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体系构建的逻辑、定位与框架

摘 要：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评估是现代信息技术在高等文科教育质量保障与评价领域的应用结果，是适应高等文科教育系统变化、价值转向和治理变革的产物。基于“新文科”建设的新理念与新目标，扎根文科教育模糊性与隐蔽性、过程性与体验性、长期性与发展性、民族性与价值性等特点，研判当前我国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体系构建的合理定位，探讨多元协同的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主体，识别系统全面的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内容，探索与时俱进的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方法技术，以此构建新文科建设背景下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体系框架，以期为高校推进文科教育质量监测提供解决方案，为构建中国特色的文科教育质量保障体系营造多元对话氛围。

关键词：新文科；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高等教育质量监测；文科教育质量

中图分类号：G642" " " 文献标识码：A" " " "文章编号：2097-0692（2024）02-0036-10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要“深入实施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培育壮大哲学社会科学人才队伍”[1]，这显示出新时期党和国家对哲学社会科学建设和文科教育发展的高度重视。高等文科教育是高等学校培养本科层次文科专业学生的实践活动[2]。自2018年“新文科”这一概念在教育部产学合作协同育人项目对接会上被首次提出，“新文科”建设项目至今已走过五年历程。“新文科”建设立足“培养知中国、爱中国、堪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新时代文科人才，培育优秀的新时代社会科学家，构建哲学社会科学中国学派，创造光耀时代、光耀世界的中华文化”的新目标[3]，是新时期我国高等文科教育的创新发展。因此，高等文科教育评价体系的重构势必是题中应有之义。《新文科建设宣言》明确提出：“紧紧围绕文科专业学生中心、产出导向和持续改进，构建中国特色的文科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建设文科特色质量文化。建立健全以大数据为基础的文科教育质量常态监测体系，实施文科专业认证，强化高校质量保障主体意识，促进文科人才培养能力持续提升。”[3]本研究以“新文科”建设背景下高等文科教育的新理念与新目标为研究起点，明确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体系的构建原则与功能定位，围绕高校内部文科教育“谁来监测”“监测什么”及“如何监测”三个基本问题，构建一套以大数据为基础、契合高校文科教育场域、科学测量文科教育效能的常态化监测体系，为新时期高等学校推进文科教育质量监测提供解决方案，助力具有世界水平、中国特色的文科教育质量保障体系重构。

一、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体系构建的基本逻辑

作为我国高等教育“质量革命”的重要一环，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评估是适应文科教育系统变化、价值转向和治理变革的产物，是现代信息技术在高等文科教育质量保障与评价领域的应用结果，更是“新文科”建设时代背景下的必然选择。

（一）“新文科”质量观指向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保障与评价体系重构

不同于希拉姆学院提出的“美国模式”将“新文科”（New Liberal Art，简称NLA）定位为一种跨学科学习的工具性安排[4]，中国语境下的“新文科”建设是基于对自身传统思维模式、发展路径和建构方式的全面反思，以谋求自身在新时代的新发展为目的的一次自我革新与历史转向，特别强调适应未来世界潮流、服务国家建设、引领人类价值变迁[5]。其“新”是文科教育的“守正创新”，是传统高等文科教育的转型与升级，其本质属性是中国中心、需求导向、价值引领、科际融合的文科教育[6]，而其根本任务就是培养适应新时代要求的应用型、复合型文科人才。基于此，首先，新时代的高等文科教育应当遵循人本逻辑，回归高等文科教育的育人本质[7]，强调“主体之价值”，凸显人性培育，树牢人学立场，将人文精神纳入知识体系框架，复现文科知识中所蕴含的人类对美好生活、美善精神的向往，超越“技术化路线”，转变“实用化心态”，培养具有创新品质、优雅人格和丰富精神的新时代文科人才[8]。其次，新时代的高等文科教育要遵循文化逻辑，强化高等文科教育的价值引领。新时代的高等文科教育要积极回应时代的使命追求和精神召唤，在“以文化人”的过程中潜移默化地完成“民族之情怀”的牢筑、“文化之自信”的厚植，培养兼具家国情怀与世界眼光、堪当民族复兴重任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最后，新时代的文科教育应遵循实践逻辑，回应国家重大需求。新时代的高等文科教育应注重通过文科内部融通、文理交叉融合来突破传统文科的思维模式，建立起具有中国特色的文科学科知识体系，培养适应时代要求的复合型文科人才与新时代哲学社会科学家。

