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发展体系研究及启示

DOI：10.14104/j.cnki.1006-2076.2025.01.003

［引用格式］关清文，姜俐如，张晓林，等.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发展体系研究及启示［J］.山东体育学院学报，2025，41（1）：22-31.

摘要：课后体育服务发展体系是落实“双减”政策、提升以体育人质量的重要载体。在早发内生的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发展体系基于社会变革的学生看管之“困”、迫于生活方式的体质改善之“难”和鉴于发展实践的组织协同之“急”而生成，具有服务目标多元化、服务对象个性化、服务内容游戏化、服务能力精准化等特征；在实践运行中，“政府引领”“社会主导”“数据支持”和“标准规范”成为其核心要素。为此，借鉴美国经验并结合我国国情提出启示：鼓励社会力量参与，构建“强政府—大社会”的课后体育服务治理模式；拓展课后育人功能，探索“多中心—全过程”的课后体育服务实施方式；重视人员能力培养，追求“可持续—有活力”的课后体育服务发展样式；完善评估监管机制，形成“重数据—常反馈”的课后体育服务革新程式。

关键词：学校体育；青少年体育；课后体育服务；美国；课后服务；体育活动；家校社协同

中图分类号：G80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2076（2025）01-0022-10

Research and Enlightenment on the Development System of American After-School Sports Service

GUAN Qingwen1，JIANG Liru2，ZHANG Xiaolin3，GONG Zhixuan4，WANG Tao1，XIAO Yue3

1. 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 and Sport Science，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 Fuzhou 350108， Fujian， China；2. School of P.E.， 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 Xi′an 710119， Shaanxi，China； 3. School of P.E.， Sichuan Normal University，Chengdu 610101，Sichuan，China；4. School of Literatures， Languages amp; Cultures， University of Edinburgh， Edinburgh EH8 9YL，Scotland United Kingdom

Abstract：The after-school sports service system is an important carrier to implement the \"double reduction\" policy and improve the quality of sports students. In the developed internally-driven country of the United States， the development system of after-school sports service is based on the \"difficulty\" of students′ care in social change， the \"difficulty\" of physical improvement of life style， and the \"urgent\" of organization and coordination in development practice. It ha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diversified service objectives， personalized service objects， gamification of service content， and precision of service capabilities. \"Government-led\"， \"society-led\"， \"data support\" and \"standard norms\" have become core elements. Therefore， this study draws lessons from American experience and combines with the condition of our country to put forward the enlightenment： Encourage the participation of social forces， and build a \"powerful government and great society\" after-school sports service governance model; Expand the after-school education function， explore the implementation of \"polycentric and total process\" after-school sports service; Pay attention to personnel ability training， and pursue \"sustainable and dynamic\" after-school sports service development style; Improve the evaluation and supervision mechanism， and form an after-school sports service innovation program of \"valuing data and frequent feedback\".

Key words：school physical education; youth sports; after-school sports service; United States; after-school services；physical activity; family， school and community cooperation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1］。课后服务不仅是解决“3点半”矛盾、减轻职工家庭负担的有力举措［2］，还是落实“双减”政策要求［3］、延续学校教育使命的关键主体，彰显出以人民为中心、为人民服务的现实属性。基于体育活动参与的趣味性和改善青少年身心健康的紧迫性，课后体育服务成为新时代课后服务全面发展的主要组成部分。尤其是在“双减”政策［4］和《关于提升学校体育课后服务水平 促进中小学生健康成长的通知》［5］等文件的引领下，课后体育服务成为社会蓬勃发展的新兴活动和学界紧密关注的热点话题。李彦龙［6］、杨曼丽［7］、王浩［8］、张亚玲［9］等先后阐述了我国课后（延时）体育服务的生成逻辑、演进历程、现实价值、发展困境、机遇挑战与对策路径等；尚力沛［10］从课程建设角度对课后体育服务实现课程化进行了深入的思考。虽然学者们对我国课后体育服务进行了全面而深刻的研究，为推动课后体育服务理论探讨和实践发展作出了积极贡献，但遗憾的是，国外发达国家课后体育服务体系早发内生且十分完备，学界始终缺乏对国外课后体育服务发展体系的经验介绍。

美国课后体育服务起步较早，肇始于1998年的“课后计划”［3］，又称为“After-school Programs”“Out-of-School time Programs”等。由于青少年肥胖等健康问题积重难返，课后体育服务逐渐肩负起时代重任，在美国各州得以迅速发展，至今形成了“联邦—州—社区”三级体制以及以课后联盟（Afterschool Alliance）、课后协会（National Afterschool Association）、课后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n Out-of-School Time）、课后健康联盟（Healthy Out-of-School Time Coalition）和华莱士基金会（The Wallace Foundation）等为核心的发展体系。为此，本研究对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发展体系进行系统研究，旨在为促进我国课后体育服务发展提供域外经验和启示，并以此抛砖引玉，希冀产生研究国外课后体育服务发展体系的联动效应。

