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运动对帕金森病患者焦虑症状影响的研究进展

徐星怡， 沈旭慧， 陈海勤， 徐嘉莉， 钱 霞

（1. 湖州师范学院医学院， 浙江 湖州， 313000；2. 浙江省湖州市第三人民医院， 浙江 湖州， 313000）

帕金森病（PD）是一种以运动症状为主要特征的神经退行性疾病，主要临床表现包括静止性震颤、肌肉强直、姿势不稳和运动迟缓等运动症状。目前，PD 被定义为一种复杂的神经精神疾病，而不是一种单纯的运动障碍疾病［1］。神经精神症状（NPS）在PD 患者的病程中常见，可分为情感（如抑郁和焦虑）、感知和思维（如精神病性障碍和认知损害）和动机缺陷（如冲动控制障碍和淡漠）［2-3］，并且NPS 会随着年龄和疾病严重程度的增加而出现，与PD 运动症状同样是导致患者残疾的原因。本研究就国内外影响PD 患者焦虑症状的身心运动方法进行综述，旨在为构建PD 患者非运动症状干预方案提供可靠参考。

1 PD伴焦虑症患者调查现状

焦虑症状是与PD相关的最常见的NPS，可存在于运动症状出现前至病程晚期的各个时期，经常被忽视和低估。许多焦虑症状与PD的运动、自主神经和认知特征重叠，进一步导致诊断和治疗复杂化，不仅增加了患者运动症状的严重程度，医疗费用负担，并对生活质量和健康状况有着负面的影响［4-5］。国内外学者研究［1，6］显示，PD患者中焦虑症的患病率在25%～60%，其中最常见的是广泛性焦虑障碍，其次是社交恐惧症和惊恐障碍，并且发病人群年龄逐渐趋于年轻化［7］。上述调查结果应当引起医务人员的重视，及时有效地识别PD患者焦虑的发生，并给予有效的治疗及干预措施。

2 PD合并焦虑症的治疗

目前，临床针对PD 患者焦虑症状多使用药物治疗，主要包括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三环类抗抑郁药、苯二氮䓬类药物和丁螺环酮。临床治疗中在合理调整抗PD 药物减轻运动症状波动的同时，也有助于缓解患者焦虑症状［8-9］。药物治疗干预存在着潜在的不良反应和副作用，可能会导致患者增加跌倒的风险、嗜睡、幻觉、精神错乱和认知障碍［10］。因此，针对PD 患者，采用更加安全、有效的非药物治疗方法缓解焦虑症状是十分必要。根据现有的国内外研究［11-12］显示，PD 患者的非药物干预措施主要包括运动干预、物理治疗、综合性功能康复训练等，其他还例如外科手术治疗，深部脑刺激也被研究证实对PD 患者的焦虑症状有积极的影响［13］。运动疗法是PD 的一种补充治疗方法，具有低成本、低风险、效果好等优势。改善患者的整体健康，推迟用药或减少药物剂量，为改善帕金森病的运动和非运动症状提供了希望，在临床已经得到了广泛的应用［14-15］。不同的运动方式（功能灵活性、多模式和强度）及持续时间对帕金森病患者的心理、情绪和认知也存在着不同的作用［16］。但现有的帕金森病治疗和康复策略优先考虑PD 患者的运动症状，而对NPS 关注较少，并且使用的运动方式多为一般体育锻炼，比如中高强度有氧锻炼、抗阻力训练、拉伸等，这使得大多数PD 患者的NPS 未得到及时的干预。一项研究［17］证实，近年来中国传统运动治疗神经退行性疾病在国内外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使得运动干预类型趋于多样化。因此本篇综述根据目前国内外的研究总结了不同的身心运动对PD 患者焦虑症状的影响，为将来PD 患者的运动治疗方案选择以及今后相关研究的开展提供参考。

3 身心运动

身心运动是通过进行缓慢的身体运动、全身的舒展和放松、对呼吸的控制以及精神意念的集中，从而达到调节心态、提高人体机能的目的［18］。身心运动与一般的体育锻炼不同，强调运动时感受身体的细微变化，通过一系列的控制运动和集中练习，从而增强身心协调和意识水平，以降低不良的情绪。

