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中国百年百名中医临床家丛书》探讨近现代名医治疗眩晕的方药规律研究

罗雷 周德生 葛金文

*基金項目：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医药古籍传承项目（国中医药科技函〔2020〕295号）

第一作者简介：罗雷（2000-），女，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医药防治神经系统疾病。

△通信作者：周德生，E-mail：1312156379@qq.com

摘要：目的  利用数据挖掘探寻《中国百年百名中医临床家丛书》中各位医家对于治疗眩晕病的用药规律。方法  通过《中国百年百名中医临床家丛书》获得数据来源，利用Excel、IBM SPSS Modeler 18.0、IBM SPSS Statistics 25.0、Origin 2022、Cytoscape 3.9.1等软件，对所获得数据进行频数、频率统计、关联规则分析、因子分析、系统聚类分析及复杂网络可视化分析等。结果  共纳入方剂191首，包含中药268种，使用总频数达2204次。使用频数≥20的中药共31种，累积频数1129次。使用频率较高的药物有茯苓、白术、天麻、陈皮、当归、白芍、菊花、石决明、川芎等：使用频率较高的药物功效以补虚药、平肝息风药、利水渗湿药等为主；药性以温为主；药味以甘、苦、辛为主；归经以入肝经、脾经为主；药物关联规则分析得到支持度较高的药对有“半夏-陈皮”、“茯苓-白术-半夏”、“半夏-天麻-茯苓”等；经系统聚类分析得出5大类，经因子分析提取到12个公因子。结论  眩晕基本病机与“风”、“痰”、“瘀”、“虚”有关，治法以利水渗湿、燥湿化痰、平肝熄风、补益脾肾、活血通络为主。

关键词：眩晕；中药；用药规律；数据挖掘；治则治法

中图分类号：R255.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2349（2024）05-0054-06

Discussion on the Prescription Rules of Modern Famous Doctors in the Treatment of Vertigo Basedon the Series of One Hundred Chinese Medical Practitioners in the Past Century in China

LUO Lei1， ZHOU De-sheng1， GE Jin-wen2

（1. The First Affiliated Hospital of Hunan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Changsha 410007， China;2. Hunan Institut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Changsha 410006， China）

【Abstract】Objective： To explore the prescription rules of famous doctors in the treatment of vertigo through the Series of One Hundred Chinese Medical Practitioners in the Past Century in China by using data mining. Methods： Data source was obtained from Series of One Hundred Chinese Medical Practitioners in the Past Century in China， and the frequency， frequency statistics， association rule analysis， factor analysis， system cluster analysis and complex network visualization analysis were made on the obtained data by using Excel， IBM SPSS Modeler 18.0， IBM SPSS Statistics 25.0， Origin 2022 and Cytoscape 3.9.1. Results： A total of 191 prescriptions were included， including 268 kinds of herbs， and the total frequency of operation was 2204 times. There were 31 kinds of herbs with a frequency ≥20， and the cumulative frequency was 1129 times. The herbs with high frequency of operation were Poria， Atractylodis， Gastrodia， Pericarpium， Angelica， Peoniae， Chrysanthemum， Concha Haliotidis， Ligusticum， etc. The efficacy of the herbs with high frequency were mainly to tonify deficiency， to suppress liver to calm wind， and clear damp to promote diuresis. The properties of the herbs were mainly warm and the tastes were mainly sweet， bitter and pungent. The main channel tropism was mainly liver channel and spleen channel. The association rule analysis showed that the herb pairs with high support were Pinellia-Pericarpium， Poria-Atractylodis-Pinellia， Pinellia-Gastrodia-Poria and so on. Five categories were obtained by systematic cluster analysis， and 12 common factors were extracted by factor analysis. Conclusion： The basic pathogenesis of vertigo is related to wind， phlegm， stasis and deficiency. The main treatment is to clear damp to promote diuresis，   eliminate dampness to dissolve phlegm， soothe liver to extinguish wind， tonify spleen and kidney and promote blood circulation to remove meridian obstruction.