1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发展体系的生成背景

美国课后体育服务体系的生成包含多重因素，需要将其置于社会变革、生活方式和发展实践等多个视角中进行审视。具体而言，从学生看管之“困”、体质改善之“难”和组织协同之“急”的现实需求背景中，透视出美国从课后服务的普遍发展，到逐步强调体育活动内容，再到形成组织协同的课后体育服务体系的生成逻辑。

1.1基于社会变革的学生看管之“困”

19世纪中叶以来，第二次工业革命推动的全球化浪潮以及由卡内基、洛克菲勒、特斯拉等人引领的美国钢铁、石油和电力产业极大地促进了美国的经济发展和社会变革。尽管20世纪初爆发了经济危机，但罗斯福新政和二战时美国的“大发横财”促使美国于20世纪中叶后迅速崛起。经济高速发展过程中，美国的劳动力市场和劳动力结构发生了较大变化，越来越多的女性开始踏入职场，美国家庭妇女参加工作的比例从1955年的38%上升到1965年的46%，再攀升到2004年的78%［11］。双职工家庭也普遍增多，致使出现父母工作“下班晚”和孩子学习“放学早”的社会矛盾。与此同时，20世纪中叶后的美国，地区性的帮派冲突和与毒品相关的暴力事件不断增加［3］，这为放学后青少年误入“犯罪歧途”营造了一种不良的社会环境。因此，基于经济发展引致家庭妇女加入劳动力大军和恶性环境诱导青少年犯罪的双重诱因，通过课后服务解决学生放学后的看管问题逐渐被越来越多的家庭所关注，成为解决放学后看管学生问题的重要形式。

1.2迫于生活方式的体质改善之“难”

二战后，美国经济飞速发展，国民生活水平大幅提高，科学技术催生计算机、手机不断迭代更新，在提高办公信息化水平和丰富文化娱乐生活的同时，也将越来越多的人“绑”在了椅子上，致使人们由于缺乏运动而出现肥胖、心血管病和糖尿病等身体健康问题。美国卫生局局长理查德·卡蒙曾担忧道，因为不断增长的肥胖率、不健康的饮食习惯和不活动的身体，我们可能会看到这一代将是不太健康的［12］。美国课后联盟认为，课后活动在促进青少年健康生活方式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美国疾控中心数据统计结果显示，22.6%的9～13岁儿童在课后时间没有参加有组织的体育活动［12］，但68%的美国家长会将有无体育活动项目作为选择课后服务场所或机构的重要参考指标［13］。从这个层面来看，因不良生活方式导致的儿童肥胖问题，已经成为美国多数家长强烈希望儿童在课后参加体育活动的主要原因。同时，美国国家体育活动计划联盟制定的《国家体育活动计划》中指出，美国劳动力的肥胖、心脏病和糖尿病等健康状况是美国商界关注的主要问题。每年全国医疗保健支出总额约为3万亿美元，其中很大一部分由政府承担［14］。因此，通过课后体育服务改善美国儿童的体质健康，从而形成终身健康的身体状态，已成为美国全社会所关注的重要议题。

1.3鉴于发展实践的组织协同之“急”

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发展体系不仅是指美国的“课后体育服务”，同时也更加强调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发展的“体系”问题，“课后体育服务”代表着发展内容，“体系”则表示结构化、一体化、协同性的发展形态。美国课后体育服务之所以形成体系化的发展态势，根本原因在于其发展实践过程中不仅追求更高质量的发展，同时也特别注重多元组织的协同发展。从发展的资源供给方面来看，由于单个主体的人力、财力、信息等资源供给不足，美国课后体育服务逐渐形成以政府、课后协会、课后研究所、健康课后联盟和华莱士基金会等多元主体共同参与的资源协同供给体系。其中，政府和课后协会引领发展方向，华莱士基金会等慈善组织提供发展经费，健康课后联盟负责项目实施，课后研究所、课后协会和健康课后联盟共同制定课后体育活动标准。从发展的组织体制方面来看，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已形成“联邦—州—社区”三级发展协同体制。

其中，美国各州作为课后体育服务上传下达的关键中枢，在发展各州特色课后体育服务时，既要贯彻联邦政府关于开展课后体育服务的要求，又要顾及州属社区的实际发展情况。另外，美国华莱士基金会在《课外教育系统的稳定性与变化（2013—2020）》中，明确将“课后协同”作为一种促进课后利益相关者参与组织工作的重要策略。因此，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在实践发展中已经形成多层次、多元化的组织体系，以满足课后体育服务所需要的多种资源供给和条件支持［15］。