3.1 太极拳

太极拳是以中国传统文化为基础，融和了哲学、医学、武术等领域，集意识、呼吸、运动于一体的运动［19］。太极拳具有减轻压力、调整情绪、增强运动能力、提高身体平衡性及稳定性、调节睡眠障碍及改善认知等益处［20-23］。研究［24］发现，长期的太极训练能增强脑网络功能，减少炎症，改善氨基酸代谢、能量代谢和神经递质代谢，以及降低多巴胺能变性、易损性，因此被广泛运用于PD 患者的康复锻炼。Joe 等［25］的研究中，干预组患者进行16 周专业的太极拳锻炼，3 次/周，60 min/次，对照组不进行任何干预，两组干预期间均配合正常的药物治疗。结果显示，干预后的太极训练组在帕金森病问卷39 条（PDQ-39）总分和领域III-情绪健康上的得分明显优于对照组。Poier 等［26］的随机对照实验中，以PDQ-39为衡量标准，经过低强度太极拳干预后，两组患者（阿根廷探戈组和太极组）得分在生活满意度、交流、情绪健康等方面均有所好转，但无统计学意义上的改变。分析原因可能与干预措施强度（60min/次，1 次/周）不够和干预疗程（12 周）不足相关。因此，在太极康复锻炼过程中，疗程和干预强度与预期效果有着密切关系。Zhu 等［27］研究中，干预组患者进行12 周专业的太极拳锻炼加常规运动（步行、骑自行车、抵抗训练运动和伸展运动），3 次/周，40～50min/次，对照组进行常规运动，两组训练频次相同，其结果显示，在焦虑状态方面，汉密尔顿焦虑量表（HAMA）评分只有对照组有统计学意义。与基线相比，常规运动降低了HAMA 评分的解释可能是常规运动更容易练习，而太极拳运动需要做到身体的配合、意念的控制及动作的记忆，其练习上的困难反而会刺激一部分患者。因此，在临床中需要根据 PD 患者不同的病情程度、身体状况、个人需求选择不同的康复干预措施。

3.2 八段锦

八段锦是基于中医理论的一套完整的气功练习，包括八个单独的动作，以对称的身体姿势和动作、呼吸控制、冥想状态和精神集中为主要特征［28］。八段锦强调“气”和“形”的含义，通过概念和呼吸进行自我调节，从而实现身心和谐。黄子懿［29］研究发现，对PD 患者进行为期12 周的八段锦训练，3 次/周，60 min/次，训练后HAMA 评分比训练前降低，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这充分表明八段锦训练可改善早期PD 患者的焦虑情绪。另一项自身对照实验中，对PD 患者进行了为期3周的八段锦训练，每天进行35 分钟练习，运动干预后结果显示在运动障碍协会修订的统一帕金森病评定量表（MDS-UPDRS）第一部分中的非运动症状，包括抑郁情绪、焦虑情绪、冷漠、夜间睡眠问题、日间嗜睡、站立时头晕、疲劳等，以及帕金森非运动症状评价量表（NMSS）的得分，经八段锦训练后均有明显改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30］。以上研究结果表明，八段锦运动对轻中度PD 患者的NPS 是有益的，积极地练习有利于焦虑症状的改善。八段锦是一种低成本的运动，具有一系列的实用优势，不受时间、地点限制，并且非常容易学习，对改善PD 患者的运动功能、平衡性和步态也有积极的促进作用［31］，未来可以逐步推广到PD患者的康复训练中。