【Key words】Vertigo; Chinese Herbal Medicine; Medication Rule; Data Mining; Treatment Principles and Methods

眩晕是神经内科常见的症状之一［1］，因其病因复杂可涉及多个学科，如耳鼻喉科学、骨科、内分泌科等，故虽作为一类常见病、多发病，临床治疗上仍存在诊断不规范、治疗不精确等问题［2］，有研究表明，该病女性的患病率高于男性，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患病率亦会升高［3］，然祖国医学源远流长，早有“无痰不作眩”、“无虚不作眩”、“心下有支饮，其人苦冒眩”等观点提出，后人亦不断在此基础上发展创新治则治法，以迎合近现代眩晕的发病特点，《中国百年百名中医临床家丛书》收录了1900-2000年这百年来为中医药事业做出巨大贡献的百位医家如胡希恕、邓铁涛、孔伯华、罗元恺、施今墨等医家的临床验案，这些医家秉承着“继承不泥古，发扬不离宗”的精神，对内外妇儿等各科疾病有着独到的见解，故今以《中国百年百名中医临床家丛书》治疗眩晕处方为数据来源，探究百位名医对于该病的用药规律，从中汲取优秀名老中医对治疗眩晕病的用药经验，以期为中医药临床诊疗眩晕提供一定思路。

1  资料与方法

1.1  数据来源  以《中国百年百名中医临床家丛书》中治疗眩晕为主的处方为数据来源。

1.2  纳入标准及排除标准  纳入以治疗眩晕为主并有完整治则治法及方药组成的处方；对于药物组成相似的方药只记录一次，排除不以治疗眩晕为主的处方；只有方名而无具体药物组成的处方。

1.3  药名标准化处理  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4］（2020版）、《中华本草》［5］、《中药学》［6］，对中药的名称、药性、药味及归经进行统一的规范化处理，如将乌贼骨规范为海螵蛸；龙胆草规范为龙胆；将金毛脊、金狗脊统一规范为狗脊；川断、川续断、统一规范为续断；药性将微寒规范为寒等。

1.4  分析方法  利用Excel的数据透视表功能对完成规范的中药进行频数统计以筛选出高频药物；利用IBM SPSS Modeler 18.0中的Apriori算法对其进行关联规则分析；利用IBM SPSS Statistics 25.0完成对高频药物的因子分析；将处理好的数据导入Origin 2022，完成对数据的聚类分析及可视化；最后通过Cytoscape 3.9.1软件完成对高频药物网络分析图绘制。

2  结果

2.1  药物频数分析  通过以上标准，最终筛选出191首处方，共提取出中药268种，使用总频数达2204次。其中，使用频数≥20的中药共31种，累积频数1129次。使用频数最高的前10味中药分别为茯苓（90次，4.08%）、甘草（71次，3.22%）、半夏（69次，3.13%）、白术（57次，2.59%）、当归（56次，2.54%）、陈皮（55次，2.49%）、天麻（52次，2.36%）、白芍（51次，2.31%）、菊花（49次，2.22%）、石决明（48次，2.18%）等，余如表1。

2.2  高頻药物功效及频数分析  对频数≥20的高频药物进行功效统计分析，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为补虚药（见图1），其余功效的使用频率由高到低依次为平肝息风药（152次，13.48%）利水渗湿药（117次，10.37%），化痰止咳平喘药（96次，8.51%），活血化瘀药（89次，7.89%），理气药（75次，6.65%），累计频率为78.72%。（如表2）。

2.3  高频药物药性、药味、归经分析  通过对频数≥20的高频药物（31种）分别进行药性、药味以及归经的统计分析。其中药性以温（440次，39.01%）为主；药味以甘（678次，40.14%）、苦（390次，23.09%）、辛（312次，18.47%）为主；归经以入肝经（603次，21.02%）、脾经（558次，19.45%）为主（如图2-4）。

2.4  高频药物关联规则分析  利用IBM SPSS Modeler 18.0对频数≥20的高频药物进行关联规则分析，将最低条件支持度设为10.0，最小规则置信度设为80.0％，最大前项数设为2，得出15个常用药对，根据支持度从高到低排序（如表3）。

2.5  因子分析  运用IBM SPSS Statistics 25.0对频数≥20的高频药物完成因子分析，结果显示KMO=0.612，巴特利特球形度检验中近似卡方值为1402.572，差异显著（P<0.001），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表明数据具有较好的线性关系，可以进行因子分析。方法采用最大方差法，旋转在47次迭代后已收敛；旋转后有12个主成分特征根>1，累计总方差为67.27%，设置载荷系数>0.4，提取出12个公因子（如表4所示）。

