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流”遮蔽下的 “私人”话语*
——遇罗锦《一个冬天的童话》的发表与评价

2011-08-15 00:48
楚雄师范学院学报 2011年8期
关键词:童话话语文学

刘 莹

(南京大学,江苏 南京 210093)

“主流”遮蔽下的 “私人”话语*
——遇罗锦《一个冬天的童话》的发表与评价

刘 莹

(南京大学,江苏 南京 210093)

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遇罗锦的《一个冬天的童话》曾经产生过巨大的社会反响。在考察当时特殊政治、历史背景基础上,笔者运用文本细读方法,通过批评家们对遇罗锦《一个冬天的童话》和《春天的童话》两部作品截然不同的评价,分析了《一个冬天的童话》当中被遮蔽的“私人话语”。

遇罗锦;《一个冬天的童话》;女性文学

1976年,“文革”划上历史的句点,文艺界百废待兴。伤痕文学、反思文学、先锋文学轮番上阵,以个人的书写来清除历史的阴霾,愈合个体和社会的伤痛。同时,党的各级领导人开始发表对文艺的看法,“描写新人形象”、“反映时代本质,历史发展”等观点的提出从宏观上引导、规范着文艺的走向。另外,批评家“身兼两职”,许多人不仅是文艺工作者,同时又身居高位。这样的特殊身份使得他们对作品的批评,从很大程度上反映出主流意识形态对文艺的希望和要求。党与“两职”批评家的言论和文学批评活动,共同构成了“新时期”之初的“主流”话语。

在“新时期”之初风起云涌的文学书写中,女性文学是其中不可忽略的一个重要方面。从舒婷的《致橡树》高呼女性独立的人格,到张洁的《爱,是不能忘记的》探讨爱情与婚姻的困境;从张辛欣的《在同一地平线上》涌现出女性强烈的自我意识,到张抗抗的《北极光》中女性为实现自我价值所引发的阵痛,女性开始重新认识自我、反思自我,在文本的书写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私人的隐秘痛楚,以及对个体意义的追索。 “私人”话语在抛弃“集体”、“阶级”的宏大命题后,逐渐浮出历史表面。

现在,这一批女作家中,遇罗锦似乎已经成为一个被读者和文学史所遗忘的名字。而在“新时期”之初,她曾经引发了全国极为热烈的大讨论,她以一篇“实话文学”—— 《一个冬天的童话》(以下简称《冬》)一跃登上文坛,备受争议。本文试图重返“新时期”文学现场,通过对《冬》的发表背景、过程及影响的梳理,在文本细读中,分析女作家的“私人”话语和“主流”话语是如何产生不可弥合的裂痕,而“主流”话语又是通过何种行为对“私人”话语进行规约的。

“文革”结束后,全国紧张的政治局面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一大批冤假错案陆续重新审理。1979年3月21日,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发文宣布,为张志新彻底平反,并追认其为烈士。1979年6月6日,《光明日报》发表陈禹山的长篇通讯—— 《一份血写的报告——记党的好女儿张志新》。长达三个月的连续报道,引起巨大的社会反响,“一个典型人物的宣传,反响之大,在中国新闻史上是罕见的”。[1](P83)1978 年冬,《光明日报》积极参与到“遇罗克案”的调查工作中,1979年1月,在北京召开的“理论工作务虚会”上,《光明日报》副主编马沛文的发言谈到遇罗克,称其为“大无畏的反潮流的勇敢青年”,[2]并痛斥“四人帮”的反动统治。1979年11月21日,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再审判决,宣告遇罗克无罪。“1979年,很多人都在读遇罗克的文章,很多人传抄遇罗克的日记和诗,甚至在一些正式会议上,都有人公开朗诵遇罗克的诗文。”[2]遇罗克的影响越来越大。1980年,《光明日报》以长篇通讯的形式连续两天报道遇罗克生平,称其为“思想解放的先驱”、 “划破夜幕的陨星”。[3]马沛文亲自为此文撰写了编者按,他重申“遇罗克能经受得住种种考验,‘就是因为他始终信仰马克思主义,始终热爱社会主义。’,并饶有深意地提醒广大读者‘该从这个悲剧中吸取什么教训呢?’”。[2]这篇文章所引发的舆论效应和社会反响是极其巨大的,全国30余家报纸转载了此文。从此刻起,遇罗克由一个被判处死刑的“反革命分子”,转变成不畏强权、争取平等的民主斗士,一个为后世敬仰的反抗“文革”黑暗政治的青年英雄。“新时期”之初,关于此类的事件还有很多,一批记录烈士生平事迹、讴歌烈士高尚灵魂,痛斥“四人帮”的文学作品陆续发表,例如描写在“文革”中被迫害致死的武汉跑片员李郑生的《线》,曾获得全国优秀报告文学奖。主流媒体的广泛报道,全国性大奖的肯定,反映出主流意识形态为抚慰蒙受“文革”记忆创伤的人们所做出的努力。艾伯托·梅卢西指出:“塑造集体认同是一个微妙的过程,要求不断投入。”[4](P54)在媒体铺天盖地的宣传中,“文革”苦痛的根源毫无疑义地直指“四人帮”及林彪的“法西斯统治”。但值得玩味的是,张志新和遇罗克们被先后授予“烈士”的荣誉称号。尽管为马克思主义献身,为革命奋斗终生是他们共有的英雄指向;而其中隐含的“真理”、“民主”的具体定义则往往暧昧不清。但是人们阅读英雄事迹,为烈士们的壮烈牺牲流泪歌颂时,个体的苦痛也在逐渐缓解,张志新和遇罗克们已成为“文革”后人们宣泄私人情绪,抚平记忆创伤的符码。