2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发展体系的发展特征

管理学认为，“体系”是指为了达到特定的目的，按照一定秩序建立的具有内部关联特征的内容整体。“美国课后服务发展体系”在政府引领、社会主导、数据支持和标准规范下，形成了服务目标多元化、服务对象个性化、服务内容游戏化和服务能力精准化的基本特征，并呈现出层次性、结构性、演进性等内在联系特点。如，“联邦政府—州政府”的递进式政府引领、“体育组织—慈善组织”的综合性社会主导、“效果数据库—评估数据库—系列报告”的结构化数据支持、“从《标准》1.0版到《标准》2.0版”的演进性标准规范等（见图1）。

2.1服务目标多元化：追求培养身心全面发展的青少年学生

“积极、健康、快乐”最早是《美国人体育活动指南》中所提出的实践指导理念［12］，为美国课后体育服务的多元化目标奠定了文化基础。美国课后体育服务不仅是放学后的体育服务，更多的是学校体育课堂教学和学校体育活动的延伸与补充，从服务目标上更加重视培养青少年学生身心健康全面发展。

（1）“健康”是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培养青少年学生的首要目标。在养成健康的身体和健康的生活方式的目标驱动下，美国课后体育服务的推动者从提高活动水平和合理膳食两个方面发出倡议。一方面，通过体育活动提高青少年学生的身体活动水平，从而促进健康。正如课后研究所所提到的，课外活动可以通过促进参与体育活动来缓解儿童的肥胖，为公众健康作出应有贡献［16］。另一方面，将体育活动与合理膳食相结合，改变学生的饮食结构，在促进学生身体活动的同时，确保学生健康饮食。2015年，美国课后联盟在“下午3点半”系列项目中推出“孩子们在运动：促进健康饮食和体育活动的课外服务”［13］，通过强调学生参与课后体育活动来优化自身饮食结构，控制能量摄入与热量输出，从而降低肥胖和缓解超重。易剑东教授认为，WHO提出“人类健康倡议”中的“适量运动”对“合理膳食”等三大健康行为具有统摄作用［17］。（2）“活跃”是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发展的重要目标之一。健康课后联盟在推动课后体育服务中迎合了家长们的期望——让课外体育活动帮助孩子保持身体的活跃。同时，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在追求青少年健康、活跃等生物性目标实现的同时，也旨在促进学生在文化学习上取得进步，并将“智慧”作为课后体育服务的培养目标。课后协会研究表明，健康、活跃的孩子学得更好，学业表现更好［18］；课后研究所也认为，课外体育服务中的活动可以促进学生在认知水平和学术方面取得收获［16］。（3）“积极”是美国课后体育服务的又一重要目标。课后服务发端于避免青少年儿童“误入歧途”。课后联盟指出，课后体育服务不仅能促进健康，还能有力震慑犯罪，教导青少年养成积极的价值观。综上所述，基于体育活动的育人功能和全社会给予的发展期望，追求培养“健康、活跃、积极”的青少年学生，成为美国课后体育服务的多元化服务目标。

2.2服务对象个性化：关注多个群体和不同地区的发展特点

美国诞生至今，源源不断的移民浪潮使其形成了多元的民族结构和多元的文化特征。从美国“奴隶制度废除”到实现“新自由主义”［19-20］的过程中，“平等”“民主”思想深植于美国社会，追求平等的受教育权利也成为美国社会发展中的一大特点。2002年布什政府颁布了《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案》，强调不同种族和阶层的青少年学生都有平等参与课后教育的机会［3］。2015年美国总统奥巴马签署了《每个学生成功法案》，要求将体育教育作为“全面教育”的一部分［14］。美国课后体育服务作为“全面教育”的有力补充，具有关注多个群体和不同地区参与的个性化特点。