2.6  高频药物系统聚类分析  使用Origin 2022软件将数据导入，选择系统聚类分析功能将聚类对象设置为观测值，聚类方法设置为平均，距离类型设置为Pearson相关性，对频数≥20的高频药物进行系统聚类分析（如图5），可将聚类结果大致分为5类（如表5）。

2.7  高频药物网络分析图  将频数≥20的高频药物导入Cytoscape 3.9.1软件进行中药网络分析图绘制，通过改变Degree值、Combine score值、Transparency值分别设定节点的大小、连线的粗细以及两者的透明度，以此来实现数据可视化。节点的大小及透明度代表药物出现的频次，药物出现的频次越高，则节点越大、颜色越深；节点间连线的粗细及透明度则代表药物之间的关联强度，连线越粗，颜色越深，则代表两者之间的关联越强（如图6）。

3  讨论

眩晕病历代记载浩如烟海，李用粹言：“眩者言视物皆黑；晕者言视物皆转。二者兼有，方曰眩晕”，称其病因为“上盛下虚”，《医述》言“盖所谓虚者，血与气也；所谓实者，痰涎风火也”，至今日“风、火、痰、瘀、虚”亦为后世公认的眩晕病机［7］，其中尤以痰湿为首，《金匮要略》言“治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温药”又有辛温、苦温、甘温之别［8］，如：半夏、白术、生姜等，盖“痰饮为结邪，温则易散，内属脾胃，温则能运耳”［9］；临床治疗时亦常可配伍辛药，因其能行、能散、能升，可平衡气机升降出入，且“气行则血行”，还可帮助疏通瘀阻［10］，如川芎、天麻、陈皮之类。

对药物进行频率统计可知使用频率最高的药物为茯苓，李中梓《雷公炮制药性解》中描述茯苓“微甘，是中央脾土之味”，因“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脾土功能的正常可保证水液的正常运行，故茯苓既能利湿又能补脾，国医大师张志远先生在治疗眩晕时常使用茯苓，且根据风、痰之因素将茯苓、天麻、半夏合用组成“三治汤”用来治疗梅尼埃病、眩晕、目眩等，疗效亦十分显著［11］，其中天麻《本草纲目》提及“眼黑头旋，风虚内作，非天麻不能治”。《长沙药解》中描述半夏可“排决水饮，清涤涎沫，平头上之眩晕，泻心下之痞满”。

许玉山先生指导临证时“不可囿于一家之见，而胶柱鼓瑟”，提出“风眩无有不夹痰者；痰眩或夹虚或夹风”，认为“眩晕一症常风、痰、虚三因并存”，临证时应注重药物的搭配使用，如关联规则分析中“半夏-天麻-茯苓”；“白术-党参-茯苓”一类；《素问·至真要大论》曾言：“诸风掉眩，皆属于肝”在补虚药中加入风药如天麻、川芎之品，可防止补药太过呆补壅滞，且风药为清轻流动之品，可升举阳气起到引经报使之功效，引药上行以平肝风［12］如“白术-天麻-陈皮”；梁剑波先生治疗眩晕常用的验方中常使用“石决明-代赭石”、“半夏-天麻-白术”等药对［13］，临证主张首别虚实，其实者或因湿化痰浊、或因肝郁火盛而扰动肝风，治疗上当以祛痰化浊、平肝熄风为要，其中石决明柔肝木、平肝阴，肝平则痰浊无所依附［14］，代赭石在此主要取其重镇降逆之功效，孔伯华先生在治疗眩晕时亦常使用该药对［15］。

因子分析共得到12个公因子，其中F1为陈皮、半夏、竹茹、蒺藜（理气药，化痰止咳平喘药，平肝息风药），F2为山茱萸、熟地黄、枸杞子（收敛药，补虚药），F3为生姜、泽泻、茯苓、白术（解表药，利水渗湿药，补虚药），F4为代赭石、桑寄生、石决明（理气药，祛风湿药，平肝熄风药），F5为甘草、党参、牛膝（补虚药，活血化瘀药），F6为茯苓、川芎、当归（利水渗湿药，活血化瘀药，补虚药），F7为钩藤、天麻、生地黄、石决明（平肝熄风药，清热药），F8为杜仲、牡蛎（补虚药，安神药），F9为黄芪、菊花（补虚药，解表药），F10为白芍、蒺藜（补虚药，平肝息风药），F11为远志、党参（安神药，补虚药），F12为黄芩（清热药），因子分析和聚类分析存在一定对应性，如F1+F3对应CI聚类，F2对应C4，F4+F7+F8+F10+F12对应C2+C3聚类，F5+F6+F11对应C5聚类。

