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从“刘兰芝之泪”入手引导学生阅读《孔雀东南飞》

金耀安

高明的作者往往会“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对人物的评价隐藏于字里行间。人教版高二语文选择性必修教材下册的第二单元收录了长篇叙事诗《孔雀东南飞》。诗中的女主人公刘兰芝年轻貌美、聪慧勤劳、多才多艺、恪守妇道，却被婆婆“焦母”百般刁难，全然不顾儿子焦仲卿的苦苦哀求，最终以“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为借口，将她休弃了。刘兰芝回到娘家后抗婚不成，最后只能自尽。诗歌展现了女主人公刘兰芝的人生遭遇，也凸显了这一人物形象的性格特点。

要引导学生了解刘兰芝，就得带领他们走进焦、刘两家，走近刘兰芝，近距离地观察她的言行举止。在诗歌中，刘兰芝一共流了四次眼泪。下面，笔者就谈谈如何从刘兰芝之泪入手，引导学生阅读《孔雀东南飞》。

第一次流泪：泪落连珠子——姑嫂情深，难以割舍

通过阅读诗歌，学生可以发现，刘兰芝第一次流泪是在离开焦家之前与自己的小姑道别的时候。教师可以引导他们思考刘兰芝为什么会流泪，是怎么流泪的。一想到自己当初嫁进焦家时，年幼的小姑才刚学会走路，而如今已“如我长”（和她一样高了）。无论是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在“初七”“下九”这样专属于女子的特殊节日里，姑嫂之间肯定有了真挚深厚的情谊。可是今日一别，哪里还有再会之期呢？想到这些，刘兰芝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这泪水暗含了她对焦家小妹的不舍之情。这伤心之泪是无声的眼泪。因为就在刚刚，她才辞别那个“怒不止”的婆婆。“……本自无教训，兼愧贵家子。受母钱帛多，不堪母驱使。今日还家去，念母劳家里。”刘兰芝有礼有节、不卑不亢，指出了“焦母”所谓的“此妇无理节，举动自转由”是谬论，展现了坚毅与倔强的一面。这么多年来，她在焦家任劳任怨，日夜操劳，恪守妇道，却被“焦母”无端指责，甚至扫地出门。既然对方丝毫不念婆媳之情，那么她也便昂首挺胸、不失尊严地离开。所以，在面对小姑时，即使无法控制这道感情的闸门，她依然没有放声痛哭。由此，学生可以感受到刘兰芝的内柔外刚。

第二次流泪：涕落百余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在焦家大院的时侯，刘兰芝尚能克制自己的情绪。因为自从嫁到焦家，她便“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不停地操劳着。她举止适度，与丈夫恩爱有加。可惜，平静的生活被独断专行的家长无情地打破了。焦母不顾儿子焦仲卿的苦苦哀求，发出了不可抗拒的号令：“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吾已失恩义，会不相从许。”面对此情此景，刘兰芝没有在对方的面前展现自己的脆弱、委屈、无助、可怜、伤心、辛酸等。继续阅读诗歌，学生会发现，刘兰芝第二次流泪是在跨出焦家大门的时候。一出焦府的大门，登上回家的车子，她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任眼泪肆意奔流。委屈、辛酸、悲痛的情绪五味杂陈。从此与相爱的丈夫形同陌路，回到娘家后也不知该何去何从……桩桩件件，思来令她百感交集。

第三次流泪：阿女含泪答——母女连心，互诉衷肠

面对县令提亲的请求，刘兰芝的母亲让女儿答应。“阿女含泪答：‘兰芝初还时，府吏见丁宁，结誓不别离。今日违情义，恐此事非奇。”这是刘兰芝第三次流泪。读到这里，教师可以请学生思考这样一个问题：除了字面上传递出的刘兰芝与焦仲卿夫妻深情外，大家还可以从刘兰芝的泪水中获取哪些信息呢？经过热烈的讨论，他们认为：“作者在此处对刘兰芝的眼泪的着墨比较少，但我们却能从中感受到刘兰芝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有所松动。因为从这母女的交谈中，我们可以隐隐感受到回到家后的刘兰芝似乎找到了一个避风港。知女莫若母，对于女儿的不幸遭遇，刘母表示心痛。她一直在尽可能地顺应女儿的心意。当她向女儿提及‘汝可去应之时，刘兰之眼含热泪，向‘母亲说明了自己无法‘应之的原因。此处的泪水既包含着对前途的担忧，又包含着对母亲的感激与愧疚。”

第四次流泪：泪落便如泻——逼上绝路，身赴清池当刘兰芝回绝了太守的好意，她那个性情暴如雷的兄长顿时发作了。若不答应这桩婚事，“其往欲何云”？好刺耳、好冰冷、好无情的质问。“兄长”只有攀附之心，一点都不顾及刘兰芝的感受。无路可退，“兰芝仰头答：‘理实如兄言。谢家事夫婿……那得自任专！”她一改以往的温顺，高昂着头颅反问自己的兄长：“怎么安排都要顺着哥哥的心意，我哪里能够自作主张？”可惜，“兄長”根本听不进她的话，最终还是替她答应了这门亲事。眼看时间一天天流逝，她只能“手巾掩口啼，泪落便如泻。……愁思出门啼”。读到此处，学生发现刘兰芝此时流的眼泪是最多的，哭得是最伤心的。因为她彻底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甚至多次失声痛哭。在教学的过程中，教师可以引导学生咀嚼诗文，尽量设身处地、将心比心地去体会人物当时的心情。通过细读，他们得出结论：“兄命不可抗，婚期在明日。刘兰芝原本希望与丈夫焦仲卿生死相许，如今这愿望再难实现。蒲苇与磐石之约化为泡影，刘兰芝泪如雨下。这泪水中饱含了刘兰芝追求婚姻自由而不得的痛苦，饱含了其对封建家长制度的不满；饱含了对美好希望彻底破灭后的绝望……”

曹雪芹笔下的女儿是水做的。刘兰芝又何尝不是水做的呢？在教学的过程中，我们可以引导学生关注刘兰芝之泪，让他们通过分析、比较这几次流泪的原因，更好地把握刘兰芝这一人物形象的性格特点。