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风湿关节炎患者疼痛灾难化的研究进展

摘要：疼痛灾难化在类风湿关节炎患者中较为常见，约61.8%患者报告疼痛灾难化处于较高水平，导致疼痛感知加剧、生活质量下降。对疼痛灾难化的评估工具、类风湿关节炎患者疼痛灾难化的影响因素及干预措施进行综述，可为医护人员合理选择评估工具、明确疼痛灾难化的影响因素、制定针对性干预策略提供参考，以期提高患者疼痛认知水平和生活质量。

关键词：类风湿关节炎；疼痛灾难化；评估工具；影响因素；干预措施

DOI：10.3969/j.issn.1674490X.2024.06.008

中图分类号：R473.6"""""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4490X（2024）06006107

Advances on pain catastrophizing in patients with rheumatoid arthritis

WU Liping¹， XIAO Lina²， LAI Hanqing¹， GUO Xuan¹， ZHOU Xun¹

（1.School of Nursing Sciences， Guizhou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Guiyang 550025，China；2.Department of Nursing，The Second Affiliated Hospital of Guizhou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Guiyang 550001，China）

Abstract： "Pain catastrophizing is relatively common among patients with rheumatoid arthritis （RA）， with approximately 61.8% of patients reporting high levels of pain catastrophizing， which exacerbates pain perception and reduces quality of life. This review summarizes the assessment tools for pain catastrophizing，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pain catastrophizing in RA patients， and the intervention strategies. It aims to provide healthcare professionals with references for selecting appropriate assessment tools， identifying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pain catastrophizing， and developing targeted intervention strategies， ultimately improving patients^，"pain perception and quality of life.

Key words： rheumatoid arthritis; pain catastrophizing; assessment tools; influencing factors; interventions

类风湿关节炎是一种以关节疼痛、僵硬及功能障碍为主要特征的慢性炎症性自身免疫疾病^［1］。疼痛作为患者最常见且最困扰的症状之一，不仅会加重躯体功能障碍，还会诱发负性情绪，增加患者心理负担^［2］。随着神经科学和行为心理学的发展，疼痛灾难化已成为疼痛心理学领域的研究热点。疼痛灾难化是指患者对实际或预期疼痛的持续关注、夸大反应或感到无能为力的心理状态^［3］。研究^［4］显示，

约61.8%类风湿关节炎患者存在较高水平的疼痛灾难化，其严重程度受人口社会学特征、疾病相关因素及心理因素的影响。若未能及时识别并采取镇痛性药物干预、正念疗法、疼痛神经科学教育及中医干预等措施，可能导致患者疼痛感知加剧、心理健康恶化、治疗依从性下降，进而影响治疗效果和生活质量^［5-7］。因此，类风湿关节炎患者的疼痛灾难化亟须引起医护人员的高度重视。本研究旨在对疼痛灾难化的评估工具、影响因素及干预措施展开综述，以期为医护人员准确评估类风湿关节炎患者的疼痛灾难化水平，制定及时有效的干预策略提供参考。

1"疼痛灾难化的评估工具

1.1"疼痛灾难化量表（Pain Catastrophizing Scale， PCS）

PCS是Sullivan等^［8］于1995年编制，用于评估个体在面对实际或预期疼痛时的认知与情绪反应。该量表共13个条目，包括反刍、夸大和无助3个维度，采用Likert 5级评分法，评分范围从0（根本不这样认为）至4（非常符合），总分为52分，评分≥38分则可判定存在疼痛灾难化，评分越高表示疼痛灾难化水平越高。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7，具有良好的内部一致性。Yap等^［9］将其汉化，中文版Cronbach^，s α系数为0.93，信效度良好。虽然PCS是评估疼痛相关情绪行为反应的有效工具，但尚未针对特定疾病专门设计。未来研究可考虑开发针对类风湿关节炎特征的疼痛灾难化量表，以准确评估患者的疼痛感知和情绪反应。