而《冬》就诞生于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从当事人的回忆中我们得知,遇罗锦《冬》的诞生是因为《当代》编辑孟伟哉,在了解遇罗克事迹并阅读部分遇罗锦的文字后主动向其约稿。而刊发时,编者屡屡在编者按中提到的“‘四人帮’的法西斯统治”、“封建主义”,似乎是想将事后引起广泛争议的“实话文学”,放置于抨击“四人帮”的安全帽之下。

遇罗锦称《冬》是“献给我的哥哥遇罗克”,如作者所言,“哥哥”是《冬》中占据道德制高点的一个“缺席的在场者”。遇罗锦的回忆中,“哥哥”永远闪耀着正义的光芒,并时不时对“我”做出道德评判。

但今天重读《冬》,我们不可忽视隐没在“哥哥”光辉之后的女性人物——罗锦;不可忽视在作者细腻详实的描写中,时时流露出对爱情和亲情的怀疑、困惑;对道德伦理的焦虑、不安,对自我的反思、忏悔。正如王安忆所言:“多年以来我们的文学在一条‘集体化’的道路上走到了极端,人人忘我,‘个人’仅在受到批评指责的时候方可上升为‘主义’。……而一部《冬天的童话》则更加走向极端了”。它“是一部真正的作者个人的故事、一部私小说,将文学的个人性推向了极致。……在此,‘个人’终于上升为‘主义’,而这才真正唤醒并触怒了一些纯洁的集体主义者。……我想说的是,在使文学回归的道路上,女作家作出了实质性的贡献。”[5](P414—416)剥去“哥哥”的神圣外壳,《冬》讲述的是:罗锦为户口而和志国结婚,婚后,粗暴的丈夫击碎了罗锦对爱的幻想:“他懂得什么是爱情?什么也不懂!”遇到知青维盈后,罗锦重新迸发出生命的火焰,和维盈陷入炙热的爱情漩涡,她历经千难万苦争取到合法的爱情,却最终目送爱人黯然离去。如果说罗锦的爱情悲剧是《冬》的主线,那么对于人性、阶级、集体的怀疑和思索,就是《冬》中不可忽视的支线。“血统论”如沉重的枷锁将罗锦束缚,从“世界在我眼里一片光明美好”到“如今,我不但认识了生活,认识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罗锦开始对阶级观念、“出身论”产生怀疑,并逐渐和“集体”、“阶级”产生难以愈合的裂隙。

佛克马曾说: “在马克思主义的美学中,一方面党规定要从意识形态上去解释现实,而另一方面,文学和艺术要求用艺术的观点来看待生活,这两者之间总是存在一种紧张感。”[6](P681)“新时期”之初,“主流”话语亟须确立新的话语体系和评判标准,“真正的艺术品应该是政治和艺术的高度统一”,“进步的文学、无产阶级的文学、社会主义文学应该有团结人民、教育人民和改造社会的作用”,[7](P79)这是主流意识形态树立的文艺作品的基本准则。面对新的文学范式和舆论环境,作家们必须在个人感受与文学规范中找到一个平衡点,小心翼翼地将个人话语与民族、国家结合起来。如《天云山传奇》、《芙蓉镇》、《小镇上的将军》等作品,无疑是这一文学规则实践的产物。而遇罗锦的书写虽然有“哥哥”作为保护,但女作家自觉抑或不自觉的个人体验的书写,逾出常规的私人情感的流露,仍旧触动了“主流”话语的敏感神经,因此遭遇“主流”的引导及规训。

