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依恋理论的虚拟宠物情感化设计

2024-02-20 23:39居芷昕袁徐庆
艺术科技 2024年1期
关键词:情感化设计交互设计情感体验

居芷昕 袁徐庆

摘要:目的:后疫情时代,心理健康问题愈发受到人们的重视,与宠物建立依恋关系逐渐成为一种普遍的排解孤独的情感慰藉方式。数字技术赋能生活,作为宠物陪伴的补充和替代,虚拟宠物设计须关注用户本能的情感依恋需求,运用情感化设计思维,以达到提升虚拟宠物互动情感体验的目的。方法:文章以依恋理论的创新视角探索虚拟宠物情感化设计策略。首先,对虚拟宠物进行概念界定,阐述其研究的实用价值和广阔的市场前景。其次,指出依恋关系对个体成长发展的重要性,分析依恋理论介入虚拟宠物设计的合理性,并扩充依恋理论的研究对象和适用领域。最后,通过分析用户与虚拟宠物之间的互动行为和期待,结合真实宠物特质的同时发挥数字化优势,从情感化设计三个层次入手,由浅入深,满足用户内心的依恋需求。结果:从本能层、行为层和反思层,分别满足用户感官愉悦、能力成就、自我认知三方面的需要,总结出与用户建立并延续依恋关系的虚拟宠物设计策略。结论:用户与虚拟宠物的双向交流是人机关系的一种探索,依恋理论为虚拟宠物情感化设计提供心理学层面的参考,是帮助人寻求依恋寄托的数字化新思路。

关键词:虚拟宠物;依恋理论;情感化设计;情感体验;交互设计

中图分类号:TP317;TP1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4)01-0-04

在压力倍增的城市生活中,个人心理问题成为社会性健康危机的重要部分。由于人际关系的逐渐淡漠,因此人们愈发追求不带功利色彩的、安全的、便利稳定的社交支持。这样的美好愿望在宠物身上得以实现,故宠物被认为是独特的社会支持来源,甚至可以与恋人、家人和朋友相提并论[1]。

多重因素共同推动宠物市场体量日趋庞大,为突破真实宠物的局限性,满足人们的情感需求,规避饲养真实宠物的风险,许多企业纷纷推出虚拟宠物产品。因虚拟宠物拥有真实宠物的特质,同时兼具数字化优势,由此逐渐成为人们释放情感与舒缓压力的依恋对象。本文以人的依恋需求为出发点,运用情感化设计方法提升虚拟宠物互动体验。

1 虚拟宠物概念与发展前景

1.1 虚拟宠物的概念

虚拟宠物是一种人工智能友伴,除了通过电子设备模拟真实生活中的宠物培育,虚拟宠物还具备真实宠物所没有的情感智能与交互性,具有休闲娱乐、情感抚慰、工具服务等作用。作为一种媒介,虚拟宠物透过建构虚拟世界形成一個社群,使用者在与虚拟宠物相处的时候,不但可以塑造虚拟宠物的特性,而且可以与另外一端的人产生交往。

1.2 虚拟宠物的前景

近年来,我国人口结构呈老龄化、少子化趋势,

独居青年与丁克家庭增多,经济增速放缓,国民心理健康受到负向影响。《中国国民心理健康发展报告(2021~2022)》显示,青年的抑郁风险检出率高达24.1%。在此背景下,《中国宠物行业白皮书——2022年中国宠物消费报告》显示行业进入迅猛发展的阶段,其中也包括一切围绕宠物的产业链以及共享宠物、云养宠、虚拟养宠等特殊形式。虚拟宠物的发展完善让宠物市场更加多元,同时还有减少自然资源消耗、无安全隐患、饲养便宜便捷、不受时空限制等优势。虚拟宠物能够成为一些希望通过养宠解决心理诉求的人的选择。观察分析现有趋势发现,未来的虚拟宠物有三个发展方向,一是极致模拟现实,做到超逼真与实时交互;二是将具有更多拟人化的特征,脱离对自然动物的模仿,采用独特个性化路径;三是满足导向功能性需求,表现在医疗辅助、日常协助等方面。这三个方向都展现出了数字化的优势,虚拟宠物的发展应密切联系现实生活,创造更丰富的体验。

