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崛起的逻辑必然、核心意涵及进路展望

摘要：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崛起是话语主客体高度耦合的广泛认同，是话语与叙事逻辑互洽的历史必然，是话语创新的理论自觉，是话语力量背后“硬实力”日益增强的现实需要。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崛起意味着人民作为现代化话语主体的坚定回归以及话语范式的历史超越、话语认同的实践理性高扬。推动中国式现代化话语进一步崛起，应坚持“两个结合”，坚定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崛起的必由之路；坚持“人民至上”，强化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崛起的价值引领；坚持“讲好中国故事”，创新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崛起的有效途径。

关键词：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崛起；话语权

中图分类号：D61；G206" " 文献标志码：A" " 文章编号：1001-862X（2024）06-0013-008

一、引 言

话语是一个国家历史文化、发展理念和价值取向的综合表达，是国家“软实力”的重要构成部分。“中国式现代化”概念的提出及其语义的不断丰富发展充分彰显了中国共产党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发展规律的深刻把握。党的二十大报告对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国特色和本质要求的高度概括，从话语上揭示了中国式现代化的科学内涵，为准确把握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及其崛起提供了基本遵循。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则以“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1］为议题，围绕党的中心任务谋划和部署改革，要把中国式现代化蓝图变为现实，其中，推进话语崛起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应有之义。“崛起”是指“突起”“高起”，表现为一种向上、向前的发展势头和过程，话语崛起往往伴随着国家综合实力的提升。虽然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影响力日益提高，但由于现有国际话语秩序的阻滞以及我们自身重视不够等因素，“西强我弱”的话语格局尚未完全改变，我国国际话语权与综合实力不相匹配。因此，推动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加速崛起就成为实现中华民族复兴伟业的内在要求和时代课题。

目前，学界对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四个方面：一是立足历史视角，认为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演进及发展样态经历了反思与探索、深化与拓展、转换与革新、创新与超越四个时期，不同时期呈现不同的发展样态。［2］二是着眼于新时代新阶段，认为具有“自主性”的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已初步构建起来，中国掌握了解释中国式现代化问题上的“中国话语权”。［3］从“两个大局”的实践出发，作答“中国之问”“世界之问”“人民之问”“时代之问”构成了以中国式现代化特色内涵、本质要求和重大原则为要素的自主知识体系话语。［4］三是从国际视野来看构建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的重要意义，即消解了西方现代化理论话语霸权，重塑了国际话语格局，丰富了现代化理论样态。［5］四是探寻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建构思路，即要在中外文明交流互鉴中建构中国式现代化的话语体系，并把建构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和提高叙事本领作为一个整体来推进。［6］从已有文献看，目前学界围绕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历史演进、体系构建及其策略等展开研究，但从学理上阐明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崛起的研究尚显不足。

话语崛起以话语构建为前提和基础，话语构建以话语崛起为目标和努力方向。话语构建是指主体自觉推动话语概念、范畴、体系的形成，往往指向话语及其体系本身；而话语崛起指的是话语影响力提高过程，往往在比较视野中进行考察。站在“两个大局”的时代背景下，推动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发展不仅要着眼于话语体系的构建完善，更要推动其加速崛起，使之与国家综合实力相匹配，彻底解决因为“说了传不出去”而“挨骂”的问题，为实现中华民族复兴伟业提供强大“软实力”支撑。因此，在现有研究基础上，有必要从学理上阐明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崛起的逻辑、意涵及进路，为推进其进一步崛起提供新理路。

二、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崛起的内在逻辑

话语崛起有其自身的发展轨迹和历史必然，遵循历史改变话语、实践建构话语、现实塑造话语的规律。中国共产党创立后，尤其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在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指导下，中国式现代化话语逐渐生成，并在新时代呈现加速崛起之势，其背后有着深刻的内在逻辑。

