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表演艺术的舞台视觉设计分析

樊悦

话剧《大雪地》是吉林艺术学院戏剧影视学院2018级毕业生的毕业作品，是一部现实主义的优秀剧作。该剧将时代的气息及环境的残酷融入剧情，并在剧中通过灯光、道具的表达和色彩、景别的渲染将小环境升华变成大时代；通过戏剧表演艺术将舞台视觉与人物形象相融合，搭建出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桥梁；通过各类设计烘托出与环境相符的气氛，引起观众对时代广泛的共鸣。在话剧市场大背景下，通过对个体话剧的具体分析，从舞台的道具布景设计对故事场景的搭建和对剧情发展情况的推进，用多种对比方法展现出人物性格与时代脉搏。

话剧的表达会受到多方面的影响，所以舞台、道具及服装的设计便成为演出中不可或缺的因素。造境与道具是表达意境的关键要素，如何利用灯光、道具及服饰更好地体现人物特征，把剧情气氛烘托出来，将时代人物的思想通过服饰更好地展示出来，把主人公想表达的深层思想表达出来，是现代话剧表演中面临的主要问题。

一、话剧《大雪地》的道具布景设计

道具是话剧的重要组成部分，舞台道具的应用关系到整个话剧演出的节目效果和质量。[1]道具布景在话剧舞台的视觉呈现和效果表达中是举足轻重的，尤其是道具布景中细节的亮点可以让受众记住话剧叙事场景中的关键点，从而对观者的居住环境或社会环境进行映射，进而实现对现实主义情感的无形表达，以完成从表演者到观者、从话剧到现实生活的艺术情感变迁。通过可见的道具符号还原特定的时代和广阔的背景，是道具在话剧艺术表现中的第一功能要义。

（一）还原故事场景

首先，道具的意义在于还原时代，在20世纪50年代中后期，东北油田工人乐观、能吃苦的奉献精神就可以通过道具的布造反映出来：剧场用道具搭建出简陋的劳动环境，用背景展示严酷的天气情况，用残破漏洞的布作为背景，将那个年代的物资短缺以及工人们不怕辛苦、团结一致的精神烘托出来。

在剧情一开始，通过由木板、生锈的铁管搭建的简易工人宿舍、破旧不堪的棉服和被子等细节元素的展现，以小观大地将工人简陋的生活条件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工人们围在早已熄灭的火盆旁渴望获得一丝温暖，他们身上的衣物单薄无比，从天气之严寒到工人之无依，细节元素与道具布景反映了剧作者杨利民寄予作品的精神内核：“生活是个自然的流程，但他却有突然吓你一跳的东西。”剧主角黄子牛，他前半辈子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工地上的甲板、简陋的床铺，没有爱情的婚姻，甚至度过新婚之夜的房屋都是用一张薄薄的、破了洞的帘子将新郎新娘与他人隔开，这毫无私密可言的空间，很难想到这么极端简陋的“婚房”，还是工友们尽最大努力去给这对新人营造的最好环境。

（二）推动剧情发展

道具的意义亦在于道具本身蕴含的叙事性，是故事发展的线索。道具布景在关键时刻可以起到推动剧情的作用。在《大雪地》中，歌队、探照灯、影子等象征着黄子牛最真实的自我意识、淳朴的工人精神和奉献的自我价值观。但同时，这也破坏了主角黄子牛最初朴实勤劳、诚诚恳恳的形象。

在背景道具的呈现上，不同的房屋是《大雪地》的时间发展线索，前后房屋构造的变化是时代前行的具象化表现，并且剧中的四对夫妻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逐渐衰老。男主角黄子牛后期的家中，虽然没了破洞的帘子、生锈的铁管，少了家徒四壁的景象，但房屋中的家具却也是能省则省，生活环境依旧艰苦，没有得到明显的改善。当主人公步入老年时，夫妻俩唯一的儿子因为无法正视他们的生活环境以及互相推卸生活责任的生活矛盾，从而决定出门闯荡的时刻，同样也是通过道具和布景的运用而对剧情的发展进行推动的，这里的道具和布景对剧情起到了铺垫和连接的作用。

在配角层面，话剧同样通过其他角色的服饰、装扮的侧面呈现，将这些光鲜亮丽的元素与黄子牛家庭成员的朴素衣着形成鲜明的对比，展现了黄子牛的自尊心被一步步击垮的过程，主角的家庭矛盾也通过戏剧中他者的道具呈现被彻底激发，从而加速了剧情的发展。

