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固族当代诗歌创作的双璧
——贺继新和妥清德*

2011-08-15 00:48
楚雄师范学院学报 2011年8期
关键词:裕固族草原诗人

王 锐

(河西学院,甘肃 张掖 734000)

裕固族当代诗歌创作的双璧
——贺继新和妥清德*

王 锐

(河西学院,甘肃 张掖 734000)

贺继新和妥清德是1980年代裕固族文坛涌现出的代表诗人。贺继新是裕固族诗歌的拓荒者,在传统和民族诗艺中彰显出自己的个性和灵感;妥清德的诗歌是衔接裕固人传统和现实的一座桥梁,把现代技法有机内化到传统诗艺中,使民族特色和现代气息融会贯通。他们的诗歌有传承发扬本民族口头文学和填补裕固族作家文学空白的双重意义。

贺继新;妥清德;诗歌创作

受发达的传统口头文学的沾溉和草原自然与文化环境的滋养,裕固族向来不缺乏诗人。俯拾即是的优美诗句如草原上流淌的高山雪水,星罗棋布的海子湖,纯净迷人,融入牧民的日常生活。在草原历史文化大背景下孕育成长的裕固族当代文学创作同样以诗歌见长。对裕固族作家而言,草原既是他们朝夕相处、成长生活的原初地,也是培育其性格、情趣和创作天赋的文化土壤,更是他们日后从事创作源源不断的题材。他们像熟悉自己身体一样感受着草原的四季脉动,像热爱自己亲人一样眷恋着草原的文化风情,即使是身处异地的漂泊者,他们的心也始终安放在魂牵梦绕的家乡草原。对裕固草原文化的深情讴歌和诗意描绘,是裕固族作家最自然、最真实的创作心声。贺继新和妥清德便是1980年代裕固族文坛涌现出的代表诗人。他们凭借对本民族的热爱和对新生活的热情,以及拓荒裕固族作家文学的信心和努力,很快成长为本民族最初的一代诗人,也是最早引起外界关注的裕固族诗人。他们的出现有传承发扬本民族口头文学和填补裕固族作家文学空白的双重意义。

一、裕固族诗歌的拓荒者——贺继新

贺继新,曾用笔名乞根拉吾尔,1957年生于肃南裕固族自治县明花乡。现为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作协理事。自1980年代起开始在各类报刊发表诗歌1000多首。作品多以裕固族生活为题材,表现作者对美好生活的真诚渴望。曾上过学、参过军、当过临时工……1981年回到家中,拿起了牧鞭。学生的好学上进,军人的果断无畏,牧民的勤劳纯朴,和谐地统一在他的精神生活中,为其日后的创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1985年,贺继新的诗歌《火苗在一堆干柴上舞蹈》(外一首)在《民族文学》第4期露面;1987年,诗歌《在孤独的日子里》获甘肃广播电台举办的“西部未来作家”征文三等奖;1990年,诗歌《风啊,别把他摇醒》获全国少数民族文学评奖特别奖;1992年,诗歌《若即若离的爱》获甘肃省第三届少数民族文学评奖优秀作品奖;1993年,诗歌《给远方的女友》在中国当代诗人节获“飞天”三等奖,同年12月贺继新的主要成就被载入中国华侨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当代高级科技人才系列词典》;2003年,贺继新又被中国诗词家学会评为“50佳诗神”之称号;2009年,贺继新的诗集《火苗在一堆干柴上舞蹈》荣获甘肃省第五届少数民族文学奖三等奖。

