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化”视角下的互动默剧《也许,也许,也许》

2024-06-26 21:40张姗
艺术评鉴 2024年6期
关键词:陌生化

张姗

【摘   要】互动默剧《也许,也许,也许》是由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主创并主演的,讲述了一个女人自导自演一场婚礼的欢乐与心碎相交织的故事。2019年,这部默剧在南京大学的张心瑜剧场演出,为中国的实验剧场带来了“沉浸”与“陌生”交叉的、极富新鲜感的剧场体验。本文将从默剧的特征、互动带来的沉浸式体验以及陌生化理论的角度出发,对这部剧中的戏剧场景、戏剧情节和剧场体验进行深入探讨。

【关键词】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 《也许,也许,也许》 默剧  陌生化

文章编号:1008-3359(2024)06-0141-06

中图分类号:J805

文献标识码:A

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是墨西哥的著名默剧导演和演员,被誉为“默剧女王”。2010年,由她创作和主演的默剧《也许,也许,也许》入围爱丁堡前沿剧展;2018年,这部剧成为伦敦国际默剧节的封面剧目。自2010年纽约首演以来,《也许,也许,也许》不断在世界著名的戏剧节和艺术节上登台展演,足迹遍布美国、英国、巴西、澳大利亚、芬兰、法国……这部带有风趣和丝丝凄美的互动默剧让观众一边捧腹一边哀叹。

2018年10月,《也许,也许,也许》首次亮相中国上海大剧院,次年在南京大学的张心瑜剧场演出,给中国的实验剧场带来了“沉浸”与“陌生”交叉的、极富新鲜感的剧场体验。这个由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主创并主演的充满欢乐和心碎的故事,不经意间打动了很多人。一位演员、三位观众、一场自导自演的婚礼仪式和一个不确定的爱情故事,何以触动你我?本文试图从陌生化理论的角度出发,对《也许,也许,也许》中的互动默剧剧场体验进行探讨。

一、默剧:不可言说的喜剧表达

在戏剧领域,戏剧的本质在于其动作,这一点在波兰导演耶日·格洛托夫斯基的观念中得到了深刻体现。他坚信,演员的个人表演技术是戏剧艺术的核心,是推动情节发展、塑造角色形象、传达情感内核的关键所在。格洛托夫斯基进一步指出,当我们逐渐剥离那些被认定为非必要的元素,诸如化妆、华而不实的服饰和布景、隔离的表演空间(即传统的舞台),以及灯光和音响等效果,戏剧依然能够以其最纯粹的形式存在。格洛托夫斯基通过一一排除和层层剥笋的方法,剥离了除“表演技术”以外的“多余的东西”,几近偏颇地强调演员表演对戏剧的重要性。

默剧与哑剧相似,都是“演员表演艺术的单项变体”,但哑剧的嘴巴处于“失语”的状态,而默剧则是主动关闭了嘴巴,仅靠自身的形态、动作和面部表情来演绎故事和表现人物,是一种以动作代替语言的“非语言”戏剧表演形式。俄国现代剧场巨匠梅耶荷德曾深刻阐述过默剧的魅力所在。他提到,在默剧的演绎中,观众所瞩目的并非繁复的台词或华丽的布景,而是演员如何通过其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每一个姿态和表情来传达内心的情感。演员在空无一物的舞台上,如同一位魔法师,运用他的创造力与想象力,将无形的情感具象化,使原本空旷的舞台变成他展现艺术魅力的世界。

数年来,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带着《也许,也许,也许》和世界各地的观众见面,排演了无数场的“婚礼”。作为铁打的“新娘”,她面对流水般的“新郎”以及观众各不相同的笑点,积累了非常丰富的舞台表演经验。开场时,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在自我沉醉地布置着“婚礼现场”,想象着一场美好的婚礼即将开始。在收拾好自己之后,她陷入想吃蛋糕、想喝酒,却又怕变胖的矛盾之中,最终没能抵制住美食美酒的诱惑。演员通过费劲地脱衣服、摇摆不定的眼神等简单的肢体表演,将一个对爱情充满期待的可爱胖姑娘形象展现在观众面前,使得观众忍俊不禁。