（一）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主客体高度耦合

主体与客体之间高度耦合是提高话语影响力的基本条件，为话语崛起提供广泛认同基础。话语主体往往主导着话语内容、价值及表达，话语客体是话语作用的对象。话语崛起既需要主体自觉主动建构，又需要客体的认同和配合，二者缺一不可。而话语主客体之间相互作用会形成两种耦合模式。一是“强强耦合”，即话语主体的话语建构意识强，话语表达和传播的主动性高，重视话语公信力的培养；话语客体对话语主体的建构行为高度认同，与话语主体积极互动，从而有效实现话语主体的意志。二是“强弱耦合”，即话语主体的话语建构意识强，表达和传播积极性高；话语客体则漠视话语主体的建构行为，与话语主体之间的互动性低，甚至不认同话语主体。要推动话语崛起，应促使主客体之间形成“强强耦合”模式。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式现代化话语构建的领导者，自觉担负起推动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崛起的战略任务，不断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由党的先进理论武装起来的广大人民既是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主体，又是客体，主客体高度统一，这为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崛起提供了认同基础。

（二）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与叙事之间逻辑互洽

话语与叙事逻辑互洽是增强话语公信力的重要条件，为话语崛起提供信用价值。话语与叙事的关系本质上是理论与实践的关系，话语反映的是主观思想，讲的是道理；叙事反映的是客观事实，讲的是实践。马克思主义认为，理论与实践是辩证统一的，二者之间逻辑互洽。然而，现实中，理论脱离实践、理论不能正确反映实践的现象不乏存在，在话语领域表现为话语与叙事的相互割裂或背离。如西方现代化话语宣扬所谓的“普世价值”，并渗透至世界各地。然而，西方资本主义这种“文明的和精巧的剥削手段”［7］422，给“卷入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统治的世界市场”的民族带来极其严重“文明暴行”［7］273。西方的“文明暴行”凸显了西方现代化话语与叙事之间的内在矛盾。中国式现代化正是合理调节“物质变换”的现代化，为人类对现代化发展的探索找到了一条新路。与之相适应，一方面，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坚持人民至上，追求人的本质发展和解放；另一方面，中国共产党带领全体中华儿女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创造了气势恢宏的中国式现代化叙事图景。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与叙事在实践中实现了有机统一，为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崛起筑牢了信任基础。

（三）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创新的理论自觉

理论自觉是话语创新的前提，为话语崛起提供内在动力和方向指引。“理论自觉、文化自信，是一个民族进步的力量。”［8］理论自觉，是指主体对理论的历史地位和社会作用的自觉认识，对创新和发展理论的历史责任的自觉担当。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理论自觉是指中国共产党结合实际需要自觉构建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对推动话语崛起的重要意义有着非常清醒的认知并主动担当。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开始自觉思考和全面探索现代化建设，破除对西方“话语陷阱”的迷思，不断创新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化话语。毛泽东在1954年指出，要把中国“建设成为一个工业化的具有高度现代文化程度的伟大的国家”。［9］1979年，邓小平提出中国人自己的现代化话语，“我们搞的现代化，是中国式的现代化”。［10］江泽民提出，“到世纪中叶建国一百年时，基本实现现代化，建成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国家”。［11］胡锦涛则从新的实际出发强调，“科学发展观”是“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必须坚持和贯彻的重大战略思想”。［12］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更加重视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的理论建构，提出要“加快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13］46。可以说，在清醒的理论自觉的引领下，中国共产党对“什么是中国式现代化”“怎样建设中国式现代化”等问题的思考日益成熟和深入，为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崛起提供了方向和动力。

（四）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力量背后的“硬实力”