（二）大数据技术赋能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保障与评价困境破解

在高等文科教育办学规模不断扩大、办学要素日益丰富精细的今天，我国传统高等文科教育质量保障与评价面临诸多困境：一是质量保障与评价理念过度理科化、盲目西化[9]；二是质量保障与评价主体单一化，呈现出明显的行政力量过强、学术力量介入不够，师生主体性较弱等特点[10]；三是质量保障与评价内容片面化，未能回应新时期文科办学要素的全部内涵、深入文科教育质量的核心[11]；四是质量保障与评价技术、方法滞后，导致高等文科教育质量的动态变化难以得到客观反映[12]，无法应对日趋复杂、发展节奏变快的高等文科教育现实，不能满足多方利益相关者的需求，难以支撑新时代高等文科教育的持续改进、变革与发展。迈入智能化时代，大数据等新兴技术的应用实现了数据驱动科学决策的突破，使教育管理手段由传统基于经验的模式转向以证据为基础[13]，这也为更新高等文科教育质量保障与评价理念、吸纳文科教育质量保障多元主体、拓展高等文科教育质量保障与评价内容、丰富高等文科教育质量保障与评价手段提供了新思路。监测评估正是基于对传统教育评估范式的反思和改进、适应现代信息技术发展应运而生的一种新的评估理念和范式[14]3。它强调引入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现代信息技术来持续收集、储存并深入分析教育过程中的海量数据信息，直观呈现高等教育质量状态，为多元主体进行价值判断和科学决策提供客观依据[15]。这契合了第四代教育评价理论的“建构”取向[16]，体现了人本主义的质量哲学，更符合高等文科教育的本质。

二、高等文科教育的独特属性与监测体系的合理定位

“系统内部各组成要素间具有内在的相互依存关系。”[17]序I从系统整体观来看，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体系的构建必须根植于文科教育场域数据生态所具有的内在规律与特殊性，也就是要扎根于高等文科教育的模糊性与隐蔽性、过程性与体验性、长期性与发展性、民族性与价值性等本质特征。

（一）高等文科教育的模糊性与隐蔽性要求监测体系坚持定量和定性相结合

高等文科教育具有模糊性和隐蔽性。正如雅斯贝尔斯所言：“教育是人的灵魂的教育，而非理智知识和认识的堆积。”[18]34从这个意义上理解，除了传播人文与社会科学知识外，高等文科教育能够传授某些适用于人类活动的“软性”技能，如解决问题能力、创造性思维能力、人际交往能力、团队协作能力、领导力等[19-20]，肩负着培育学生的信仰、智慧与精神之职。同时，高等文科教育还承担着提升学生教养与风度的重任。作为理想与信仰的活化剂，高等文科教育使学生保有对丰富多样的意义和价值的敏锐触觉，使其成为受尊敬、有文化、有美好品质的现代人，努力去过有诗意和美感的生活。可以说，如果理工科教育是注重知识直接传递的“求真”过程，那么文科教育则更倾向于是情感、德性等“体温式”培养理念下的“求善”“求美”过程。通过文科教育所获得的转变性经验根植于学生获得的终身技能，因而其效能的显现在一定程度上缺乏具象性。