在宋歌的《为默剧正名》一文中,他深入剖析了现代默剧能在艺术领域中独树一帜的原因。宋歌指出,现代默剧之所以能成为与其他现代主义艺术形式如诗歌、绘画、音乐等并驾齐驱的独立艺术形式,并不仅仅是因为它拥有精湛的肢体技巧,实际上,更为关键的是,它依赖于一种独特的默剧意识。这种默剧意识,实质上是一种对动作、姿势和非语言元素在戏剧中核心地位的深刻认同与积极发掘。它超越了单纯对技巧的依赖,将关注点转向了那些无声却充满力量的表演元素。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用夸张的妆容替代了面具。她将脸抹白,嘴巴中间点了个桃心般的红唇,右边的眉毛轻轻挑起,略显滑稽,看上去像是肥胖的日本歌舞伎。在默剧的舞台上,除了表演者的动作和形态,演出的效果还与妆容有着十分紧密的关系。妆容在呈现表演者形象的同时,也对整个舞台的气氛和效果产生着重要的影响。

在演出中,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既有趣又敏感,表情既可爱又恐惧。在这一张一弛的表演中,她展现了对爱情的憧憬和恐惧。正如她抵制不住美食和美酒的诱惑,她也拒绝不了爱情和婚姻的召唤;她控制不住自己对真爱的向往,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体重。这样的表演超越了肢体的表达,形成一种默剧特有的“默剧意识”——默剧并不是尝试用动作来模仿语言,而是用形态来再现生活与情感。默剧意识的形成,是演员从“功能性”存在蜕变为“创造性”技巧的关键所在。在此之前,演员的技巧可能仅作为传递信息和表达情感的工具,扮演着一种功能性的角色。然而,当演员真正拥有了默剧意识,他们便能深刻领悟到动作、姿势与非语言在戏剧中的本质地位,从而产生美感,引起共鸣。人类从咿呀学语开始便生活在语言的世界里,但默剧拒绝通过嘴巴表达,以动作为直接的交流方式,给观众带来超越文字交流的震撼。即便无声,但其表达依然有力,就像世界上的许多情感那样,无法用言语完全描述。

二、互动:即兴的交流

戏剧大师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曾深刻指出,戏剧艺术的精髓在于其交流的本质。当舞台上的演员与观众缺乏真正的交流时,戏剧便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丧失了其应有的生命力。为了获得更加多元的剧场交流,《也许,也许,也许》在语言上的交流被磨灭,取而代之的是观众的直接参与以及演员的即兴表演。即兴表演,指的是演员在表演过程中依据情境和人物的设置,在舞台上临时自由发挥的戏剧形式,它不依照剧本、无固定对话进行演出。

以《也许,也许,也许》为例,在2019年10月15日晚南京大学张心瑜剧场的演出中,刚演出不久,有一位观众迟到了,他小心地推门而入,寻找座位。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迅速抓到这个细节,手指顺着观众寻找座位的路线画了个半圈,观众纷纷注目于那位观众,相视而笑。经过一小会儿的暖场之后,演出才正式开始。但是,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的即兴创作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即兴表演,而是在创作过程中运用了即兴创作的方法,在舞台表演时形成定型的、简要的剧作构思和表达。据说加布里艾拉会根据观众的反应,选择悲喜两种结局。严格说来,《也许,也许,也许》是剧场上的戏剧,并非文本意义上的戏剧,因为它并非叙述一个完整的故事情节,甚至没有明确的故事结局,只有一个情境。剧场上演员的即兴性和观众的随机性使得表演在创作中占据了绝大部分因素。