2 虚拟宠物依恋与情感化设计

2.1 从依恋理论到虚拟宠物依恋

依恋是人类在社会关系中表现出的一种情感和行为模式,贯穿人的一生,可以帮助人们调节无法独自解决的消极情绪,更充分地体验积极情绪,是心理稳定和健康发展不可或缺的需要。John Bowlby(1969)对依恋理论有着开创性的贡献,他的核心观念是儿童对其照看者的依恋具有基于生物基础的需求。Mary Ainsworth(1978)发现先天的、生物驱动的依恋系统是具有可塑性的,并明确了“安全基地”概念。Mary Main(1995)将依恋研究的焦点引入成人时期。Lewis(2008)为探究游戏用户与游戏中角色的依恋关系,首次将理论引入游戏领域。Michael Meehan(2017)等证明宠物可以解决四种安全依恋问题——亲近寻求、安全避难所、安全基地和分离苦恼。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依恋理论在研究人与物、场所、品牌等关系时发挥着愈发重要的指导作用,并被应用于包括设计学在内的各个领域,着重关注个人与特定对象间建立的情感纽带倾向和特质[2]。

如今,网络社交媒体和虚拟数字技术的发展扩充了原有的联结方式。学者将“拟态宠物依恋”的行为定义为基于社交媒体与宠物间形成的一种含有网络亲密幻想与认同的新型宠物依恋关系,由真实的宠物依恋发展而来,是一种建立在数字技术之上的虚拟亲密关系[3]。与此同时,依恋行为还可以跨越虚拟和现实,用户与虚拟空间互动,能够产生对虚拟空间的依恋[4]。依恋理论在很多方面适用于所有强烈的情感联系,定义为“两个个体间的一种持久的心理联结”,因此有理由将人与虚拟宠物的情感关系称作虚拟宠物依恋。

2.2 情感化设计运用于虚拟宠物依恋的塑造

虚拟宠物的设计目的是作为自然宠物的一种补充,其赋予虚拟形象感情色彩,发挥科技的优势服务于人。为了提高用户的参与度,让用户在更长的周期内保持活跃,情感因素将发挥重要作用。虚拟宠物作为具有宠物特质的产品,从“工具”过渡到“伙伴”,须利用情感化设计方法关注用户内心需求,进一步将宠物拟人化并建立起依恋纽带[5]。

实验证明,依恋心理是可以培养的,个体在被照顾的过程中会逐渐形成预期,判断自己能否获得被依恋对象的支持,从而形成一种自我图式。就像婴儿对于满足他们需求的照顾者会形成依恋,用户对于能满足他们需求的产品也会形成依恋。依恋一旦成功建立,依恋者会认为依恋对象独一无二,并形成稳定而投入的情感关系。同时,为了维持联结,依恋者愿意向被依恋对象投入各种资源,包括情感、行为、认知等[6]。因此,个体需求是形成依恋的主要因素,遵循这样的原则建立起用户与虚拟宠物之间的联结,引导用户对虚拟宠物产生情感依恋,将它作为一个安全基地去向外探索及发展,见图1。

3 基于依恋理论的虚拟宠物情感化设计方法

针对产品和品牌依恋的研究表明,产品需要满足用户的三种基本需求,包括给予愉悦、赋予能力、丰富自我[7]。其中,给予愉悦指提供感官的愉悦;赋予能力指帮助用户达成目标,提供自我效能感;丰富自我则指帮助用户表达真实自我或者理想自我。基于依恋决定理论,结合情感化设计方法从本能层、行为层和反思层进行虚拟宠物设计,满足培养用户依恋需要的三个维度,具体思路见图2。

3.1 给予感官愉悦

本能层是用户使用产品的第一印象,外观形态能激发用户本能的情感,虚拟宠物通过提供感官、享乐和视觉愉悦来满足人自古以来对于宠物观赏性的需求。著名的恒河猴实验(1959)也证明了感官(包括视觉、听觉、接触、运动)的满足可以使依恋形成。

3.1.1 视听源于现实

用户对虚拟养宠的需求并非逼真的外表,而是可爱、乐趣、支持等宠物特质。宠物通过萌化的外观,大眼睛、圆脸和小嘴等特点符合人作为哺乳动物对婴幼儿的审美本能喜爱和亲近感。虚拟宠物可以基于此进一步衍生出各种卡通形象,特征包括:蠢萌、圆润、童稚化、夸张而不怪异、小体型没有伤害性,平和没有戾气,表情坦然而真诚纯粹。虚拟宠物的动态包括:肢体动作、微表情与声响,能够借以表情达意,从而实现跨文化甚至跨物种的交流。从真实宠物行为取材,同时不可忽略虚拟宠物拟人的特点。拟人化主要是为了使宠物的情感表达鲜活且易于理解,根据恐怖谷理论,如果虚拟宠物不满足人们对非人类物体的感觉的假设,将会导致负面情绪,所以完全照搬人物动态也不可取,须多观察真实动物。