《冬》的文字和情节曾被大幅删改。例如“新婚之夜”这一节中,原稿曾有如下描写:“他坐下来脱裤子,一面望着我,一面脱得赤条精光。” “他的四只手脚一齐迅速地动作,生硬粗鲁地将我的睡衣睡裤、背心裤衩全部脱掉,急切地扔到一边去了。”“而下身的意外疼痛,又使我仿佛挨了猛然的一击。” “大约只有一分多钟,他便突然地松开了双手,瘫软地趴在枕上喘气去了。”这段文字曾被编辑部称为“一分钟占有”。在后来刊发时,这些动作性描写全部被删除,当时任《当代》主编的秦兆阳要求“要删得虚一些,美一些”。[8]而今天再来看这样的“性描写”,似乎显得太云淡风轻了,但在1980年,却“有如定时炸弹”。“文革”后,大量文学期刊复刊、创刊,文学面貌也渐渐呈现出多样性,但期刊的合法性仍旧必须接受主流意识形态的考察,大量期刊因刊发触犯“主流”底线的敏感作品而遭受批评并作出自我反省。由此观之,秦兆阳如此小心谨慎也在情理之中。即便如此,《冬》发表后,这些“性描写”仍旧引发了争议。颇有意味的是,时隔五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冬》(后改名为《冬天的童话》)的单行本,作者在“新婚之夜”、“月夜”等曾遭受大量删改的章节中,增添了不少更为“露骨”的描写。这似乎表明作者并不买“主流文学”的账,反而“变本加厉”地袒露内心的情感,甚至把自己不幸的遭遇直接指向—— “难道我们的社会没有一丝责任?”

对原作修改更大的是作品中遇罗锦的性格。“编辑部在编辑《一个冬天的童话》时,也达成了一个共识:删减遇罗锦性格中的凶悍,将遇罗锦尽可能地修改得更柔弱些。”[8]在很长一个时期里,“典型形象”、“英雄人物”、 “主要英雄人物”是构成“主流文学”的基本支撑。“主流文学”通过这些概念,将文学的生产控制在可见的范围之内。如果阅读过遇罗锦发表于1982年的《春天的童话》,再来反观《冬》,就会发现女主人的性格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春天的童话》中的羽姗泼辣决绝、勇敢直爽;《冬》中罗锦则有些优柔寡断,甚至多愁善感。很显然,“童话”是遇罗锦个人经历的真实书写,而两位女主人公则直接对应着现实生活中的遇罗锦。多年后,遇罗锦说: “论起来, 《冬》是‘期望之作’,写它是存有私心的,以为光写那些温暖的东西就是好的。”[9]或许,我们可以推测,《当代》编辑部和遇罗锦在文章的修改上形成某种“共谋”,显然,一个备受“四人帮”魔爪迫害的柔弱女子形象更能激发人们的同情,更能形成一种集体意识和反抗精神。而从舆论的反映来看,这种“同谋”取得了较好的效果:“她的叙述,似乎笼罩着一层诗意……这一层春意是美丽的。”[10]可见,部分读者和评论家认可了笼罩在忧愁、悲哀情绪之下的罗锦,从而激发出无限的同情。“敌我对立”的二元模式,再次迎合了读者的阅读期待。

