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有这么一家川菜老字号,始建于1950年,六十多年来深受京城各界名流、百姓的赞誉,京剧大师梅兰芳先生都是它的粉丝。其镇店名菜宫保鸡丁俘获无数老京城的味蕾——它就是“峨嵋酒家”。
行政总厨毛春和,从厨40多年,深受业内敬仰。2000年被调到峨嵋酒家之前,他原本是鲁菜厨师,通过向川菜大师求教和不断修炼,逐步体会到了川菜的个中三昧,并于2006年获得“全国烹饪大师”称号,被称为川菜烹制技艺代表性传承人。
为更好地了解“京城川菜第一家”的秘诀,笔者于2024年初来到峨嵋酒家(地安门店),见到了毛春和大师。一席畅谈,毛师傅的谈吐作风与匠人情怀,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看来,把得来不易的手艺传承下去,是他们这一辈厨师的宿愿和使命。
花3年调出“小荔枝口糊辣味”的宫保鸡丁
宫保鸡丁作为峨嵋酒家的招牌菜,是按照北方人口味进行改良的新派川菜,不少名家不远千里前来就为了这一口儿。据毛春和介绍,宫保鸡丁本是一道川菜传统名菜,与大众印象中的川菜香辣、麻辣不同,峨嵋酒家的宫保鸡丁屬于小荔枝口糊辣味,是一种包含甜、酸、咸、辣、麻的复合味型。毛师傅回忆,在峨嵋酒家的宫保鸡丁推出之时,虽然喜欢这个口味的人挺多,但是反对的人也不少,很多食客反映,这个鸡丁甜甜的,一点都不正宗。于是毛师傅穿梭于厨房和餐厅之间去征求客人意见,通过与顾客沟通菜品来不断改进。在他看来,要做好川菜,首先得客人认可,若是客人不买账,那么再正宗也会被淘汰,不利于川菜传承。“不说把菜做到完美,最起码要听取客人的意见不断改进,往好了发展,后面我们的宫保鸡丁也是通过了时间的检验,成为了峨嵋酒家必点的招牌菜。”
毛春和表示,目前这道宫保鸡丁的味型,是结合北京老百姓的喜好,花费了近三年的时间,通过不断品尝、调配不同类型酱油、醋、盐、糖之间的比例,最终才确定下来,得以在今天更好地传承与发展。制作过程中过咸容易变成鱼香味,过甜则会变成糖醋味,其中的细微分别、火候的把控、辣椒花椒量的控制,只有经年累月站在灶前的老师傅才能精巧辨别。
谈及“峨嵋派川菜“的定义,毛春和表示,峨眉酒家是改良版的,适合于北方人的川菜。峨嵋派川菜一方面坚持按成都流派所讲究的色、香、味、型,以味多、味广、味厚、味醇为标准来烹制菜肴;另一方面,在继承的同时,注重改进和创新,适当减其麻辣,而又不失其风味。
“这个川菜拿到四川去是不行的。比如说毛血旺,除了峨嵋酒家,全世界的毛血旺基本上没有勾芡的,这是我的独秘配方。”毛师傅表示,毛血旺勾芡一是能够减辣减麻,二是现在崇尚健康饮食,每日油的摄入量应在25-30克之间,在减油的同时又想让菜品有味道,采用勾芡吸汁是最好的方法,这样吃起来口感好,有味儿,也更符合北方人的饮食习惯。
在毛春和看来,厨师已不再是单纯的职业,把平凡的事情做到极致就是不平凡。“不就是一辈子炒个鸡汁吗?说实话,我还需要努力。”对于川菜厨子来说,“把宫保鸡丁这道菜做砸了,便是罪孽!”