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话语崛起的高度与国家综合实力水平相适应。“硬实力”指的是一个国家基本资源、经济、军事、科技等形成的综合力量。话语是被意识到了的社会存在，是社会存在的直接产物，“归根到底是由人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决定的”［14］，并反映人们的物质生活。话语力量提升不仅需要主观努力，而且建立在强大的物质力量之上。纵观历史，话语影响力与“硬实力”相一致，远的有鼎盛时期古代雅典文明的传播和话语影响力的崛起，近的有美国话语霸权的形成。20世纪40年代，美国综合实力已达世界第一，其国际话语权不断提升，1945年美国的大国话语权已经进入制度化阶段。［15］而我国自西汉始至唐、宋、元、明等各朝各代，由于国力强盛，中国的文化以话语为载体伴随着商贸的脚步传至欧洲、西亚、东南亚等地，影响广泛而深远。今天，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崛起是我国综合实力日益增强的客观反映，2013—2021年，我国对世界经济增长的平均贡献率达38.6%，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第一动力。［16］但是需要注意的是，由于各种因素的影响，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崛起高度与我国对世界发展作出的贡献还不相称。

三、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崛起的核心意涵

话语因内含特定的思想观念和价值取向而具有了影响力。话语崛起过程实质是一国国际话语权不断提升、话语自信日益增强、话语范式和话语价值日渐被接受的过程。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崛起意味着人民作为现代化话语主体的坚定回归，现代化话语范式的历史超越以及话语认同的世界意义，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影响力正呈加速扩展的上升态势。

（一）话语主体人民的坚定回归：现代化话语立场的历史转换

1.人民主体地位的确立是对西方现代化话语主体资本化的有力扬弃。话语作为上层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受制于经济基础，服务经济基础，也反映经济基础。纵观社会发展历程，随着经济基础的变革，话语主体几经变换。前资本主义时期，话语主体具有唯一性，即统治阶级是当然的话语主体，被统治阶级是话语客体。资本主义时期，随着现代化进程的不断推进，西方现代化话语逐渐生成和发展，话语主体呈现形式与内容不相一致的特征，即话语主体在形式上是所有人，实则是资产阶级，他们主导着话语内容、话语价值、话语表达以及话语传播。西方现代化话语本质上维护的是资本利益，资本家才是西方现代化话语的实际掌控者。正是基于对西方现代化话语主体资本化及其危害的批判，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坚持“人民至上”发展理念，人民群众是主体，并立足经济基础解决话语主体资本化问题，以公有制为主体的生产资料所有制形式从根本上保障了人民在现代化话语中的主体地位，排除资本对话语的控制。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形式主体与内容主体统一于人民，是对西方现代化话语主体资本化的有力扬弃。

2.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对西方现代化话语本质异化的彻底解构。异化，哲学上是指主体发展过程中分裂出自己的对立面，并将其变成制约自身发展外在的异己力量。唯物史观认为，一切社会发展的终极目的即解放人的本质，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人是人的最高本质”［17］10。现代化的发展理应为促进人的解放、实现人的本质创造条件，其中，作为主体的人积极参与现代化是人解放自身的先决条件，因为“任何解放都是使人的世界即各种关系回归于人自身”［18］４６。然而，西方现代化的发展并没有解决人的异化问题，反而加剧了人的异化程度，导致生产者“本身的社会运动具有物的运动形式。不是他们控制这一运动，而是他们受这一运动控制”［7］92。与此相适应，西方现代化话语也为资本所牢牢掌控，成为人获得解放的桎梏。现代化话语主体人民的坚定回归，为现代化发展回到“人自身”创造了主体条件。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这决定了中国式现代化话语是一个利用资本、控制资本、最终消灭资本、不断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话语。同时，中国式现代化建立在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所有制基础上，这为解构西方现代化话语本质异化问题提供了根本制度保障。

3.人民享有话语权是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立场的精准确证。话语权反映的是特定的物质关系，本质是“谁”的意志能够得到贯彻、谁掌握着社会资源分配权的问题。人类社会占主导地位的话语权不过是以话语形式表现出来的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关系。［19］阶级社会的话语权始终掌握在统治阶级手中。前资本主义社会，话语权的主体与客体处于分离对立状态；资本主义社会，话语权的主客体关系呈现割裂状态，即资产阶级大肆鼓吹自身统治代表的是全社会共同意识和共同利益，人人享有话语权，但实际上话语权牢牢地掌握在资产阶级手中。中国式现代化是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建立在生产资料公有制为主体的所有制经济基础之上的现代化，这不仅确保了人民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推动者、见证者和分享者，而且决定了中国式现代化话语权紧紧握在人民手中，话语权的主客体高度统一，从而实现现代化话语立场从少数人向绝大多数人——人民的历史转换。需要注意的是，话语主体所享有的话语权与制度权力又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新媒体的出现对人民话语权造成一定冲击。为了规制网络话语权，近年来，我国出台了各类治理新媒体的法规，如《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规定》等，充分保障人民在法治和道德框架下的话语权，精准确证人民的话语立场。