1980年代初,生活还在贫困的边缘徘徊,很多人还在为生计而谋划明天该干什么。而此时的贺继新似乎对这些都漠不关心,他倔犟地拿起精神高度亢奋的笔,把自己的脚毫不犹豫地迈进了创作诗歌的梦里。与当时的同龄人一样,贺继新圆睁着充满热情的双眼,注视身边改革的一切,歌颂党的富民政策,歌颂改革,歌颂家乡,也歌颂民族大团结。当时萌发的诗句如他而言: “我觉得,我作为一名裕固族诗人,我的愿望是美好的,心是真诚的。尽管最早在那些年代有些作品并非生活的诱发而思路飘逸,是一个口号接一个会议精神的某种图解,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但我毕竟还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写下了许多奔放、优美而含蓄的诗歌,为弥补本民族文学的空白,尽了微薄之力。”[1]为了提高创作水平和掌握诗歌创作技巧,贺继新曾经常拜访原藏族著名诗人丹真贡布和伊丹才让老师,原《飞天》编辑部诗歌编辑师日新老师,原张掖地区文联主席王海容先生,原张掖地委宣传部苏治先生,裕固族第一代民间诗人屈大卿先生,裕固族民间老艺人恩钦才楞老师,从他们身上如饥似渴地吸取了宝贵的知识财富。[2]贺继新自己总结说:“回顾几十年的创作生活,在充满了苦涩和磨难的日子里细细咀嚼,我感到生活得很充实,苦恼和煎熬并没有改变我创作的信仰,我的思想被磨砺得更成熟了,诗艺也趋于精粹。诗中不但凝进一个民族诗人对祖国和人民的命运的深切关注,而且倾注了我久经磨难却至死不渝的对家乡深深的爱,尽管其中还略带一些往日的伤感,但这伤感却决不会让人绝望,让人丧失理智;相反,它能唤起人们去思索,鼓舞人们正视人生,正视现实,也正视自己。”[1]贺继新的创作激情、真实抒怀、民族品性和质朴诗风,能让人发现久违的温暖和感动,收获一种健康阳光的自然心态,尽管这种诗意的表达离我们的生活和当下诗歌潮流渐行渐远。那些花哨古怪的文字,变形夸张的艺术思维于贺继新的创作情趣是不相宜的。换句话说,他在传统和民族诗艺中才能彰显出自己的个性和灵感。贺继新的诗歌是从属于自己民族的。

贺继新的诗歌主题主要围绕本民族历史、文化、生活而展开。作为牧民的儿子,他的诗真挚传神地表达出对牧民生活的热爱,描绘了富有情态的牧人和牧羊女形象。《风啊,别把他摇醒》以刚柔相济的浓郁浪漫抒情笔调,刻画了一个心地善良、意志坚定的牧人形象。为几个牧童寻找丢失的骆驼,牧人“蹚着遍地风沙卷起的沙窝,拨开田野满目水红的月色,绕过纵横弯曲的阡陌”,“走啊,走啊,甩下注满汗水的脚窝”,历经艰辛,终于“看见骆驼高昂的脖颈”。诗歌构思精致,犹如草原上撩人情思的小夜曲,首尾幽静迷离,旋律舒缓沉稳,中间借梦境描述了刚刚发生过的温情故事,繁复坚定的节奏和不停寻找的意象,凸现了牧人闪光的品行,柔美中富有刚性和力度。语言饱含激情和草原气息,自然美、人情美相得益彰,易于打动人心。《牧野晨曲》似一幅格调清新、充满生活情趣的剪影,把妇女牧民辛勤劳作的场景定格在美丽的牧场,形象凸出,语句凝练,恰如牧童短笛或天籁之音,给人印象深刻。《清晨,她赶着羊群……》纯用白描和蒙太奇手法,把牧羊女的柔情、粗犷和歌声放大在“我那望眼欲穿的瞳仁”中,虽渐行渐远,却永恒在心间。轻盈梦幻、含蓄缥缈的首尾,自由跳动的旋律和由近及远的镜头转化,使诗歌渲染上理想的光芒和浪漫的色彩。

怀着深厚的民族感情,贺继新的诗又尽兴抒发出对本民族历史文化和对祁连山的反思、感恩与崇敬。《我们的民族》用充满激情和哲理的笔调,对民族的历史进行深刻反思 (尤其是一个小民族所遭遇的不平待遇和狭隘理解),变成刻骨铭心的记忆,并因此升华为迎接民族未来的强烈自信和倔强精神,字里行间浸满对自己民族的追念、承担和自豪以及源自一个民族心灵深处的本真需求和博爱情怀。《永恒的祁连山》、《我们是祁连雪山的儿子》、《仰望祁连》和《祁连梦》在壮阔雄伟的背景上展开想象的翅膀,让思绪在祁连雪峰和广袤草原上尽情畅游,流淌出父亲般的刚强和母亲般的厚爱,表达出对哺育世代牧人的祁连山的崇敬和感恩。祁连梦是历史和向往,更是挥之不去的民族情结,扎根灵魂深处,传承着昔日的文化,并延续着牧人的未来。《祁连山的记忆——惊心动魄的阵亡场面》、《祁连英魂》就发生在对祁连山的历史故事的深情追忆中,祭慰和缅怀英烈,谱写了一曲曲荡人心魄的壮志悲歌。