1.2"应对策略问卷（Coping Strategies Questionnaire， CSQ）

CSQ是Rosenstiel等^［10］于1983年编制，主要用于评估慢性疼痛患者的应对策略。该量表共50个条目，分为认知方式（6个维度）和行为方式（2个维度）两部分。其中灾难化维度共6个条目，采用Likert 7级评分法，得分越高表示个体灾难化水平越高。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8，信效度良好，已被广泛用于评估癌症患者的疼痛灾难化。1997年Riley等^［11］对问卷进行修订，剔除了行为方式中的“提高活动水平”维度，形成结构稳定的修订版CSQ-R，疼痛灾难化维度效度为0.78。然而目前尚未见CSQ及CSQ-R的汉化及应用。未来研究可考虑对该量表进行文化调适和验证，探讨其在类风湿关节炎患者中的适用性，以准确反映患者疼痛应对策略。

1.3"类风湿关节炎患者疼痛评估量表（Rheumatoid Arthritis Pain Scale， RAPS）

RAPS是Anderson等^［12］于2001年编制的，是类风湿关节炎患者过去7 d内疼痛水平的多维度评估工具。该量表共24个条目，分为4个维度：生理维度、情感维度、感觉维度及认知维度。采用Likert 7级评分法，分值范围从0（从不）至6（一直），总分0～144分，分数越高表示疼痛水平越高。该量表的总Cronbach^，s α系数为0.92，各维度Cronbach^，s α系数为0.65～0.86，信效度良好。2021年，季子涵等^［13］对该量表进行汉化及文化调适，总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969，各维度Cronbach^，s α系数为0.881～0.954。内容效度为0.97，适用于中国文化背景下类风湿关节炎患者的疼痛水平评估。尽管RAPS并非为直接评估类风湿关节炎患者疼痛灾难化而设计，但其包含的情感和认知维度可作为评估疼痛灾难化的辅助工具。未来研究可将RAPS与PCS结合使用，以全面评估和满足患者的疼痛管理需求。

2"类风湿关节炎患者疼痛灾难化的影响因素

2.1"人口社会学因素

类风湿关节炎患者疼痛灾难化的人口社会学因素主要包括年龄、教育水平、家庭与社会的支持等。年龄对患者疼痛灾难化的影响尚存在争议。周艳丽等^［14］采用疼痛灾难化量表对264例患者进行调查分析，发现疼痛灾难化与年龄呈正相关。年龄越大患者疼痛灾难化水平越高，可能是因为随着年龄增长，患者的身体机能和认知功能下降导致其对疼痛的适应能力减弱。而Wilk等^［15］研究表明，年龄越小的患者疼痛灾难化水平越高，年轻患者可能因对疾病进展恐惧而强化疼痛感受。Wilk等^［15］还发现，教育水平越低的患者疼痛灾难化水平越高，教育水平较低的患者可能因缺乏足够的信息和资源而无法采取有效疼痛应对策略，进而产生灾难化倾向。Penhoat等^［16］研究显示，家庭与朋友支持的缺乏是加剧患者疼痛灾难化的主要因素。Holtzman等^［17］强调了配偶关系的重要性，对配偶反应满意度较高的患者不易因疼痛灾难化而增加负面情绪，可能是因为家庭与朋友的支持能给患者提供心理安慰和情感依托，使其不易对疼痛产生消极想法。

2.2"疾病相关因素

类风湿关节炎患者疼痛灾难化的疾病相关因素包括病程、疼痛强度、疾病活动度、躯体功能受限。周艳丽等^［14］认为，病程越长，疼痛强度越高，患者的疼痛灾难化水平也越高。可能是因为长期的疾病进展削弱患者对疼痛的适应能力，降低其对疾病管理的信心，从而强化对疼痛的负面认知。Cohen等^［18］认为，患者的疼痛灾难化思维随疾病活动度和疼痛强度的减轻而降低，可能原因是有效的疼痛控制和症状缓解可以改善患者对疼痛的主观感受。此外，Yoshida等^［19］研究指出，躯体功能受限影响患者的疼痛灾难化水平，这与Wilk等^［15］研究结果一致。可能与躯体功能受限使患者过度担忧日常活动引起的疼痛不适有关。