（二）话语范式的历史超越：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的自主构建

1.中国式现代化话语范式构建的历史镜鉴。话语范式，是指在特定的历史、文化和社会背景下，人们在交流和表达中所采用的一种体现共同的语言、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的认知模式。［20］西方现代化发展中，资产阶级基于自身利益考虑，将现代化塑造成“二元对立”的话语范式，具体表现为：一是西方中心主义，即制造话语议题，进行心理暗示，把西方定制成现代性的形象，把非西方打造成落后区域。二是人类中心主义，即人类是目的，大自然的意义在于服务和服从人的需要。在这种认知模式作用下，西方不断向地球索取，造成资源的大量消耗和环境发展的巨大压力。三是富人中心主义，即富人是上帝的“选民”，穷人是“弃民”。早在16世纪，让·加尔文就提出“预定论”，认为“选民”是预定好的，并且在尘世可以找到依据，因为人的成功使他确知自己是上帝要拣选的人，可以驱散获救上的疑惑。［21］加尔文的新教思想深刻影响着资产阶级的伦理价值观，为富人中心主义提供了上帝视角的伦理依据。纵观西方现代化发展历程，“二元对立”现代化话语范式已给世界发展带来战争、失序等诸多现实困境，中国式现代化话语范式构建是对西方现代化话语范式的批判和超越。

2.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的全域构建。基于对西方“二元对立”话语范式困境的检视，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从全人类文明发展出发进行全域构建，实现对西方现代化话语范式的历史超越。党的二十大报告系统诠释了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国特色、本质要求以及重大原则，明确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13］22-28，从整体框架上完整构建了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天生携带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基因，其中，“多元和合”是其核心内容和鲜明特色。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在根本价值旨归上，坚持人民至上，而非资本至上；在经济上，追求效率兼顾公平，实现共同富裕，而非富人收割穷人；在政治上，坚持全过程人民民主，而非资本的民主；在社会建设上，强调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发展，而非物质至上；在文化上，主张交流互鉴、开放包容，而非文明冲突论；在生态上，追求绿色低碳、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而非人类中心主义；在全球治理上，强调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而非西方中心主义。可以说，中国式现代化“在话语范式上，超越了西方中心主义，跳出西方设置的话语陷阱，用反映自身特征的理论框架和话语体系，向世界讲好中国式现代化故事，为人类对更好社会制度的探索提供了中国方案”。［22］

3.中国式现代化话语指向的双重意蕴。“西方中心论”是西方现代化话语范式的核心思想和本质。在“西方中心论”的作用下，今天仍有一些国家和地区处于冲突和极端贫困中，人类文明发展遭遇各种挑战。中国式现代化话语遵循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内含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基因，立足中国，放眼世界，在谋求中国人民千秋福祉的同时，探求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人类文明发展提供中国智慧，具有鲜明的国家属性和世界意义。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充分彰显了中国式现代化话语指向的双重意蕴，其中，“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高质量发展，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丰富人民精神世界，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指向国家属性，而“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13］24则具有世界意义。中国式现代化话语指向的双重意蕴，是中国共产党作为无产阶级政党的阶级属性和历史使命决定的。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通过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为中国人民谋幸福是其性质的内在要求；而作为无产阶级政党，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中谋求全人类文明发展和进步就成为中国共产党不可推卸的重大历史使命。