对理想爱情的追求和憧憬,也是贺继新诗歌中极具感染力的篇章。《若即若离的爱》 (组诗)、 《给远方的女友》和《企盼》,用滚烫的语言和坚执的情感编织起难以割舍的爱情诺言。诗歌塑造出一个纯真、热情、忠诚并为爱备受煎熬、烦恼的抒情主人公形象,坦率、痴情的表白显现出草原汉子刚性中的柔情,如高山下流淌的清泉和点缀原野的鲜花一样清澈绚烂,惹人怜爱。《爱情的含义》既表达了作者对世俗爱情的轻视和对磨难中诞生的爱情的礼赞,也用坚定的语气表明了自己的爱情观——“必要时,用鲜血渗透的生命来破译爱情这两个最纯真的字!”为真正的爱情奉献和牺牲。这看似传统的直白,却又是人生爱情的一种难得的境界和精神高标。

面对改革开放中的新气象,贺继新的诗歌同样表现出新一代牧民的新追求、新担当。《火苗,在一堆干柴上舞蹈》描写了新时期牧民在满足物质享受的同时,开始追求崭新的精神生活,希冀更为充实丰盈的人生价值。同时,也捕捉瞬间的生活细节,抓住人物情态的细微变化,传达出牧民夫妻间无需言语的相知相爱,更是对草原融洽、美好新生活的动情吟唱。《我们这一代裕固族牧人》、 《我们是牧人的后代》则表达出牧人后代担当历史的勇气和突破自我、与时代同行的自信、自强精神,是新一代牧民给予历史叩问的庄严而响亮的回答。

贺继新的诗还表达出对人事的深情追念和对生活的独到感悟。《母爱》是为匆促离世的母亲的泣血悲歌。诗人把心灵深处最柔软、最易触动情思的基因,汩汩倾泻于对母爱的无尽思念和沉痛伤悼中,更演绎出一个无私奉献的伟大草原母亲的形象。在这个意义上,诗人是在向一代母亲致敬和缅怀。《祁连矿魂——致一位祁连山中的煤矿工人》、《你怎么悄悄地走了——写在肃南一中女教师王东红同志的追悼大会上》、《恪守一方净土的承诺——致一位县委书记》、《铁骨忠魂写春秋——怀念贺卫军同志去世四周年》、《尧熬尔孤寡阿妮尕》则分别就不同对象表达缅怀和崇敬之情,情感真挚。他们是普通人生活中的镜子,是社会正气和道德正义的集中体现者,平凡中有着让人肃然起敬的气节。《请你们放下高傲的架子》以斩钉截铁的语言和是非分明的理性精神,对背弃友情、自视高贵的世俗嘴脸进行了辛辣嘲讽和无情痛斥,同时为志趣相投、不离不弃的真心伙伴关系报以热情呼唤。特别是在民间艺术传承和发展中释放出的强烈使命感、民族自尊意识以及“对一切恶势力”宣战的不屈精神,成为一个民族历经风雨依然本色如初的灵魂宣言和傲岸风骨。

就艺术特色而言,贺继新的诗歌在于充满激情的真实抒怀,质朴优美的天然语韵,景美、人美、情美的和谐诗境,以及清新、柔美、火热相济的抒情风格。作为民族诗歌的拓荒者,贺继新在裕固族作家文学中的地位和贡献是突出的。他时刻牢记着蒙古族著名作家玛拉沁夫于1990年12月在全国少数民族颁奖大会上为他而讲的一句话:“一个民族可以没有自己的皇帝,如果没有自己的作家、诗人,这个民族多么愚昧啊!”因此,他深感责任在肩的沉重!他以自己的创作填补了裕固族作家文学的空白,并率先把本族文学推向外界。贺继新诗歌的主题取向和抒情方式,成为本族作家最擅长的创作选择。在民族文化极为单一和传统的20世纪80年代初,贺继新的诗歌曾经感染和激励了正在起步复兴的民族同胞,并影响青年文学爱好者积极投身民族文化的建设洪流中,为日后裕固族文学的发展奠定了基石。

二、传统与现实的桥梁——妥清德

妥清德,又名萨尔塔拉,1968年生于酒泉市肃州区黄泥堡裕固族乡,系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酒泉市作家协会秘书长。业余坚持文学创作,不仅是一位执著的文学爱好者,而且是一位“高产作家”,先后在《诗刊》、 《星星诗刊》、 《中国作家》、《民族文学》、《中华文学选刊》、《中国文学》、《青年文学》、《飞天》等报刊发表诗歌、散文、随笔等文学作品500多篇(首),先后获甘肃省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铜奔马奖等4项。有作品入选《星星诗刊四十年诗选》、《星星诗刊五十年诗选》、《甘肃文学作品选萃·诗歌卷 (1949—1999)》、《2000年中国诗歌精选》、 《飞天五十五年精华本》等,部分作品被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等媒体选播、选摘、评论和译成英法文字。