基于此，模糊性、隐蔽性与不可量化性正是文科教育的独特所在。传统“一元”“线性”的量化评估方式并不适切于高等文科教育的本真，并威胁着文科教育的未来[21-22]。大数据背景下，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体系必然转向定量分析与定性判断的统一。一方面，相关部门要充分利用现代信息技术赋能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过程数据的采集与分析过程，建立起用“事实”说话的高等文科教育质量常态化监测体系[23]；另一方面，高等文科教育质量监测也必须超越计算主义的技术性手段[24]，坚持“循证不唯证”，保持开放、理性的视野，存留人文的关照与温情，将专家的“人文眼光”“内部眼界”“日常介入”与“深度描述”作为辅助[25]，对高等文科教育状态进行更为客观、细致的“全景画像”。

（二）高等文科教育的过程性与体验性要求监测体系着眼于系统性和多层级性

高等文科教育强调过程性与体验性。文科教育是“润物细无声”的自觉内化的实践过程，相对于“教”与“学”而言，在高等文科教育中“育”与“化”的作用更加凸显。由于个体思维意识的独特性、不可重复与不可替代性，文科教育更加强调教育双主体在问题意识、情感体验、生命价值等层面的理解和融通。为此，高等文科教育要关注学生在学习过程中“人之为人”的本性和精神的发展，强调教育教学过程中学生对直接经验的获取，注重知识与学生生命体验间的直接连接，通过学生的切身体验使人文精神、美善品德与独特人格的涵育得以实现。这一任务的实现依赖于场域内学科、课程、教材、教师、学风、资源等过程性因素潜移默化的渐进及持续的影响。故而，高等文科教育质量不仅表现在其最终“产品”——学生质量上，还表现在教育教学活动全过程中。

基于此，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体系应着眼于系统性和完整性，建立起以日常教学监控、课程质量评估、学生学习经历调查和毕业生追踪调查等为手段，涵盖文科人才培养全过程、教育教学各环节的“自我约束、自我检查、自我完善、自我提升”的文科教育质量监测体系，力求对高等学校文科教育现状进行“全景式”呈现[26]。但值得注意的是，系统并不意味着统一。高等教育从投入、运行到产生实效，无不与高校的办学特色、独特的校园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紧密相关。特别是对于文科这种以“人”的体验性为核心要素、强调自由与个性的学科，高度统一化的外部制度会在一定程度上桎梏监测体系功能的发挥，进而制约文科教育的发展。因此，扎根地方战略土壤，主动审视自身优势、文化传承、办学特色、专业特点，出台符合本校、本学科、本专业实际情况的可操作的高等文科教育质量监测方案，应是监测体系构建的着力点。与此同时，“学生中心”的质量保障理念也是我们必须捍卫的。在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等新兴技术支持下，监测体系采集数据的深度、广度及细分度不断延伸，使得在更广阔的时空获取高等文科教育状态数据信息成为可能[27]。因此，对文科教育质量的监测应更加关注二级学院及教师、学生等个体，通过对宏观、中观、微观各层面质量数据的收集与共享，展开多层级监测。

（三）高等文科教育的长期性与发展性要求监测体系的动态性和数据驱动性

高等文科教育具有长期性与发展性。区别于理工科的新发现、新技术、新成果能够迅速影响人类社会生活，文科教育由于其独特的关注对象、思维模式和格致方法，内部作用机制更为复杂，投入、产出与影响之间的非线性关系也更为显著[28]。再者，文科教育注重培养学生对人、事、物的领会能力，而这种内在素养需要循序渐进地形成，这也决定了文科教育效能的显现不是立竿见影的，而是一个需要长期积累和沉淀的过程。进一步来说，“人文学科是怀疑人类自身的知识领域”[29]87，其研究对象是在历史中不断变化的人类自身，因而动态性与发展性同样也是文科的生命。