（1）群体层面上，课后体育服务针对不同年龄、不同种族发展的个性化特点较为明显。首先，中学生进入青春期以后，心理变化较大，渴望独立和向往新鲜事物，传统的课外体育活动难以对他们产生吸引力。美国课后联盟从2009年到2012年连续3年出版了关于中学生课后体育服务的发展报告，呈现了不同地区对中学生开展个性化课后体育服务的情况。如，纽约市为了吸引中学生参与课后体育服务，开创了以促进领导力和现实世界体验的“Harlem RBI”项目，在打棒、垒球的过程中，利用体育、学术和团队环境激发中学生的领导力［21］；再如，圣安东尼奥市为了避免中学生放学后在无人监管的情况下出现酗酒、吸毒等危险行为，建立了由空手道、游泳和攀岩等9个体育教育项目组成的“圣安东尼奥青年中心（SAYC）”，在开展体育活动的同时，向青少年宣传酗酒和吸毒的危害［22］。其次，非裔和西班牙裔美国人接受课后体育服务的权利已成为“新美国自由”［20］实现的缩影，备受政府重视。在调查中发现，82%的非裔和西班牙裔父母希望孩子参加课后体育服务，每天能接触健康的食物和参加60 min中高强度的体育运动，以提升学生的身体健康水平［13］。（2）地区层面上，美国农村和低收入地区由于物质环境较差导致学生身体健康水平低下而被重点关注。第一，生活在农村地区的儿童面临着健康问题的困扰，农村儿童肥胖率比城市儿童高26%。而爱荷华州的农村校园俱乐部提供家庭作业辅导和饮食，并将体育活动纳入学生日常生活，建造过山车和发射弹珠的坡道，已成为美国课后联盟打造农村课后体育服务的样板［23］。第二，尽管低收入地区的家庭负担学生课后体育服务的经济压力过大，但相比高收入家庭父母而言更加支持学生参加课后体育服务，更加愿意让学生参加种类丰富的体育课后活动，且79%的低收入父母对课后体育服务的活动内容感到满意［13］。整体而言，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在实践中较为关注多个群体及不同地区的发展特点，呈现出课后体育服务发展对象的个性化特点。

2.3服务内容游戏化：提倡自由玩耍和设计自主支持性环境

美国课后体育服务一直在校外展开，相对而言缺乏充足的体育设施，持续时间也较短。但是，受到美国多元文化的影响，美国课后体育服务过程中经常自由设置活动区域，以游戏化的体育活动为主要形式，提倡青少年学生自由玩耍和设计自主支持性环境等。

游戏化是贯穿自由玩耍和自主支持性环境的主旋律。首先，与自由玩耍不同的是，自主支持性环境是由工作人员在课外体育活动空间中划分好的各种体育活动环境，青少年可根据自身喜好进行选择［16］。如，在空间划分上，一半的体育活动区可以用来踢足球，四分之一用来捉迷藏，四分之一用来跳舞；在内容选择上，如果这个小组选择玩豆袋，工作人员则可以让孩子们选择是用一只手、两只手，或是用膝盖接、扔豆袋［16］。美国城市实践中提供了很好的案例，如，纽约中央公园充分利用场地空间优势，设计出服务儿童青少年健身教育、家庭作业、生活技能和攀岩活动场地空间相结合的自主支持性课外体育环境，在公园的一侧建了30英尺的攀岩墙，供学生放学后进行游戏比赛［12］。再如，哥伦比亚和南卡罗来纳大学共同发起“让我们玩（LET US Play）”战略，其中“L·E·T·U·S”分别代表“线”“消除”“团队规模”“未参与的员工/孩子”和“空间、设备、规则”［24］。其中，“线”与“消除”是指将线从游戏中消除以及消除任何阻止游戏运行的东西；“空间、设备、规则”是指对空间、设备、规则进行修改，使身体活动最大化。“让我们玩”战略是美国课外体育服务塑造的自主支持性环境的典型样板。其次，儿童青少年自由玩耍、游戏也是美国课外体育服务的主要形式。哈佛家庭研究项目发布的美国课后体育服务评估结果显示，“游戏娱乐类”已成为课后体育服务的重头戏（见表1）。如，“洛杉矶明天更好教育学生计划”兴起于1988年，旨在安全的环境中，通过集体运动和桌上游戏等形式，开展促进青少年人际交往和自尊发展的娱乐活动。另外，综合发展类服务项目中也提倡游戏化的服务内容，如，“Nike GO课外计划”通过SPARK（儿童运动、游戏和积极娱乐课程）俱乐部，努力实现“为青少年提供课外体育活动，让他们有机会发现运动的乐趣和体育游戏的乐趣”的目标。

2.4服务能力精准化：重视课后体育工作人员的职业化培养

课后体育服务活动的顺利开展主要依靠扮演体育教师、教练员等角色的工作人员进行组织与管理，员工的工作水平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课后体育服务的能力。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尤为重视课后体育工作人员的职业化培养，不断推进课后体育服务趋于精准化和专业化。