正如《兰台轨范·序》曾云：“一病必有主方，一方必有主药”，由因子及聚类分析可将眩晕证型分为四类，周德生教授亦主张“治病主方主药，病证方药相对，专治辅治主次分明”［16］，如F1+F3对应C1其对应药物包含温胆汤、泽泻汤的主要药物可对应治疗痰浊上泛型眩晕；F4+F7+F8+F10+F12对应C2+C3其聚类药物对应天麻钩藤饮的主要药物，临床上用于治疗原发性高血压引起的肝阳上亢型眩晕效果亦十分显著［17］；F2对应C4其聚类药物可组成六味地黄丸用于治疗肝肾亏虚型眩晕；F5+F6+F11对应C5其聚类药物可由补阳还五汤加减而来，临床治疗后循环缺血性眩晕亦颇有疗效［18］。

临床亦常用滋阴息风颗粒（熟地、山茱萸、天麻、钩藤、白芍、川芎、炙甘草），眩晕宁片（泽泻、白术、茯苓、法半夏、女贞子）等治疗眩晕且疗效显著［19，20］，本文通过对近现代名老中医临床对于眩晕用药经验总结，以期为临床开发中成药针对治疗眩晕的提供更多可能性。

参考文献：

［1］曾敏，刘洋，龚细礼.后循环缺血性孤立性眩晕的发生机制及其危险因素的研究进展［J］.中国现代医生，2021，59（20）：184-187.

［2］单希征.眩晕医学国内外研究进展与展望［J］.武警医学，2018，29（2）：109-112.

［3］宋玉玉，张祎，牛彦婷，等.良性阵发性位置性眩晕再发的风险因素调查与分析［J］.中华耳科学杂志，2022，20（1）：32-37.

［4］国家药典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M］.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20.

［5］编委会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华本草.中华本草［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99.

［6］钟赣生.中药学［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2.

［7］孔令博，王淑燕，廖晓凌，等.中医药治疗神经内科领域临床优势病种的探讨［J］.中国实验方剂学杂志，2021，27（13）：172-178.

［8］赵鼎，吕翠霞.浅议“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J］.中华中医药杂志，2017，32（5）：2229-2232.

［9］余涛，丁明，喻强强，等.再论“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J］.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2022，28（2）：177-179.

［10］王跃强，刘芳，刘祖贻.国医大师刘祖贻应用辛味药治疗眩晕病经验［J］.中华中医药杂志，2021，36（1）：189-191.

［11］潘琳琳，孙君艺，王淞，等.国医大师张志远运用茯苓经验［J］.中华中医药杂志，2020，35（2）：699-702.

［12］刘丹，张斯文.国医大师张琪应用风药治疗眩晕经验［J］.中华中医药杂志，2021，36（5）：2716-2718.

［13］周瑞珍.名老中医梁剑波临证辨治拾萃［J］.新中医，1998（2）：9-10.

［14］刘太瑞.菖蒲泽泻汤治疗内耳眩晕症50例［J］.湖南中医杂志，1996（3）：35.

［15］符浩楠，何寅家，张蓉.孔伯华治疗眩晕用药与治则的数据研究［J］.世界科学技术-中医药现代化，2021，23（10）：3814-3820.

［16］张梦雪，周德生，颜思阳，等.周德生辨治眩晕病药组应用经验［J］.中医药临床杂志，2021，33（5）：833-836.

［17］胡聪.加味平肝降压汤联合天麻钩藤饮治疗阴虚阳亢型原发性高血壓的疗效［J］.实用医学杂志，2018，34（18）：3136-3139.

［18］朱兆武，朱瑞增.补阳还五汤加减治疗后循环缺血性眩晕的临床疗效［J］.中国老年学杂志，2018，38（13）：3110-3111.

［19］冯长卓，杨戈，付强，等.滋阴熄风颗粒治疗眩晕病（阴虚阳亢证）的临床效果［J］.中国老年学杂志，2021，41（22）：5004-5006.

［20］黄佳奇，谭影影，陈美琳，等.基于网络药理学和分子对接技术的眩晕宁片作用机制研究［J］.时珍国医国药，2022，33（10）：2546-2549.

（收稿日期：2023-0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