在互动戏剧中,观众席也是舞台表演的一个区域,观众也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互动戏剧一致强调让观众最大限度地参与到演员的表演过程中。互动带来的交流感赋予戏剧艺术“沉浸式”的真实幻觉。“沉浸”最早是心理学上的专属名词,美国心理学家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赖所描述的心流状态,是一种个体全身心投入某项活动,以至于忘却周围一切事物的忘我境界。在这种状态下,人们会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愉悦和满足感,甚至愿意为之付出巨大的努力和代价。心流不仅代表了个人对某项活动的深度热爱和专注,更是一种追求极致体验的精神状态,它让人们能够在平凡的日常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和满足。在剧场中,这一“体验本身带来莫大喜悦”存在的前提是,观众和演员之间必须心照不宣,认为剧场中的故事和人物形象都不是真实的直接转换,也就是承认观演关系的“假定性”。演员与观众之间,往往能够共同缔造出一种精神层面的共鸣。在这个过程中,观众不仅能够深切地体会到演员们所传递的情感与思维,更能够将自己的生活情感投射到表演之中,与演员形成一种独特的互动。在演出中,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邀请了三位观众上台,其中两位男性、一位女性。三人在不好意思中硬着头皮上台,两位男性观众彼此推搡着,委婉地拒绝着作为她新郎的请求,表现得相当拘谨。最终确定一位男性观众为新郎,一位为神父。观众慢慢领略了她的意图,开始“配合着”表演,演出渐入佳境。在这些表演中,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充分展现了其丰富的舞台经验和高超的舞台掌控力,在面对突发情况时游刃有余,频频制造笑点,把台上和台下的观众注意力牢牢地聚焦在她和她的故事上。

观众参与是当代剧场创作的常用手法,剧场中演员和观众的双向交流性使得看戏不同于阅读文学作品。看戏时,观众面对的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立体的舞台和人物,而不是单薄的文字。观众就在现场,一次性完整地目睹了整个事件的过程。简言之,看戏是一种直观的、连续的艺术欣赏活动,不同于看电影电视,它是一种双向互动的艺术欣赏活动。

在当今的剧场里,观众所体验的远非仅仅是演员们的精湛表演,他们更成为戏剧创作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种观众与演员之间的深度互动,已成为现代话剧表演的核心要素。这种互动关系不仅让戏剧在媒体盛行的时代中保持了其独特的魅力,更让观众在参与中感受到了戏剧的无限可能。倘若舞台艺术中缺失了这种互动,话剧表演便会失去其生命力,舞台表演艺术也将难以维系。

三、陌生化:间离的共鸣

“陌生化”这一词汇,起初源于什克洛夫斯基的一个无心之失,即语法上的一个小错误。然而,这个词汇在20世纪却如野火燎原般迅速蔓延至戏剧、电影、文学、哲学等多个领域。艺术的陌生化特性,如同被尘封了千年的木乃伊突然重见天日,让人惊叹不已。布莱希特以他独特的剧作实践,勇敢地挑战了长久以来亚里士多德式戏剧的坚固壁垒。他凭借陌生化理论这一强大基石,打破了传统“三一律”编剧法的束缚,从而开创了一片全新的艺术天地。在《论实验戏剧》一书中,布莱希特对“陌生化”这一概念进行了深入剖析。他解释道,陌生化就是要剥离那些显而易见、早已为人所熟知的事物或人物的表象,使它们以全新的面貌呈现在观众面前,从而引发人们的好奇心和惊讶感。在《也许,也许,也许》戏剧场景的设置中,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并没有按照亚里士多德的戏剧美学传统来设置。她通过夸张的妆容和虚拟性的舞台设置,打破了传统观演关系中封闭的“第四堵墙”。

“三一律”将亚里士多德定义的行动整一性,扩展到舞台设计上的时空整一性。只有如此,舞台上发生的故事和人物的行动才会令观众相信,并自觉地遵守“假定性”心理契约,才会使观众对舞台上的人物和故事发生移情。长久以来,真实、精确的高度物质化的室内场景剧在戏剧舞台上成为主要内容,尤其是表现现代家庭题材的“客厅剧”。客厅是现代家庭会客的主要场所,新人物的进出、人物之间的交流和矛盾冲突主要在这一空间场景中展开。例如,在经典剧作《雷雨》中,客厅成为父亲周朴园和儿子鲁大海之间爆发阶级矛盾的主战场,展现了一个带有浓厚封建色彩的资产阶级家庭的悲剧。而在《日出》中,陈白露的客厅则上演着社会各阶层各色人等的故事,展现在观众面前的有银行家潘月亭、卑躬屈膝的李石清、俗不可耐的顾八奶奶、洋奴张乔治和一直未出场的位高权重的金八爷,揭露了剥削制度“损不足以奉有余”的本质。