美国课后体育服务组织多次强调工作人员职业化培养的重要性。课后联盟在《课后与健康青年》中指出，在课后体育服务中，教练和教师在青少年成长经历和技能发展的质量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12］。 课后研究所将“员工培训”作为课后体育服务发展的关键事项，并提出培训应该让个人特别是新员工，了解与体育活动相关的项目政策和期望［16］。鉴于课后工作人员对促进课后体育服务能力精准化提升的重要性，美国课后协会将“员工培训标准”作为“课外健康饮食和体育活动标准2.0”的五大内容之一［25］。从发展实践来看，不同课后体育服务项目均对工作人员的职业化培养提出了相应的要求。如，2005年美国卫生与公共服务部和美国男生女生俱乐部（BGCA）合作开发了“三重促进：关于思想、身体和灵魂的游戏计划”，旨在通过体育活动改善6～18岁学生“思想”（营养和健康的习惯）、“身体”（体育活动和青少年领导）和“灵魂”（通过游戏俱乐部的活动社会发展）的整体健康。该项目工作人员的职业化培养可通过在线学习和现场研讨会两种方式进行［24］。其中，选择在线学习的工作人员可以访问BGCA网站中关于课后体育服务的45 min培训视频；选择线下研讨会的工作人员可以参加BGCA领导力大学会议和研讨会提供的培训，并且培训根据HEPA的“员工培训”标准，不断革新内容形式［24］。再如，美国健康行为中心发起的“健康行为倡议（Healthy Behaviors Initiative，HBI）”，为课后体育服务项目主任和工作人员提供了专业发展要求和方法，并颁布了《改变生活，拯救生命：在课后项目中发展健康饮食、体育活动和食品安全示范实践的渐进指南》。健康行为中心要求，参加课后体育服务的工作人员要每6周参加为期一天的正式学习，每节课侧重于HBI所提出的6种实践中的一种（见表2）。除了课程学习，员工还会接受HBI顾问的现场指导［24］。此外，美国课外体育服务能力精准化发展不仅依赖于成年教师和教练的贡献，还依赖于参与课后体育服务的青少年以活动助理身份作出的贡献［24］。如，洛杉矶市发起了“一个适合孩子的世界”项目，开发出的“活动中导师（Mentors in Motion）”计划，主要面向全部青少年参与者，重在培养健康行为和个人领导力，而参加该计划的青少年接受指导、学术援助和工作培训，有机会申请作为助理教练兼导师进行为期6个月的实习［24］。

3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发展体系的核心要素

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发展体系历经从分散走向协同、从混乱走向有序的演变过程［26］。2003年，华莱士基金会在波士顿、芝加哥、纽约、普罗维斯登和华盛顿特区发起建立“课后协调系统”的倡议；2010年，美国兰德公司发布关于课后体系建设的调查研究，并发现城市内的各种组织和机构一起协调推进课后服务，增加了学生参与课后服务的机会和质量；3年后，美国275个大城市中已经有77个城市形成课后协调系统。总体来看，“政府引领”“社会主导”“数据支持”和“标准规范”四大核心要素在美国课后体育服务“走向协同、走向有序”的体系变革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3.1设计“齿轮”结构的“图”——政府引领

美国课后体育服务体系如同多个严丝合缝的齿轮，其中“政府引领”设计出美国课后体育服务不同“齿轮”的位置和结构“图”，指引着美国课后体育服务的基本走向。此处的“政府”既指美国联邦政府，又指美国各州政府。在联邦政府层面，从1965年《初等和中等教育法》确立课后服务的法律地位开始，历经《21世纪社区学习中心法案》和《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案》使得课后服务发展逐渐标准化［27］，到2015年美国总统奥巴马签署《让每个学生成功法案》提出“体育教育作为全面教育的一部分”后，体育活动在课后服务中的核心地位更加稳固［14］。以联邦政府为中心，国家政府机构全面指引着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发展，如，美国教育部的21世纪社区学习中心（21st CCLC）是课后体育服务开展的重要载体，同时也是联邦政府唯一投资的课后服务项目［28］；美国课后协会等机构先后推出了不同版本的课后体育活动标准，规范化引领美国课后体育服务的发展。在州政府层面，美国的政治体制是一种独特的分权制衡模式，它赋予了各级政府相对独立的权力，因此州政府在落实联邦政府法案和推行州内改革时具有较高的自主性，各州在发展课后体育服务过程中也是独具特色。2014年9月，加利福尼亚州政府通过立法建立了《卓越课后健康认可计划》［29］，提出3项发展标准——“教育、协作与交流”“健康饮食、饮料和营养教育”和“适度到剧烈的体育活动”，并指出体育教育和体育活动项目帮助孩子们学习，能够带来健康、积极的生活方式。2016年，北卡罗来纳州卫生部门启动了每5年审查一次的课外健康饮食和体育活动自我评估项目［29］。总而言之，美国联邦政府与州政府均对课后体育服务的法规要求、标准确立、资金支持和实践行动发挥着重要的引领作用，它们共同设计出美国课后体育服务体系运行结构“图”。