3.3 五禽戏

五禽戏是一种注重身心融合的中国传统气功，被认为是一种促进身心健康的有效锻炼方法［17，32］。五禽戏模仿虎、鹿、熊、猿、鸟五种动物的形态、神态、动作而组成，定期练习可以实现短暂的“身体放松和精神平静”，使练习者体验到情绪的稳定和提高身体力量及技巧，且其中低强度的训练也更为适合PD 患者长期练习。既往研究［32-34］表明，五禽戏被认为有利于改善健康和慢性病的治疗，缓解亚健康人群的抑郁、焦虑等不良情绪，提高PD 患者的认知能力和运动执行力。另外在Wang 等［35］的研究中，对PD 患者进行了为期12 周的五禽戏练习，干预前后患者均完成了PDQ-39 问卷，领域III-情绪健康的得分得到改善，证实了对PD 患者的精神及心理健康有积极影响。张国娟等［36］的研究结果显示，干预组采用五禽戏联合物理训练，对照组采用常规物理训练（包括拉伸运动及步态训练），每天进行45 min 练习，干预6 周后干预组HAMA 评分低于对照组，表明五禽戏结合物理训练可改善PD 患者的焦虑和抑郁情绪。一项研究［37］中，实验组招募24 名有五禽戏运动经验的PD 患者，对照组招募27 名无规律运动的PD 患者，采用问卷测量法对被试者进行施测，研究结果显示两组患者在医院焦虑抑郁量表（HADS）得分上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同样反映了五禽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PD 患者的焦虑、抑郁情绪。结合以上文献，医护人员可以将五禽戏作为康复训练介绍给患者，让更多的人意识到它的治疗价值并参与到练习当中。

3.4 正念瑜伽

正念瑜伽是正念减压疗法（MBSR）中一个常规练习，源自于哈达瑜伽体位法，是将正念中真切观察到的技巧融入到瑜伽体式中，其强调当下的心和身体相结合，意识和肉体的相统一，察觉当下时刻的身心感受，并且全部接受。MBSR在缓解受试者与身体疾病或心理障碍相关的压力、焦虑和抑郁等症状方面有着积极效果［38-39］。Kwok等［40］为期8周的随机对照实验中，研究者整合并强调瑜伽练习中的正念训练，为轻中度PD患者量身定制了一个帕金森病正念瑜伽项目。试验期间共138名轻度至中度PD患者参与，干预组71人每周进行90 min渐进式的正念瑜伽练习，对照组67人每周进行60 min伸展和抗阻力练习，结果显示两组患者在HADS得分上存在显著差异，干预组在改善运动障碍和灵活性方面与对照组效果一致，但在心理精神上有更大的改善，包括焦虑和抑郁、感知困难、感知平静和与健康相关的生活质量。正念瑜伽是缓解PD患者焦虑的有效治疗选择，其干预的成功可能归因于它的身心内容。患者通过一种非评判的态度学习与他们的身体感觉、身体症状和想法不同地联系起来，当新的症状或负面情绪出现时，患者能通过练习有效地进行自我调节。

4 小结

太极拳、八段锦、五禽戏等是中等强度的中国传统运动，具有很强的中医理论基础，以身体运动、呼吸和冥想的相互协调为特征，主要以自我培养的形式进行，不受位置或设施的限制，有利于改善PD 患者的身心健康。在一项对PD 患者的口述史研究中描述到，练习中国传统运动后，患者不仅可以在身体上使症状得到改善，而且可以增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减轻心中的负面情绪，引导积极向上的思想，找到心灵上的净土［41］。但也有少数研究得出阴性结果，其中差异与样本量小、干预强度小、周期短（12 周内）及运动种类不同等原因有关。根据现有的文献资料研究，可以考虑将正念技能融入到PD 患者治疗中，从事正念练习的PD 患者表现出更高自我护理能力，在面对PD 的各种症状和负面情绪时，他们对所面临的困难产生了更多的接受度，应对时也更加平静。身心运动的方式是多元化的，对于医护人员来说，确定最佳的身心运动模式和方案，并制定战略计划，促进身心康复的实施和可持续性是工作的核心。多学科护理对PD 患者的整体康复效果已经得到了积极的效果验证，护理领域的未来发展应以团队为基础的护理模式为主，并在整个卫生系统中垂直和横向地进行整合，以提高护理质量和连续性，更好地促进PD患者的治疗与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