《冬》发表后,引起了评论界的广泛注意。《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报纸先后发表了评论文章。《新华日报》和《贵州日报》做了转载和连载。《冬》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作家通过真实的艺术形象的创造,理直气壮地肯定了以感情为基础的爱情,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才是最合乎道德的。更可贵的是,作家还把这种对爱情和婚姻的勇敢探索,与国家、民族的忧患存亡联系在一起,因而有着强烈的时代色彩。”[11]“它深刻揭示了我国社会主义时代一个历史阶段中社会生活的曲折、回旋和混沌所造成的刻骨铭心的人生悲剧。”[12]这些评论,无一例外地肯定作者将自身苦难经历与民族、国家相结合,由小见大、由表及里。评论家希望作者从创作中折射一个时代的面貌,却“有意”忽略了文本中遇罗锦的个人体验和内心情感等“私人”话语的流露。但某些敏锐的评论者,仍旧捕捉到“修订”文本的“个人主义”气息。微弱的赞扬所带来的是更直接的批评,易水认为:“作品中的‘我’一直在热烈地追求着真正的爱情,然而,她所收获的却是一个个带涩的苦果。造成她爱情婚姻悲剧的,固然有种种外界原因,但她本身缺少更高尚的爱情观,不能不说也是一个原因。”[13]而在来自汉中地区汽车运输公司部分工人读者,由刘伟执笔的读者来信中谈及: “遇罗锦同志作的这篇文章,是较成功的。前半部分写的比较真实,是历史的写照,使读者更怀念英雄烈士。作者所写的,不都是对万恶的“四人帮”血和泪的控诉吗?但是文章的后半部分却使人感到失望,作者的思想和生活作风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很多地方和某些转折点使人难以相信。我虽尊重作者尊重事实,但我觉得作者很多地方使人难以接受……我认为这部作品,大篇幅的叙述她和维盈的爱情过于太多,和志国的结合到离婚,书的效果不好。既是‘献给我的哥哥’,就应当再好好地修改修改。”[14]显然,后者一针见血地指出文本的分裂性。如果说有关遇罗克的故事是属于大众的,具有某种符合“主流”叙述的特质——这从《冬》中遇罗锦对“哥哥”的描述也可得知;那么,遇罗锦的故事则具有更多的“私人”色彩。“将‘个人记忆’以文学的形式公之于众,是1979至1983年间一个值得关注的文学界‘盛况’”。[15]遇罗锦凭借 “童话”积极参与到这一文学盛事中去,她谈到《冬》的创作,坦诚说道:“明明是在有丈夫的情况下爱上别人,却偏写成离了婚才爱上别人……明明是为了爱不得不抛弃儿子,却写成儿子死了。”这说明在创作之初,她也试图将记忆“修饰”、 “美化”,但随即她又说: “作为拿笔杆子的人,如不敢正视自己,没有一副勇率的心肠,又如何去解剖别人?又如何引起读者的共鸣?”[16]她直言:“我认为一个作家的责任应该说真话,我喜欢真实,喜欢实实在在……一个人敢于暴露自己的灵魂,剖析自己的灵魂,是伟大的。”[17]遇罗锦试图以个人记忆、女性的生命体悟和自我价值的追索,来融入“新时期”文学的话语潮流中。她笔下的女性形象与其说是艺术创造,毋宁说是真我形象的一次描摹。正如戴锦华所说:“在七八十年代之交,诸多关于‘人’ (‘大写的人’)、‘人性’、自我、异化和潜在的关于性别的讨论,作为不断增殖的话语,繁衍为众多的自我缠绕的怪圈,但真实的个人经历、自叙传,尤其是女性写作所具有的特定的文化‘匿名性’,却无法被组织到任何一种 (尽管是如此众多的)话语系统之中,却无法为任何一种既存的知识谱系所包容。”[18](P71)“新时期”之初,众多女性作家的作品以“人性”、“人道主义”的社会标签,为“拨乱反正”、重新确立道德价值提供了构建的可能性。张洁的《爱,是不能忘记的》引发了社会关于伦理、婚姻问题的论争;谌容的《人到中年》为“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等口号和政策的提出提供了社会心理预设;戴厚英的《人啊,人》大力彰显了人道主义的真意。张抗抗曾直言:“我写的是‘人的问题’”。[19]“新时期”之初,女作家依靠书写“社会良知”或“人道主义”以符合“主流”话语的期许,具有较高的安全性;而一旦涉及到对女性意识、女性自我的追寻,就有可能被指为“堕落”,视其为“异端”,将其规训乃至清理。

时隔两年,遇罗锦发表了《春天的童话》。 《冬》已然让“主流”文学警觉,《春》无疑是火上浇油。仅1982年,在各大报刊上,针对遇罗锦《春》的批判文章就多达20余篇。有评论家指出: “两者的‘自我’形象都非常鲜明,《冬》……得到人民的赞许,客观效果对社会有益,显然她写的是自我的悲剧,但并没有完全局限于个人的悲欢离合上。作品在相当广阔的历史背景上再现了那个动乱的岁月的真实情况,很典型,很有代表性…… 《春》比《冬》隐晦一些了……透过作品,我们看到她的‘实话文学’,就是极端的个人主义、实用主义、杯水主义的爱情观……如此超越时代、超越社会、脱离人民,面向‘自我’写出的文学作品,标志着一个作家创作的末路。从这种褊狭的,不能自制的‘自我表现’中心出发,完全违背了文艺创作的规律。”[20]这篇评论的语气是极其严厉的。《春》是对“主流”话语成规的拒绝,是对淹没个人的“主流”文学的偏离。而“主流”话语对它的一系列批判意在强调话语的权威性和不可侵犯,也昭示出“新时期”之初“主流”叙述的“底线”的存在。由此观之, “新时期”之初, 《冬》、《飞天》、《公开的情书》等一批文本,便是由于触犯“主流”文学的底线而屡遭批评。《一个冬天的童话》曾参加作协1981年报告文学评奖,但最终落选。据当事人多年后回忆“改变获奖决定的是一个电话,电话质问说: 《花城》要发《春天的童话》,《当代》要给奖,是不是一个有组织的行动?”随后,出版社党委紧急开会,决定取消获奖。在获奖者座谈会上,获奖者黄宗英要将自己的笔转送遇罗锦。“黄宗英说,三十年代,人们尚且能够支持上官云珠,到了八十年代,我们为什么还容不下一个遇罗锦呢?”[8]