3.2开启“齿轮”转动的“力”——社会主导

美国社会作为开启“齿轮”转动的力量源泉，成为主导美国课后体育服务体系赖以运行的“社会资本”。究其原因，一方面，美国社会是公民社会的一种类型，所有人都在积极寻求社会身份的自我认同及关注社会群体的特殊利益，使美国社会形成汇聚公民力量推动发展的“大社会”［30］；另一方面，41名清教徒在1620年签订的《五月花号公约》在促进美国走向民主和自由的同时，也广泛传播着基督教的“救赎说”，让每个人通过劳作和对他人的博爱为自己救赎［31］。基于上述原因，美国出现了课后协会、课后研究所和课后健康联盟等专注于推动课后体育服务事业的社会组织，同时也促使华莱士基金会、莫特基金会和大都会人寿基金会等慈善组织致力于课后体育服务的运行投资。这些非营利组织在美国“大社会”环境下，发挥着第三次分配在促进课后体育服务中的重要作用，有效缓解了政府和市场介入课后体育服务中所面临的人员不足、资金匮乏、机会失衡等各种失灵现象。如，在课后联盟的倡议下，美国各州成立州级课后联盟，更好地解决各州课后体育服务工作领导与人员参与的问题。据调查，“体育锻炼”是截至2020年美国中西部、南部课后服务开展的首项内容［3］。又如，美国各大基金会不仅每年为全美各州课后体育服务项目发展拨款上千万美元，还协助课后联盟、课后协会等组织制定课后体育服务发展政策。同时，施瓦辛格、詹姆斯等体育巨星也加入到课后体育“慈善人”的行列中［32］。再如，为了解决特殊人群课后体育服务权利的享有问题，课后联盟专门针对大龄青年、农村青少年和低收入家庭儿童等制定了促进战略。

3.3润滑“齿轮”运转的“油”——数据支持

课外教育系统有许多活动部件，但能够保持所有齿轮顺利运转的“油”是数据，因为项目提供者、资助者、政府机构、学校、家庭和青少年都需要依靠最新的、准确的信息来做出明智的决定［26］。美国课后联盟等组织对课后体育服务体系运行的评估数据，成为反馈课后体育服务发展情况的有力支持，成功化身为润滑课后体育服务所有“齿轮”顺利运转的“油”。其中，课后联盟发起的“下午3点半后的美国（America After 3PM）”系列调查自2004年公布第一版调查报告之后，历经近20年连续进行了4次全国性调查并发布结果报告［13］。《下午3点半后的美国》系列报告从2004年版中“没有提及”健康饮食与体育活动，到2009年版中的“较少提及”，再到2014年版中“增加”关于健康饮食和体育活动状况［13］，凸显出健康饮食和体育活动在课后服务中的重要性，也证明了课后体育服务逐渐成为学校课后教育不可或缺的内容。为此，2015年，“下午3点半后的美国”推出了《孩子们在行动：促进健康饮食和体育活动的课后项目》的特别报道，对不同种族的家庭、不同学段的青少年在健康饮食与体育活动方面的认知进行了调查，以回应美国社会对课后体育服务促进青少年儿童健康饮食和体育活动的关切［13］。同时，美国课后研究所（NIOST）在课后体育服务数据支持方面扮演着重要角色。2017年，NIOST发布了一项关于课后体育服务促进“积极的孩子促进积极的家庭”的研究，结果显示儿童参与该计划会影响其家庭的态度和行为，并强化了59%父母对健康、健身和营养信息的认知［33］。NIOST还在课后体育服务中调查出青少年“体育活动与学习存在正相关”“高强度体育活动时间明显增长”等结果［34-35］。除此之外，课后联盟和全球家庭研究项目创建的“课后服务项目效果数据库”和“课后服务研究与评估数据库”也是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发展体系运行的重要数据来源［36］。

3.4优化“齿轮”运行的“法”——标准规范

2011年，美国课后协会（NAA）审议通过了课后研究所历经两年时间研制的《NAA课后健康饮食和身体活动标准（NAA HEPA Standard for OST）》（以下简称《标准》1.0版），贯彻了美国卫生与公共服务部关于促进终身健康和预防慢性疾病的指导方针［25］，作为优化课后体育服务发展体系运行的规范性文本，开启了美国课后体育服务的标准化时代。

2011年出版的《标准》1.0版提出了“健康饮食（HE）”六个维度共49条标准、“身体活动（PA）”五个维度共36条标准，基本涵盖课后体育服务内容与质量、员工培训、社会支持、项目支持和环境支持等多个方面。如，在“PA内容与质量标准”维度中要求，将至少20%或至少30 min的课后时间用于体育活动。又如，在“PA环境支持标准”维度中指出，课后项目的户外体育活动设施应符合设备和工艺的安全标准。2014年1月7日，美国课后研究所发布的《课后体育活动标准：实施趋势》中显示，在全美抽样调查中2/3的受访者非常熟悉NAA HEPA标准，并表示他们正在使用其中一项或多项标准进行课程规划［37］。随着《标准》1.0版的广泛应用，课后体育实践反馈的问题与NAA开展的理论探索推动着NAA HEPA标准实现革新，于2017年推出了《标准》2.0版。与前者不同的是，《标准》2.0版采用社会生态框架对内容重新进行设计，整合了HE和PA并统一划分为“内容与质量”等五个维度共48条标准，更加强调体育运动在促进健康饮食中的统摄作用，呈现出健康饮食与身体活动之间的紧密关系［18］。总体而言，在NAA标准对课后体育服务的不断规范下，美国基督教青年会等组织分别推出针对课后体育活动标准的规范性文本［29］，形成全方位优化美国课后服务发展体系运行的法规合力（见图2）。