二、话剧《大雪地》的舞台灯光设计

无论是早年的话剧，还是随着科技进步更新迭代的现代话剧，舞台灯光都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在当代的话剧艺术效果呈现中，舞台灯光效果是一种表现舞台艺术的形式，能够结合剧情发生丰富多彩的变化。[2]在空间上，灯光设计的重要性体现在话剧场景的细节中；在时间上，灯光同样是话剧自始至终的氛围线索，通过舞台灯光的衬托，可以将剧情进一步渗透渲染，并将核心主旨深入观众之眼耳和心脑。通过对《大雪地》的灯光设计进一步分析，寻找出其话剧中灯光排布的表达手法，是深层挖掘话剧主题的关键所在。

（一）渲染环境气氛

环境气氛在话剧中的重要性，离不开灯光环境渲染的烘托呈现。灯光的合理运用可以更加鲜明地表现出人物性格，男主角黄子牛在与自身内心的另一个声音对话时，白色的灯光打在主角背后的幕布上，产生了两种人格在同一空间交流的氛围。在视觉效果上，蓝色和紫色等冷色会给人心理上一种强烈的疏离感。《大雪地》在营造环境氛围时，通过蓝色、紫色的运用，在观者的视觉感受中产生生理、心理和类似物理的效应。剧中通过蓝紫色灯光的大面积铺垫，同时配合人物的神态和语言，把环境的凄冷感最大限度地表现出来。例如大海和大翠在年轻时懵懂的感情，在蓝紫色灯光的烘托下便显得格外凝重与小心，当夜晚的漆黑雪景搭配蓝色的灯光后，就将大时代背景下小人物的羞涩和言不由衷的感受彻彻底底地表现出来。而黄色等暖色一般蕴含着温暖、甜蜜的氛围和人物心理感受，在剧中黄色的灯光运用最多的部分便是黄子牛与大翠新婚时，四对情侣分别在各自用帘子围出来的小空间里，灯光打在帘子上，映出每一对人物的动作，暖黄色的灯光加上剧中人物的语言，将人物心中的活动和想法从侧面展现出来。

（二）模拟现实生活

灯光可以充分地表达人物的情感和心理变化，但话剧中的这种细微之变往往需要配合观众的理解力和想象力，才能达到最佳的理解效果。然而，写实灯光更加注重自然，其呈现手法为通过模拟现实生活中光线照射的规律，使观众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

剧中大量运用了写实灯光，例如当时电力短缺，平常人家也只能用煤油灯等工具来照明，所以在室内的场景中一般运用暖黄色的灯光，更接近当时的室内环境，也增强了戏剧的真实性。

灯光具有烘托作用，当写实灯光与背景音乐巧妙结合起来时，剧情对观众的感染程度也会大幅度提高。例如在第一幕的最后，男主角黄子牛吹响的口风琴声配合着蓝紫色的灯光，生动形象地展示出在当时寒冷的气候条件下，艰苦的工人因为自身拥有的情感而不缺失对生活的趣味，表现出作为普通工人“不普通”的生活态度以及在寒冷孤独的环境下却又“不孤独”的乐观心理。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缓解生活的苦难，他们乐观的心态也与灯光表现的寒冷气氛形成了反差，让观众仿佛也置身于当时的艰苦环境中。

用灯光模拟现实生活的同时要讲究真实性，不能与主角的生活基调和剧情的氛围产生割裂。剧情的发展离不开人物的情感变化，同时剧情的基调又在时间的不断推移中不断变化。例如在话剧接近尾声的时候，灯光从侧面反映了剧中人物暮年时对往事的态度以及对生活无奈的复杂情感，这恰巧在提升话剧整体艺术性的同时也忠实还原了现实生活的真实感。

舞台灯光不仅需要照亮演员，使观众在物理层面看清表演者的面部表情、神态及动作，也通过情节烘托、增加视觉立体效果等功能角度，给观众带来精神层面的领悟。而且舞台灯光应该随着剧中情节的进展不断变化，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舞台灯光设计也越来越精湛，优秀的灯光对戏剧更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

三、话剧《大雪地》的舞台造型设计

在舞台表演艺术中，舞台服装造型设计是重要的组成部分，优秀的话剧可以通过舞台服装造型设计更好地实现对舞台背景、舞台角色以及舞台整体表演效果的衬托和包装。[3]舞台造型设计影响话剧的发挥与表达，在剧场的舞台表演中，人物的内心情感表达都是深刻的，而造型往往能够通过第一印象将塑造的人物性格以及其外部特征展现出来，从而引导观众准确地把握剧中人物特征，深刻体会剧中人物的情感。

（一）深化人物形象

在戏剧表演中，演员是观众视觉的关注核心，所以在人物形象的表现中，服装的造型设计是体现人物性格特点及人群关系纽带最直观、最快速的表达方式，合理的造型设计可以通过锁定观众目光的方式，将观众的注意力更好地吸引到舞台上，进而使观者进入话剧的情节场域。