（三）话语认同的实践理性高扬：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力量的世界影响

1.中国式现代化话语认同的真理尺度。现代化发展有其自身规律，是现代化话语获得认同的持久动力。现代化发展既要满足一般条件，也须立足本国国情的特殊情况，是一般性与特殊性的结合，这是现代化话语认同的真理尺度。从现代化发展史看，无视国情的特殊性或者忽视一般性，现代化进程注定不会成功。二战结束后取得民族独立的一些发展中国家全面推行“西化”，如拉美、非洲和东南亚一些国家，他们在推进现代化进程中不同程度地遭遇了发展困境。中国式现代化发展过程是一个不断探索真理和证实真理的过程。中国特色和本质要求反映了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真理尺度，是中国共产党人对中国式现代化发展规律的精辟概括。中国式现代化九个方面的本质要求，既有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原则规定，又有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实践要求，更赋予其世界意义。中国式现代化话语是对中国式现代化特性的理性表达，科学反映了现代化发展的基本规律，是现代化发展的一般性和特殊性的辩证统一，为获得广泛认同提供了真理标准。

2.中国式现代化话语认同的价值尺度。话语内含着意识形态内容，是价值观的载体和传播工具，话语力量实际上彰显的就是价值观的影响力。马克思指出：“语言是一种实践的、既为别人存在因而也为我自身而存在的、现实的意识。”［17］161西方向全世界推销西方现代化模式，本质是将其价值观推广到世界各地，维护西方意识形态在全球的主导地位，从而降低其霸凌世界的成本，实现资本利益的最大化。然而，随着新自由主义的破产，西方在本国和全球治理中已遭遇诸多失败，其话语霸权也日渐式微，根本原因在于西方现代化话语价值并非人类社会的共同价值，甚至与话语认同的真理尺度相背离。而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强调从人民利益出发，坚持在求同存异、合作共赢基础上推进现代化，深刻反映了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对“和平发展”“和谐共生”“命运与共”等全人类共同价值的诠释和追求。中国式现代化既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的现代化，也是为世界谋大同的现代化，符合全人类对美好生活的价值追求。可以说，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回应了世界各国人民的共同关切，这为其加速崛起提供了价值引领力。

3.中国式现代化话语认同的物质力量。话语不仅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且具有改造世界的物质力量。话语的物质力量来源于其能够满足人们需要的程度，即价值尺度，正如马克思所说：“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决定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23］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不仅具有满足人民需要的价值尺度，而且具有符合现代化发展规律的真理尺度，是真理尺度与价值尺度的辩证统一，这是其具有强大物质力量的根源所在。正因为如此，中国式现代化话语日益受到世界人民的广泛认同和支持，获得了强大的实践力量，成为改造世界的“精神武器”。2023年4月，在“北京协议”的基础上，中东两个大国沙特和伊朗正式恢复外交关系，为倡导全球安全倡议、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中国式现代化话语提供了精彩实践。再如“一带一路”倡议让“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具象化，打破了西方“国强必霸”“你死我亡”的“文明冲突论”逻辑，充分展现了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变革世界的强大力量。

四、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加速崛起的进路展望

经过一百多年的砥砺奋斗，尤其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的艰辛探索，中国式现代化话语日渐崛起，但与我国的国际地位仍不匹配。展望未来，应坚持“两个结合”，进一步凸显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双重意蕴；坚持“人民至上”发展理念，引领现代化话语发展方向；坚持“讲好中国故事”，让全世界听懂中国声音，推动中国式现代化话语进一步崛起，创造更加有利的外部舆论环境，助力实现中华民族复兴伟业。

（一）坚持“两个结合”：坚定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加速崛起的必由之路

1.塑形中国式现代化话语样态以进一步凸显双重意蕴。“两个结合”，就是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２４］２７“两个结合”是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历史经验的深刻总结， 赋予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以中国气质和中国属性，同时内含现代化发展的世界意义。但是中国式现代化话语样态的国家属性和世界意义有待进一步突显，使之既更加具有中国特色，又能用世界其他文明理解的方式塑形话语样态。一是坚持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进一步凸显中国式现代化话语样态的国家属性。二是扎根中国大地创新中国式现代化话语样态，以具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底蕴的概念范畴为底色，进一步塑形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民族性和人民性。三是在坚持“两个结合”的基础上，遵循现代化发展的一般规律，在求同存异中不断强化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世界意义，拓展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崛起的空间维度。