“大红袍花椒是我亲自去采购”
作为峨嵋酒家行政总厨、全国烹饪大师、川菜烹制技艺代表性传承人,说起川菜的特色及食材,毛春和耳熟能详。
在毛师傅看来,川菜具有取料广泛、加工方法多样、味型繁多、百菜百味的特点。在川菜取材方面,他表示,要做好川菜,原材料的质量关是底线,差一点都不成。“供应商说差一点凑合着用,我绝不凑合,我宁可不卖了都没关系,来我们店有很多都是回头客,如果原材料不过关,客人能吃出来,马上就不认可,我们要保证客人吃的品质始终如一。”
毛春和介绍,宫保鸡丁现在选用的是,四十二天内没有形成皮下脂肪的白羽仔鸡鸡腿肉,这样的鸡腿肉才有弹性;花椒要选用四川产的大红袍,辣椒要选子弹头,辣椒面是自家用两种辣椒面调和而来的,其中一种辣椒是起香的作用,一种是起色的作用。
“大红袍花椒都是我亲自去买的。因为那边是地下室开的是红灯,我中午一点半下班以后到那里抓一把,走到太阳底下一照,觉得不错,再看着老板装好放车上,避免老板掉包,以次充好。包括鸡腿大小我都有明确要求,因为糖、盐、料酒、淀粉等配料都是量化过的,鸡腿大小不一,会严重影响品控。”
毛大厨表示,辣椒和花椒都是川菜的重要食材,产地不同,品种就不一样,味道也不一样,“峨嵋酒家是川菜饭馆,当然得用四川的食材,我们用的辣椒有四川产的朝天椒、灯笼椒、二荆条、小米椒,花椒用的是四川产的大红袍花椒。”
在川菜的烹饪技法方面,毛大厨表示,川菜加工方法多样,有干煸、水煮、煎、炒、油淋、酥炸等四十多种。看似快手的宫保鸡丁,在烹饪工序上也很有讲究,鸡腿肉在腌制之前,需经刀背拍打,斩断内里筋膜,剞花刀改成菱形块儿,再腌制12小时,确保料汁渗入内部,形成酸、甜、咸之间的微妙平衡,这是宫保鸡丁小荔枝口的关键。
毛春和介绍,宫保鸡丁最讲究的是用料、调味和火候。“旺火速成,汁儿爆主料,明汁亮芡,散籽吐油,吃完了只见红油不见汁儿,口味是甜、酸、咸、辣、麻,小荔枝口,糊辣味浓郁,这才叫宫保鸡丁。”
“24味与时俱进,我始终耿耿于怀”
谈及川菜的创新发展,毛春和表示,中国饮食文化源远流长,有深厚的根基和文化底蕴。“老字号不能盲目地去创新,要在传承的基础上进行创新,这样才会有根基,才会有长久发展的生命力。
“峨嵋酒家这24味,我始终耿耿于怀。”毛师傅认为,川菜的众多味型支撑了川菜厨师的技艺多变,可通过变换味型来刺激食客的味蕾。他希望未来峨嵋酒家的24味,劈成三份,八道一份,让味道周转起来。毛春和还强调,创新研发菜品,不能闭门造车,要不断吸收南北菜肴烹饪技术之长,取长补短,北菜川烹,南菜川味。“我们每年都去广东品尝那里的荔枝到底是什么味,回来再琢磨,这才调配出我们宫保鸡丁的小荔枝口。每年我们还定点跑四川,去发掘新的好的食材、原材料及调料。”
千岛虾球是毛师傅欣赏的一道创新菜。大颗虾肉外包裹了千岛酱和黄芥末,清新可口,非常酥脆。“这也是不失档次,口感外焦里嫩不粘牙,口味恰到好处,有一丝丝的芥末辣味,甜甜的口感很受小朋友和女孩子喜欢。”
对川菜老字号的发展,毛师傅也有自己的担忧。他认为将来老字号会出现两个极端,一个就是温饱,比如快餐、盒饭;第二个就是老字号手工制作。菜都是现切现炒,而非提前加工。“我绝对不用预制菜。”在毛师傅看来,预制菜最大的优点是便捷,可以减少人工成本,但没有锅气。“没有锅气就不叫炒菜,预制菜是将做好的菜进行加热。再这样下去,以后年轻人可能都不知道什么叫正宗。”
峨嵋酒家作为百姓名菜,老百姓的认可和口碑非常重要。在毛春和大师的心目中,厨师不光是一份职业,还应当是手艺的传承者。“这份手艺得来不易,必须把它传承下去,才对得起广大顾客的眷顾,对得起这份厚重的历史遗产。”
未来,峨眉酒家依然会保证宫保鸡丁这些招牌菜的性价比、食材的高品质以及大众化口味。“要保证老百姓吃得起!”(据搜狐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