剧中黄子牛年轻时以厚重的军大衣出现在观众视野中，也向观众传达出他性格的厚重与本分以及一切听从组织安排的形象；而当时间流逝到中年时期，黄子牛却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身着最朴素破烂的衣服，整个人的面部容貌亦通过化妆而显得更加苍老颓废，无声的人物形象将黄子牛人到中年还不得志的窘境深刻地呈现在观者眼前。同样为中年时段，剧中的大海褪去了年轻时的鲁莽冲动，开始换上了西装、皮鞋，秀玲也通过身着高跟鞋完成了身份变化，其他工友虽然穿着简朴却也十分得体，配角们与黄子牛的造型之变产生明显的对比，也从深层次反衬着他们生活状态与心态的极大变化。

不同的人物状态需要依靠不同的妆容和服装去塑造，有了表达状态的具体附加条件，演员在表演时才会对观者产生强烈的感染力和说服力。舞台上的造型设计不仅可以起到深化人物形象的作用，角色的服装、化妆的质量也会直接影响到整部戏剧的质量。

（二）反映时代特征

在20世纪50年代，基于东北地域的文化影响，艺术作品鲜活地体现出人物特点的方式不仅仅只有穿着、相貌，还包括人物的气质、言语表达、处事方式等层面。以《大雪地》中表现的群像阶级为例，从城市成长环境中出来的工人阶级与乡下传统观念下的工人就存在显著差异，这种差异性下的对比感赋予后者阶级普遍性，而这种阶级普遍性也反映了当时的大部分工人都是“大翠”，都是“黄子牛”，这才是那个时代背景下最典型的人物，才是大众心目中最普通的工人。时代特征的鲜活会带动人物性格的鲜活，人物的命运发展也离不开其原生环境与社会的观念塑造，二者相辅而成，构成了时代的共性华章与个人的独特命运。

一台戏剧若想更好地贴近所处的时代特征，往往要依靠舞台的造型设计，时代特征还原得更真实才更能塑造出经典氛围，并回到经典语境。剧中年代物质匮乏，所以人的穿着极为朴素，吃穿住行都是能省则省，正是因为当时生活上的不富裕，才塑造出属于年代的经典时代特征。例如当时的军大衣、烤火炉、大通铺、铁制的洗脸盆等元素，都属于那个年代所独有的精神印记，以符号的形式使观众共鸣于遥远的特殊时代。

所以，舞台造型设计对时代特征的体现是非常重要的，其往往作为最直观的视觉表达方式，更快速、更精准地向观众传递出所处时代、人物性格等信息，并通过细致的造型设计准确地反映时代特征，引导观众进入戏剧所处时代，因此对其展开更精细的把握是当代艺术研究中不可或缺的。

四、总结

通过对话剧《大雪地》中舞台灯光、道具和造型设计的分析，从个体延伸至整体，对灯光的渲染作用、道具的衬托表现作用及造型设计的粉饰效果进行浅略概括。《大雪地》表达的不仅仅是人物的悲哀，更是时代的悲哀，一个小人物无法通过个人的力量去决定自己，而一个大时代却可以改变一个小人物的命运，这正是时代背景下最真实的写照。

话剧舞台中用道具布景体现着生活环境的破旧不堪，用灯光表达着气候环境的残酷凄冷，用人物造型的设计表达了一个小人物“黄子牛”一生的多样转换，深刻表现了生活在这种时代下“无私奉献”到底是现实主义的“好”还是“坏”。正是通过这种舞台的表现将一部完整的话剧呈现在舞台上，而作为一部广受欢迎的话剧，其灯光道具和造型设计等细节恰恰是不可忽略的。

参考文献：

[1]张宫华.舞台道具在话剧表演过程中的应用[J].艺术家，2022，288（12）：118-120.

[2]黄岱沂.舞台灯光效果在舞台表演中的作用分析[J].戏剧之家，2023，465（21）：30-32.

[3]刘珩.舞台服装造型设计中流行元素的运用分析[J].中国民族博览，2023，250（6）：182-184.

[4]张先.让灵魂获得自由 剧作《大雪地》读后[J].中国戏剧，1989（12）：2.

[5]徐靖轩，王晓玲.以戏育人 美艺并举：美育视域下的《大雪地》实践创作探析[J].匠心，2023（1）：80-82.

[6]张葆成.黑的石，白的雪——杨利民剧作《黑色的石头》、《大雪地》印象[J].文艺评论，1990（6）：68-72.

作者单位：广西艺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