随着剧场艺术的发展,教条般的“三一律”不断被质疑、否定和批判。布莱希特用“幻觉”一词粉碎了亚里士多德和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戏剧模式——一种“再现真实”的戏剧模式。正当观众沉浸在“完整统一”的戏剧情节和融入舞台上设立的“第四堵墙”时,布莱希特指出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封闭空间的虚假性和虚弱性。当观众走出剧场,“假定性”的观演默契消失,舞台上一切的“真实”图景也沦为一触即破的泡沫,沉浸入戏的效果瞬间化为乌有。

勾栏戏园是中国传统戏曲舞台的代表,舞台三面开放,布景是一块幕布和“一桌二椅”。观众往往一边看戏一边喝茶。古代的观众从来没有认真看过“戏”,看戏仅仅是一种随意的消遣休闲的娱乐方式,观演关系较为自由随意。时空自由的戏曲舞台以有限的舞台表现“无限时空”,它一方面通过演员的程序化表演虚拟出环境背景,观众则通过想象力完成舞台幻觉的呈现;另一方面,它通过演员的唱词、念白直接交代故事的背景和环境,将戏剧的时空传达给观众,以此达到“陌生化”的“间离效果”。《也许,也许,也许》的戏剧场景效果与中国传统戏曲舞台有异曲同工之妙——以极简的场景设置呈现出一个非物质化的、“时空自由”的虚拟效果。

《也许,也许,也许》的戏剧场景设置极为简单,舞台上的一角是一顶白色纱幔笼罩的一方小小梳妆台,另一角是白色的小圆桌和两把蝴蝶结形状的茶歇椅,中间是一个粉色玫瑰图案的双人沙发。浪漫的白色纱幔、蝴蝶结形状的椅子和粉色的玫瑰图案无一不营造了童话般梦幻的世界。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则是这场童话世界里等待真爱王子降临的公主。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的爱情故事在这样一个简单的舞台上开始,她在这里装扮自己、吃蛋糕、喝红酒,和不同的男人约会、结婚,演绎的空间依次从卧室、餐厅、客厅(或是室外)变为举办婚礼的教堂,呈现出一个非物质化的舞台,让观众在有限的舞台空间中思考着婚姻爱情中无限的内容,实现了“陌生化”的效果。

不同于装扮自我的卧室和吃蛋糕、喝红酒的餐厅所带有的私密性,约会的客厅(或者室外)和举办婚礼的教堂是剧中重要的交流场所,人际关系的交往和重要的情节发展皆发生于此。在此活动中的戏剧人物被迫保持一种交往的仪式感和“陌生化”的态度。在这一情境下,角色的形态、姿势以及反应必然是经过修饰和克制的。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迫切想结婚的主观诉求不断受到外在环境的挑战,这样就产生了喜剧性和“陌生化”的效果。

《也许,也许,也许》这部作品摒弃了传统的对白形式,仅通过一位演员的精湛表演和三位观众的默契配合,就演绎出一个既充满欢声笑语又带着淡淡心碎的动人故事。故事的精彩上演,离不开演员的表演。就表演方法而言,“陌生化理论”要求演员与其所饰演的角色之间保持适度的距离,避免两者完全融为一体。演员应当站在一个更高的视角,驾驭并主导角色的塑造,而不是被角色所主导。这里的演员不仅指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还包括三位观众。首先是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通过服化道,如上文中提到的“日本歌舞伎式”的妆容,以及场景布置中婚礼现场的蓬蓬纸裙、洁白的纱幔、道具卷纸等,将这个对婚姻和爱情充满向往的女孩演绎得淋漓尽致。舞台虽然做了简单的装饰,但并不写实,舞台仅仅作为约定俗成的符号。观众并不是完全沉浸在一场婚礼中,而是饶有兴趣地观看这场婚礼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三位观众被选中作为演员,协助主演完成这场婚礼,由开始的推搡拒绝到表演渐入佳境,再到最后选择离场,时刻不忘自己是观众的第一身份,表演拘谨勉强。观众有强烈的意识感受到这出戏中的三位演员其实就是观众,观众的“笑”果源于对被选中的观众如何进行表演的嬉笑,是一种“看热闹”的心理。由此可见,观众参与即兴表演在《也许,也许,也许》创作中的作用不可小觑。