2.3"心理因素

类风湿关节炎患者的疼痛灾难化受多种心理因素影响，包括疼痛接受度、负性情绪、正性情绪、精神幸福感、人格特征等。Costa等^［20］指出，疼痛接受度是患者疼痛灾难化与躯体功能受限的中介变量，疼痛接受度与疼痛灾难化呈负相关，而躯体功能受限与疼痛灾难化呈正相关，可能因为高疼痛接受度能够增强患者对疼痛的应变能力和管理技巧，而躯体功能受限则增加患者对未来疼痛加剧的担忧。一项研究^［14］指出，正性情绪和负性情绪均与患者的疼痛灾难化认知水平相关，负性情绪与疼痛灾难化呈正相关，而正性情绪与疼痛灾难化呈负相关，可能原因是负性情绪会放大患者对疼痛的不适感受和消极看法，而正性情绪可以提高患者的心理韧性和应对能力。Korkut等^［21］研究表明，慢性疼痛患者的精神幸福感与疼痛灾难化呈负相关，其原因可能是精神幸福感高的患者擅长调节负性心理并采取积极认知评价方式，从而减少灾难化思维。Affleck等^［22］研究表明，消极性或神经质人格特征的患者容易放大疼痛感知和情绪反应，进而加重疼痛主观感受。此外，内向情绪/外向情绪不稳定型人格也会影响疼痛灾难化^［14］。

2.4"其他

肥胖患者的疼痛灾难化水平与其过度饮食倾向相关，可能是因为饮食摄入量过多导致慢性炎症加剧，进而引起或恶化疼痛反应^［23］。有童年虐待经历的免疫介导炎症性疾病患者疼痛灾难化水平较高^［24］。未使用止痛药和自我缓解疼痛的方法是疼痛灾难化的影响因素，患者可能因无法有效管理疼痛而加剧对疼痛的灾难化思维^［14］。吸烟习惯和跌倒次数是患者疼痛灾难化的主要影响因素，可能原因是吸烟影响患者的疼痛阈值，使其疼痛敏感性增强；频繁跌倒加剧患者对未来活动可能造成伤害的恐惧心理，进而产生疼痛灾难化^［19］。

3"类风湿关节炎患者疼痛灾难化的干预措施

3.1"药物性镇痛干预

常用的抗炎镇痛药物包括非甾体类抗炎药物、糖皮质激素类药物、疾病修饰抗风湿药物以及生物制剂等^［25］。其中生物制剂中的Janus激酶抑制剂能缓解炎症反应和调节免疫系统，已被证实可有效改善患者的疼痛灾难化水平和中枢敏感性，但存在样本量较小和长期跟踪数据缺乏等不足^［26］。目前针对类风湿关节炎患者疼痛灾难化的药物干预性研究较少，未来研究可开展大规模临床试验验证不同药物治疗对患者疼痛灾难化水平的长期效果。

3.2"正念意识与接受疗法（mindful wareness and acceptance treatment， MAAT）

MAAT是一种正念冥想和接受治疗结合的心理治疗方法，旨在通过教导患者观察、接受而不是判断疼痛感觉，从而改变患者对疼痛的心理情绪反应，包括正念冥想、接受态度、减轻反应性、改变疼痛应对策略4项核心内容^［27］。MAAT通过正念冥想引导患者体验当下，使其接受而非抵抗或控制生活中不可避免的疼痛症状，促使其采取积极的应对策略，从而降低疼痛灾难化水平。MAAT相较于认知行为疗法和关节炎教育在减轻患者疼痛灾难化和压力反应方面效果更显著^［28］。提示在治疗类风湿关节炎时可考虑加入MAAT，增强患者的情绪调节和心理应对能力，帮助患者处理潜在的心理创伤，从而有效降低疼痛灾难化水平。