作为科技变革与信息技术发展带来的产物，依托大数据方法的监测评估从方法论上满足了高等文科教育质量保障与评价拒绝固化、标准化的模式，而是倡导动态性、建构性的监测范式[30]。基于此，要坚持对高等文科教育质量监测理念、制度、标准等方面的动态调整，不断完善、修订相关内容，使之在回应当前社会需求的基础之上，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引领文科教育的发展。例如，对高等文科教育质量监测指标的构建，虽不否认“预设性”的指标，但更应强调对高等文科教育教学数据的观测，以便发现“可能的”指标，从而以一种更加柔性、开放的理念推进高等文科教育质量保障与评价工作走向新阶段。与此同时，在面对不同层次、类型的高校及截然不同的学科、专业时，高等文科教育质量监测指标的构建要始终保有相对的灵活性与弹性，基于现实情况发挥制度的调适性。制度应是保障，而非桎梏。

（四）高等文科教育的民族性与价值性要求监测体系凸显中国特色

高等文科教育具有民族性与价值性。高等文科教育承载着为不同时代培养人的育人功能，自觉维护一定的价值观念和社会利益，具有典型的人文特质和社会品性[31-32]。我国的文科教育由于天然具备中华传统文化的精髓与内核，相较于理工科教育在推动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和提高民族素质等方面起着独特的作用[33]。一方面，高等文科教育要培养通晓我国国情，堪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新时代文科人才；另一方面，高等文科教育还要努力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培育新时代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新文化[34]。这是当代中国高等文科教育区别于其他国家的根本标志。

传统的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与评价体系由于存在“过度西化”的弊病，重视西方理念指引而轻视本土特色发展，在评价价值、评价伦理和评价功用上极其贫困和孱弱[35]。构建中国特色的高等文科教育质量监测体系，建立高等文科特色质量文化，是新时期“新文科”建设的内在意涵，也是我国建成世界一流文科教育的重要保障。具体来说，中国特色的核心要求监测体系建设始终立足于本国、本民族自身知识基础与话语体系，依托中国数据、中国材料、中国经验，建立高等文科教育质量监测的中国标准、中国模式与中国方案[4]。

三、谁来监测：多元协同的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主体

高等学校作为一个典型的利益相关者组织，其内部利益主体众多，不同利益主体的目的与职责各不相同，这就决定了高等教育内部质量监测组织多中心治理的特点[36]。加之高等文科教育自身对个性化、多样化的认同，更加需要各方主体在共同调试中就核心问题达成共识，消除相互之间的职能对立与价值冲突，使追求质量卓越成为各主体共同信奉的价值观和内在追求[37]。

（一）以文科建设委员会作为监测决策主体

受企业界质量管理“集权模式”的影响，我国高等教育内部质量保障中的行政管理印迹显著，高校领导和行政人员成为质量保障的决策主体，学术人员的主体地位常被忽视[7]。这既与现代大学所奉行的“大学自治、学术自由”理念相背离，也忽视了“新文科”的学术属性。要真正实现高等文科教育质量监测不被行政力量所裹挟，就必须遵循学术委员会引领下的文科教育质量监测。高校可在校级学术委员会中建立文科建设分委员会或领导小组，下设由文科各学科专家组成的专家委员会。高校文科建设委员会作为高等文科教育质量监测的最终责任机构，其职责应包括：贯彻落实党和国家繁荣发展哲学社会科学教育的各项路线、方针、政策，制定学校文科教育质量目标；对学校文科教育质量的监测和提升整体负责，规划文科教育质量监测的各个环节，审议监测流程、监测指标；定期总结文科教育质量监测的院校经验，并引导学校持续改进。

（二）以监测评估处作为监测组织执行主体

“学术委员会领导下的行政执行”是国际通行的做法。监测评估处作为学校质量监测与评估的核心机构，理应承担高等文科教育质量监测事务的重任，贯彻文科建设委员会做出的决定，并由专职人员协助委员会对各文科学院（系）的质量监测活动进行统筹与督查[38]。此外，质量监测作为一项专业性极强的活动，只有通过专业人员、专业方法、专业知识与技术的加持，才能使得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更加科学有效[39]，因此，高校要积极吸纳各文科专业学位教育教学指导委员会、用人单位、行业企业组织等第三方主体，完善第三方参与的内部质量监测辅助机制建立，以弥补高校在组织执行过程中的专业性缺失问题。