西部,给人的普遍印象是辽阔、幽远、荒僻、冷峻、粗粝,但妥清德却更喜欢捕捉包蕴其中的柔美、精致、恬静、细腻、诗意,他总能在平凡中发现生活的美感,并用富有活力和灵动的创意独具艺术地抒发这种美感,不经意间唤起读者的感动。那些单调甚或枯燥的景物,由于诗人别致的艺术想象和加工点染,随处流泻焕发着诗情画意,常给人一种新的体验和冲动。妥清德不但有发现美的慧眼,更有一支证明美的艺术妙笔。“与其指说妥清德的诗歌展现了想像的新奇与句式的情致,毋宁说是语境和情思在交融中的自如呼吸。自起先的‘黄泥堡’篇什到后来的‘雪花与绿洲’等草原系列的开掘中,妥清德始终保持着独立的语境构筑”,[3]他的宁静、轻盈有秩序的打开,沿着清晰的结构让人看到了现实与梦想结合的透明。妥清德的视野让人再次感受到那种倾听草原、与草原对话的深刻:“在由语言到诗歌审美价值的路途上,完成了一个诗人应该恒有的自醒思考和艺术向度,让诗歌真正抵达一种独特而实质的诗学品格。”[3]这是一个草原哲人的散步,一个怀有悲悯之情的诗人对命运由衷的祈祷。1999年,裕固族学者钟进文曾在《民族文学研究》发表专评《寻根的人——裕固族诗人妥清德诗歌中的民族情结》,对他给予充分肯定。“他的诗歌语言质朴、意境优美,处处流露出一种扯不断抹不去的浓浓情思。”[4]“妥清德的诗歌是衔接裕固人传统和现实的一座桥梁,走过这座桥便能感悟到诗人的心境和梦想。”[4]妥清德的诗歌来自他熟悉和热爱的草原,那里的高山湖泊、一草一木、牛马羊群甚至空气阳光,还有牧人生活,都是触发其灵感的动情点。草原的辽阔给予其思接千里的想象和天人合一的抒怀境界。

妥清德的艺术创作深深扎根于裕固家园和西部边地,对草原牧场生活的诗意描绘,是其诗歌中最常见的景象。 《祁连山中》采撷了动静自如、起落悠然的山中风物,和“蔚蓝的天空下的裕固少女”共同舞蹈,交相辉映出和谐的天堂之音,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带给心灵一次次颤动,产生出醉卧山峦原野的满足和惬意。《我家的羊群在风中吃草》酷似牧场上自由流淌的清泉,一路走来一路诗情画意:“草垛上拴的那朵云越来越胖”; “牧场的超市打开自信的花”、“香气情书般让人心跳”;运输星辰的马车“黄昏,把花香卸在你小小的掌心”。而“一群让我放心的羊/在风中吃草,有时它们不经意/也会吃下碰到嘴边的野花/像我们碰到自己的情人一样自然”,更博得会心的微笑和美的享受。这是一种真正把自然揣在心里,与自然对话,进行生命体验的鲜活创作。《黑河,许多野雉隐藏在密林里》细腻感触到春天孕育的生命活力和宁静表层下涌动的无限生机。“在我们的背后,整个春天处在一种新婚里”是富有质感和热度的温暖收束。 《夏天深处的草原》把夏天草原的生机渗透在饱满和知足中,“默默寻找没有压力的生活”,触摸到草原的幸福和吉祥。

借草原典型风物表达对历史和现实的思考,则寄寓着妥清德诗意表达中的沉思和隐忧。《祁连山腹地》传递出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感受,有对民族历史、信仰和激情生活的缅怀,有对冰冷喧嚣现实的怅惘,还有越来越难以寻觅的些许温暖,这是新旧交替中发出的声声感喟和灵魂诉求。《疏勒河》以亘古的先验和超前,去体味一条宽阔的生命之河的四季变迁和历史流动,带有涅槃者的生死依恋和激情游走,极为震撼地抒发出对疏勒河的厚重情感。《不易觉察的风吹凉我们》所体味到的是现代物质文明高度发展中的失落,那就是人与自然的渐渐疏离,人心在物欲之风的侵袭下日益萎缩,生活越来越缺乏诗意。《春天偶然路过羊井子湾》截取了偶然间的一组生活镜头,对乡村移民投去深情的一瞥,他们播种着绿色和生活的希望,改造和美化着新的家园。