3.1.2 交互便捷轻量

观察养宠行为,人宠总是尽可能长时间共处,保持陪伴但互不打扰,除了必要的照料,还经常产生如观察、抚摸和引逗等互动,可以被总结为低沉浸、高频率的相处模式。因此,作为依恋对象的虚拟宠物应具有静置系、参与感、治愈性等休闲游戏的特点,相较于真实宠物,它时时刻刻能够随同作伴,移动终端设备对碎片时间的利用正契合了这样轻量化的玩法。另外,手机使用户形成了竖式持握的使用习惯,垂直的镜头将更多的关注度聚集于角色本身,基于人体工程学的天然视觉隔绝,使人宠之间产生一对一的身临其境感。虚拟宠物除了遵循游戏界面设计中的通用原则外,还应做到自然交互,更多地利用多感官通道和已有经验,以本能行为降低学习成本,具体包括:其一,操作自然化,用对待真实宠物的方式对待虚拟宠物;其二,视觉沉浸化,减少界面生硬按钮,充分调动视聽将触点融于角色和场景中;其三,双向交互性,虚拟宠物具备一定程度的智能化感知、适应和预测功能,实现人机平等交流。

3.2 赋予能力成就

行为层设计主要在于产品的使用体验,用户必须动用已有经验或学习技能,能从互动中获得参与感及成就感,主要体现在对虚拟宠物的可掌控性、使用愉悦、高回报等体验。虚拟宠物的行为层设计主要包括以下两个方面。

3.2.1 长短期反馈结合

虚拟宠物的反馈模式可以分为短期和长期两种,短期的反馈是一种实时的交互回应,丰富而灵敏的及时响应能提高宠物的生命力,增强互动意愿。如在经典游戏《我的汤姆猫》中,汤姆猫会给予夸张的动作和声响,用滑稽的声音完整复述用户说的话,同时,对汤姆猫的头、尾、腹等身体部位以点击、连击、长按、抚摸等交互手势都会有不同反馈,巧妙发挥了触屏技术的优势。长期的反馈通常体现在宠物的未来成长、技能训练、性格培养等方面。在《我的汤姆猫》中,被精心照料的小猫不仅会保持活泼的性格,还可以得到金币奖励用以购买道具。此外,游戏还给予了用户命名、设计形象、规划行为等权利,如此一来,宠物的个性化特征在用户的“培育”下逐渐显现。正向反馈创造的乐趣与满足感,能使用户感受到自己对宠物的掌控、付出后的收获,赋予用户类似真实饲养行为中作为主人角色的成就感。

3.2.2 提高互动效费比

效费比即获得成果和投入资源的比值,花费少,收获多,效费比高。饲养行为肩负着责任感与使命感,养宠不再是一时兴起,宠物消费趋于理性。如日本20世纪90年代的经济低迷时期,多数家庭无法负担起养宠物的成本,便携、可爱又便宜的拓麻歌子基本轮廓就这样被勾勒出来,从此掀起席卷全球的数字宠物热潮。《群体性孤独》一书中写道;“我们时常感到孤独,却又害怕被亲密关系所束缚。数字化的社交关系恰恰为我们制造了一种感觉:我们有人陪伴,却无须付出友谊。”用户对虚拟宠物的期待正是高效费比的,因此须为虚拟宠物设计低付出、高回报的玩法,凸显数字化养宠的优势。如《旅行青蛙》是一款静置系的游戏,时间、金钱、操作成本等投入都极低,玩家在游戏中只需要为主角小青蛙准备出游用品,它便会离开家到随机地点旅行,玩家通过传回的照片和纪念品可以了解到它的旅行经历。在此之前,玩家并不熟悉这种“独立人格”的形象,多数虚拟宠物每天催促玩家喂食、打扮和清扫,尽可能通过在线时长增强用户黏性,而长此以往会导致用户产生厌烦情绪。

由此可见,不是互动越持久联结就越深刻,而是增加有效交互时长。在依恋理论的陌生情景实验中,分离反应是重要的环节,实验证明结束分离后一旦与依恋对象再次相遇,就会产生更强烈的情感。设计低互动投入下的高依恋情感,就必须考虑用户在线时间以外的因素,虚拟宠物设计更多应展现出一种人格,能接收玩家的想象和情感投射,是克制的互动与惊喜的反馈的结合。

3.3 丰富自我认知

反思层设计是一个相对长期的过程,从交互入手潜移默化地影响虚拟宠物与用户之间关系和情感的建立,可以帮助用户建立自我形象、寻求社会支持,在互动中产生需求满足、情感共鸣、共同成长等积极体验,留下思考、回忆、价值等,从而使用户的短期喜爱发展为长期依恋。