（三）以各文科学院作为监测实施主体

由于现代高校是松散耦合与底部沉重的巨型组织，其重心必然落在底层、落在学院，因此各文科学院理应成为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的实施主体。从人员上看，学院内部聚集着教师与学生。作为个体行动者的教师与学生是大学组织里最核心的利益相关者，他们既是文科教育的参与者，也是文科教育的直接受益者，他们最能感知到文科教育发生的一切，因而他们最有发言权，理当成为监测体系的中心，广泛地参与到文科教育质量监测活动中来[40]。处于“承上启下”中间层的各文科学院，必然承担起促进上层决策、执行主体和下层学系、师生等实施主体之间双向互动的职责[41]。各文科学院在文科建设委员会的引领下，积极与监测评估处协作，根据不同学科、专业制定具体监测落实方案；充分发挥学院基层学术组织和学术人员潜在的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调动他们积极参与监测内容开发、监测标准制定及常态数据收集等环节。

（四）以党团行政机构作为监测辅助主体

在中国特色的高等教育系统内部，特别是在文科教育质量监测领域，党政机构和学术机构是相互共存的，应走向协同发展。党的集中统一领导是我国高校的根本遵循，党委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高校的根本特色与根本制度。只有坚持党的领导，高校才能保证社会主义办学方向，才能落实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况且，由于文科具有知识与价值的双重属性，又兼具科学认识和意识形态双重功能，是思想性很强的学科，因而其最根本的问题就是办学方向的把握。这也决定了文科教育质量监测同其他学科教育质量监测相比，具有其独特属性。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体系必须重视意识形态问题，发挥党政机构的辅助作用，如审批文科教育质量监测相关规章制度等，从根本上保障文科价值属性与办学方向运行于正确轨道。

四、监测什么：系统全面的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内容

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内容的识别是解决质量监测中“监测什么”的问题关键，是设计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指标体系的前提。从时间维度看，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在不同发展阶段呈现出不同的特征；从空间维度看，不同高校发展模式的差异也影响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的内容选择。立足当下的国情，我国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内容应遵循“投入—过程—产出”的逻辑线，主要体现在文科教育资源投入充足、文科学科专业优化、文科课程教学提质、文科育人模式创新及文科教育成果产出卓越五个关键维度（见图1）。

（一）文科教育资源投入充足

高层次文科人才的培养和高等文科教育质量的提升需要充足的资源投入来保障。新文科建设时代新理念、多样化的文科教育目标等作为顶层设计汇融于学校办学发展的整体视域中，为高校对接国家和社会需求指明了方向，起到战略性引领作用，是文科教育体系的灵魂所在。文科教育的领导体制与组织机制是保障其高效、顺畅运行的重要条件。高质量的文科师资队伍为高校文科教育质量的提升提供了强有力的人员保障；“文科发展基金”等支持为学校文科教育发展夯基筑台；智能教室、文科实验室、实习实践基地等实践情境创设，文科在线教学平台、交叉学科服务平台等网络平台搭建，以及基于原创理论的中国特色文科新教材、文科数据库等教学资源的设立和共享，也都是必不可少的基本条件。此外，有什么样的评价指挥棒就有什么样的办学导向，多元化、成长性的考核评价模式更加注重文科人才的可持续发展，建立健全以大数据为基础的高等文科教育质量常态监测体系、文科专业认证机制，能够为高等文科教育质量提升提供制度机制保障。