4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发展体系的经验启示

4.1鼓励社会力量参与，构建“强政府—大社会”的课后体育服务治理模式从政治学话语体系中的“国家—社会”关系视角来看，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发展体系依赖美国公民社会自主性和州政府自治性的早发内生，形成了“弱政府—大社会”的课后体育服务治理模式，其中社会力量成为美国课后体育服务的“划桨者”，政府只扮演课后体育服务中的“掌舵者”。因而，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形成政府引领、社会主导的体系运行方式，尤其是以课后联盟和各大基金会为代表的非营利组织，在推动美国课后体育服务中发挥着第三次分配的显著作用。但是，“弱政府—大社会”的课后体育服务治理模式在彰显社会力量参与课后体育服务积极效果的同时，也暴露出非营利组织在推动课后体育服务中的“私心”，即更愿意服务能为他们带来利益的中高产阶级，而非真正需要帮助的弱势群体，可见这并未发挥出“第三次分配”的应有作用。而我国则拥有不同的立场和看法。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构建初次分配、再分配、第三次分配协调配套的制度体系［1］。中国发展课后体育服务的第三次分配道路与美国不同，在保证“大社会”是社会力量参与课后体育服务的根本之上，政府既是“掌舵者”，又要与社会共同成为课后体育服务的“划桨者”，引导第三次分配介入课后体育服务中社会力量分配方向正确、资源利用有效，构建起“强政府—大社会”的课后体育服务治理模式。在党的全面领导下，课后体育服务的“强政府”易于实现，而“大社会”需要鼓励更多的社会组织积极参与。近年来，蔡崇信公益基金会为青少年体育发展作出积极贡献，2013年推出了“家长参与体育资助计划”，家校社协同以体育人，使课后体育服务成为重要的媒介和载体。以此为典型案例，鼓励课后体育服务“大社会”力量的不断发展，在政府强有力的推动下形成独具中国特色的课后体育服务现代化治理模式。

4.2拓展课后育人功能，探索“多中心—全过程”的课后体育服务实施方式

美国课后体育服务目标多元化、对象个性化的特征表明，课后体育服务要关注不同群体对体育活动的需求，以及通过体育活动实现身心健康发展，避免窄化课后体育服务价值功能和忽视参与者中的弱势群体。为此，未来我国课后体育服务应当拓展课后育人功能，探索“多中心—全过程”的课后体育服务实施方式，“多中心”是指服务目标的多元化，“全过程”则是覆盖群体成长阶段的全周期。首先，扩充课后体育服务健康育人功能，应注重不同群体和多个学段学生的成长特点。新课标中的“健康教育”和体育教学模式中的“健康知识”都强调体育促进健康的重要作用。美国课后体育服务也将健康置于发展目标之首，从身体活动与合理膳食两个方面促进学生健康发展。因此，我国课后体育服务应当延续学校体育健康育人的责任，注重不同人群和不同年龄段学生的身体活动、运动饮食、卫生防护等多方面的健康促进，尤其要加强对女性、少数民族、低收入家庭的关注力度，让健康促进成为课后体育服务发展的另一中心任务。其次，拓展课后体育服务思政育人功能，厚植青少年学生积极的价值观。美国课后体育服务把“积极”作为育人目标是有历史动因的。我国在“立德树人”教育任务和“三全育人”思政要求下，课后体育服务也应重视以体立德，协同家庭父母参与，通过游戏化的体育活动培养低龄儿童活泼、开朗的性格；通过集体对抗项目培养小学4年级以上学生团结协作、遵守规则、顽强拼搏等精神；通过启发式引领和情境植入，厚植青少年家国情怀、民族文化和社会责任。