著名哲学人类学家普列斯纳将陌生化问题深度融入其哲学人类学研究中。他主张,人的感性知觉在日常生活中已习惯于对不断变化的环境进行定向感知。对于身边那些熟悉且固有的事物,人们已形成了一种固定的认知模式,并对其持有毋庸置疑的态度。人们常常忽视日常生活中那些熟悉的景色,比如回家途中的风光,即使每天经过,也鲜少有人细心欣赏。相反,他们热衷于远离家乡,跋山涉水去寻找那些看似陌生的风景,而这些风景往往与家乡并无太大差异。他们将这些旅行视为灵魂的洗礼,却未曾意识到,真正的美丽往往就隐藏在日常生活的点滴之中,等待他们去发掘和品味。人们常常对身边一直陪伴着自己的枕边人视而不见,却热衷于通过现代通讯工具与那些不知身处何地的陌生人聊天谈笑。这种习惯的力量使得人们的感性知觉逐渐枯萎,仿佛只有那些“陌生者”才能带来吸引力。

《也许,也许,也许》这部作品借一场婚礼诠释个体孤独的戏码。在看戏的过程中,由于观众知晓这部作品带有“互动”“默剧”的标签,在近50分钟的表演中,有45分钟都充斥着欢声笑语。观众与演员或剧中人物的关系,既保持一定的距离,又融入其中,仿佛置身于角色的生活之中。在这一点上,《也许,也许,也许》与亚里士多德式的传统戏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创作者们致力于引导观众与戏剧产生共鸣,通过观众的情感投入和共鸣,使得这部戏剧更加深入人心。只有最后五分钟令人动容,令人落泪。观众在剧场的最后五分钟需要以一种审视社会问题的态度去审度它,审视自己。

四、结语

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充分地运用肢体动作、夸张的妆容和极简的场景设置等艺术语言,揭露出言语难以表达的情绪与思想,发展出自己独立的戏剧风格,给观众带来丰富的剧场体验。她以无声的方式,讲述着期待爱情、憧憬婚姻的故事,传递着“间离”的孤独感。遗憾的是,由于新郎的缺席,生活中的“陌生性”被揭示,观众开始用全新的视角去审视和体验他们当前的生活。正如观众所认知的那样,没有观众能做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的新郎,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最终还是一个人。

在汉语中,“也许”这个副词,通常被用来表达一种不确定性或猜测。它暗示了某种可能性或选择,类似于“或者”或“可能”的含义。当将“也许”翻译成英文时,常用的对应词有“perhaps”“maybe”以及“likely”等,表示概率非常小,几乎不可能。尽管在不同的国家和城市,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不断上演着同样的情境,遗憾的是,在诸多的演出版本中,以喜剧结尾的演出难得一见。2019年,南京大学张心瑜剧场版的《也许,也许,也许》以悲剧收尾。同年,在杭州西溪天堂艺术中心接连演出的两版也是悲剧结尾。或许在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心里,这样的结局属于意料之中。著名青年剧评家张敞看完演出,感慨道:“50分钟的剧目,这样的小,这样的简单,却又这样的使人大笑,使人转为悲哀。真令人久久不可平静。或许对我们某些人来说,我们并不渴望爱情,因为我们或许已经拥有。但我们总会渴望点儿什么。所有会对这个世界有点儿渴望的人,都可以来跟着这位演员进入这段我们共有的情感时间。”那就让人们带着这样的渴望,期待加布里艾拉·穆尼奥斯在更多的演出中找到她的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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