（二）文科学科专业优化

学科、专业建设与优化是文科教育发展的基础。首先，服务国家战略、适应区域经济社会发展是学科专业优化调整的前提。今天，文科的各学科、专业都需要积极回应能源、生态、气候等重大问题，适应区域行业、产业发展，以提升所培养人才的职业适应性和胜任力。其次，高等文科教育应瞄准本校特色与定位，聚焦自身在学科基础及资源条件等方面的优势，坚持文科教育差异化、特色化的发展。最后，面向未来，能够引领发展也是文科学科、专业维持持久生命力的关键。具体来说：一是要积极夯实基础学科建设；二是要将传统文科学科、专业“复合化”，建设文理融合学科群，大力发展交叉学科、边缘学科、综合学科、系统学科、横断学科等；三是要着力推动人工智能、大数据等现代信息技术与原有文科专业深度融合，以新技术赋能文科学科、专业创新发展；四是要深化“新文科”研究，以“新文科”建设重大项目、重点工程、重要平台为牵引，开展高水平科学研究，打造原创学术生态，支撑文科教育繁荣发展。

（三）文科课程教学提质

课程作为文科教育的具体承载单位，是文科育人的主战场、主渠道、主阵地。近年来，学界提出要在高校内部构建“大思政”格局，要求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实现全员育人、全过程育人、全方位育人。在“大思政”格局引领下，建设文科“金课”、构筑情怀、情感育人大格局成为新时代我国高校文科教育的重要命题。一直以来，我国高校文科课程因过度重视知识的学科归属、忽视知识体系的完整性及人的全面发展需求而备受诟病。为解决这个问题：一是要建立健全以项目为中心、模块化的跨学科融合课程及科教融合的优质文科专业核心课等多元文科课程体系，以培养学生形成跨越学科界限的知识视野和思维方式；二是要“积极走进科技的疆场深处”，探究智慧环境下文科课堂教学的“智能化”；三是创新“以学生为中心”的多元教学模式，将翻转课堂、团队协作教学等模式作为文科课程教学改革的有力抓手；四是以实践教学（第二课堂）助推高校文科各学科、专业的特色化与品牌化发展，强化实践育人功能。

（四）文科育人模式创新

推动文科教育高质量、内涵式发展，育人模式创新是最具空间和潜力的。不同于传统文科教育囿于专业内部的保守封闭的专业教育模式，今天的文科教育更强调走“大文科”的发展路径，通过大类招生进行跨学科、宽口径文科人才培养是“新文科”建设的一大创举：一是实行滚动式可淘汰的本研贯通衔接培养模式，使其成为培养精英学术型文科人才的有效保障；二是依托书院制、学部制、导师制、学分制等人才培养创新模式，探索“双学位”“多学位”“主辅修”“微专业”等项目，积极推动跨学科复合型文科人才培养创新[42]；三是师生协同、校际协同、政产学研协同及国际交流与合作的协同育人机制的建立，成为文科教育发展的重要途径[43]。

（五）文科教育成果产出卓越

新文科要“培养知中国、爱中国、堪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新时代文科人才与哲学社会科学家，构建哲学社会科学中国学派，创造光耀时代、光耀世界的中华文化”[3]。围绕这一根本目标与任务，高等文科教育产出质量主要受到学生的学业增值和感知收获、中国特色理论创新、价值引领及文化传承与创新五个要素的影响。首先，高等文科教育兼具价值性与学术性，要实现学生学业增值与感知收获的有机融合；其次，实现中国特色知识创新、理论创新也是文科教育实现高质量发展内在要求；最后，文科教育在传播时代新思想、新气象方面有着巨大潜能和独特优势，具有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的先决条件。

五、如何监测：与时俱进的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方法技术

以“人工智能”“大数据”技术为核心的教育质量监测评估技术迎合了第四代评估的“建构化”理念，实现了从“用数据说话”到“让数据说话”的转变，其实质是对“人”的关注，是“以学生发展为本”思想的彰显，正逐步驱动文科教育内部质量保障与评价工作向精细化、高效化和多样化发展[44]。