4.3重视人员能力培养，追求“可持续—有活力”的课后体育服务发展样式

课后体育服务人员是组织与推动课后体育服务发展的关键主体，课后服务人员的能力水平决定着参与者在课后体育活动中的体验与收获。美国通过加大课后人员培训力度来提升课后体育服务能力的精准化。近年来我国也逐渐重视起师资能力的培养，“双减”政策要求以及国家体育总局办公厅、教育部办公厅和国家发展改革委办公厅三部委关于课后体育服务的文件中也均强调了“师资培训”的重要性。因此，未来我国课后体育服务应重视相关工作人员的能力培养，追求“可持续—有活力”的课后体育服务。首先，严格把控课后体育服务人员的准入资格。由学校体育教师、体校教练员、俱乐部教练、社区体育指导员等群体组成的多元化课后服务队伍，由于不同的教育背景造成了体育素养的参差不齐。因此，学校和相关组织要对执教课后体育服务的相关人员进行岗前培训并进行资格认证，以确保课后体育服务人员均具有良好的职业素养。其次，课后体育服务人员培训方式应是多样化的，包括短期培训与长期教育相结合、线上研讨与线下交流相结合、理论讲解与实践操作相结合等，既能为参与课后体育培训的人员提供多种选择，又能降低组织课后体育培训的成本。各省、区、市应尽快成立课后体育教师培训专家库，先解决由上至下不同级别专家库成员的经验交流障碍，再由区（县）一级专家库成员对各学校课后体育服务人员进行培训，解决基层人员培训资源匮乏的困境。再者，参照美国已有的成功经验，鼓励参与课后体育服务的青少年学生和高校体育专业的学生担任助理教师，在培养学生专业领导力的同时，促进学生同辈的互动交流，激发课后体育服务的组织内部活力。总之，重视工作人员教学能力和学生领导力培养，能让课后体育服务获得持续发展的动力和生机勃勃的活力，呈现出“可持续—有活力”的课后体育服务发展样式。

4.4完善评估监管机制，形成“重数据—常反馈”的课后体育服务革新程式

评估与监管是保障课后体育服务及时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重要手段。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在运行过程中以数据为支持、以标准为规范，通过全国性的数据调查及建立多层次的发展标准，让课后体育服务的“掌舵者”和“划桨者”能够及时了解课后体育服务发展动态及优化方向。我国课后体育服务在“双减”政策颁布后依托学校和培训机构也逐渐得到蓬勃发展。随后，国家连续出台相关文件推动课后体育服务从追求规模到重视质量的转变。在此过程中，我国课后体育服务应不断借鉴和汲取美国经验，逐步完善评估监管机制，形成“重数据—常反馈”的课后体育服务革新程式。首先，研制课后体育服务发展标准与行为规范，为评估监管工作的顺利开展提供数据指标参照。近年来，国家仅颁布了有关课后体育培训的行为规范及行业监管的相关文件，对于课后体育服务内容质量、人员培训、环境支持等方面尚未形成与美国NAA HEPA一样详细的发展标准。因此，应结合我国实际情况，研制丰富且详细的课后体育服务标准与规范。其次，引入第三方评估课后体育服务发展质量，定期发布全国性、区域性的课后体育服务发展报告。自2004年以来，美国课后联盟在全国范围连续开展4次长时间、大样本的全国课后服务发展抽样调查，推出《下午3点半后的美国》等系列报告，成为美国课后体育服务体系革新的数据参照。因此，我国在引入第三方评估课后体育服务质量时，应注意定量发展指标和定性服务满意度等综合考量，避免评估结果难以有效反馈真实情况。再者，加大政府部门监管课后体育服务的力度，整治“做生意”的课后体育服务乱象，树立“做教育”的课后体育服务导向，发挥“强政府”在课后体育服务发展中的导向引领和驱动作用，净化课后体育服务生态。

5结语

课后体育服务作为全球解决“3点半”现象和改善青少年身心健康问题的时代之举，自我国“双减”政策颁布之后已得到迅速发展，成为学校体育落实学生参加体育锻炼每天“校内一小时，校外一小时”的有力途径，同时也为我国中小学“家校社”协同以体育人搭建了良好平台。当前，我国课后体育服务处于优化发展阶段，整体治理模式、运行机制和开展内容均有待提升。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发展较早，并形成了“弱政府—大社会”治理模式下服务目标、对象、内容和能力等科学化发展的体系。尽管中美政体、社情、民风等多方面存在不同，但美国课后体育服务发展体系依然具有一定的启示作用，有助于促使我国课后体育服务形成“强政府—大社会”的治理模式、“多中心—全过程”的实施方式、“可持续—有活力”的发展样式和“重数据—常反馈”的革新程式等具有中国特色的发展体系，形成落实“双减”政策要求、推进“家校社”协同以体育人、促进青少年体育高质量发展、加快建设健康中国和体育强国的中国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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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4-06-01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教育学一般项目（编号：BLA240185）。

作者简介：关清文（1999-），男，山东德州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体育教育学、体育学基本理论。

通讯作者：张晓林（1981-），男，四川三台人，博士，教授，研究方向为体育教育学。

作者单位：1.福建师范大学 体育科学学院，福建 福州350108；2.陕西师范大学 体育学院，陕西 西安710119；3.四川师范大学 体育学院，四川 成都610101；4.爱丁堡大学 文学、语言与文化学院，英国 爱丁堡 EH8 9Y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