来自心上绿洲的絮语和对话同样传递出妥清德的明澈与深刻。《心上绿洲》(组诗)是一组用绿色包装的芬芳琼浆。 “春天”萌生的“爱”和“激情”执著追逐着“故乡的太阳”,尽情释放在“永远向阳的村庄里”;或“停在夏天的草地上”;或“野花如织/整个秋天像一片相思的艾叶”;或“山坡在绿色的风中飞翔/我一生爱着两只翅膀:生命,音乐”、 “我深爱着黄昏,少女,菊花”。在一年四季的辗转中,“最大的绿洲是清贫而怀有爱情的心/我的事业披着阳光”、“原野仿佛我们辽阔的感情”、“草原的激情就是我的激情”,在“我”心灵的绿洲上,“暴风雪不能生长”。《怀抱白雪深眠》、《遥远的雪在我的眼睛里禅坐》、《莅临》让我们收获到牧场深处白雪覆盖的宁静和休憩,是心和万物共同的深眠与禅坐,表层平静的欣赏背后暗含一颗温润包容的心,雪的世界因此不再寂寞。《风中的草叶和月光》(组诗)是忧伤与温暖交织成的故土情思。记忆中熟悉的“高原的膻味”,无边的空旷和始终困惑的干旱,“故乡的草场如何借着风势/疼痛地拔节和抽穗”,还有“拥有无限的爱情/拥有妻子和刚长出虎牙的儿子”的温暖的村庄,均毫无选择和保留地栖息在诗人生命的田野上,贫瘠中内蕴生气,并因深沉的爱而成长为一种精神寄托和灵魂归宿。在诗人充分展开的心灵对话中,我们感受到的是包容、丰富和深厚。 《在长满青草和鲜花的背景里》诗人敞开心胸迎接和寻找一种纯净与透明的生活,尽管“疑问与眼泪并存”,但“不朽的热情”总在继续美好的憧憬。

在裕固族诗歌创作队伍中,妥清德和贺中的诗歌显得尤为独特。他们的诗歌题材和意象选择与其他裕固族诗人有相同之处,但抒情方式和表现技巧却更趋现代性,强化了诗歌的想象空间和跳跃思维,丰富深化了诗歌的层次和内涵。相比较而言,妥清德的诗歌能把现代技法有机内化到传统诗艺中,把民族特色和现代气息融会贯通,从而更容易为读者接受。妥清德对周围世界的敏感和独特思维方式,又使他的创作产生出直接抵达人内心深处的吸引力,给人一种超然的向往和天然的感动,并使读者在反复揣摩中体会到诗歌表达的精致和深刻。在某种意义上,妥清德的创作对于裕固族诗歌的发展具有相当的借鉴意义,值得引起足够重视。

[1]贺继新.我愿从磨难中奋起[J].甘肃民族,1992(春季刊).

[2]杨玉剑.在磨难中奋起——记贺继新的创作生涯 [J].生命树,2009,(6).

[3]陈思侠.春天的雨,春天的诗经[J].甘肃文艺,2006,(1).

[4]钟进文.寻根的人——裕固族诗人妥清德诗歌中的民族情结 [J].民族文学研究,1999,(3).

An Introduction to Two Prominent Contemporary Yugu Poets:HE Ji-xin and TUO Qing-de

WANG Rui
(Hexi University,Zhangye 734000,China)

HE Ji-xin and TUO Qing-de,who rose to fame in the 1980s,are two prominent poets of Yugu minority.The former poet specializes in using traditional writing skills to demonstrate his individuality and inspiration in his works;while the latter in combining traditional writing skills with new writing styles to express the national characteristics and modern atmosphere.Their poems play a significant role in Yugu oral literature maintenance and development.

HE Ji-xin;TUO Qing-de;the creation of poetry

I207.25

A

1671-7406(2011)08-0011-05

2010年度河西学院科研创新与应用校长基金项目“裕固族作家文学研究”,项目编号:XZ201015。

2011-05-20

王 锐 (1971—),男,甘肃山丹人,河西学院文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民族文学。

(责任编辑 王碧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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