（一）以多模态融合技术助力文科教育质量数据全面抓取

文科教育场域数据生态所具有的内在规律与特殊性对教育情境、知识理解、学术想象、效能阐释有着较高要求。进入数智时代，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的发展，为文科教育过程中多源异构的海量数据信息的捕捉提供了新的可能。基于平台采集、视频录制、图像识别、物联感知等智能采集技术，通过高频率甚至在线实时的数据采集方式精准捕捉文科教育过程中的日常教育教学数据，以及师生心理、生理与行为数据等结构化、半结构化与非结构化数据，使得文科教育大数据的产生和采集实现无损连接，实现碎片数据向集约数据采集转向[45]。在此基础上，针对文科教育的模糊性与隐蔽性、过程性与体验性等特点，可以充分发挥无痕式、伴随式、精细化的多模态数据采集技术优势，通过对图像、文本、语音等多模态信息的表示、转换与融合[46]，实现文科教育活动全生命周期中难以察觉的丰富细节和过程记录，避免出现因数据片面而造成评价偏差[47]。同时，采用分布式文件储存技术，将采集到的海量数据存放在巨大的隐形数据库中，形成文科教育质量管理的独特语料库，助力文科教育质量数据的储存与共享。

（二）以大数据挖掘技术赋能文科教育质量数据精准解读

将数据科学的理论与方法应用于文科教育质量监测中，从高校实际需求出发构建关联规则分析（Apriori）、多层线性模型分析（Hiera-

rchical Liner Modeling）、决策树分析（Decision

Tree）、神经网络分析（Neural Network Analysis）、K-MEANS聚类分析等多元、多层分析模型，基于并行处理技术（Parallel Computer System）、大数据挖掘（Data Mining）、自然语言处理（Natural Language Processing）、机器学习（Machine Learn-

ing）等方法实现对传统质量监测方法的补充与拓展[48]。例如，针对文科教育场域中非结构化数据资源的丰富性、无限性与数据解释的局限性特征，可构建基于人工神经网络算法的深度学习模型，对高校文科教与学过程中产生的语言、文字等各种来源数据进行系统性挖掘，通过碎片化重组与关联分析深度揭示文科教育的潜在规律，修正传统定量、定性评估带来的偏颇。利用自然语言处理和情感分析技术对教与学过程中“音容笑貌”等非常规类数据的分析，可以深入情感、态度等更加细致的维度，对师生思想动态和情感流露进行抓取与整合，进而还原文科教育过程、感知文科教育情境、刻画文科教育主体、解释文科教育现象[49]。

（三）以可视化分析技术驱动文科教育质量信息多维应用

依托大数据、人工智能的可视化分析技术，能够对收集的资料和数据进行有效处理，以个人画像、雷达图形和热力图表等直观方式呈现文科教育的全貌与潜在发展水平，进而最大限度地获取文科教育信息的多维性和整体性联系，以个性化、动态性特征服务文科教育健康可持续发展与高校精准决策[50]。其一，构建质量诊断模型，探寻文科教育实然状态。高校应全面把握监测结果，通过数据驱动来描述文科育人模式创新、专业优化、课程提质、学习成果产出等文科教育动态，直观呈现学生思想意识、人文素养的感知收获及学业增值[51]，助力高校精准决策与学生个性化学习服务。其二，构建风险预警模型，防范文科教育潜在危机。依据历史累积数据，采用“预警红线”机制掌握文科教育发展状态并诊断存在的问题，一旦达到临界状态便进入“风险预警”或“风险判定”状态，必须及时采取纠偏措施。其三，构建发展预测模型，描绘文科教育生态蓝图。一方面，通过学校内部不同学科、专业质量数据或同类高校的相关质量数据的横向比较，实现对文科教育情境全景刻画与文科教育效能的深入阐释，可使学校、学科或专业未来发展重点和特色得到进一步明确；另一方面，立足于文科教育质量提升和文科学生专业发展的长远规划，对历史数据进行纵向比较分析，探寻变化规律，预测发展趋势，也是数智时代监测评估在促进文科教育高质量发展方面的要义所在。