3.3.1 发挥基地作用

依恋关系对内具有保护性机能,尤其是个体面临困难、压力或挑战时,安全基地启动能够唤起更多自信、温暖等积极情绪,改善其情绪调节策略,进而提高心理健康水平。为了实现情感安抚和放松的目标,需要发挥虚拟宠物的安全基地作用,可从以下三方面考虑。其一,营造沉浸式场景。为虚拟宠物设计合适的存在空间,如任天堂3DS掌机游戏《任天狗》就给出了一个代入感很强的家,有庭院、街道和公园等环境,使玩家感觉到宠物真实存在于一个确凿的场所中。其二,帮助用户表达自我。每一只宠物对其主人来说都是个性化的自我延伸和拓展,以拟人的手法表达赞美、支持与忠诚,有利于用户增强自我认知。其三,留存美好记忆。关于安全基地启动及其脑机制的研究指出,生动回忆积极依恋经验是促进安全基地启动的具体方法[8]。因此,人与宠共同成长历程中的每一次互动收获都是值得记录的,虚拟宠物已然成为生活记忆的一部分,虚拟宠物依恋其实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回顾和依赖。

3.3.2 建立现实连接

虚拟宠物还应在社交方面发挥积极的支持作用,通过其天然的分享、互动、虚拟、服务的互联网属性,促进人们之间的联系。依恋理论正是一个理解亲密关系与对外探索之间联系的框架,两方面相互补充且密切交融,当个体面对具有挑战性的环境时,依恋系统就会被激活。因此,虚拟宠物的设计不可忽视与真实物理世界的人与物的连接。首先,虚拟宠物本身不能脱离现实世界,虚拟空间中的形象、场景,互动的话题、行为皆取材于现实。其次,虚拟宠物是根植于社交网络的互动游戏,因其强烈的社交黏性而具有话题社区群体社交支持,社交属性是低操作性游戏吸引玩家的核心特质之一。最后,设计者也应积极探索虚拟宠物的现实外延。一方面,数字游戏可以向其他数字媒体领域深度渗透,位置游戏、云游戏、VR/AR等多样形式愈益流行,互动模式不再被限制于屏幕中的一方天地;另一方面,开发虚拟宠物的娱乐价值,对于游戏世界观和IP的运用辐射到同人、漫画、音乐、视频等领域,承担起教育、传播文化等社会职能。宠物的社交支持是对人际支持的一种补充而非补偿,不与任何人际关系产生冲突,在正确的引导下,人们通过与虚拟宠物的相处意识到自己生命中的希望与活力,形成对社交和人际关系的信心,这才是虚拟宠物陪伴的真正意义。

4 结语

寄情于虚拟宠物如同恋物情结中所指的“过渡性客体”,其能帮助人获得情感的合理寄托。用户与虚拟宠物的双向交流是人机关系的一种探索,始终围绕着人类生存成长中持久性的依恋关系需求加以展开。在互动仪式中,宠物作为媒介,承载了陪伴与社交功能,被寄托了人格化的期待,成为情感安放的空间,其本质是数字化疗愈的具体方案呈现,为数字化陪伴解决人的心理诉求拓展了新的发展方向。

参考文献:

[1] 迈克尔·米汉,布朗温·马萨维利,南希·帕查纳.运用依恋理论和社会支持理论对宠物作为社会支持来源和依恋对象进行考察和测量[J].人类,2017,30(2):273-289.

[2] 孟媛媛,陈虹.基于依恋理论的社交电商社区情感化设计研究[J].工业设计,2023(2):25-27.

[3] 肖月华.基于社交媒体的拟态宠物依恋:云端上的亲密替代与幻想[J].东南传播,2020(11):28-32.

[4] 曹园园,李君君,秦星红. SNS采纳后阶段用户持续使用行为研究:基于情感依恋与ECM-IS的整合模型[J].现代情报,2016,36(10):81-88.

[5] 磨然,方建東,常保瑞.从“拟人归因”到“联盟建立”:人与聊天机器人关系对参与度的影响[J].心理科学进展,2023,31(9):1742-1755.

[6] 楼洁.关于智能手机深度使用的实证研究:基于依恋理论视角[J].深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21,20(6):40-46.

[7] C .万·帕克,黛比·麦金尼斯,约瑟夫·普里斯特.品牌依恋:结构、后果和原因[J].营销基础与趋势,2008,1(3):191-230.

[8] 郭薇,陈旭,杨楠.安全基地启动及其脑机制[J].心理发展与教育,2011,27(5):553-560.

作者简介:居芷昕(1999—),女,江苏南京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数字媒体艺术。

袁徐庆(1977—),男,江苏无锡人,硕士,副教授,研究方向:数字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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