“文革”后,原有的话语体系全面崩塌,主流意识形态需要通过一系列措施重建新时期文学的评价标准。《冬》的诞生是“主流”话语对“私人”话语进行修正和规范的产物,其中呈现出“集体”和“私人“之间的话语缝隙。但不可否认,女作家通过对个体情感的指认,对自我意识的体察,对女性精神性别的确认,丰富了新时期文学创作的可能性。同时,遇罗锦“实话文学”的写作体式与“五四”时期丁玲的《莎菲女士的日记》、冯沅君的《隔离》、《隔离之后》等女性文本互为呼应,虽然女性找寻自己的天空仍旧困难重重,复杂的话语迷宫中仍有不可回避的阻碍,但我们看到了女性主体复现的可能性,也看到了女性意识重建的希望。

[1]陈禹山.冤情与昭雪——张志新报道的背后 [A].光明日报新闻内情[C].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99.

[2]祝晓风,张洁宇.遇罗克冤案是如何披露出来的 [J].炎黄春秋,2004,(5).

[3]王晨,张天来.划破夜幕的陨星[N].光明日报,1980-9-21、1980-9-22.

[4]陈伟军.传媒视域中的文学——建国后十七年小说的生产机制与传播方式[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

[5]王安忆.女作家的自我 [A].漂泊的语言[C].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

[6]佛克马.文艺创作与政治 [A].麦克法夸尔,费正清主编.剑桥中华人民共和国史 (1966—1982)(下) [C].金光耀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

[7]胡耀邦.在剧本创作座谈会上的讲话 [A].中国新文艺大系1976—1982(理论一集)(上卷) [C].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1988.

[8]本刊记者.关于〈一个冬天的童话〉[J].当代,1999,(3).

[9]遇罗锦 .冬天不再来——写在〈冬天的童话〉出版之际 [A].冬天的童话[C].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

[10]言文.没有爱与生的岁月[N].文汇报,1980-10-31.

[11]谢望新.在对生活思考中的探求[N].文艺报,1981.

[12]郑定.这是“实话文学”——评〈一个冬天的童话〉 [J].作品与争鸣,1981,(1).

[13]易水.令人同情,却不高尚——〈一个冬天的童话〉随感 [J].作品与争鸣,1981,(4).

[14]刘伟.评〈一个冬天的童话〉[J].当代,1981,(1).

[15]程光炜.文学的紧张—— 〈公开的情书〉 〈飞天〉与八十年代“主流文学”[J].南方文坛,2006,(6).

[16]遇罗锦.关于〈一个冬天的童话〉——给全国各地读者的回信 [J].青春,1981,(1).

[17]胡宝炎.遇罗锦夫妇一席谈[J].文化与生活,1981,(1).

[18]戴锦华.涉渡之舟——新时期中国女性写作与女性文化 [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19]张抗抗.我们需要两个世界[J].文艺评论,1986,(4).

[20]王坚.“自我表现”表现的迷途——评遇罗锦的自传小说三部曲 [J].牡丹江师院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1985,(1).

The Private Narrative under Mainstream Ideology——On the Publication and Criticism of A Winter’s Tale by YU Luo -jin

LIU Ying
(Nanjing University,Nanjing 210093,China)

A Winter’s Tale by YU Luo - jin once caused a strong social reaction in the early 1980s.Based on the special political history background when the novel published and critics’different comments on the story and The Fairy Tale Of Spring also by the author,this paper analyzes the private narrative under mainstream ideology in A Winter’s Tale.

YU Luo-jin;A Winter’s Tale;Female Literature

I207.42

A

1671-7406(2011)08-0001-05

2011-04-30

刘 莹 (1987—),女,湖南娄底人,南京大学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中心2009级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当代文学研究。

(责任编辑 徐芸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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