以上要素相互作用、相互耦合，共同构成结构合理、功能有效的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体系（见图2）。在“学生中心、产出导向、持续改进”理念指导下，以大数据为基础、新技术为条件，实现对文科教育数据的动态采集和实时监控。其核心在于：促进文科教育质量保障与评价从以经验为基础到以证据为基础的思维转变，实现从被动回应到主动发现问题并自主调整的意识转变；突破传统高等学校内部以管理者为核心的质量保障与评价范式，将学生、教师及管理者都纳入监测体系内部，寻求各主体之间的平衡点，重塑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共同体；强调搭建文科教育数据信息平台，以文科教育教学过程中产生的各种不同来源、不同视角的数据信息为支撑形成“有效证据”，直观呈现高校文科教育发展状态，回应教育过程中的真实问题，并据此进行文科教育的自我诊断、自我整改，推动高校深化文科教育供给侧改革。

六、结语

在大数据时代和西方现代性主导的世界一流学科建设背景下，人文社会学科陷入异化发展的生长困境。这使得原本就具有“难测量、难诊断、难评价”特点的高等文科教育质量管理与决策，面对着“专家驱动”主体性与“数据驱动”工具性的极端两难选择。文科之“道”应如何克服和超越人文社会科学之现代性，既要做到厚植人文灵魂、涵养中国文化、提振文科教育，又要兼具聚焦真实质量、基于直接证据、注重持续改进。这正体现了高等文科教育质量常态化监测的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

本研究从高等学校这一较为微观的层面出发，基于“新文科”建设的新理念与新目标，扎根文科教育模糊性与隐蔽性、过程性与体验性、长期性与发展性、民族性与价值性等特点，以大数据、人工智能为依托，探索构建科学有效的高等文科教育内部质量监测体系。从根本上来说，这既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制度设计，也是一种自下而上的主动建构，克服了传统评估“过度西化”“过度量化”的标准失灵和短视效应，高度契合了文科知识生产、教育规训、成果转化的隐形特质和学科场域，是谱写高等文科教育“中国之治”的重要内容。如何在高等文科教育这一复杂多变场域中推行合理的监测标准，确立多元多维的监测数据指标点，开发出数字化监测工具，让监测从理念、框架走向具体，为高等学校文科教育质量保障提供有效支撑，将是后续研究的重要关注点。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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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gic， Orientation and Framework of Construction of Internal Quality Monitoring System in Higher Education of Liberal Arts

Li Xiaohong1， Zhou Jing2

（1.College of Educational Science， Shenyang Normal University， Shenyang Liaoning 110034;

2.College of Education， Hebei University， Baoding Hebei 071002）

Abstract：The internal quality monitoring and evaluation of higher liberal arts education is the result of the application of modern information technology in the field of quality assurance and evaluation of higher liberal arts education， and it is the product of adapting to the change of higher liberal arts education system， value turn and governance reform. Based on the new concept and new goal of“new liberal arts”construction， taking root i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fuzziness and concealment， process and experience， long-term and development， nationality and value of liberal arts education， this paper studies the reasonable orientation of the construction of internal quality monitoring system of higher liberal arts education in China， discusses the main body of internal quality monitoring of higher liberal arts education with multiple synergies， and identifies the contents of internal quality monitoring of higher liberal arts education systematically and comprehensively. Exploring the methods and techniques of internal quality monitoring of higher liberal arts education， so as to build the framework of internal quality monitoring system of higher liberal arts education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new liberal arts construction， in order to provide solutions for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to promote quality monitoring of liberal arts education， and create a multi-dialogue atmosphere for building a quality assurance system of liberal arts education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Key words：new liberal arts; higher education of liberal arts; internal quality monitoring; quality monitoring of higher education; quality of liberal arts educ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