2.创新中国式现代化话语表达以增强话语说服力。话语表达是影响话语说服力的重要因素，具有自身特色、清晰易懂的话语表达是增强话语说服力的基本条件。中国式现代化话语表达既彰显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又富含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基因，是普遍性和特殊性的辩证统一。为进一步增强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说服力，应坚持“两个结合”创新话语表达。一是以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指导分析把握历史大势，遵循中国式现代化发展规律，创新具有中国特色、群众喜闻乐见的话语表达，推动其向物质力量转换。二是深度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资源，推动中国式现代化话语表达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实现话语表达的中国化和时代化。三是在坚持“两个结合”的基础上，深化对现代化发展规律的把握，增强话语表达的原创性，发出让世界人民能够听得见、听得进、听得懂、愿接受的话语，推动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加速崛起。

3.交流互鉴优秀文明成果以拓展话语传播的世界空间。文明交流互鉴，是推动人类文明进步和世界和平发展的重要动力。［２４］１０１开放是中华文明的重要特征，它决定了中华民族具有多元包容的开放胸怀，是“两个结合”生成发展的文化逻辑。推动中国式现代化话语进一步加速崛起，交流互鉴优秀文明成果是重要路径。一是增强借鉴吸纳世界其他优秀文明成果的意识。实现中华民族复兴伟业内在地决定了中国式现代化及其话语走向世界、引领世界、造福世界，这就要求在坚持“两个结合”的同时，坚定中国式现代化话语自信，汲取其他优秀文明资源以创新和发展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二是凸显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鲜明特色。在吸收世界其他优秀文明的基础上，应将中国式现代化话语所倡导的和平发展、和谐共生、命运与共等独特价值观念以及反对强人从己、丛林法则的原则立场用世界能听得懂的方式进行推广，不断拓展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传播的世界空间，开辟博采众长的话语崛起之路。

（二）坚持“人民至上”：强化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加速崛起的价值引领

1.筑牢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人民主体地位。“人民至上”是唯物史观的核心观点和本质要求。马克思恩格斯创立了唯物史观，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站在了人民立场上探求人类自由解放的道路，并认为人是实践的主体、价值的主体，“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18］196。作为主体的人，人民群众创造价值，分配价值，评判价值。中国式现代化是人民群众开创和推进的伟大事业，是人民主体地位得以充分彰显的伟大成果。中国式现代化是14亿中国人民的现代化，要筑牢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人民主体地位。一是始终保持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人民性，确保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站在人民立场上为人民发声，维护人民利益。二是尊重和发挥人民的首创精神，从人民的话语智慧中创新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及其表达，使之永远保持劳动人民的话语本色。三是从制度层面维护和保障人民利益，健全人民话语表达的体制机制，畅通人民话语表达渠道，为解放人的本质、推动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创造话语条件。

2.凸显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价值引领功能。话语内含着丰富的价值取向，是话语主体价值观的外在表达。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内含的价值取向丰富，其中，“人民至上”是根本价值取向，其他价值取向都服务和服从根本价值。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生成崛起的历史，就是在“人民至上”根本价值引领下推进和拓展中国式现代化的历史。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我们的目标很宏伟，但也很朴素，归根结底就是让全体中国人都过上更好的日子。”［2５］当前，要进一步凸显中国式现代化的价值引领功能。一是充分发挥“人民至上”的价值导向作用，以人民利益为根本判断标准，考察分析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与实践；以人民利益为价值尺度整合其他价值取向，创新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内容和表达样态。二是始终坚持从有利于保障和实现人民根本利益出发，依靠人民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由人民共享中国式现代化发展成果，在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中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进一步崛起。