3.3"疼痛神经科学教育（pain neuroscience education， PNE）

PNE是一种旨在通过教育患者理解疼痛的生理和神经生物学机制重塑疼痛认知、减轻疼痛感知和灾难化思维的认知教育方法^［29］。医护人员通过视觉辅助工具、互动讨论等教学方式帮助患者理解疼痛生物学本质，从而提高疼痛管理效果。研究^［30］显示，PNE能有效降低慢性疼痛患者的疼痛强度和灾难化思维。建议未来研究明确适用于PNE的类风湿关节炎患者特征，评估不同PNE教育方式对患者的影响，并探索其与其他治疗方法（如物理治疗、药物治疗）的联合效应，从而提供有效干预策略。

3.4"中医干预方法

路小纤等^［31］研究表明，腰椎间盘突出症患者的疼痛灾难化与其中医护理需求相关，实施中医干预方法有助于改善其疼痛灾难化和负性情绪。采用包括中药熏洗、腕踝针、耳穴埋豆等中医外治法在内的疼痛管理策略，能有效改善混合痔患者的疼痛灾难化水平和情绪状态^［32］。中医干预通过刺激特定穴位，调节体质、疏通经络、行气活血，进而减轻疼痛强度、改善关节功能^［33］。此外，吴金仓等^［34］认为，健身气功五禽戏能够有效缓解患者的疼痛症状和本体感觉。陈园妹等^［35］指导患者进行3个月的八段锦养生操练习，结果表明八段锦显著改善患者的关节疼痛和生活质量。张鸿翼^［36］将健身气功八式结合站桩干预应用于腰痛患者，发现患者的腰痛症状和功能障碍明显缓解。健身气功（如五禽戏、八段锦）通过调和呼吸、动作与意念，促进气血通畅，改善患者的本体感觉，从而缓解疼痛症状；而站桩作为一种静态气功方法，通过调整不良姿势、强化下肢力量、改善关节与肌肉的协调性，从而缓解姿势不当引起的疼痛，间接降低疼痛灾难化。尽管上述研究并未直接探讨中医养生传统功法与疼痛灾难化的相关性，但在缓解患者疼痛和提升生活质量方面效果显著。目前针对类风湿关节炎患者疼痛灾难化的中医干预研究相对较少，未来研究可深入探索不同中医干预方法对疼痛灾难化的具体作用机制，为患者提供更全面的疼痛管理策略。

4"小结

本研究以类风湿关节炎患者疼痛灾难化为切入点，总结了当前阶段疼痛灾难化的主要评估工具是疼痛灾难化量表。患者的疼痛灾难化受到人口社会学因素、疾病相关因素、心理因素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为有效降低患者的疼痛灾难化水平，需合理运用药物性镇痛干预、疼痛神经科学教育、正念疗法和中医干预方法等干预措施。然而，现有的疼痛灾难化评估工具多为普适性量表，其在患者中的适用性和可推广性有待进一步验证。此外，目前的干预性研究并未将疼痛灾难化作为主要结局指标，而是侧重探讨疼痛症状、情绪状态等疼痛灾难化的影响因素。未来研究应结合患者的疾病特征和心理反应，开发并优化适用于类风湿关节炎患者的特异性评估工具，并通过质性研究深入探讨患者在不同疾病阶段的疼痛灾难化变化特征及其内在机制。此外，还应关注疼痛灾难化对患者社会参与、职业能力等方面的长期影响。中医干预方法在类风湿关节炎疼痛管理中展现出巨大潜力，建议医护人员将中医特色疗法（如针灸、功法）与现代疼痛管理方法相结合，构建符合患者疼痛心理需求的中西医结合干预方案，以有效降低疼痛灾难化水平，提高生活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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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俊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