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昕
[摘 要] 山西二人台是中国传统戏曲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艺术形式和表演风格独特,深受观众喜爱。作为山西二人台的代表作之一,《走西口》以其生动的剧情、优美的旋律和富有地方特色的演唱方式赢得了观众的广泛赞誉。通过对《走西口》的艺术特征与演唱特点进行深入分析,揭示其独特的艺术魅力,为地方戏曲的传承与发展提供有益的参考。
[关 键 词] 山西二人台;《走西口》;艺术特征;演唱特点
山西二人台《走西口》是一部富有浓郁地方特色和乡土气息的剧目,旋律优美,歌词生动,感情真挚,易于传唱,是山西民歌的杰出代表。通过对这部作品的分析和研究,我们可以更加深入地了解二人台艺术的历史渊源和发展脉络,从而更好地传承和发扬这一优秀的民间艺术传统。
一、《走西口》的题材内容
山西二人台《走西口》是一部具有深厚历史底蕴和文化内涵的传统剧目,它不仅仅是一出戏曲,更是一幅描绘时代变迁、人情冷暖的生动画卷[1]。该剧以清朝咸丰年间山西省因遭受自然灾害而民不聊生的社会现实为背景,讲述了新婚不久的孙玉莲与丈夫泰春因生活所迫,不得不面对分离,泰春走西口谋生的故事。整个剧情围绕着夫妻二人的情感纠葛和生死离别展开,深刻展现了人们在困境中不屈不挠、相互扶持的精神风貌。
从内容上看,《走西口》以真实感人的细节和深沉的情感刻画打动了无数观众的心。剧中,新婚少妇孙玉莲满怀希望,等待着丈夫泰春借粮归来。然而,泰春并未如愿借回粮食,面对生活的压力,他不得不考虑走西口谋生。夫妻二人一个要走、一个想留,矛盾冲突随之展开。在这种背景下,玉莲的坚强和勇敢得到了充分展现。她深知留不住丈夫,于是转而帮助丈夫收拾行装,送他上路。临别之际,她对丈夫千叮咛万嘱咐,从衣、食、住、行等各方面都做了细致的叮嘱,体现了一个妻子对丈夫的深深关爱和担忧。《走西口》中夫妻二人的离别,反映了当时社会的艰难和人民的疾苦。在咸丰年间,山西省遭受了严重的自然灾害,人民生活陷入了困境。为了生存,许多人不得不离开家乡,走西口谋生。这种社会现象在《走西口》中得到了生动的再现,使观众能够深刻感受到那个时代人民的艰辛和不易。作为一部具有深厚历史底蕴和文化内涵的传统剧目,《走西口》对于传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具有重要意义。它展现了山西人民不屈不挠的精神风貌,这种精神是中华民族的宝贵财富,也是我们在新时代继续前行的强大动力。
二、《走西口》的艺术特征
(一)音乐特征:旋律丰富、多元融合与艺术创新
首先,《走西口》的音乐旋律深深植根于山西及其周边地区的民间音乐土壤,汲取民间音乐精华,广泛吸收了山歌、小调、秧歌、道情、晋剧等多种音乐形式的养分。其旋律线条既保留了民间音乐的质朴与灵动,又经过艺术提炼,展现出高雅与深情并存的特质。
其次,《走西口》的音乐旋律形态丰富多样,既有婉转抒情的慢板唱段,如孙玉莲对丈夫的思念之歌,也有节奏明快、情绪激昂的快板唱段,如泰春远行前的决然之歌。这些旋律在起伏跌宕中传达出人物内心世界的复杂情感,赋予剧目音乐以极大的感染力。
再者,《走西口》的音乐调式色彩独特,多采用五声音阶为基础的调式,如徵、羽调式,以及具有山西地方特色的变宫音、清角音等特殊音级的运用,形成了独特的调式色彩。这种调式结构既符合中国传统音乐的审美习惯,又与山西地区民间音乐的风格高度契合,强化了音乐的地域特色。此外,《走西口》音乐发展手法巧妙,善于运用对比、模进、变奏、转调等手法对主题旋律进行发展变化,使得同一主题在不同情境下呈现出不同的情绪色彩。这种手法既增强了音乐的内在统一性,又丰富了剧目的音乐表现力。
最后,《走西口》的音乐中器乐伴奏与唱腔紧密结合,二者相互衬托、互为补充。伴奏乐器如扬琴、四胡、笛子、笙等,不仅为唱腔提供了和谐的和声背景,还通过独奏、过门、间奏等形式,独立展现出丰富多彩的旋律线条,进一步丰富了音乐的整体听觉效果。
(二)表演风格:粗犷豪放与细腻传神
粗犷豪放是《走西口》表演风格的一大特点。在音乐方面,《走西口》采用了铿锵有力的节奏和激昂奔放的旋律,让人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生命力和激情。唢呐、锣鼓等民间乐器的运用,更是为剧目增添了浓厚的乡土气息。演员在表演过程中,嗓音高亢激昂,充满了力量感和节奏感,让人仿佛置身于那广袤的黄土高原,感受到那里的风土人情和人民的热情奔放。在动作设计上,《走西口》同样体现了粗犷豪放的特点。演员的表演幅度大,动作有力,无论是行走、奔跑还是舞蹈,都充满了力量和生命力。他们通过夸张的动作和表情,将角色的内心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让观众能够深刻地感受到角色的喜怒哀乐。