3.永葆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实践活力。中国式现代化话语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在不断回应人民群众关切中生成和发展的，它深深扎根于中国式现代化的实践，实践性是其鲜明特征。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进行了开拓性的探索，奠定了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实践基础。以邓小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为创新中国式现代化话语提供了丰富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资源。以江泽民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为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发展夯实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实践基础。以胡锦涛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以科学发展观为指导，深化和拓展了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实践。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极大地推进和拓展了中国式现代化，构建起了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立足实践是永葆中国式现代化话语活力的根本途径。一是将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紧密结合，及时回答实践中出现的各种问题，不断获得话语发展的实践动力。二是紧密联系人民群众，直面人民群众的现实关切，依靠人民群众的实践智慧不断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创新，永葆其实践活力。

（三）坚持“讲好中国故事”：创新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加速崛起的有效途径

1.讲好内涵以增强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叙事吸引力。“讲故事”就是摆事实，讲道理，但是要讲好故事，还需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传之以形。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讲故事就是讲事实、讲形象、讲情感、讲道理”［2４］９７。讲好中国故事，一是要讲事实，这是讲好中国故事的基础。要明确讲什么故事，讲出世界意义；要从多维度讲事实，让话语客体从文化意义上理解中国故事。二是要讲形象，这是讲好中国故事的叙事策略。要紧密结合典型人物成长的时代背景和语境讲好中国形象，实现从理解典型人物的具象到建构中国形象的转换。三是要讲情感，这是提高讲故事效果的有效方法。要充分挖掘故事中典型人物的情感变化，要以情感人。要讲好故事里的价值旨归，将话语客体认知感受与话语叙事紧密联系起来。四是要讲道理，实现文以载道。要把故事里的中国思想、中国思维、中国主张讲出世界意义和价值，用话语叙事将中国与世界连接起来，解决“自说自话”和“讲了传不出去”的问题。

2.拓展主体以构建中国式现代化话语表达共同体。“讲故事”是表达和传播声音的最佳方式，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讲故事是国际传播的最佳方式”［２４］９７。但由谁来讲故事，往往影响其实际效果。当前，国际舆论环境日益复杂，尤其是自媒体迅猛发展以来，话语表达主体从单一化转向大众化、多元化。为适应舆论生态的变化，要拓展话语表达主体。一是进一步发挥官媒的主导作用，在充分研究话语客体特点的基础上讲好故事，将中国式现代化的好故事通过话语转换传播开去。二是引导草根媒体平台发挥好讲故事功能，充分利用各类自媒体等在话语传播方面的能力，扩大中国式现代化话语的影响力。三是重视发挥华侨华人和国际友人等作用，引导他们讲好中国故事。总之，应构建跨平台、跨地域、跨文化的话语表达共同体，形成中国式现代化话语表达合力。

3.优化策略以提高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传播力引导力。讲好中国故事是中国式现代化话语及其内含的价值观全面走向世界、引领世界文明走向的有效途径。必须不断优化讲好中国故事的叙事策略，建构融通中外的叙事方法。一是坚守中国立场。叙事立场往往决定着故事言说的价值取向，讲好中国故事必须肯定中国故事的中国价值和世界意义，向世界展现中国的文化自信。二是积极主动参与世界话语交流。创造与世界话语交流的机会和平台，推动中国文化元素和价值观念走向世界，为世界人民所认同和接受，从而造福世界。三是融通古今中外叙事资源。讲好中国故事，应立足中国本土，注重理论与实践的创新；秉持开放包容、兼收并蓄的心态，吸收借鉴西方叙事传播学中的有益成分，积极参与世界叙事建构活动，为提高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传播力、引导力创造有利的叙事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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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李 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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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人工智能时代数字出版业‘反脆弱性’路径研究”（23BXW102）；安徽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重点项目“习近平关于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的重要论述研究”（AHSK2022D01）

作者简介：严仍昱（1973—），女，安徽怀宁人，安庆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中国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