺术家应该要和自己的作品分离。这种逃离了与性别模式相关的极端情感的自由将会产生完全的客观性。这种客观性并不是为了解放女性作家的独特性。判断艺术家到底是不是正在接近双性同体的理想的标准就是他的客观性:他能不能对他的艺术客体保持一种完整的专一?就女性作家而言,遵循的标准是女性作家能否通过忘记她们悲伤程度的大小决定她们的伟大性。采取艺术性非个人化的立场,害怕个性与主观性使得伍尔芙宣称双性同体是一种客体性,是对主体与情感的控制与转化。传统的男性的客观性特质囊括了传统的女性的主观性特质,成为了普世的双性同体的评价工具。她采取的观点是女人要像男人一样写作。

伍尔芙也很清楚这样的举动是很难掌控的,在《一间自己的房子》一文中暗示她自己也不是完全确认这种理想。她也曾提出女性作家如果忘记了自己的女性身份,而一味去迎合社会需求的写作会造成毁灭性的后果。“书的中心有个瑕疵……正是中心的那个瑕疵使它腐烂了。她已遵从别人的意见而改变了自己的价值观。”[7]556-557

伍尔芙种种自相矛盾的说法阻碍了接受者主体性的充分发挥,究其原因是在她的“双性同体”中,只有一个主体即作者本人。她理所当然地将作品的潜在听者或接受者,确定为理想的听众,是作者心目中的心理表象,只是复现了作者的一种镜子里的映像。主体意识在写作中占了绝对上风,在这一点上类似于巴赫金“外位性”思想发展的早期。她力图消解男女创作中差异的同时又时时不忘自己的女性身份。作者的统摄力与绝对的外位,以一种“双性同体”的完美形式扼杀了主体性,当然“双性同体”的内在矛盾性离不开作者的生存空间。在一个男性话语占主导地位的社会,女性作家想要独立出来,完全走出男权社会的阴影是不太可能的,她的艺术成就的确立也离不开男性为主体的评论界,她生存环境的两难性使她只能局限于一种理想生存空间的描绘。

四、巴赫金的“外位性”与伍尔芙的“双性同体”的再认识

伍尔芙作为一名女性作者,在创作中更多的是以女性的角度去探求作者的主体创作,是一定程度上的“外位”;而巴赫金作为一名男性文学评论家,在评论中能够采取更为全面的“外位”立场去探讨主人公与作者的互动。从主体性的角度来看,伍尔芙的“双性同体”更接近于独白,作者可以是凌驾于主人公之上,作者凭借自己的“外位”与“超视”,使主人公失去自主的地位,可以代替主人公说话。伍尔芙的“双性同体”从根本上来说是以作者主体性为导向,是有所倾向性的单一主体性。巴赫金的“外位性”是基于平等对话,利用“超视”与“外位”,使作者、主人公从内部即从“自己眼中之我”、同时也从外部即从他人的角度“他人眼中之我”,进行双向地艺术思考。作者与主人公都不可被对方替代,从而确认“主人公的独立性,内在自由性、未完成性与未论定性”,成为不可完成的“自己眼中之我”。巴赫金的理论侧重的是作者与主人公的双主体性思想。这两种不同的思路直接作用到接受者身上,并且产生了不同的效果。

伍尔芙的“双性同体”始终关注作者的性别,关注主人公是“谁”,而对接受者采取了忽视的态度。认为接受者只是被动的反应者,对艺术作品只是“摄入”式接受。忽视接受者创造批判作用,取消接受者的主体地位,直接导致把艺术社会作用简单化。巴赫金的“外位性”在强调人的主体地位和主体能力重要性的基础上,把艺术的接受过程变成一个自我实现的过程,接受者参与到审美创造中来,把人应有的尊严、价值和使命还给人。

作者的主体性、主人公的主体性、接受者的主体性,这三个主体性的实质都是一种意识。而从笛卡尔以来,已经确定了这样一个基本真理,即任何意识都是伴随着二元性(主体—客体,认识者—被认识者,等等)才开始的。“意识”这个概念本身就表明它关涉到一种同一性(统一体)。无论是巴赫金还是伍尔芙,在意识的二元性体系中,都一致认同将两个意识设定在同一个顺序里。两种意识的共存性,即一个意识不应该被另一个意识征服甚至消灭,因为两个意识都有同样的权利,同样的要求,去发挥作用,亦即两个意识都是独立自主的意识,谁也不避让谁。两个意识的“势均力敌”是一种“矛盾关系”:如果其中一个意识存在,另一意识就不能存在。这样,又出现一个新的矛盾,“势均力敌”与“矛盾关系”之间的一个矛盾。为此需要决断。解决的办法是不但扬弃“势均力敌”,也扬弃“矛盾关系”:首先是其中一个意识存在,其次再是另一个意识存在,前者作为后者的“根据”。因而,我们反观巴赫金的“外位性”与伍尔芙的“双性同体”分别从文学评论与文学创作的角度去叩问主体性的实现。

五、结语

在文学创作与文学评论中,有种越来越明显的趋势就是要破除非此即彼二元对立思维指导下的对话,要求每个参与者在主体间性的对话中,彼此间的相互交流、共同参与中发现文学的真谛、完成主体性的建构。“外位性”与“双性同体”的两种理论的比较更能让我们认识到,文学创作与文学评论之间,文学艺术世界内部与外部、不同理论派别之间可以借助主体性这一媒介,可以相互对话、相互“外位”、相互取长补短,在超越差异和尊重差异的博弈中,从不同的角度展现了人类追求美好的愿景,追求着人类的理想人生。

[1]钱中文.巴赫金全集(第1卷)[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

[2]刘再复.论文学的主体性[J].文学评论,1985,(6).

[3]法国作家论文学[M].王忠琪,等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4.

[4]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5]茨维坦·托多罗夫.批评的批评——教育小说[M].王东亮,王晨阳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2.

[6]段建军.巴赫金生存诗学中的“自我”与“他人”[J].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11,(7).

[7]弗吉尼亚·伍尔芙.伍尔芙随笔全集[M].石云龙,刘炳善,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

责任编辑:杨 春

Whose Subjecthood?——Bakhtin’s Outsideness and Virginia Woolf’s Androgyny

CHEN Tao

Human subjecthood includes practical and spiritual aspects.The latter is the core of literary creation, representing author,hero and receiver’s subjecthood,whose relationship of balance influences the fulfillment of the task of literature.Bakhtin’s outsideness and Virginia Woolf’s androgyny from their respective angles help us better understand literary subjecthood.

outsideness;androgyny;author;hero;subjecthood

10.3969/j.issn.1007-3698.2013.03.013

:2013-03-20

I106

:A

:1007-3698(2013)03-0073-05

陈 涛,女,中华女子学院外语系讲师,中国社科院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西方文艺理论。10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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