然而,《走西口》的表演风格并非单一的粗犷豪放,它还蕴含着细腻传神的艺术魅力。在情节安排上,《走西口》注重细节的刻画和情感的渲染,通过对角色内心世界的深入挖掘和细腻描写,使观众能够深入感受到角色的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这种细腻传神的表演风格,让《走西口》不仅具有视觉上的冲击力,更具有情感上的感染力。在人物塑造上,《走西口》同样展现了细腻传神的特点。演员通过对角色的深入理解和挖掘,将角色的性格特点和情感变化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们注重细节的表现,通过微妙的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将角色的内心世界呈现给观众。这种细腻传神的人物塑造,使观众能够更加深入地理解角色,感受到他们的喜怒哀乐和心路历程。在表演技巧上,《走西口》同样体现了细腻传神的特点。演员注重表演的层次感和节奏感,通过精准的把握和细腻的处理,将角色的情感状态传达给观众。他们善于运用各种表演手段,如眼神、手势、身段等,来展现角色的内心情感和性格特点。这种细腻传神的表演技巧,使《走西口》更加具有艺术感染力。
(三)角色塑造:典型化与个性化
1.典型化塑造:凸显地域风情与社会风貌
其一,典型环境下的典型人物。《走西口》以清代至民国年间晋西北地区人民为生活所迫,背井离乡“走西口”谋生的历史背景为主题,塑造了一组在特定历史时期、特定地域环境下具有普遍代表性的典型人物[2]。男主角泰春是勤劳朴实、坚韧不拔的普通农民形象,他身上凝聚了晋西北人民面对困苦生活依然乐观向上、勇于拼搏的精神特质;女主角玉莲则是深明大义、忠贞不渝的贤良女性的象征,她的形象深刻反映了封建社会下妇女虽身处困境,却能坚守爱情、亲情与道义的决心。这种典型化的角色塑造,使得《走西口》在展现晋西北地域风情的同时,也揭示了那个时代底层民众的生活状态和社会风貌。
其二,典型冲突与情感表达。《走西口》中的角色关系和情感冲突同样具有典型性。泰春与玉莲的爱情主线围绕着“走西口”这一重大人生抉择展开,展现了夫妻间的深情厚意、患难与共,以及在生活压力面前的无奈挣扎。这种“生离死别”的悲剧情感既符合中国传统戏曲中“悲欢离合”的典型情节模式,又深深触动了广大观众的心弦,引发了对人生艰辛、爱情真谛的深刻共鸣。
2.个性化塑造:揭示人性深度与个体命运
尽管《走西口》的角色塑造具有典型性,但并未因此忽视个性化的挖掘。泰春并非单纯的理想化农民形象,他的犹豫、挣扎甚至偶尔的软弱,都使这个角色更加真实可感;玉莲亦非简单的贤妻良母符号,她对丈夫的深深眷恋、对未来生活的忧虑以及在逆境中的坚强与决绝,都展现出其丰富细腻的内心世界。这种个性化塑造,使角色的性格层次更加丰富,人物形象也更加立体鲜活。
三、《走西口》的演唱特点
(一)口语化与方言特色
1.口语化表达:自然流畅,贴近生活
在演唱特点上,《走西口》最鲜明的一个特征就是口语化。《走西口》的演唱语言质朴,贴近日常对话,尤其是道白部分,充分体现了口语化的艺术特色。如唱词开始便用女主人公玉莲自己的口吻介绍自己,口语化色彩浓厚。同时,还采用了当地方言,如“泪蛋儿蛋”“人儿”“不美口”等,更增强了口语化特点。这种口语真切自然、通俗易懂,充分表现了男女主人公真挚的感情,自然纯朴,耐人寻味。这种自然流畅的口语化表达,极大地拉近了剧作与观众的距离,增强了剧情的真实感与亲近感。
2.方言特色:韵味十足,地域色彩浓厚
一方面,《走西口》演唱中大量使用了晋北方言词汇与特有的语法结构,诸如“恓惶”“受苦人”“个咋”等方言词汇,不仅丰富了语言的表现力,更赋予了角色鲜明的地方身份标识。方言特有的语法习惯,如倒装句、省略句等,增添了语言的独特韵味,使得演唱更富有地方特色[3]。另一方面,方言语音与声调的使用。晋北方言的语音系统,包括其独特的声母、韵母、声调以及连读变调等,都在《走西口》的演唱中得到忠实体现。方言语音的运用使得唱腔更具有辨识度,而方言声调的起伏变化则为旋律增添了丰富的节奏感与情感层次。如方言中特有的儿化音、轻声以及特殊的四声调值,都是构成《走西口》独特韵味的重要元素。
(二)衬词与叠字的使用
1.衬词的运用:丰富音乐语言,渲染情感氛围
首先,衬词的运用增强了音乐的流动性与节奏感。衬词是戏曲音乐中非语义性的填充性词语,通常用于填补旋律线条、增强音乐的流动性。衬词的使用是《走西口》演唱中的一大特色,常见的衬词如“哎嗨”“啊哈”“呀儿哟”等,穿插在唱词之间,这些衬词没有实际意义,但既起到了连接旋律的作用,又赋予了音乐鲜明的节奏感,使得唱腔旋律更加连贯流畅,增强了音乐的动感与活力。
其次,衬词强化了情感表达、烘托了戏剧气氛。衬词不仅是音乐形式的补充,更是情感表达的重要手段。在《走西口》中,演员会根据剧情发展和人物心境,恰当地运用不同类型的衬词,以渲染特定的情感氛围。例如,当角色表现悲伤、忧郁的情绪时,可能会选用低沉、悠长的衬词,如“哎嗨哎嗨哎嗨哟”,以体现内心的沉重与苦闷;而在欢快、激昂的场面,可能会选择明亮、短促的衬词,如“啊哈嘿”,来传达角色的喜悦与振奋之情。这种通过衬词变化精准传达情感的方式,极大地丰富了音乐的情感层次,增强了戏剧的表现力。
2.叠字的运用:深化主题意境,强化音乐美感
叠字即重复使用同一个字或词,是汉语诗歌及戏曲中常见的修辞手法,具有深化主题、强化意象、增强音乐美感等功能。首先,在《走西口》中,叠字的运用常用来描绘景物、抒发情感,如“山山峁峁”“沟沟壑壑”描绘了黄土高原的地貌特征,“泪涟涟”“心慌慌”则细腻地刻画了人物的内心世界。这些叠字的运用,既深化了主题意境,又增强了语言的韵律美与诗意美,使唱词更富有艺术感染力。其次,叠字在《走西口》中的使用还起到了强化音乐韵律、提升歌唱效果的作用。叠字在音乐中的运用,常常与旋律的节奏、音型相匹配,起到强化音乐韵律、提升歌唱效果的作用。在《走西口》的唱段中,叠字常出现在乐句的末尾或高潮处,如“走一回西口,受一回罪”中的“一回”和“想你想得我心碎”中的“心碎”,这些叠字的设置与重复,既符合音乐的结构规律,又加强了唱词的音乐性,使演唱更具冲击力。
在《走西口》的演唱中,衬词与叠字并非孤立存在,而是相互交织、互为补充,共同构建了剧目独特的音乐语言体系。一方面,衬词如同音乐的血脉,贯穿于唱词之中,赋予音乐以流动的生命力;另一方面,叠字如同音乐的珍珠,点缀在关键的旋律节点,增添了音乐的光彩与深度。两者相辅相成,构建了独特的音乐语言体系,使得《走西口》的演唱既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又饱含丰富的情感内涵。
(三)原生态唱法
1.自然声腔
原生态唱法强调嗓音的自然流露,反对矫饰做作。在《走西口》的演唱中,演员多采用真声为主、假声为辅的发声方式,声音饱满有力、高亢激昂,恰如其分地表现出北方人民坚韧不拔、质朴豪放的性格特质。同时,他们重视气息的运用,以胸腹联合呼吸为主,确保声音既能保持稳定,又能随着情感变化灵活调整,做到“气随情动,声随气行”。这种自然声腔的运用,使得唱腔有力度、有弹性,既能展现激昂慷慨的壮志豪情,也能细腻刻画内心的微妙波动,展现了原生态唱法的真实性与生动性。
2.即兴性与灵活性
山西二人台的演唱过程中,原生态唱法的即兴性与灵活性尤为突出。《走西口》虽有固定的剧本和唱腔框架,但演员在实际表演中并不拘泥于此,而是根据现场氛围、观众反应以及个人艺术理解,对唱词、旋律进行适度的即兴调整。他们可能适时加入花腔、拖腔等装饰性元素以增强艺术效果,也可能根据角色情绪变化调整节奏、力度,甚至临时编创与剧情贴切的唱词。这种即兴性与灵活性赋予每一次演出独一无二的艺术个性,使得《走西口》在保持剧目整体风格统一的同时,又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与创新精神,充分体现了原生态唱法的实践性与互动性。
四、结束语
山西二人台《走西口》以其独特的艺术特征和演唱特点,展现了山西民歌的魅力和内涵。它不仅是山西民歌的代表作,更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瑰宝。通过分析《走西口》的艺术特征和演唱特点,我们可以更深入地了解山西民歌的艺术风格和演唱技巧,为推动中国民歌的传承与发展提供有益的借鉴和启示。
参考文献:
[1]李梦石.民歌《走西口》的叙事与传播研究[J].歌唱艺术,2022(11):26-29.
[2]李志远.二人台的美学特点论略[J].艺术评论,2023(7):96-107.
[3]刘源.走西口视野下的晋蒙二人台小戏[J].戏剧之家,2020(13):26-27.
作者单位:中北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